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剑殇(原:祭司的情人)/作者:司徒妖妖』 『状态:已完结』 『内容简介: 暗七,一个被全球知名盗者组织收养的孤女,在一次重要任务中遭到埋伏,身受重伤的她莫名穿越到君朝,并且还附在一个九岁小鬼的身上。而这个叫莫离的小女孩身世扑朔迷离,“亲生”父母竟然对她敬畏疏离,当今天子却对她青眼相加,君朝上下更是对她的存在讳莫如深。这样一个神秘的小女孩,被破格封为凤仪郡主后,一个巨大的秘密才刚刚揭开冰山一角。皇帝的宠爱,皇子的争权,还有那个陪伴她长大、重生的人,纠结的情丝就像缠绕在她手腕上与生俱来的神秘缠丝。五取一的战争,爱与痛的纠缠至死方休。是抛弃万人之上的高位还是选择与心爱之人远走天涯,是眷恋这个冥冥中召唤她的古代世界,还是渴望回到那万丈红尘中忘不掉的盗者身畔?两个世界都发出深情的呼唤――不要离开,莫离,该何去何从?   』 ------章节内容开始------- 正文 第1章盗者(1)   我只是一个小偷而已,但是老大说我们不是小偷,我们是盗者。他说他喜欢盗这个字,因为有句话叫"盗亦有道"。   我们从来没有人见过老大,我只依稀记得他的声音。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都还是孩子的时候,暗夜站在身边细心地教我们每一个人"盗"的本事,而老大就坐在厚厚的玻璃后静静地看着我们,偶尔教导一句。   那块玻璃,老大能透过它看到我们,而我们却不能看到他。   暗夜常常温柔地安抚我的抱怨,说老大是为了我们好。他说做这行的即使名气再大也难免有失手的时候。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   暗夜说这话的时候总让我觉得有一份淡淡的忧伤。而我却无比的欢喜。因为从九岁时,被暗夜从街上黑暗的角落抱回"盗者",我便不再想离开。   我想如果少一分危险,我便可以跟暗夜永远在一起。   十九岁,暗夜笑着揉我的头,说:"丫头,你可以出师了!"   在"盗者",每一个女孩子都被叫做丫头,因为我们没有名字。   那一天,我通过了暗夜的测试,成为二十个合格的暗者之一。我排第七,被叫做暗七!   二十个盗者,每一个人都经过了严格的十年的训练,我想这就是我们"盗者"组织在道上如此出名的原因吧。   那时我不服气地拉着暗夜的袖子问他为什么十三只排十三,他明明是最优秀的暗者。   暗夜只是意味不明地说,因为他不可用!   暗夜依旧揉着我的头发:"小七,你本来可以成为最优秀的暗者,可惜……"   那时暗夜也才二十七岁,那个我已经爱了整整十年的男人,那个有一双无比清澈的蓝眼睛的男人。可是,却直到六年后我才知道,他说得有多准!   我二十五岁那年,暗夜让我去偷一把剑。那是有史以来我接到的最困难的任务。   暗夜说:"我本来不想让你去,"他忧郁的蓝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你是我从中国抱回来的。我不该让你去偷自己国家的东西,只是前十个暗者这次只有你现在没有任务。"   我知道暗夜的意思。虽然正式的盗者有二十个,可是只有前十个可以出任务,后十个只是备用而已,因为训练一个暗者的成本实在太高了。   我笑着说:"有暗夜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二十五岁的我已经懂得怎样含蓄地表达我的感情。   XX博物馆是中国最先进的博物馆之一。我背着包包站在馆外面,阳光撒了我一脸。买票进去查探了一下地形,那把传说中神地剑静静的躺在正中间的玻璃柜子里。我靠近仔细看了下,果然!   玻璃是双层的,里面一层流淌着细密的电流,外面一层是感应装置,应该只有馆长和几个研究的科学家的指纹才打得开。   还好我早已做好准备。   几天前,我已经潜进其中一个科学家家里偷了一个杯子,并从上面拓印出了他的指纹。虽然作为一个盗者偷一个完全不值钱的杯子是很不光彩的事,但普通人的家里总是要比博物馆的防盗装置弱的。   顺便又看了下监控器的位置,我从博物馆里走了出来。   是夜。   我穿了特制的防弹衣,将长发束在脑后,先潜到了博物馆外面的电话线处。我利落地取下手上的腕表,拔出一根细长的银线接在了电话线上。   电子仪器固然好,但有一个很大的弱点就是需要连接线,这也给我们这种不正经行业的人留下了作案空间。   腕表上显示出馆里监控器里看到的内容。尽管已经事先了解了巡班人员的情况,但是弄清楚透过监控器能够看到哪些方位还是有利于我的工作的。   我本来是想破坏监控器的,但是这样反而会引起注意,只有作罢。   收回腕表,我戴上特制特的眼镜潜进了博物馆。   其实不管是潜进什么样的地方对我们盗者来说都是一样的,而这次的任务难就难在最近警方对我们"盗者"瞧得紧,中、美、俄、日、法、德六国警方已经联手对我们进行抓捕。在这风口浪尖上来偷中国的"国宝"无异于自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几年前开始下定单的货物在最近几天都纷纷"曝光",即使知道是陷阱,我们也不得不往里跳。   这或者就是老大常说的盗者的"道"吧!   透过眼镜,意料之中地看到了无数不断变动的红色光束。我取出身上的配件轻轻地割断光束,旋身、滚翻、鱼跃,同时还要注意那些监控设备。真不是个好差事。   哪有电视上那些嗖嗖穿飞那样的技术啊?就连我现在这样的身手也是十年不间断地在挂满红色丝线和铃铛的房间内练出来的。   好不容易才靠近装着剑的玻璃柜,尽管疑惑于行动的顺利,我还是取出拓印着指纹的塑胶膜贴在感应框内。   我只是一个小偷而已,但是老大说我们不是小偷,我们是盗者。他说他喜欢盗这个字,因为有句话叫"盗亦有道"。   我们从来没有人见过老大,我只依稀记得他的声音。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都还是孩子的时候,暗夜站在身边细心地教我们每一个人"盗"的本事,而老大就坐在厚厚的玻璃后静静地看着我们,偶尔教导一句。   那块玻璃,老大能透过它看到我们,而我们却不能看到他。   暗夜常常温柔地安抚我的抱怨,说老大是为了我们好。他说做这行的即使名气再大也难免有失手的时候。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   暗夜说这话的时候总让我觉得有一份淡淡的忧伤。而我却无比的欢喜。因为从九岁时,被暗夜从街上黑暗的角落抱回"盗者",我便不再想离开。   我想如果少一分危险,我便可以跟暗夜永远在一起。   十九岁,暗夜笑着揉我的头,说:"丫头,你可以出师了!"   在"盗者",每一个女孩子都被叫做丫头,因为我们没有名字。   那一天,我通过了暗夜的测试,成为二十个合格的暗者之一。我排第七,被叫做暗七!   二十个盗者,每一个人都经过了严格的十年的训练,我想这就是我们"盗者"组织在道上如此出名的原因吧。   那时我不服气地拉着暗夜的袖子问他为什么十三只排十三,他明明是最优秀的暗者。   暗夜只是意味不明地说,因为他不可用!   暗夜依旧揉着我的头发:"小七,你本来可以成为最优秀的暗者,可惜……"   那时暗夜也才二十七岁,那个我已经爱了整整十年的男人,那个有一双无比清澈的蓝眼睛的男人。可是,却直到六年后我才知道,他说得有多准!   我二十五岁那年,暗夜让我去偷一把剑。那是有史以来我接到的最困难的任务。   暗夜说:"我本来不想让你去,"他忧郁的蓝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你是我从中国抱回来的。我不该让你去偷自己国家的东西,只是前十个暗者这次只有你现在没有任务。"   我知道暗夜的意思。虽然正式的盗者有二十个,可是只有前十个可以出任务,后十个只是备用而已,因为训练一个暗者的成本实在太高了。   我笑着说:"有暗夜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二十五岁的我已经懂得怎样含蓄地表达我的感情。   XX博物馆是中国最先进的博物馆之一。我背着包包站在馆外面,阳光撒了我一脸。买票进去查探了一下地形,那把传说中神地剑静静的躺在正中间的玻璃柜子里。我靠近仔细看了下,果然!   玻璃是双层的,里面一层流淌着细密的电流,外面一层是感应装置,应该只有馆长和几个研究的科学家的指纹才打得开。   还好我早已做好准备。   几天前,我已经潜进其中一个科学家家里偷了一个杯子,并从上面拓印出了他的指纹。虽然作为一个盗者偷一个完全不值钱的杯子是很不光彩的事,但普通人的家里总是要比博物馆的防盗装置弱的。   顺便又看了下监控器的位置,我从博物馆里走了出来。   是夜。   我穿了特制的防弹衣,将长发束在脑后,先潜到了博物馆外面的电话线处。我利落地取下手上的腕表,拔出一根细长的银线接在了电话线上。   电子仪器固然好,但有一个很大的弱点就是需要连接线,这也给我们这种不正经行业的人留下了作案空间。   腕表上显示出馆里监控器里看到的内容。尽管已经事先了解了巡班人员的情况,但是弄清楚透过监控器能够看到哪些方位还是有利于我的工作的。   我本来是想破坏监控器的,但是这样反而会引起注意,只有作罢。   收回腕表,我戴上特制特的眼镜潜进了博物馆。   其实不管是潜进什么样的地方对我们盗者来说都是一样的,而这次的任务难就难在最近警方对我们"盗者"瞧得紧,中、美、俄、日、法、德六国警方已经联手对我们进行抓捕。在这风口浪尖上来偷中国的"国宝"无异于自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几年前开始下定单的货物在最近几天都纷纷"曝光",即使知道是陷阱,我们也不得不往里跳。   这或者就是老大常说的盗者的"道"吧!   透过眼镜,意料之中地看到了无数不断变动的红色光束。我取出身上的配件轻轻地割断光束,旋身、滚翻、鱼跃,同时还要注意那些监控设备。真不是个好差事。   哪有电视上那些嗖嗖穿飞那样的技术啊?就连我现在这样的身手也是十年不间断地在挂满红色丝线和铃铛的房间内练出来的。   好不容易才靠近装着剑的玻璃柜,尽管疑惑于行动的顺利,我还是取出拓印着指纹的塑胶膜贴在感应框内。   我只是一个小偷而已,但是老大说我们不是小偷,我们是盗者。他说他喜欢盗这个字,因为有句话叫"盗亦有道"。   我们从来没有人见过老大,我只依稀记得他的声音。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都还是孩子的时候,暗夜站在身边细心地教我们每一个人"盗"的本事,而老大就坐在厚厚的玻璃后静静地看着我们,偶尔教导一句。   那块玻璃,老大能透过它看到我们,而我们却不能看到他。   暗夜常常温柔地安抚我的抱怨,说老大是为了我们好。他说做这行的即使名气再大也难免有失手的时候。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   暗夜说这话的时候总让我觉得有一份淡淡的忧伤。而我却无比的欢喜。因为从九岁时,被暗夜从街上黑暗的角落抱回"盗者",我便不再想离开。   我想如果少一分危险,我便可以跟暗夜永远在一起。   十九岁,暗夜笑着揉我的头,说:"丫头,你可以出师了!"   在"盗者",每一个女孩子都被叫做丫头,因为我们没有名字。   那一天,我通过了暗夜的测试,成为二十个合格的暗者之一。我排第七,被叫做暗七!   二十个盗者,每一个人都经过了严格的十年的训练,我想这就是我们"盗者"组织在道上如此出名的原因吧。   那时我不服气地拉着暗夜的袖子问他为什么十三只排十三,他明明是最优秀的暗者。   暗夜只是意味不明地说,因为他不可用!   暗夜依旧揉着我的头发:"小七,你本来可以成为最优秀的暗者,可惜……"   那时暗夜也才二十七岁,那个我已经爱了整整十年的男人,那个有一双无比清澈的蓝眼睛的男人。可是,却直到六年后我才知道,他说得有多准!   我二十五岁那年,暗夜让我去偷一把剑。那是有史以来我接到的最困难的任务。   暗夜说:"我本来不想让你去,"他忧郁的蓝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你是我从中国抱回来的。我不该让你去偷自己国家的东西,只是前十个暗者这次只有你现在没有任务。"   我知道暗夜的意思。虽然正式的盗者有二十个,可是只有前十个可以出任务,后十个只是备用而已,因为训练一个暗者的成本实在太高了。   我笑着说:"有暗夜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二十五岁的我已经懂得怎样含蓄地表达我的感情。   XX博物馆是中国最先进的博物馆之一。我背着包包站在馆外面,阳光撒了我一脸。买票进去查探了一下地形,那把传说中神地剑静静的躺在正中间的玻璃柜子里。我靠近仔细看了下,果然!   玻璃是双层的,里面一层流淌着细密的电流,外面一层是感应装置,应该只有馆长和几个研究的科学家的指纹才打得开。   还好我早已做好准备。   几天前,我已经潜进其中一个科学家家里偷了一个杯子,并从上面拓印出了他的指纹。虽然作为一个盗者偷一个完全不值钱的杯子是很不光彩的事,但普通人的家里总是要比博物馆的防盗装置弱的。   顺便又看了下监控器的位置,我从博物馆里走了出来。   是夜。   我穿了特制的防弹衣,将长发束在脑后,先潜到了博物馆外面的电话线处。我利落地取下手上的腕表,拔出一根细长的银线接在了电话线上。   电子仪器固然好,但有一个很大的弱点就是需要连接线,这也给我们这种不正经行业的人留下了作案空间。   腕表上显示出馆里监控器里看到的内容。尽管已经事先了解了巡班人员的情况,但是弄清楚透过监控器能够看到哪些方位还是有利于我的工作的。   我本来是想破坏监控器的,但是这样反而会引起注意,只有作罢。   收回腕表,我戴上特制特的眼镜潜进了博物馆。   其实不管是潜进什么样的地方对我们盗者来说都是一样的,而这次的任务难就难在最近警方对我们"盗者"瞧得紧,中、美、俄、日、法、德六国警方已经联手对我们进行抓捕。在这风口浪尖上来偷中国的"国宝"无异于自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几年前开始下定单的货物在最近几天都纷纷"曝光",即使知道是陷阱,我们也不得不往里跳。   这或者就是老大常说的盗者的"道"吧!   透过眼镜,意料之中地看到了无数不断变动的红色光束。我取出身上的配件轻轻地割断光束,旋身、滚翻、鱼跃,同时还要注意那些监控设备。真不是个好差事。   哪有电视上那些嗖嗖穿飞那样的技术啊?就连我现在这样的身手也是十年不间断地在挂满红色丝线和铃铛的房间内练出来的。   好不容易才靠近装着剑的玻璃柜,尽管疑惑于行动的顺利,我还是取出拓印着指纹的塑胶膜贴在感应框内。 第1章盗者(2)   "吱--"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来。   "妈的,怎么回事?"我干脆戴上防电手套,用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液压水割器迅速地割开了保护罩,单手取出剑插在身后。   整齐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吼道:"暗七,你还往哪里跑?"   真是的,又是这个大嗓门,把我从美国追到中国来了还不罢休?   我回头一笑,突然又想起隔着防弹面罩他根本就看不到我的笑容,赶紧喊了声:"大叔,下次再见--"说话间,一根钢丝从袖中射出挂在房顶上,我的身子迅速地上升。我朝下面的警察们挥挥手,朝勤劳的大叔道了声:"暗夜说了,我可是很值钱的。"   笑话!我可是经过了实地考察的。何况,我还要回去见暗夜!!!   只是我没有看见--   一个警察凑近大叔问道:"要追吗?"   大叔抬头看着那抹身影上升,叹道:"不用了,他在上面。"转身向身后那些站得笔直的大哥大叔们大嗓门地喊道:"准备进行最后的抓捕!"   我背着剑站在屋顶上,疑惑地看着眼前跟我一样装束的十三。   暗夜说过,后十个盗者是不能随便到任务执行地的,何况从来没有为任何一件物品牺牲两个盗者的道理,所以也从来没有两个盗者一起行动的例子。   我犹豫地喊了声十三。十三定定地站在夜风中,没有反应。   我从他身旁走过,低低地说:"你私自行动我就当没看见,就跟暗夜说你是到中国来接我的好了。"我扯下面罩,回头对他一笑。   十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除了暗夜之外我最重视的人,你千万不要……   可是,一把熟悉的短刃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迅速地拔出臂上的短刃架住了他。十多年的训练使这举动早已成为了条件反射。   "十三,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明显感到我的声音无比颤抖。   十三,为什么是你?   "小七,你不用回去了,今晚过后,‘盗者‘就不存在了。你离开吧……"我熟悉的醇厚的声音在夜色中静静地流动着。   说话间,已是几个交锋。   我记得我说过,十三可以成为最好的盗者。而我,果然不是他的对手啊!几个交锋,我已经明显感到十三的手下留情。   可是,不存在了?不存在了是什么意思?难道连暗夜也不存在了吗?   我退出十三的刀锋范围,反手握刀,两手交互于胸前。这个姿势有利于在刀的力量上加上体重的力量,对敌人的杀伤力要大得多。   十三,对不起了,我一定要去见暗夜!   金属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刺耳。那把盗来的剑沉沉地压在我身上,我明显感到我与十三体力上的差距。   可是,这是暗夜要的东西,这也是一个盗者的荣耀,就是死我也要把它带回去。   十三的短刃又破空而来。我干脆扔掉了手中的短刃,这是我最后的赌注了!   十三一惊,怒道:"你这是做什么?不想活了?"可是,势已出,要收刀已经来不及了。我的左手腕画出一个猩红的圆弧,十三的短刃齐齐折断。   我笑着看他的惊慌。   我说了,这是我最后的赌注--我左手腕上从生下来就有的黑色缠丝。   我试过,这黑色缠丝似乎可以断一切可断之物。尽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天生就带着这个东西。   十三愣愣地看着我,似乎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他突然冲过来抱着我,满面惊喜地检查着我的手臂,嘴里喃喃地念着:"还好没事,还好没事。"   我的眼泪突然就出来了。   十三,你还是那个陪了我整整十六年的十三吗?   我趴在他的肩头,低低地说了句:"十三,让我回去好吗?"   抱着我的身体明显一震。   我絮絮说着:"或者那里对你说来只是一个贼窝,可是那是我的家啊!暗夜,他是我的亲人,我一定要去看他的。就是死也要和他们死在一起的……"   十三许久没动,过了好久才闷闷地说了声:"不行!"   我推开他,从膝盖上拔出一把短刃,一按身上为了防止变故能够迅速换装而专门设计的防弹衣松解扣。   黑色的薄衣几近无声地滑落,还未达地,还未看清十三的愕然,我一用力,冰冷的尖刀插进了我的胸口。那刀尖的温度刺激得我心脏一阵收缩。   血一滴一滴地滴下来,滴到地上,滴到我的左手腕上。   我笑着望着他:"我要见暗夜!"   十三的眼里盛满浓浓的伤痛。   他突然抱起我,从那高高的屋顶上往下冲。我听到他慌乱地吼叫:"让开,都给我他妈的让开!"我看到好多人,好多车,好多惊讶的表情。   可是,暗夜,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你?暗夜,你在哪里?为什么我的眼皮这么重?我不要睡,我要见你!   可是,世界还是在我眼前化做了一片黑暗,只依稀见到一片红色光晕从手腕上散落开去……   "吱--"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来。   "妈的,怎么回事?"我干脆戴上防电手套,用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液压水割器迅速地割开了保护罩,单手取出剑插在身后。   整齐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吼道:"暗七,你还往哪里跑?"   真是的,又是这个大嗓门,把我从美国追到中国来了还不罢休?   我回头一笑,突然又想起隔着防弹面罩他根本就看不到我的笑容,赶紧喊了声:"大叔,下次再见--"说话间,一根钢丝从袖中射出挂在房顶上,我的身子迅速地上升。我朝下面的警察们挥挥手,朝勤劳的大叔道了声:"暗夜说了,我可是很值钱的。"   笑话!我可是经过了实地考察的。何况,我还要回去见暗夜!!!   只是我没有看见--   一个警察凑近大叔问道:"要追吗?"   大叔抬头看着那抹身影上升,叹道:"不用了,他在上面。"转身向身后那些站得笔直的大哥大叔们大嗓门地喊道:"准备进行最后的抓捕!"   我背着剑站在屋顶上,疑惑地看着眼前跟我一样装束的十三。   暗夜说过,后十个盗者是不能随便到任务执行地的,何况从来没有为任何一件物品牺牲两个盗者的道理,所以也从来没有两个盗者一起行动的例子。   我犹豫地喊了声十三。十三定定地站在夜风中,没有反应。   我从他身旁走过,低低地说:"你私自行动我就当没看见,就跟暗夜说你是到中国来接我的好了。"我扯下面罩,回头对他一笑。   十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除了暗夜之外我最重视的人,你千万不要……   可是,一把熟悉的短刃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迅速地拔出臂上的短刃架住了他。十多年的训练使这举动早已成为了条件反射。   "十三,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明显感到我的声音无比颤抖。   十三,为什么是你?   "小七,你不用回去了,今晚过后,‘盗者‘就不存在了。你离开吧……"我熟悉的醇厚的声音在夜色中静静地流动着。   说话间,已是几个交锋。   我记得我说过,十三可以成为最好的盗者。而我,果然不是他的对手啊!几个交锋,我已经明显感到十三的手下留情。   可是,不存在了?不存在了是什么意思?难道连暗夜也不存在了吗?   我退出十三的刀锋范围,反手握刀,两手交互于胸前。这个姿势有利于在刀的力量上加上体重的力量,对敌人的杀伤力要大得多。   十三,对不起了,我一定要去见暗夜!   金属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刺耳。那把盗来的剑沉沉地压在我身上,我明显感到我与十三体力上的差距。   可是,这是暗夜要的东西,这也是一个盗者的荣耀,就是死我也要把它带回去。   十三的短刃又破空而来。我干脆扔掉了手中的短刃,这是我最后的赌注了!   十三一惊,怒道:"你这是做什么?不想活了?"可是,势已出,要收刀已经来不及了。我的左手腕画出一个猩红的圆弧,十三的短刃齐齐折断。   我笑着看他的惊慌。   我说了,这是我最后的赌注--我左手腕上从生下来就有的黑色缠丝。   我试过,这黑色缠丝似乎可以断一切可断之物。尽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天生就带着这个东西。   十三愣愣地看着我,似乎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他突然冲过来抱着我,满面惊喜地检查着我的手臂,嘴里喃喃地念着:"还好没事,还好没事。"   我的眼泪突然就出来了。   十三,你还是那个陪了我整整十六年的十三吗?   我趴在他的肩头,低低地说了句:"十三,让我回去好吗?"   抱着我的身体明显一震。   我絮絮说着:"或者那里对你说来只是一个贼窝,可是那是我的家啊!暗夜,他是我的亲人,我一定要去看他的。就是死也要和他们死在一起的……"   十三许久没动,过了好久才闷闷地说了声:"不行!"   我推开他,从膝盖上拔出一把短刃,一按身上为了防止变故能够迅速换装而专门设计的防弹衣松解扣。   黑色的薄衣几近无声地滑落,还未达地,还未看清十三的愕然,我一用力,冰冷的尖刀插进了我的胸口。那刀尖的温度刺激得我心脏一阵收缩。   血一滴一滴地滴下来,滴到地上,滴到我的左手腕上。   我笑着望着他:"我要见暗夜!"   十三的眼里盛满浓浓的伤痛。   他突然抱起我,从那高高的屋顶上往下冲。我听到他慌乱地吼叫:"让开,都给我他妈的让开!"我看到好多人,好多车,好多惊讶的表情。   可是,暗夜,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你?暗夜,你在哪里?为什么我的眼皮这么重?我不要睡,我要见你!   可是,世界还是在我眼前化做了一片黑暗,只依稀见到一片红色光晕从手腕上散落开去……   "吱--"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来。   "妈的,怎么回事?"我干脆戴上防电手套,用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液压水割器迅速地割开了保护罩,单手取出剑插在身后。   整齐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吼道:"暗七,你还往哪里跑?"   真是的,又是这个大嗓门,把我从美国追到中国来了还不罢休?   我回头一笑,突然又想起隔着防弹面罩他根本就看不到我的笑容,赶紧喊了声:"大叔,下次再见--"说话间,一根钢丝从袖中射出挂在房顶上,我的身子迅速地上升。我朝下面的警察们挥挥手,朝勤劳的大叔道了声:"暗夜说了,我可是很值钱的。"   笑话!我可是经过了实地考察的。何况,我还要回去见暗夜!!!   只是我没有看见--   一个警察凑近大叔问道:"要追吗?"   大叔抬头看着那抹身影上升,叹道:"不用了,他在上面。"转身向身后那些站得笔直的大哥大叔们大嗓门地喊道:"准备进行最后的抓捕!"   我背着剑站在屋顶上,疑惑地看着眼前跟我一样装束的十三。   暗夜说过,后十个盗者是不能随便到任务执行地的,何况从来没有为任何一件物品牺牲两个盗者的道理,所以也从来没有两个盗者一起行动的例子。   我犹豫地喊了声十三。十三定定地站在夜风中,没有反应。   我从他身旁走过,低低地说:"你私自行动我就当没看见,就跟暗夜说你是到中国来接我的好了。"我扯下面罩,回头对他一笑。   十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除了暗夜之外我最重视的人,你千万不要……   可是,一把熟悉的短刃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迅速地拔出臂上的短刃架住了他。十多年的训练使这举动早已成为了条件反射。   "十三,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明显感到我的声音无比颤抖。   十三,为什么是你?   "小七,你不用回去了,今晚过后,‘盗者‘就不存在了。你离开吧……"我熟悉的醇厚的声音在夜色中静静地流动着。   说话间,已是几个交锋。   我记得我说过,十三可以成为最好的盗者。而我,果然不是他的对手啊!几个交锋,我已经明显感到十三的手下留情。   可是,不存在了?不存在了是什么意思?难道连暗夜也不存在了吗?   我退出十三的刀锋范围,反手握刀,两手交互于胸前。这个姿势有利于在刀的力量上加上体重的力量,对敌人的杀伤力要大得多。   十三,对不起了,我一定要去见暗夜!   金属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刺耳。那把盗来的剑沉沉地压在我身上,我明显感到我与十三体力上的差距。   可是,这是暗夜要的东西,这也是一个盗者的荣耀,就是死我也要把它带回去。   十三的短刃又破空而来。我干脆扔掉了手中的短刃,这是我最后的赌注了!   十三一惊,怒道:"你这是做什么?不想活了?"可是,势已出,要收刀已经来不及了。我的左手腕画出一个猩红的圆弧,十三的短刃齐齐折断。   我笑着看他的惊慌。   我说了,这是我最后的赌注--我左手腕上从生下来就有的黑色缠丝。   我试过,这黑色缠丝似乎可以断一切可断之物。尽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天生就带着这个东西。   十三愣愣地看着我,似乎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他突然冲过来抱着我,满面惊喜地检查着我的手臂,嘴里喃喃地念着:"还好没事,还好没事。"   我的眼泪突然就出来了。   十三,你还是那个陪了我整整十六年的十三吗?   我趴在他的肩头,低低地说了句:"十三,让我回去好吗?"   抱着我的身体明显一震。   我絮絮说着:"或者那里对你说来只是一个贼窝,可是那是我的家啊!暗夜,他是我的亲人,我一定要去看他的。就是死也要和他们死在一起的……"   十三许久没动,过了好久才闷闷地说了声:"不行!"   我推开他,从膝盖上拔出一把短刃,一按身上为了防止变故能够迅速换装而专门设计的防弹衣松解扣。   黑色的薄衣几近无声地滑落,还未达地,还未看清十三的愕然,我一用力,冰冷的尖刀插进了我的胸口。那刀尖的温度刺激得我心脏一阵收缩。   血一滴一滴地滴下来,滴到地上,滴到我的左手腕上。   我笑着望着他:"我要见暗夜!"   十三的眼里盛满浓浓的伤痛。   他突然抱起我,从那高高的屋顶上往下冲。我听到他慌乱地吼叫:"让开,都给我他妈的让开!"我看到好多人,好多车,好多惊讶的表情。   可是,暗夜,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你?暗夜,你在哪里?为什么我的眼皮这么重?我不要睡,我要见你!   可是,世界还是在我眼前化做了一片黑暗,只依稀见到一片红色光晕从手腕上散落开去…… 第2章莫离(1)   浑浑噩噩中,只觉得身上仿佛有火在烧,那种蚀骨的疼痛又从心头丝丝蔓延出来,我使劲地挣扎着,却只是徒劳。   耳边突然冒出无数个声音,却没有一个是我可以听得懂的。   脑海中那当胸一刀突然清晰,那句"不存在了"让我全身一震。意识越来越清楚,那个无比牵挂的名字刷的一下闪过心头--   暗夜!   我挥手一揪,一个沉沉的东西突然压下来,我闷闷地一哼,还没来得及分辨耳边突然增大的噪音,唇上突然就多了一团软软的东西。我心下一下子就明白了,虽然眼睛依然重得可以,还是拼尽全力一巴掌挥了过去。   尽管心里明白就我现在这状况,估计这一挥也没什么力,但是总算是个心理安慰。   我现在又没出任务,怎么能让人白白地占了便宜?当然了,若是出任务,如暗夜所说,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即便如此,我也没真让人占了多大的便宜去。   "呼--"一阵齐齐的抽气声传来。   只有这个声音果然是不分国界不分种族啊,一听就明白。   "离儿,离儿……"低低的软语在耳边响起,一只芊芊的细手抓住了我的手。   奇怪,虽然仍旧知道这是我完全没听过的语言,但是为什么却又听得懂了呢?还有,这个声音是谁?暗夜呢?暗夜在哪里?   眼前的一切慢慢地变得清晰起来。   粉妆罗赏,曼肢素裹,几分妖娆,几分干练,那手的主人竟是一位宫装美妇。旁边是一个二三十来岁的男子,和一个一脸悻悻然的小男孩,估计刚才被我打了一巴掌的就是他了。   整个房间里除了这三人还有许多锦衣绫罗的下人打扮的女孩子,看到我醒过来,都是一脸的欢喜。   我抬眼一瞟,最后将目光放到了眼前这个拉着我的手的女人身上,虽然眼前有很多我无法理解的东西,可是,我顾不了这么多了。为什么明明是十三抱我离开的,他却不在?难道暗夜出事了?   美妇显然被我冰冷的眼神吓到了,下意识地放开了我的手。   我冷冷地说:"暗夜呢?我要见他!这是哪里?谁带我来的?"   美妇一怔,回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男子。   一直没有做声的小男孩若有所思地对上我的眼睛,然后挥手斥退了一屋子奇奇怪怪的人。走过去,对美妇说道:"娘,她不是姐姐!"此话一出,屋子里的其他两个人都面有异色。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伟岸男子盯了他一眼,正要开口,我一句话插进去:"我没兴趣听你们扯过去扯过来,暗夜在哪里?"估计我的脸色是极其难看的,尤其是在我本来就身体状况不好的情况下。   一句话出口,除了那个小屁孩,其他两个人都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心头一怒,支手就从床上翻起来,可是,还没等我身子坐直,手一颤,我一下子就跌回了床上。   我一下子蒙了。   怎么会?即使再衰弱,我的手也不可能变回小孩子的模样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满脸迷茫地望着眼前这几个也许能给我解惑的人。   "阁下是什么人?"那个男子一揽衣摆,坐在床边。   我皱着眉,我这盗者的身份是不可能随便告诉人的,所以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淡淡一笑,好看的眉飞扬起来。他对我拱了拱手道:"在下莫书齐,这是拙荆,这是犬子。"他依次指了指身边的美妇和小屁孩。   我点了点头。   莫书齐又依次介绍了许多情况。我听得心情越来越沉重。   他说,这里是君朝,他的妹妹是宫里的莫妃娘娘,我名叫莫离,这个名字是一出生时皇上亲赐的。我是御封的凤仪郡主,而那个倒霉的小屁孩叫莫琰,是孝仪侯。我和那个小屁孩是双生子,甚得皇上喜欢。我们今年都只有九岁。难怪我的手那么小了!   我怔怔地望了他许久,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莫书齐看着我的表情,一反开始的和善面容,极其严肃地对我说:"姑娘,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有多大,更不管你是人是鬼,总之你现在是凤仪郡主,还望姑娘记住了!"说完,携了一旁哭哭啼啼的夫人走了出去。   我望着他们的背影,心头那丝从来就没有挥去过的寂寞又排山倒海地淹没了过来。   没有暗夜,这里没有暗夜!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吗?   九岁?为什么是九岁?那么久以前的九岁,不正是我遇到暗夜的时候吗?命运真是个折磨人的东西。上一次的九岁,暗夜把脏兮兮的我从垃圾堆里拉出来,用他干净的袖子擦我的脸,用他美丽的蓝眼睛望着我,温柔地问我:"你要跟我回家吗?"这一次的九岁,我却被抛弃在了这个我一无所知的地方。心中的支柱轰然倒塌,唯剩一片废墟。   浑浑噩噩中,只觉得身上仿佛有火在烧,那种蚀骨的疼痛又从心头丝丝蔓延出来,我使劲地挣扎着,却只是徒劳。   耳边突然冒出无数个声音,却没有一个是我可以听得懂的。   脑海中那当胸一刀突然清晰,那句"不存在了"让我全身一震。意识越来越清楚,那个无比牵挂的名字刷的一下闪过心头--   暗夜!   我挥手一揪,一个沉沉的东西突然压下来,我闷闷地一哼,还没来得及分辨耳边突然增大的噪音,唇上突然就多了一团软软的东西。我心下一下子就明白了,虽然眼睛依然重得可以,还是拼尽全力一巴掌挥了过去。   尽管心里明白就我现在这状况,估计这一挥也没什么力,但是总算是个心理安慰。   我现在又没出任务,怎么能让人白白地占了便宜?当然了,若是出任务,如暗夜所说,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即便如此,我也没真让人占了多大的便宜去。   "呼--"一阵齐齐的抽气声传来。   只有这个声音果然是不分国界不分种族啊,一听就明白。   "离儿,离儿……"低低的软语在耳边响起,一只芊芊的细手抓住了我的手。   奇怪,虽然仍旧知道这是我完全没听过的语言,但是为什么却又听得懂了呢?还有,这个声音是谁?暗夜呢?暗夜在哪里?   眼前的一切慢慢地变得清晰起来。   粉妆罗赏,曼肢素裹,几分妖娆,几分干练,那手的主人竟是一位宫装美妇。旁边是一个二三十来岁的男子,和一个一脸悻悻然的小男孩,估计刚才被我打了一巴掌的就是他了。   整个房间里除了这三人还有许多锦衣绫罗的下人打扮的女孩子,看到我醒过来,都是一脸的欢喜。   我抬眼一瞟,最后将目光放到了眼前这个拉着我的手的女人身上,虽然眼前有很多我无法理解的东西,可是,我顾不了这么多了。为什么明明是十三抱我离开的,他却不在?难道暗夜出事了?   美妇显然被我冰冷的眼神吓到了,下意识地放开了我的手。   我冷冷地说:"暗夜呢?我要见他!这是哪里?谁带我来的?"   美妇一怔,回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男子。   一直没有做声的小男孩若有所思地对上我的眼睛,然后挥手斥退了一屋子奇奇怪怪的人。走过去,对美妇说道:"娘,她不是姐姐!"此话一出,屋子里的其他两个人都面有异色。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伟岸男子盯了他一眼,正要开口,我一句话插进去:"我没兴趣听你们扯过去扯过来,暗夜在哪里?"估计我的脸色是极其难看的,尤其是在我本来就身体状况不好的情况下。   一句话出口,除了那个小屁孩,其他两个人都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心头一怒,支手就从床上翻起来,可是,还没等我身子坐直,手一颤,我一下子就跌回了床上。   我一下子蒙了。   怎么会?即使再衰弱,我的手也不可能变回小孩子的模样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满脸迷茫地望着眼前这几个也许能给我解惑的人。   "阁下是什么人?"那个男子一揽衣摆,坐在床边。   我皱着眉,我这盗者的身份是不可能随便告诉人的,所以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淡淡一笑,好看的眉飞扬起来。他对我拱了拱手道:"在下莫书齐,这是拙荆,这是犬子。"他依次指了指身边的美妇和小屁孩。   我点了点头。   莫书齐又依次介绍了许多情况。我听得心情越来越沉重。   他说,这里是君朝,他的妹妹是宫里的莫妃娘娘,我名叫莫离,这个名字是一出生时皇上亲赐的。我是御封的凤仪郡主,而那个倒霉的小屁孩叫莫琰,是孝仪侯。我和那个小屁孩是双生子,甚得皇上喜欢。我们今年都只有九岁。难怪我的手那么小了!   我怔怔地望了他许久,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莫书齐看着我的表情,一反开始的和善面容,极其严肃地对我说:"姑娘,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有多大,更不管你是人是鬼,总之你现在是凤仪郡主,还望姑娘记住了!"说完,携了一旁哭哭啼啼的夫人走了出去。   我望着他们的背影,心头那丝从来就没有挥去过的寂寞又排山倒海地淹没了过来。   没有暗夜,这里没有暗夜!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吗?   九岁?为什么是九岁?那么久以前的九岁,不正是我遇到暗夜的时候吗?命运真是个折磨人的东西。上一次的九岁,暗夜把脏兮兮的我从垃圾堆里拉出来,用他干净的袖子擦我的脸,用他美丽的蓝眼睛望着我,温柔地问我:"你要跟我回家吗?"这一次的九岁,我却被抛弃在了这个我一无所知的地方。心中的支柱轰然倒塌,唯剩一片废墟。   浑浑噩噩中,只觉得身上仿佛有火在烧,那种蚀骨的疼痛又从心头丝丝蔓延出来,我使劲地挣扎着,却只是徒劳。   耳边突然冒出无数个声音,却没有一个是我可以听得懂的。   脑海中那当胸一刀突然清晰,那句"不存在了"让我全身一震。意识越来越清楚,那个无比牵挂的名字刷的一下闪过心头--   暗夜!   我挥手一揪,一个沉沉的东西突然压下来,我闷闷地一哼,还没来得及分辨耳边突然增大的噪音,唇上突然就多了一团软软的东西。我心下一下子就明白了,虽然眼睛依然重得可以,还是拼尽全力一巴掌挥了过去。   尽管心里明白就我现在这状况,估计这一挥也没什么力,但是总算是个心理安慰。   我现在又没出任务,怎么能让人白白地占了便宜?当然了,若是出任务,如暗夜所说,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即便如此,我也没真让人占了多大的便宜去。   "呼--"一阵齐齐的抽气声传来。   只有这个声音果然是不分国界不分种族啊,一听就明白。   "离儿,离儿……"低低的软语在耳边响起,一只芊芊的细手抓住了我的手。   奇怪,虽然仍旧知道这是我完全没听过的语言,但是为什么却又听得懂了呢?还有,这个声音是谁?暗夜呢?暗夜在哪里?   眼前的一切慢慢地变得清晰起来。   粉妆罗赏,曼肢素裹,几分妖娆,几分干练,那手的主人竟是一位宫装美妇。旁边是一个二三十来岁的男子,和一个一脸悻悻然的小男孩,估计刚才被我打了一巴掌的就是他了。   整个房间里除了这三人还有许多锦衣绫罗的下人打扮的女孩子,看到我醒过来,都是一脸的欢喜。   我抬眼一瞟,最后将目光放到了眼前这个拉着我的手的女人身上,虽然眼前有很多我无法理解的东西,可是,我顾不了这么多了。为什么明明是十三抱我离开的,他却不在?难道暗夜出事了?   美妇显然被我冰冷的眼神吓到了,下意识地放开了我的手。   我冷冷地说:"暗夜呢?我要见他!这是哪里?谁带我来的?"   美妇一怔,回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男子。   一直没有做声的小男孩若有所思地对上我的眼睛,然后挥手斥退了一屋子奇奇怪怪的人。走过去,对美妇说道:"娘,她不是姐姐!"此话一出,屋子里的其他两个人都面有异色。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伟岸男子盯了他一眼,正要开口,我一句话插进去:"我没兴趣听你们扯过去扯过来,暗夜在哪里?"估计我的脸色是极其难看的,尤其是在我本来就身体状况不好的情况下。   一句话出口,除了那个小屁孩,其他两个人都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心头一怒,支手就从床上翻起来,可是,还没等我身子坐直,手一颤,我一下子就跌回了床上。   我一下子蒙了。   怎么会?即使再衰弱,我的手也不可能变回小孩子的模样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满脸迷茫地望着眼前这几个也许能给我解惑的人。   "阁下是什么人?"那个男子一揽衣摆,坐在床边。   我皱着眉,我这盗者的身份是不可能随便告诉人的,所以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淡淡一笑,好看的眉飞扬起来。他对我拱了拱手道:"在下莫书齐,这是拙荆,这是犬子。"他依次指了指身边的美妇和小屁孩。   我点了点头。   莫书齐又依次介绍了许多情况。我听得心情越来越沉重。   他说,这里是君朝,他的妹妹是宫里的莫妃娘娘,我名叫莫离,这个名字是一出生时皇上亲赐的。我是御封的凤仪郡主,而那个倒霉的小屁孩叫莫琰,是孝仪侯。我和那个小屁孩是双生子,甚得皇上喜欢。我们今年都只有九岁。难怪我的手那么小了!   我怔怔地望了他许久,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莫书齐看着我的表情,一反开始的和善面容,极其严肃地对我说:"姑娘,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有多大,更不管你是人是鬼,总之你现在是凤仪郡主,还望姑娘记住了!"说完,携了一旁哭哭啼啼的夫人走了出去。   我望着他们的背影,心头那丝从来就没有挥去过的寂寞又排山倒海地淹没了过来。   没有暗夜,这里没有暗夜!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吗?   九岁?为什么是九岁?那么久以前的九岁,不正是我遇到暗夜的时候吗?命运真是个折磨人的东西。上一次的九岁,暗夜把脏兮兮的我从垃圾堆里拉出来,用他干净的袖子擦我的脸,用他美丽的蓝眼睛望着我,温柔地问我:"你要跟我回家吗?"这一次的九岁,我却被抛弃在了这个我一无所知的地方。心中的支柱轰然倒塌,唯剩一片废墟。 第2章莫离(2)   是对我的惩罚吗?惩罚我不该偷东西?记得那些大人都是这么教育小孩子的:不能乱拿别人的东西,不然我就不要你了!暗夜,你也不要我了吗?   如果那一刀注定了让我离开你,为什么吝啬的孟婆不肯给我一碗汤?为什么我还要这么深刻清楚地记得你?   脸上突然有清晰的温暖,我木然地收回望向吊着银丝镂空熏炉的床顶。   莫琰轻轻地捧起我的脸,强迫我无焦距的目光对上他温暖的眼眸。   我偏过头,手撑床板,艰难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原来,失去你竟然可以让我颓废到如此啊。那些所谓的坚强,所谓的能力,都存活于你的笑容之中。   莫琰趴上床,推了推我的背,小心翼翼地说:"姐,你放心,琰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我淡漠一笑,声音如白水一样平淡:"是你说的,我不是你姐姐,你用不着对我这么好,我不需要谁的怜悯。没了他,我什么都不在乎了。"说到后来竟然浮出一丝笑容。苦与乐,悲与喜,于我,又有什么区别?   他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可是,爹爹说了,你现在就是姐姐啊!"   我木然回首。   离开难道是老天的惩罚吗?姑且把那叫上一世吧,暗夜、十三,是我太依赖你们了吧?所以,你们一不在,我的世界就轰然倒塌了。   说那一刀是想逼十三带我去见暗夜,不如说是我在逃避吧。逃避见到那般完美如神祗的暗夜被抓走,逃避见到我最珍惜的十三的背叛。   十三,我那么了解的人,我那么求他他都不肯放我走,又怎么会放了我,放了暗夜?   原来我一直在自欺欺人啊!   我笑起来,无比张狂。"自欺欺人,你看我在自欺欺人啊!"眼泪终于簌簌地掉了下来,突破那十六年冰冷生涯的桎梏,"好,以后我就是莫离了。"   莫离,莫离,多么深情的名字,像是情人的呼唤。不要离开,一生一世--   暗夜啊……   是对我的惩罚吗?惩罚我不该偷东西?记得那些大人都是这么教育小孩子的:不能乱拿别人的东西,不然我就不要你了!暗夜,你也不要我了吗?   如果那一刀注定了让我离开你,为什么吝啬的孟婆不肯给我一碗汤?为什么我还要这么深刻清楚地记得你?   脸上突然有清晰的温暖,我木然地收回望向吊着银丝镂空熏炉的床顶。   莫琰轻轻地捧起我的脸,强迫我无焦距的目光对上他温暖的眼眸。   我偏过头,手撑床板,艰难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原来,失去你竟然可以让我颓废到如此啊。那些所谓的坚强,所谓的能力,都存活于你的笑容之中。   莫琰趴上床,推了推我的背,小心翼翼地说:"姐,你放心,琰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我淡漠一笑,声音如白水一样平淡:"是你说的,我不是你姐姐,你用不着对我这么好,我不需要谁的怜悯。没了他,我什么都不在乎了。"说到后来竟然浮出一丝笑容。苦与乐,悲与喜,于我,又有什么区别?   他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可是,爹爹说了,你现在就是姐姐啊!"   我木然回首。   离开难道是老天的惩罚吗?姑且把那叫上一世吧,暗夜、十三,是我太依赖你们了吧?所以,你们一不在,我的世界就轰然倒塌了。   说那一刀是想逼十三带我去见暗夜,不如说是我在逃避吧。逃避见到那般完美如神祗的暗夜被抓走,逃避见到我最珍惜的十三的背叛。   十三,我那么了解的人,我那么求他他都不肯放我走,又怎么会放了我,放了暗夜?   原来我一直在自欺欺人啊!   我笑起来,无比张狂。"自欺欺人,你看我在自欺欺人啊!"眼泪终于簌簌地掉了下来,突破那十六年冰冷生涯的桎梏,"好,以后我就是莫离了。"   莫离,莫离,多么深情的名字,像是情人的呼唤。不要离开,一生一世--   暗夜啊……   是对我的惩罚吗?惩罚我不该偷东西?记得那些大人都是这么教育小孩子的:不能乱拿别人的东西,不然我就不要你了!暗夜,你也不要我了吗?   如果那一刀注定了让我离开你,为什么吝啬的孟婆不肯给我一碗汤?为什么我还要这么深刻清楚地记得你?   脸上突然有清晰的温暖,我木然地收回望向吊着银丝镂空熏炉的床顶。   莫琰轻轻地捧起我的脸,强迫我无焦距的目光对上他温暖的眼眸。   我偏过头,手撑床板,艰难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原来,失去你竟然可以让我颓废到如此啊。那些所谓的坚强,所谓的能力,都存活于你的笑容之中。   莫琰趴上床,推了推我的背,小心翼翼地说:"姐,你放心,琰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我淡漠一笑,声音如白水一样平淡:"是你说的,我不是你姐姐,你用不着对我这么好,我不需要谁的怜悯。没了他,我什么都不在乎了。"说到后来竟然浮出一丝笑容。苦与乐,悲与喜,于我,又有什么区别?   他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可是,爹爹说了,你现在就是姐姐啊!"   我木然回首。   离开难道是老天的惩罚吗?姑且把那叫上一世吧,暗夜、十三,是我太依赖你们了吧?所以,你们一不在,我的世界就轰然倒塌了。   说那一刀是想逼十三带我去见暗夜,不如说是我在逃避吧。逃避见到那般完美如神祗的暗夜被抓走,逃避见到我最珍惜的十三的背叛。   十三,我那么了解的人,我那么求他他都不肯放我走,又怎么会放了我,放了暗夜?   原来我一直在自欺欺人啊!   我笑起来,无比张狂。"自欺欺人,你看我在自欺欺人啊!"眼泪终于簌簌地掉了下来,突破那十六年冰冷生涯的桎梏,"好,以后我就是莫离了。"   莫离,莫离,多么深情的名字,像是情人的呼唤。不要离开,一生一世--   暗夜啊…… 第3章消情   过了好几日,这莫离的身子才渐渐好了起来。仔细一问,却只是染了个感冒也就是风寒而已。难怪我刚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火烧火燎的。   只是这样单薄的身子着实让我心寒。所以一能下地,我就坚持每天锻炼。或许为了怀念,或许为了其他,我偶尔也试试"手上的本事",把莫书齐身上的配件顺手牵羊了。他也不恼,也不在意我从来不叫他爹,只好脾气地问我把东西讨回去。   只是苦了那小屁孩,刚刚还拿在手里的东西,转眼就不见了。开始时,还见他一直在那儿转啊转,后来见了莫书齐的"示范",一丢了东西也知道过来找我了。   只有那莫夫人,我是下不了手去拿她东西的。每次一见我,她就用一双美丽幽怨的大眼睛愣愣地看着我,仿佛要透过我看到她的女儿。那样的眼神,让从小就没有父母亲人的我一见就觉得愧疚。   估计着我是跟以前的莫离不太一样的,莫书齐既然要让我做他的女儿,必然是要为我打点好一切的。府里好多下人都被遣走了,应该是平时跟以前的莫离接触比较多的人吧。没想到连累了他们。   没几日,莫书齐又重新送了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来。   那小丫头估计是第一次伺候人,一见了我就啪嗒一声跪下,战战兢兢地说:"小……小姐好,奴婢以后会好好伺候小姐的,求小姐千万要收下奴婢。"说着一阵跪行过来,拉着我的裙摆,忽然又触电般地松开手,一个劲儿地一边擦着自己的手,一边咚咚地叩着头。   我本来正在我住的临霄阁的院子里晒太阳,听到她的声音才缓缓地睁了眼。一睁眼就见到这副情景。   "真他妈的……"我愤愤地一念,那小丫头倏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我,我的心头忽悠悠地颤了几颤,一下子从躺椅上跳下来,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面色蜡黄,一双眼睛无助地望向我。   我定定地望向她,像是看到了九岁前的自己。也是这么人见人欺,有时为了半个馒头被一群同样穿得破破烂烂的孩子打到不成人样。   "你叫什么名字?"看她的装扮,莫书齐连衣裳都没给她换,若我没有看上她,估计她立刻就会被送回去。   "我……奴婢……"她挣扎着要往地上跪,被我紧紧地拽在手里又跪不下去。"奴婢的娘叫奴婢丫头。"   我的手一抖,心中刻意封闭起来的某个角落扬起尘土。   "丫头,你以后就跟我们住在一起了。"九岁被暗夜带回"盗者",为了安全,没有带回"盗者"的正式基地,但已经有好几个小孩站在那巨大无比的房间里好奇地看着紧紧抓着暗夜衣摆的我。   那里,还有十三。   "丫头,你本来可以成为最优秀的盗者的,只是你太感情用事。"暗夜的手揉着我的头。   "丫头,你的动作还不够利落,还要……"   "丫头……"   "丫头……"   我的十年岁月盛满了"丫头"二字,满满的,像是浓稠的糖水,融着暗夜的温柔,融着十三的纵容,融着我对幸福的奢求。   "小姐……"她怕怕地看着我,想要拉我却又不敢。   我回过神来,悄无痕迹地敛了神色,一眼看向她:"要我收下你可以,以后你就叫消情,不准再在我面前提‘丫头‘二字,你可记住了?"   她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一颗头磕得咚咚响:"是是是,消情记得了。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我一笑:"我有什么好谢的,不过也是个没人在意的人罢了。你起来吧,以后别在我眼前跪来跪去的,我头晕。"   她听了我叫她起来,一骨碌就从地上爬起来,又听了我的吩咐,刚要跪下称是,又想起我叫她不要跪,一时间立在那里,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旁边一早就站在那里却被我自动忽略的莫书齐走过来,刚要摸我的头,我脚步一转利落地避开,他的手就那么悬空在那里。   他尴尬地收回手,问道:"离儿对她可还满意,要是不满意,爹再去给你挑。"   我看了看消情紧张的表情,说道:"不用了,就是她了。你把她带下去换身衣服吧。还有……"我本来已经转身走了,又加了一句,"以后她就是我的人,你们别随便使唤她。"   莫书齐尴尬地应了一声,就唤了消情走了。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离开的萧索背影。   我知道我现在名义上是他的女儿,这么对他是有些说不过去。   可是,我活了二十五年,受了二十五年不能喜形于色的训练,为了保证安全,更是基本不与上头的联络人以外的人接触。就算同是盗者,除了十三,其他盗者相互之间的来往也是不多的,何况这个突然多出来的"爹"?更何况,这个爹一开始那句"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有多大,更不管你是人是鬼,总之你现在是凤仪郡主,还望姑娘记住了"--让我觉得总有什么不简单!   若我不是他女儿,他何苦这么对我?更不用说对我的几分恭谨了。   我从来就想活得简简单单,不用去跟狗抢饭吃,不用从晾衣竿上偷衣服,能平凡过一辈子就好。可是,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为什么都这么不简单?   我扬着头,阳光撒在我脸上,跟以前一样,只是一切都不一样了。再也不会有十三站在身后看着我了。再也不会有暗夜买冰淇淋给我吃了。   永别了,暗七!   我不理会那些下人的眼光,就这么扬着头,迈开步子,旋转、旋转……   身后,莫琰的眼光迷茫而专注。   我转到他身边,拉着他一起在阳光下跳动。   他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脚步下是我们短小的影子,被我们踩来踩去,在暖暖的阳光下瑟缩着,颤抖着,像无助的孩子,无助的我。   他忽然问道:"姐,你到底在忧伤什么?为什么你这么不开心?"   忧伤吗?我没有忧伤,我只是觉得冷啊,只是冷了,所以要运动一下不是吗?   "你这个小屁孩懂什么?"我笑着望向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忧伤了?"我一直都在笑,不是吗?   他正要开口,一旁忽然过来一个穿着宽大宫装的奇怪老人,莫琰一把拉住我,不准我再动。   那个奇怪老人对着我福了福,用尖细的嗓子道:"凤仪郡主吉祥!孝仪侯爷吉祥!皇上有旨,凤仪郡主身子已康复,特在渊华宫设宴,为凤仪郡主小庆。请孝仪侯一同进宫。"   原来是最奇怪的人群--公公啊!   莫琰点点头,对那公公还了个礼:"烦劳石公公回禀皇上,莫离、莫琰承蒙皇上挂念了。"   进退有度,面色严肃,俨然一副大人样,和平时判若两人。   那石公公又寒暄了几句,都是些有关莫离的病的事。我想着又不是我得病了,关我什么事?我怎么知道这病得怎么样?理都不想理他。   莫琰倒是圆滑地帮我挡了回去。   那石公公一走,我就笑瞅着莫琰:"当真要我进宫?你们可都知道我不是什么凤仪郡主,露了马脚你们就不怕我连累你们?"   莫琰道:"这你就不必担心了,皇上对你的宠爱你是不知道,别说公主了,就是各位殿下也没有得到过这种殊荣。你就是做出什么离谱的事皇上也不会怪你的。更何况不是还有我吗?"   "我无所谓啊,我本来就是死了一次的人了。我担什么心?"   我看着莫琰,心头忽然涌起一种感动。这个小屁孩是真的把我当他姐姐了,是真的在一心一意地关心我啊。我真的算是有亲人了吗?   过了好几日,这莫离的身子才渐渐好了起来。仔细一问,却只是染了个感冒也就是风寒而已。难怪我刚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火烧火燎的。   只是这样单薄的身子着实让我心寒。所以一能下地,我就坚持每天锻炼。或许为了怀念,或许为了其他,我偶尔也试试"手上的本事",把莫书齐身上的配件顺手牵羊了。他也不恼,也不在意我从来不叫他爹,只好脾气地问我把东西讨回去。   只是苦了那小屁孩,刚刚还拿在手里的东西,转眼就不见了。开始时,还见他一直在那儿转啊转,后来见了莫书齐的"示范",一丢了东西也知道过来找我了。   只有那莫夫人,我是下不了手去拿她东西的。每次一见我,她就用一双美丽幽怨的大眼睛愣愣地看着我,仿佛要透过我看到她的女儿。那样的眼神,让从小就没有父母亲人的我一见就觉得愧疚。   估计着我是跟以前的莫离不太一样的,莫书齐既然要让我做他的女儿,必然是要为我打点好一切的。府里好多下人都被遣走了,应该是平时跟以前的莫离接触比较多的人吧。没想到连累了他们。   没几日,莫书齐又重新送了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来。   那小丫头估计是第一次伺候人,一见了我就啪嗒一声跪下,战战兢兢地说:"小……小姐好,奴婢以后会好好伺候小姐的,求小姐千万要收下奴婢。"说着一阵跪行过来,拉着我的裙摆,忽然又触电般地松开手,一个劲儿地一边擦着自己的手,一边咚咚地叩着头。   我本来正在我住的临霄阁的院子里晒太阳,听到她的声音才缓缓地睁了眼。一睁眼就见到这副情景。   "真他妈的……"我愤愤地一念,那小丫头倏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我,我的心头忽悠悠地颤了几颤,一下子从躺椅上跳下来,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面色蜡黄,一双眼睛无助地望向我。   我定定地望向她,像是看到了九岁前的自己。也是这么人见人欺,有时为了半个馒头被一群同样穿得破破烂烂的孩子打到不成人样。   "你叫什么名字?"看她的装扮,莫书齐连衣裳都没给她换,若我没有看上她,估计她立刻就会被送回去。   "我……奴婢……"她挣扎着要往地上跪,被我紧紧地拽在手里又跪不下去。"奴婢的娘叫奴婢丫头。"   我的手一抖,心中刻意封闭起来的某个角落扬起尘土。   "丫头,你以后就跟我们住在一起了。"九岁被暗夜带回"盗者",为了安全,没有带回"盗者"的正式基地,但已经有好几个小孩站在那巨大无比的房间里好奇地看着紧紧抓着暗夜衣摆的我。   那里,还有十三。   "丫头,你本来可以成为最优秀的盗者的,只是你太感情用事。"暗夜的手揉着我的头。   "丫头,你的动作还不够利落,还要……"   "丫头……"   "丫头……"   我的十年岁月盛满了"丫头"二字,满满的,像是浓稠的糖水,融着暗夜的温柔,融着十三的纵容,融着我对幸福的奢求。   "小姐……"她怕怕地看着我,想要拉我却又不敢。   我回过神来,悄无痕迹地敛了神色,一眼看向她:"要我收下你可以,以后你就叫消情,不准再在我面前提‘丫头‘二字,你可记住了?"   她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一颗头磕得咚咚响:"是是是,消情记得了。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我一笑:"我有什么好谢的,不过也是个没人在意的人罢了。你起来吧,以后别在我眼前跪来跪去的,我头晕。"   她听了我叫她起来,一骨碌就从地上爬起来,又听了我的吩咐,刚要跪下称是,又想起我叫她不要跪,一时间立在那里,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旁边一早就站在那里却被我自动忽略的莫书齐走过来,刚要摸我的头,我脚步一转利落地避开,他的手就那么悬空在那里。   他尴尬地收回手,问道:"离儿对她可还满意,要是不满意,爹再去给你挑。"   我看了看消情紧张的表情,说道:"不用了,就是她了。你把她带下去换身衣服吧。还有……"我本来已经转身走了,又加了一句,"以后她就是我的人,你们别随便使唤她。"   莫书齐尴尬地应了一声,就唤了消情走了。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离开的萧索背影。   我知道我现在名义上是他的女儿,这么对他是有些说不过去。   可是,我活了二十五年,受了二十五年不能喜形于色的训练,为了保证安全,更是基本不与上头的联络人以外的人接触。就算同是盗者,除了十三,其他盗者相互之间的来往也是不多的,何况这个突然多出来的"爹"?更何况,这个爹一开始那句"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有多大,更不管你是人是鬼,总之你现在是凤仪郡主,还望姑娘记住了"--让我觉得总有什么不简单!   若我不是他女儿,他何苦这么对我?更不用说对我的几分恭谨了。   我从来就想活得简简单单,不用去跟狗抢饭吃,不用从晾衣竿上偷衣服,能平凡过一辈子就好。可是,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为什么都这么不简单?   我扬着头,阳光撒在我脸上,跟以前一样,只是一切都不一样了。再也不会有十三站在身后看着我了。再也不会有暗夜买冰淇淋给我吃了。   永别了,暗七!   我不理会那些下人的眼光,就这么扬着头,迈开步子,旋转、旋转……   身后,莫琰的眼光迷茫而专注。   我转到他身边,拉着他一起在阳光下跳动。   他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脚步下是我们短小的影子,被我们踩来踩去,在暖暖的阳光下瑟缩着,颤抖着,像无助的孩子,无助的我。   他忽然问道:"姐,你到底在忧伤什么?为什么你这么不开心?"   忧伤吗?我没有忧伤,我只是觉得冷啊,只是冷了,所以要运动一下不是吗?   "你这个小屁孩懂什么?"我笑着望向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忧伤了?"我一直都在笑,不是吗?   他正要开口,一旁忽然过来一个穿着宽大宫装的奇怪老人,莫琰一把拉住我,不准我再动。   那个奇怪老人对着我福了福,用尖细的嗓子道:"凤仪郡主吉祥!孝仪侯爷吉祥!皇上有旨,凤仪郡主身子已康复,特在渊华宫设宴,为凤仪郡主小庆。请孝仪侯一同进宫。"   原来是最奇怪的人群--公公啊!   莫琰点点头,对那公公还了个礼:"烦劳石公公回禀皇上,莫离、莫琰承蒙皇上挂念了。"   进退有度,面色严肃,俨然一副大人样,和平时判若两人。   那石公公又寒暄了几句,都是些有关莫离的病的事。我想着又不是我得病了,关我什么事?我怎么知道这病得怎么样?理都不想理他。   莫琰倒是圆滑地帮我挡了回去。   那石公公一走,我就笑瞅着莫琰:"当真要我进宫?你们可都知道我不是什么凤仪郡主,露了马脚你们就不怕我连累你们?"   莫琰道:"这你就不必担心了,皇上对你的宠爱你是不知道,别说公主了,就是各位殿下也没有得到过这种殊荣。你就是做出什么离谱的事皇上也不会怪你的。更何况不是还有我吗?"   "我无所谓啊,我本来就是死了一次的人了。我担什么心?"   我看着莫琰,心头忽然涌起一种感动。这个小屁孩是真的把我当他姐姐了,是真的在一心一意地关心我啊。我真的算是有亲人了吗?   过了好几日,这莫离的身子才渐渐好了起来。仔细一问,却只是染了个感冒也就是风寒而已。难怪我刚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火烧火燎的。   只是这样单薄的身子着实让我心寒。所以一能下地,我就坚持每天锻炼。或许为了怀念,或许为了其他,我偶尔也试试"手上的本事",把莫书齐身上的配件顺手牵羊了。他也不恼,也不在意我从来不叫他爹,只好脾气地问我把东西讨回去。   只是苦了那小屁孩,刚刚还拿在手里的东西,转眼就不见了。开始时,还见他一直在那儿转啊转,后来见了莫书齐的"示范",一丢了东西也知道过来找我了。   只有那莫夫人,我是下不了手去拿她东西的。每次一见我,她就用一双美丽幽怨的大眼睛愣愣地看着我,仿佛要透过我看到她的女儿。那样的眼神,让从小就没有父母亲人的我一见就觉得愧疚。   估计着我是跟以前的莫离不太一样的,莫书齐既然要让我做他的女儿,必然是要为我打点好一切的。府里好多下人都被遣走了,应该是平时跟以前的莫离接触比较多的人吧。没想到连累了他们。   没几日,莫书齐又重新送了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来。   那小丫头估计是第一次伺候人,一见了我就啪嗒一声跪下,战战兢兢地说:"小……小姐好,奴婢以后会好好伺候小姐的,求小姐千万要收下奴婢。"说着一阵跪行过来,拉着我的裙摆,忽然又触电般地松开手,一个劲儿地一边擦着自己的手,一边咚咚地叩着头。   我本来正在我住的临霄阁的院子里晒太阳,听到她的声音才缓缓地睁了眼。一睁眼就见到这副情景。   "真他妈的……"我愤愤地一念,那小丫头倏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我,我的心头忽悠悠地颤了几颤,一下子从躺椅上跳下来,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面色蜡黄,一双眼睛无助地望向我。   我定定地望向她,像是看到了九岁前的自己。也是这么人见人欺,有时为了半个馒头被一群同样穿得破破烂烂的孩子打到不成人样。   "你叫什么名字?"看她的装扮,莫书齐连衣裳都没给她换,若我没有看上她,估计她立刻就会被送回去。   "我……奴婢……"她挣扎着要往地上跪,被我紧紧地拽在手里又跪不下去。"奴婢的娘叫奴婢丫头。"   我的手一抖,心中刻意封闭起来的某个角落扬起尘土。   "丫头,你以后就跟我们住在一起了。"九岁被暗夜带回"盗者",为了安全,没有带回"盗者"的正式基地,但已经有好几个小孩站在那巨大无比的房间里好奇地看着紧紧抓着暗夜衣摆的我。   那里,还有十三。   "丫头,你本来可以成为最优秀的盗者的,只是你太感情用事。"暗夜的手揉着我的头。   "丫头,你的动作还不够利落,还要……"   "丫头……"   "丫头……"   我的十年岁月盛满了"丫头"二字,满满的,像是浓稠的糖水,融着暗夜的温柔,融着十三的纵容,融着我对幸福的奢求。   "小姐……"她怕怕地看着我,想要拉我却又不敢。   我回过神来,悄无痕迹地敛了神色,一眼看向她:"要我收下你可以,以后你就叫消情,不准再在我面前提‘丫头‘二字,你可记住了?"   她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一颗头磕得咚咚响:"是是是,消情记得了。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我一笑:"我有什么好谢的,不过也是个没人在意的人罢了。你起来吧,以后别在我眼前跪来跪去的,我头晕。"   她听了我叫她起来,一骨碌就从地上爬起来,又听了我的吩咐,刚要跪下称是,又想起我叫她不要跪,一时间立在那里,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旁边一早就站在那里却被我自动忽略的莫书齐走过来,刚要摸我的头,我脚步一转利落地避开,他的手就那么悬空在那里。   他尴尬地收回手,问道:"离儿对她可还满意,要是不满意,爹再去给你挑。"   我看了看消情紧张的表情,说道:"不用了,就是她了。你把她带下去换身衣服吧。还有……"我本来已经转身走了,又加了一句,"以后她就是我的人,你们别随便使唤她。"   莫书齐尴尬地应了一声,就唤了消情走了。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离开的萧索背影。   我知道我现在名义上是他的女儿,这么对他是有些说不过去。   可是,我活了二十五年,受了二十五年不能喜形于色的训练,为了保证安全,更是基本不与上头的联络人以外的人接触。就算同是盗者,除了十三,其他盗者相互之间的来往也是不多的,何况这个突然多出来的"爹"?更何况,这个爹一开始那句"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有多大,更不管你是人是鬼,总之你现在是凤仪郡主,还望姑娘记住了"--让我觉得总有什么不简单!   若我不是他女儿,他何苦这么对我?更不用说对我的几分恭谨了。   我从来就想活得简简单单,不用去跟狗抢饭吃,不用从晾衣竿上偷衣服,能平凡过一辈子就好。可是,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为什么都这么不简单?   我扬着头,阳光撒在我脸上,跟以前一样,只是一切都不一样了。再也不会有十三站在身后看着我了。再也不会有暗夜买冰淇淋给我吃了。   永别了,暗七!   我不理会那些下人的眼光,就这么扬着头,迈开步子,旋转、旋转……   身后,莫琰的眼光迷茫而专注。   我转到他身边,拉着他一起在阳光下跳动。   他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脚步下是我们短小的影子,被我们踩来踩去,在暖暖的阳光下瑟缩着,颤抖着,像无助的孩子,无助的我。   他忽然问道:"姐,你到底在忧伤什么?为什么你这么不开心?"   忧伤吗?我没有忧伤,我只是觉得冷啊,只是冷了,所以要运动一下不是吗?   "你这个小屁孩懂什么?"我笑着望向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忧伤了?"我一直都在笑,不是吗?   他正要开口,一旁忽然过来一个穿着宽大宫装的奇怪老人,莫琰一把拉住我,不准我再动。   那个奇怪老人对着我福了福,用尖细的嗓子道:"凤仪郡主吉祥!孝仪侯爷吉祥!皇上有旨,凤仪郡主身子已康复,特在渊华宫设宴,为凤仪郡主小庆。请孝仪侯一同进宫。"   原来是最奇怪的人群--公公啊!   莫琰点点头,对那公公还了个礼:"烦劳石公公回禀皇上,莫离、莫琰承蒙皇上挂念了。"   进退有度,面色严肃,俨然一副大人样,和平时判若两人。   那石公公又寒暄了几句,都是些有关莫离的病的事。我想着又不是我得病了,关我什么事?我怎么知道这病得怎么样?理都不想理他。   莫琰倒是圆滑地帮我挡了回去。   那石公公一走,我就笑瞅着莫琰:"当真要我进宫?你们可都知道我不是什么凤仪郡主,露了马脚你们就不怕我连累你们?"   莫琰道:"这你就不必担心了,皇上对你的宠爱你是不知道,别说公主了,就是各位殿下也没有得到过这种殊荣。你就是做出什么离谱的事皇上也不会怪你的。更何况不是还有我吗?"   "我无所谓啊,我本来就是死了一次的人了。我担什么心?"   我看着莫琰,心头忽然涌起一种感动。这个小屁孩是真的把我当他姐姐了,是真的在一心一意地关心我啊。我真的算是有亲人了吗? 第4章初相见(1)   进宫可真不是个好差事。第二日一早我就被消情从床上喊了起来。   干我们这行的大多是没有起床气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暗夜并不常派任务给我,所以我一般都是自然醒。   我脸色应该是不好看的,消情吓得扑通一声又下去了。   得!我还长得吓人了不是?   我懒懒地让她起来帮我梳妆。   果然穷人都是受气的。消情还这么小,而且是才来伺候人,都已经学会动不动就下跪了,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我坐在铜镜前,镜子里是一张稚嫩的脸,大约是年纪还小,倒看不出漂亮不漂亮,不过多少还是五官清秀、讨人喜欢的。只是那镜子实在模糊得厉害,我没心情瞧,索性闭上了眼,任消情忙活。   消情要给我戴耳环,我拿手一挡,说道:"这个就不用了。"   我是从来不戴耳环的,理由很简单:影响行动便捷,制约工作发挥。   消情喏喏地称是,眼睛瞟向梳妆盒里的耳环。我听到她的叹气,微微一笑,顺手把盒子递给她,"这盒里的耳饰你喜欢哪个就拿哪个吧。"   消情吓得连连告饶。   我转身看着她。   这个孩子,和当初的我一样,只是我还有暗夜做我的救赎,她的救赎又在哪里?   我拉着她的手,说道:"你既然跟了我,要么就跟一辈子,要么你现在就走!"   消情急道:"消情愿意跟小姐一辈子的。"   我就知道!   "既然咱们这一辈子都在一起了,自然就是亲人了。这么点东西,你要是真的想要就拿去好了,反正也不是我的。"我静静地望着她,她要是一直跟在我身边,我的身份也瞒不住她,"你别以为我是在侮辱你,我知道,穷人什么都没有,就只有骨气了!也许你觉得我拿东西给你,是在作践你,但是,我确实没有这个意思。这些东西,放在我这里就只是装饰罢了,可是,对于很多人却是救命的。"   我闭上眼。穷人?谁才是穷人啊?我才是穷得什么都没有了!   许久都没听见消情有什么动静。我睁开眼,却见那小姑娘已经哭得稀里哗啦了。   "小姐……小姐你真是好人,消情以后会好好侍奉小姐的……"消情泪汪汪的大眼睛眨巴巴地望着我。可是,她说来说去也就只有这一句。   我点点头,转回身去。消情赶紧过来给我梳头。   我想,或者像我们这种被践踏在最底层的人最是经不得别人对自己好吧?只要感到一点点的温暖就会奋不顾身地冲上去。不管前面有多艰险,不管是否会粉身碎骨。人们都笑飞蛾扑火,但是没有体会过那种蚀骨的寒冷的人,又怎么知道那一星豆光的温暖?   其实老大是很聪明的人呢。   我们这些小孩全是老大找来的最"糟糕"的人,或者,连人都算不上。可是,老大却给了我们最好的用度、最温暖的关怀,他让我们迷恋上这种幸福。于是再辛苦的训练我们都坚持下来了,再艰巨的任务我们都完成了。我们其实也不过是一群扑火的飞蛾,明知道是犯罪,却依旧固执地不肯回头。   正想着,突然听到消情的声音:"小姐的首饰好奇特啊,还会发光呢!"   我低头一看,愣住了。左手腕上隐隐有红光透出来,提起衣袖一看,竟是那从我生下来就有的黑色缠丝。   我一直以为这缠丝是暗七的,可是暗七已经死了,它却还是跟过来了。前几日身体不太好,看样子这缠丝也是才长出来的。   如此看来,这缠丝缠住的不是我的身体而是我的灵魂啊!   那我为什么在这里?也跟这个奇怪的缠丝有关系吗?当初昏迷去时,似乎还看到了红色的光晕……   想来想去,这种奇怪的事也是想不通的。总之,暗七已经不存在了,现在存在的是凤仪郡主。   我叹了口气,朝消情笑笑,没有答她的话。   消情替我梳妆好,问我满意不满意。或者是刚才那一番话的缘故,她竟然笑着抬头看我,眼里再没有浓浓的恐惧和担忧。   我摸摸头顶上的弧玉,问道:"这是什么?"   "小侯爷福--"消情忽然放下梳子回身伏在地上。   "那是你的品阶象征。玉质越是纯白,玉牌越高,表示品阶越高。你头上这块叫‘炳‘,仅次于公主的‘讣‘。"莫琰已经穿戴整齐,一身祥云缠枝莲墨黑绣金袍,头上半束镂空连云玉冠,衬得年幼的他也显得稍稍有点"玉树临风"的感觉。   莫琰拉了我的手就往外走,我回头对消情道:"你也跟我一起去吧!"既然是我选的她,我就不能把她一个人留下来。像她这般心思单纯的小孩子好好调教一番或许会有用的。   消情探询地瞟向莫琰,莫琰点点头:"堂堂凤仪郡主本就该有个丫头跟着。"消情的脸上这才露出了喜色。   走了许久才出了莫府,我这才惊觉莫府的大,偏偏这脚上的鞋子又是正宗的一字鞋,穿在脚上十分的不舒服。不过也没办法,鞋子分成左右两只脚也不过是一百多年的事,现在哪里有?只有改天叫人帮着做一双了。   进宫可真不是个好差事。第二日一早我就被消情从床上喊了起来。   干我们这行的大多是没有起床气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暗夜并不常派任务给我,所以我一般都是自然醒。   我脸色应该是不好看的,消情吓得扑通一声又下去了。   得!我还长得吓人了不是?   我懒懒地让她起来帮我梳妆。   果然穷人都是受气的。消情还这么小,而且是才来伺候人,都已经学会动不动就下跪了,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我坐在铜镜前,镜子里是一张稚嫩的脸,大约是年纪还小,倒看不出漂亮不漂亮,不过多少还是五官清秀、讨人喜欢的。只是那镜子实在模糊得厉害,我没心情瞧,索性闭上了眼,任消情忙活。   消情要给我戴耳环,我拿手一挡,说道:"这个就不用了。"   我是从来不戴耳环的,理由很简单:影响行动便捷,制约工作发挥。   消情喏喏地称是,眼睛瞟向梳妆盒里的耳环。我听到她的叹气,微微一笑,顺手把盒子递给她,"这盒里的耳饰你喜欢哪个就拿哪个吧。"   消情吓得连连告饶。   我转身看着她。   这个孩子,和当初的我一样,只是我还有暗夜做我的救赎,她的救赎又在哪里?   我拉着她的手,说道:"你既然跟了我,要么就跟一辈子,要么你现在就走!"   消情急道:"消情愿意跟小姐一辈子的。"   我就知道!   "既然咱们这一辈子都在一起了,自然就是亲人了。这么点东西,你要是真的想要就拿去好了,反正也不是我的。"我静静地望着她,她要是一直跟在我身边,我的身份也瞒不住她,"你别以为我是在侮辱你,我知道,穷人什么都没有,就只有骨气了!也许你觉得我拿东西给你,是在作践你,但是,我确实没有这个意思。这些东西,放在我这里就只是装饰罢了,可是,对于很多人却是救命的。"   我闭上眼。穷人?谁才是穷人啊?我才是穷得什么都没有了!   许久都没听见消情有什么动静。我睁开眼,却见那小姑娘已经哭得稀里哗啦了。   "小姐……小姐你真是好人,消情以后会好好侍奉小姐的……"消情泪汪汪的大眼睛眨巴巴地望着我。可是,她说来说去也就只有这一句。   我点点头,转回身去。消情赶紧过来给我梳头。   我想,或者像我们这种被践踏在最底层的人最是经不得别人对自己好吧?只要感到一点点的温暖就会奋不顾身地冲上去。不管前面有多艰险,不管是否会粉身碎骨。人们都笑飞蛾扑火,但是没有体会过那种蚀骨的寒冷的人,又怎么知道那一星豆光的温暖?   其实老大是很聪明的人呢。   我们这些小孩全是老大找来的最"糟糕"的人,或者,连人都算不上。可是,老大却给了我们最好的用度、最温暖的关怀,他让我们迷恋上这种幸福。于是再辛苦的训练我们都坚持下来了,再艰巨的任务我们都完成了。我们其实也不过是一群扑火的飞蛾,明知道是犯罪,却依旧固执地不肯回头。   正想着,突然听到消情的声音:"小姐的首饰好奇特啊,还会发光呢!"   我低头一看,愣住了。左手腕上隐隐有红光透出来,提起衣袖一看,竟是那从我生下来就有的黑色缠丝。   我一直以为这缠丝是暗七的,可是暗七已经死了,它却还是跟过来了。前几日身体不太好,看样子这缠丝也是才长出来的。   如此看来,这缠丝缠住的不是我的身体而是我的灵魂啊!   那我为什么在这里?也跟这个奇怪的缠丝有关系吗?当初昏迷去时,似乎还看到了红色的光晕……   想来想去,这种奇怪的事也是想不通的。总之,暗七已经不存在了,现在存在的是凤仪郡主。   我叹了口气,朝消情笑笑,没有答她的话。   消情替我梳妆好,问我满意不满意。或者是刚才那一番话的缘故,她竟然笑着抬头看我,眼里再没有浓浓的恐惧和担忧。   我摸摸头顶上的弧玉,问道:"这是什么?"   "小侯爷福--"消情忽然放下梳子回身伏在地上。   "那是你的品阶象征。玉质越是纯白,玉牌越高,表示品阶越高。你头上这块叫‘炳‘,仅次于公主的‘讣‘。"莫琰已经穿戴整齐,一身祥云缠枝莲墨黑绣金袍,头上半束镂空连云玉冠,衬得年幼的他也显得稍稍有点"玉树临风"的感觉。   莫琰拉了我的手就往外走,我回头对消情道:"你也跟我一起去吧!"既然是我选的她,我就不能把她一个人留下来。像她这般心思单纯的小孩子好好调教一番或许会有用的。   消情探询地瞟向莫琰,莫琰点点头:"堂堂凤仪郡主本就该有个丫头跟着。"消情的脸上这才露出了喜色。   走了许久才出了莫府,我这才惊觉莫府的大,偏偏这脚上的鞋子又是正宗的一字鞋,穿在脚上十分的不舒服。不过也没办法,鞋子分成左右两只脚也不过是一百多年的事,现在哪里有?只有改天叫人帮着做一双了。   进宫可真不是个好差事。第二日一早我就被消情从床上喊了起来。   干我们这行的大多是没有起床气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暗夜并不常派任务给我,所以我一般都是自然醒。   我脸色应该是不好看的,消情吓得扑通一声又下去了。   得!我还长得吓人了不是?   我懒懒地让她起来帮我梳妆。   果然穷人都是受气的。消情还这么小,而且是才来伺候人,都已经学会动不动就下跪了,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我坐在铜镜前,镜子里是一张稚嫩的脸,大约是年纪还小,倒看不出漂亮不漂亮,不过多少还是五官清秀、讨人喜欢的。只是那镜子实在模糊得厉害,我没心情瞧,索性闭上了眼,任消情忙活。   消情要给我戴耳环,我拿手一挡,说道:"这个就不用了。"   我是从来不戴耳环的,理由很简单:影响行动便捷,制约工作发挥。   消情喏喏地称是,眼睛瞟向梳妆盒里的耳环。我听到她的叹气,微微一笑,顺手把盒子递给她,"这盒里的耳饰你喜欢哪个就拿哪个吧。"   消情吓得连连告饶。   我转身看着她。   这个孩子,和当初的我一样,只是我还有暗夜做我的救赎,她的救赎又在哪里?   我拉着她的手,说道:"你既然跟了我,要么就跟一辈子,要么你现在就走!"   消情急道:"消情愿意跟小姐一辈子的。"   我就知道!   "既然咱们这一辈子都在一起了,自然就是亲人了。这么点东西,你要是真的想要就拿去好了,反正也不是我的。"我静静地望着她,她要是一直跟在我身边,我的身份也瞒不住她,"你别以为我是在侮辱你,我知道,穷人什么都没有,就只有骨气了!也许你觉得我拿东西给你,是在作践你,但是,我确实没有这个意思。这些东西,放在我这里就只是装饰罢了,可是,对于很多人却是救命的。"   我闭上眼。穷人?谁才是穷人啊?我才是穷得什么都没有了!   许久都没听见消情有什么动静。我睁开眼,却见那小姑娘已经哭得稀里哗啦了。   "小姐……小姐你真是好人,消情以后会好好侍奉小姐的……"消情泪汪汪的大眼睛眨巴巴地望着我。可是,她说来说去也就只有这一句。   我点点头,转回身去。消情赶紧过来给我梳头。   我想,或者像我们这种被践踏在最底层的人最是经不得别人对自己好吧?只要感到一点点的温暖就会奋不顾身地冲上去。不管前面有多艰险,不管是否会粉身碎骨。人们都笑飞蛾扑火,但是没有体会过那种蚀骨的寒冷的人,又怎么知道那一星豆光的温暖?   其实老大是很聪明的人呢。   我们这些小孩全是老大找来的最"糟糕"的人,或者,连人都算不上。可是,老大却给了我们最好的用度、最温暖的关怀,他让我们迷恋上这种幸福。于是再辛苦的训练我们都坚持下来了,再艰巨的任务我们都完成了。我们其实也不过是一群扑火的飞蛾,明知道是犯罪,却依旧固执地不肯回头。   正想着,突然听到消情的声音:"小姐的首饰好奇特啊,还会发光呢!"   我低头一看,愣住了。左手腕上隐隐有红光透出来,提起衣袖一看,竟是那从我生下来就有的黑色缠丝。   我一直以为这缠丝是暗七的,可是暗七已经死了,它却还是跟过来了。前几日身体不太好,看样子这缠丝也是才长出来的。   如此看来,这缠丝缠住的不是我的身体而是我的灵魂啊!   那我为什么在这里?也跟这个奇怪的缠丝有关系吗?当初昏迷去时,似乎还看到了红色的光晕……   想来想去,这种奇怪的事也是想不通的。总之,暗七已经不存在了,现在存在的是凤仪郡主。   我叹了口气,朝消情笑笑,没有答她的话。   消情替我梳妆好,问我满意不满意。或者是刚才那一番话的缘故,她竟然笑着抬头看我,眼里再没有浓浓的恐惧和担忧。   我摸摸头顶上的弧玉,问道:"这是什么?"   "小侯爷福--"消情忽然放下梳子回身伏在地上。   "那是你的品阶象征。玉质越是纯白,玉牌越高,表示品阶越高。你头上这块叫‘炳‘,仅次于公主的‘讣‘。"莫琰已经穿戴整齐,一身祥云缠枝莲墨黑绣金袍,头上半束镂空连云玉冠,衬得年幼的他也显得稍稍有点"玉树临风"的感觉。   莫琰拉了我的手就往外走,我回头对消情道:"你也跟我一起去吧!"既然是我选的她,我就不能把她一个人留下来。像她这般心思单纯的小孩子好好调教一番或许会有用的。   消情探询地瞟向莫琰,莫琰点点头:"堂堂凤仪郡主本就该有个丫头跟着。"消情的脸上这才露出了喜色。   走了许久才出了莫府,我这才惊觉莫府的大,偏偏这脚上的鞋子又是正宗的一字鞋,穿在脚上十分的不舒服。不过也没办法,鞋子分成左右两只脚也不过是一百多年的事,现在哪里有?只有改天叫人帮着做一双了。 第4章初相见(2)   还好,出了门,就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看赶车的人的装束和那天的石公公差不多,应该是皇上派来接我们的吧。   那公公见了我,连忙上来做了个福,从马车下取了张凳子放在车旁,消情扶着我上了车。   那公公也坐上来赶车,我连忙问:"莫琰不坐上来吗?"   那公公恭谨地回道:"禀郡主,这是女眷乘的马车,小侯爷是骑马的。"我点点头。   果然看见莫琰骑了匹还没长成的小红马,那马虽小,却四蹄矫健,神情高傲,看样子是匹良驹。马儿火焰一样的毛色衬得莫琰的黑衣威严无比。   马车缓缓前行,莫琰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窗口处。我几次一撩起帘子,就正好看到他的侧脸。我心头一阵感动。   这个孩子,他知道他是我在莫府唯一真心接受的人,他明白我笑容下掩藏的孤单,所以一直都不肯离开我的视线。   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却处处照顾着我。耳边又响起他那句郑重其事的"琰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心头终究软了下来。   上一世已成空,也许重生也有重生的意义吧。或许,冥冥之中的生死转换也自有它的含义。   思想间,听得外面的公公喊道:"宫门到了--"消情懂事地先爬下车,取出小凳扶我下车。   我朝她一笑,她终于也回我一笑。   这个孩子心里的结解开了吗?   那小公公禀告道:"郡主,过了这道长庭门,除了皇上的步撵其他车马一律不准入内,就委屈郡主步行了。"说着,做了个福,接过莫琰的马缰准备退下去。那小马却很不满意地喷着鼻子,小公公费了好大劲才把不断刨蹄子的它带了下去。   莫琰过来牵我的手,细心地带着完全不识路的我穿过一道道宫门,更小声地讲述着这宫里的布局。   我细细地记着,不愿辜负这个孩子的一片好心。其实做我们这行的,方向感都是很好的,他粗粗地叙述了一遍,我已经差不多弄清楚了。   正讲着,前面出现几个宫娥,见了我们都齐刷刷地跪了下去。莫琰叫了她们起来,顺便在我耳边说道:"这些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婢女。"果然,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从一边的亭子里转过头来。见了我,笑道:"离丫头又来了?快过来让本宫看看。"   她眼里的温柔让我一怔,而她身上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更是让我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我赶紧向她福了福,走了过去。   她纤细修长的手指抚过我的脸,叹道:"前些日子听说你这丫头病了,果然瘦了好多。这些日子身子好了吧?"   我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的眼神像在看我又像是透过我在看着别人。只是,为什么高高在上如她,眼里也有这么多的风尘?   又寒暄了几句,莫琰以皇上还在渊华宫等我们为由要告退。   她美丽的杏眼透出一阵忧伤,对我们摆摆手:"既然是皇上在等,那你们就快去吧。"   莫琰赶紧带了我告退。   我回头一看,总觉得她身上的落寞就连那高高的凤冠和那一身锦衣华袍也遮掩不住。可转念一想,这高高的宫墙中,又有哪个女子不落寞呢?   也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那传说中的渊华宫,这里就是那莫书齐的妹妹莫妃的地盘了。   一进宫就有早已等候多时的嬷嬷们迎了出来。   这一路上,莫琰都拉着我的手不放,我本来觉得这种姿势在这深宫大院里多有不便,可转念一想,不过是两个**岁的孩子拉拉手,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况还是俩双胞胎。   说起这双胞胎我就心有不甘。虽说我跟他有可能是异卵双胞胎,所以长相上没有那么相像,但凭什么这小子比我好看这么多?   渊华宫不是很大,但内里装饰却颇费心思。因地制宜,采水成瀑;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长桥卧波,盛花蔽空,层叠错落。真值得赞一句巧夺天工!如此看来,这莫妃确实是顶受宠的,那么,我跟莫琰的封号也是拜她所赐了?   正想着,一边的老嬷嬷已经打了帘子。我抽了抽手,莫琰面无表情地回看了我一眼,硬是拉着我钻了进去。我低着头,正想着这小子又在打什么主意,却被脚下的景像吓了一大跳。   天啊,居然以一整块巨大无比的琉璃做成地面!这要承受多大的力啊!这得多厚的琉璃啊!这得多奢侈啊!   而透过这琉璃地面看去,这渊华宫竟是建在湖面上!水中游戏的鱼虾纤毫毕现,恍若置身水晶宫中!   记得上一世我去偷过一对战国时期的琉璃鸭,只有婴儿手掌大小,一白一青,却因为材质琉璃在战国时期本就少得可怜,而且要做出这么厚的琉璃更是不易,那货主光是付给我们"盗者"组织的"活动资金"就是五百万美金!   还好,出了门,就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看赶车的人的装束和那天的石公公差不多,应该是皇上派来接我们的吧。   那公公见了我,连忙上来做了个福,从马车下取了张凳子放在车旁,消情扶着我上了车。   那公公也坐上来赶车,我连忙问:"莫琰不坐上来吗?"   那公公恭谨地回道:"禀郡主,这是女眷乘的马车,小侯爷是骑马的。"我点点头。   果然看见莫琰骑了匹还没长成的小红马,那马虽小,却四蹄矫健,神情高傲,看样子是匹良驹。马儿火焰一样的毛色衬得莫琰的黑衣威严无比。   马车缓缓前行,莫琰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窗口处。我几次一撩起帘子,就正好看到他的侧脸。我心头一阵感动。   这个孩子,他知道他是我在莫府唯一真心接受的人,他明白我笑容下掩藏的孤单,所以一直都不肯离开我的视线。   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却处处照顾着我。耳边又响起他那句郑重其事的"琰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心头终究软了下来。   上一世已成空,也许重生也有重生的意义吧。或许,冥冥之中的生死转换也自有它的含义。   思想间,听得外面的公公喊道:"宫门到了--"消情懂事地先爬下车,取出小凳扶我下车。   我朝她一笑,她终于也回我一笑。   这个孩子心里的结解开了吗?   那小公公禀告道:"郡主,过了这道长庭门,除了皇上的步撵其他车马一律不准入内,就委屈郡主步行了。"说着,做了个福,接过莫琰的马缰准备退下去。那小马却很不满意地喷着鼻子,小公公费了好大劲才把不断刨蹄子的它带了下去。   莫琰过来牵我的手,细心地带着完全不识路的我穿过一道道宫门,更小声地讲述着这宫里的布局。   我细细地记着,不愿辜负这个孩子的一片好心。其实做我们这行的,方向感都是很好的,他粗粗地叙述了一遍,我已经差不多弄清楚了。   正讲着,前面出现几个宫娥,见了我们都齐刷刷地跪了下去。莫琰叫了她们起来,顺便在我耳边说道:"这些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婢女。"果然,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从一边的亭子里转过头来。见了我,笑道:"离丫头又来了?快过来让本宫看看。"   她眼里的温柔让我一怔,而她身上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更是让我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我赶紧向她福了福,走了过去。   她纤细修长的手指抚过我的脸,叹道:"前些日子听说你这丫头病了,果然瘦了好多。这些日子身子好了吧?"   我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的眼神像在看我又像是透过我在看着别人。只是,为什么高高在上如她,眼里也有这么多的风尘?   又寒暄了几句,莫琰以皇上还在渊华宫等我们为由要告退。   她美丽的杏眼透出一阵忧伤,对我们摆摆手:"既然是皇上在等,那你们就快去吧。"   莫琰赶紧带了我告退。   我回头一看,总觉得她身上的落寞就连那高高的凤冠和那一身锦衣华袍也遮掩不住。可转念一想,这高高的宫墙中,又有哪个女子不落寞呢?   也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那传说中的渊华宫,这里就是那莫书齐的妹妹莫妃的地盘了。   一进宫就有早已等候多时的嬷嬷们迎了出来。   这一路上,莫琰都拉着我的手不放,我本来觉得这种姿势在这深宫大院里多有不便,可转念一想,不过是两个**岁的孩子拉拉手,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况还是俩双胞胎。   说起这双胞胎我就心有不甘。虽说我跟他有可能是异卵双胞胎,所以长相上没有那么相像,但凭什么这小子比我好看这么多?   渊华宫不是很大,但内里装饰却颇费心思。因地制宜,采水成瀑;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长桥卧波,盛花蔽空,层叠错落。真值得赞一句巧夺天工!如此看来,这莫妃确实是顶受宠的,那么,我跟莫琰的封号也是拜她所赐了?   正想着,一边的老嬷嬷已经打了帘子。我抽了抽手,莫琰面无表情地回看了我一眼,硬是拉着我钻了进去。我低着头,正想着这小子又在打什么主意,却被脚下的景像吓了一大跳。   天啊,居然以一整块巨大无比的琉璃做成地面!这要承受多大的力啊!这得多厚的琉璃啊!这得多奢侈啊!   而透过这琉璃地面看去,这渊华宫竟是建在湖面上!水中游戏的鱼虾纤毫毕现,恍若置身水晶宫中!   记得上一世我去偷过一对战国时期的琉璃鸭,只有婴儿手掌大小,一白一青,却因为材质琉璃在战国时期本就少得可怜,而且要做出这么厚的琉璃更是不易,那货主光是付给我们"盗者"组织的"活动资金"就是五百万美金!   还好,出了门,就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看赶车的人的装束和那天的石公公差不多,应该是皇上派来接我们的吧。   那公公见了我,连忙上来做了个福,从马车下取了张凳子放在车旁,消情扶着我上了车。   那公公也坐上来赶车,我连忙问:"莫琰不坐上来吗?"   那公公恭谨地回道:"禀郡主,这是女眷乘的马车,小侯爷是骑马的。"我点点头。   果然看见莫琰骑了匹还没长成的小红马,那马虽小,却四蹄矫健,神情高傲,看样子是匹良驹。马儿火焰一样的毛色衬得莫琰的黑衣威严无比。   马车缓缓前行,莫琰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窗口处。我几次一撩起帘子,就正好看到他的侧脸。我心头一阵感动。   这个孩子,他知道他是我在莫府唯一真心接受的人,他明白我笑容下掩藏的孤单,所以一直都不肯离开我的视线。   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却处处照顾着我。耳边又响起他那句郑重其事的"琰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心头终究软了下来。   上一世已成空,也许重生也有重生的意义吧。或许,冥冥之中的生死转换也自有它的含义。   思想间,听得外面的公公喊道:"宫门到了--"消情懂事地先爬下车,取出小凳扶我下车。   我朝她一笑,她终于也回我一笑。   这个孩子心里的结解开了吗?   那小公公禀告道:"郡主,过了这道长庭门,除了皇上的步撵其他车马一律不准入内,就委屈郡主步行了。"说着,做了个福,接过莫琰的马缰准备退下去。那小马却很不满意地喷着鼻子,小公公费了好大劲才把不断刨蹄子的它带了下去。   莫琰过来牵我的手,细心地带着完全不识路的我穿过一道道宫门,更小声地讲述着这宫里的布局。   我细细地记着,不愿辜负这个孩子的一片好心。其实做我们这行的,方向感都是很好的,他粗粗地叙述了一遍,我已经差不多弄清楚了。   正讲着,前面出现几个宫娥,见了我们都齐刷刷地跪了下去。莫琰叫了她们起来,顺便在我耳边说道:"这些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婢女。"果然,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从一边的亭子里转过头来。见了我,笑道:"离丫头又来了?快过来让本宫看看。"   她眼里的温柔让我一怔,而她身上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更是让我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我赶紧向她福了福,走了过去。   她纤细修长的手指抚过我的脸,叹道:"前些日子听说你这丫头病了,果然瘦了好多。这些日子身子好了吧?"   我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的眼神像在看我又像是透过我在看着别人。只是,为什么高高在上如她,眼里也有这么多的风尘?   又寒暄了几句,莫琰以皇上还在渊华宫等我们为由要告退。   她美丽的杏眼透出一阵忧伤,对我们摆摆手:"既然是皇上在等,那你们就快去吧。"   莫琰赶紧带了我告退。   我回头一看,总觉得她身上的落寞就连那高高的凤冠和那一身锦衣华袍也遮掩不住。可转念一想,这高高的宫墙中,又有哪个女子不落寞呢?   也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那传说中的渊华宫,这里就是那莫书齐的妹妹莫妃的地盘了。   一进宫就有早已等候多时的嬷嬷们迎了出来。   这一路上,莫琰都拉着我的手不放,我本来觉得这种姿势在这深宫大院里多有不便,可转念一想,不过是两个**岁的孩子拉拉手,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况还是俩双胞胎。   说起这双胞胎我就心有不甘。虽说我跟他有可能是异卵双胞胎,所以长相上没有那么相像,但凭什么这小子比我好看这么多?   渊华宫不是很大,但内里装饰却颇费心思。因地制宜,采水成瀑;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长桥卧波,盛花蔽空,层叠错落。真值得赞一句巧夺天工!如此看来,这莫妃确实是顶受宠的,那么,我跟莫琰的封号也是拜她所赐了?   正想着,一边的老嬷嬷已经打了帘子。我抽了抽手,莫琰面无表情地回看了我一眼,硬是拉着我钻了进去。我低着头,正想着这小子又在打什么主意,却被脚下的景像吓了一大跳。   天啊,居然以一整块巨大无比的琉璃做成地面!这要承受多大的力啊!这得多厚的琉璃啊!这得多奢侈啊!   而透过这琉璃地面看去,这渊华宫竟是建在湖面上!水中游戏的鱼虾纤毫毕现,恍若置身水晶宫中!   记得上一世我去偷过一对战国时期的琉璃鸭,只有婴儿手掌大小,一白一青,却因为材质琉璃在战国时期本就少得可怜,而且要做出这么厚的琉璃更是不易,那货主光是付给我们"盗者"组织的"活动资金"就是五百万美金! 第4章初相见(3)   由此可见,这座宫殿是何等值钱!我的手立刻痒了起来,可惜整座宫殿就是搬也搬不走,何况是偷。   "凤仪,怎么回事?快过来让姑母瞧瞧!"我茫然地抬头,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无比失态地坐在地上,摸着那地面回不过神来。   眼前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美人正热情地向我招手。   真是:面若桃李,目如秋水。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莲步轻摇处,自有暗香浮动;盈盈回眸间,何止风情万种!   难怪这般奢侈,就连我见了也禁不住心神荡漾,何况是皇上?也只有这般美人才不折了这琼台玉阁!   只是,比起刚见过的皇后,这莫妃却妖娆有余,高贵不足。相比之下,我倒更喜欢皇后,一身清冷气质,仿佛世间一切没一样在她眼里。只是,可怜了这样的高傲女子,依旧做了深宫中的庸脂俗粉!   "离丫头来了吗?"一身玄黑锈金滚边龙袍从半透明的屏风后闪了出来。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我的心忽然一揪,撕裂般地疼痛起来。我狠狠地用手指掐着自己,直到掐出血来。我听到莫琰的呵斥,我感到有人在掰我的手指,我看到眼前那个他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我看到他的嘴唇一张一合。   我就这么望着他,不敢呼吸,不敢闭眼,不敢迈步。我怕有一点点的波动,就发现这只是一场梦。   我在心里一刻不停地念叨着那个念了无数次的名字:暗夜!   暗夜,怎么会是你?   我看到他走过来,弯腰抱起我。绣着五指蟠龙的袖子穿过我的腋下。我甚至可以感到他的呼吸,一下一下,温暖如昔,一如十六年前,他弯下腰来抱我回家。   我的心里莫名地憋慌,小心翼翼地吁出一口气。   他忽然就笑了。阳光明媚,春暖花开。我抚在他脸上的手刹那间就停了。   我怔怔地望着他。   不是的,他不是暗夜!暗夜从来就没有这么温暖的笑容。暗夜总是忧郁而温柔地摸着我的头。暗夜的眼睛是深邃而不见底的蓝色,不是这种夺人心魄的黝黑。   可是,我还是哭了。消情啊消情,本欲消情却又见到了你!是啊,他不是暗夜,他是这君朝的皇上,是当今的天子--君意!可是,倒塌的世界忍不住要去找一个支柱,支起我支离破碎的天空。   他将我高高地举起来,双目含笑地望着我:"怎么了?谁欺负我的小郡主了?"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说"我",他在我面前没有摆出皇帝的架子;他说我是他的!   我忽然开始感谢这莫离的身子了。若不是顶着这个身子,他或者永远不会对我这么好吧?   那就让我贪心点吧!   我伸出手,揽住他的脖子,缩进他怀里。   我想,我还只是一个孩子啊,所以,这样的话,他也不会拒绝吧?多好啊,我还是一个孩子!   他朗笑出声,抱着我走向龙座。我缩在他怀里,感觉着他的胸膛的震动。有黏稠的感情从呼吸的毛孔中穿过,流满我的全身。我来不及去细究,也不愿意去细究。哪怕给我一个幻影也好,哪怕给我一个念想也好,请让我相信,在那段刻入我骨髓的黑暗日子里,你还是愿意对我伸出手,说:"你要跟我回家吗?"   他给我夹菜,在我呆呆地看着他发愣的时候用手指叩我的头。周边好像有轻歌曼舞,好像有人声喧哗,好像有无数的眼光。可是,我看不到,听不到,我的眼里心里都只有眼前这个霸气又温柔的男人。尽管我明知道他不是"他",尽管我明知道他要呵护的人也不是我,尽管我明知道我无数次地下定决心要忘了暗夜,忘了过去,好好地做我的凤仪郡主。可是,一切的一切都从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起,化做云烟消散。   我记得十三说过,当老天拿走你一样东西的时候,势必会补偿给你另外的,未必就不好的。   我记得他说这句话时,眼睛亮得像夜晚发现猎物的野兽,望得我心虚。   我一直以为他说的是我成为了一个小偷,却幸运地遇到了暗夜。而现在我才明白,这句话或者正适合现在。   凤仪,我一直无比地反感这个封号。   有凤来仪?那皇帝到底是打的什么心思?是要我嫁给他的某个儿子吗?   可是现在,我却因为这个封号无比的欣喜。   如果他一定要做那在九天之上翱翔的巨龙,我多么希望我就是那只陪在他身边的凤凰。尽管我知道,我从来就只是一只小麻雀。   上一世,我没能跟上暗夜的脚步;或许,这一世……   不,这一世,即使不能追随他,我也要在他身边永远地守护他。他,或者是"他"。   就算是自欺欺人,我的世界还是再一次豁然开朗。   暗夜,一直的一直,原来你都是我的救赎!   由此可见,这座宫殿是何等值钱!我的手立刻痒了起来,可惜整座宫殿就是搬也搬不走,何况是偷。   "凤仪,怎么回事?快过来让姑母瞧瞧!"我茫然地抬头,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无比失态地坐在地上,摸着那地面回不过神来。   眼前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美人正热情地向我招手。   真是:面若桃李,目如秋水。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莲步轻摇处,自有暗香浮动;盈盈回眸间,何止风情万种!   难怪这般奢侈,就连我见了也禁不住心神荡漾,何况是皇上?也只有这般美人才不折了这琼台玉阁!   只是,比起刚见过的皇后,这莫妃却妖娆有余,高贵不足。相比之下,我倒更喜欢皇后,一身清冷气质,仿佛世间一切没一样在她眼里。只是,可怜了这样的高傲女子,依旧做了深宫中的庸脂俗粉!   "离丫头来了吗?"一身玄黑锈金滚边龙袍从半透明的屏风后闪了出来。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我的心忽然一揪,撕裂般地疼痛起来。我狠狠地用手指掐着自己,直到掐出血来。我听到莫琰的呵斥,我感到有人在掰我的手指,我看到眼前那个他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我看到他的嘴唇一张一合。   我就这么望着他,不敢呼吸,不敢闭眼,不敢迈步。我怕有一点点的波动,就发现这只是一场梦。   我在心里一刻不停地念叨着那个念了无数次的名字:暗夜!   暗夜,怎么会是你?   我看到他走过来,弯腰抱起我。绣着五指蟠龙的袖子穿过我的腋下。我甚至可以感到他的呼吸,一下一下,温暖如昔,一如十六年前,他弯下腰来抱我回家。   我的心里莫名地憋慌,小心翼翼地吁出一口气。   他忽然就笑了。阳光明媚,春暖花开。我抚在他脸上的手刹那间就停了。   我怔怔地望着他。   不是的,他不是暗夜!暗夜从来就没有这么温暖的笑容。暗夜总是忧郁而温柔地摸着我的头。暗夜的眼睛是深邃而不见底的蓝色,不是这种夺人心魄的黝黑。   可是,我还是哭了。消情啊消情,本欲消情却又见到了你!是啊,他不是暗夜,他是这君朝的皇上,是当今的天子--君意!可是,倒塌的世界忍不住要去找一个支柱,支起我支离破碎的天空。   他将我高高地举起来,双目含笑地望着我:"怎么了?谁欺负我的小郡主了?"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说"我",他在我面前没有摆出皇帝的架子;他说我是他的!   我忽然开始感谢这莫离的身子了。若不是顶着这个身子,他或者永远不会对我这么好吧?   那就让我贪心点吧!   我伸出手,揽住他的脖子,缩进他怀里。   我想,我还只是一个孩子啊,所以,这样的话,他也不会拒绝吧?多好啊,我还是一个孩子!   他朗笑出声,抱着我走向龙座。我缩在他怀里,感觉着他的胸膛的震动。有黏稠的感情从呼吸的毛孔中穿过,流满我的全身。我来不及去细究,也不愿意去细究。哪怕给我一个幻影也好,哪怕给我一个念想也好,请让我相信,在那段刻入我骨髓的黑暗日子里,你还是愿意对我伸出手,说:"你要跟我回家吗?"   他给我夹菜,在我呆呆地看着他发愣的时候用手指叩我的头。周边好像有轻歌曼舞,好像有人声喧哗,好像有无数的眼光。可是,我看不到,听不到,我的眼里心里都只有眼前这个霸气又温柔的男人。尽管我明知道他不是"他",尽管我明知道他要呵护的人也不是我,尽管我明知道我无数次地下定决心要忘了暗夜,忘了过去,好好地做我的凤仪郡主。可是,一切的一切都从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起,化做云烟消散。   我记得十三说过,当老天拿走你一样东西的时候,势必会补偿给你另外的,未必就不好的。   我记得他说这句话时,眼睛亮得像夜晚发现猎物的野兽,望得我心虚。   我一直以为他说的是我成为了一个小偷,却幸运地遇到了暗夜。而现在我才明白,这句话或者正适合现在。   凤仪,我一直无比地反感这个封号。   有凤来仪?那皇帝到底是打的什么心思?是要我嫁给他的某个儿子吗?   可是现在,我却因为这个封号无比的欣喜。   如果他一定要做那在九天之上翱翔的巨龙,我多么希望我就是那只陪在他身边的凤凰。尽管我知道,我从来就只是一只小麻雀。   上一世,我没能跟上暗夜的脚步;或许,这一世……   不,这一世,即使不能追随他,我也要在他身边永远地守护他。他,或者是"他"。   就算是自欺欺人,我的世界还是再一次豁然开朗。   暗夜,一直的一直,原来你都是我的救赎!   由此可见,这座宫殿是何等值钱!我的手立刻痒了起来,可惜整座宫殿就是搬也搬不走,何况是偷。   "凤仪,怎么回事?快过来让姑母瞧瞧!"我茫然地抬头,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无比失态地坐在地上,摸着那地面回不过神来。   眼前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美人正热情地向我招手。   真是:面若桃李,目如秋水。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莲步轻摇处,自有暗香浮动;盈盈回眸间,何止风情万种!   难怪这般奢侈,就连我见了也禁不住心神荡漾,何况是皇上?也只有这般美人才不折了这琼台玉阁!   只是,比起刚见过的皇后,这莫妃却妖娆有余,高贵不足。相比之下,我倒更喜欢皇后,一身清冷气质,仿佛世间一切没一样在她眼里。只是,可怜了这样的高傲女子,依旧做了深宫中的庸脂俗粉!   "离丫头来了吗?"一身玄黑锈金滚边龙袍从半透明的屏风后闪了出来。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我的心忽然一揪,撕裂般地疼痛起来。我狠狠地用手指掐着自己,直到掐出血来。我听到莫琰的呵斥,我感到有人在掰我的手指,我看到眼前那个他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我看到他的嘴唇一张一合。   我就这么望着他,不敢呼吸,不敢闭眼,不敢迈步。我怕有一点点的波动,就发现这只是一场梦。   我在心里一刻不停地念叨着那个念了无数次的名字:暗夜!   暗夜,怎么会是你?   我看到他走过来,弯腰抱起我。绣着五指蟠龙的袖子穿过我的腋下。我甚至可以感到他的呼吸,一下一下,温暖如昔,一如十六年前,他弯下腰来抱我回家。   我的心里莫名地憋慌,小心翼翼地吁出一口气。   他忽然就笑了。阳光明媚,春暖花开。我抚在他脸上的手刹那间就停了。   我怔怔地望着他。   不是的,他不是暗夜!暗夜从来就没有这么温暖的笑容。暗夜总是忧郁而温柔地摸着我的头。暗夜的眼睛是深邃而不见底的蓝色,不是这种夺人心魄的黝黑。   可是,我还是哭了。消情啊消情,本欲消情却又见到了你!是啊,他不是暗夜,他是这君朝的皇上,是当今的天子--君意!可是,倒塌的世界忍不住要去找一个支柱,支起我支离破碎的天空。   他将我高高地举起来,双目含笑地望着我:"怎么了?谁欺负我的小郡主了?"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说"我",他在我面前没有摆出皇帝的架子;他说我是他的!   我忽然开始感谢这莫离的身子了。若不是顶着这个身子,他或者永远不会对我这么好吧?   那就让我贪心点吧!   我伸出手,揽住他的脖子,缩进他怀里。   我想,我还只是一个孩子啊,所以,这样的话,他也不会拒绝吧?多好啊,我还是一个孩子!   他朗笑出声,抱着我走向龙座。我缩在他怀里,感觉着他的胸膛的震动。有黏稠的感情从呼吸的毛孔中穿过,流满我的全身。我来不及去细究,也不愿意去细究。哪怕给我一个幻影也好,哪怕给我一个念想也好,请让我相信,在那段刻入我骨髓的黑暗日子里,你还是愿意对我伸出手,说:"你要跟我回家吗?"   他给我夹菜,在我呆呆地看着他发愣的时候用手指叩我的头。周边好像有轻歌曼舞,好像有人声喧哗,好像有无数的眼光。可是,我看不到,听不到,我的眼里心里都只有眼前这个霸气又温柔的男人。尽管我明知道他不是"他",尽管我明知道他要呵护的人也不是我,尽管我明知道我无数次地下定决心要忘了暗夜,忘了过去,好好地做我的凤仪郡主。可是,一切的一切都从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起,化做云烟消散。   我记得十三说过,当老天拿走你一样东西的时候,势必会补偿给你另外的,未必就不好的。   我记得他说这句话时,眼睛亮得像夜晚发现猎物的野兽,望得我心虚。   我一直以为他说的是我成为了一个小偷,却幸运地遇到了暗夜。而现在我才明白,这句话或者正适合现在。   凤仪,我一直无比地反感这个封号。   有凤来仪?那皇帝到底是打的什么心思?是要我嫁给他的某个儿子吗?   可是现在,我却因为这个封号无比的欣喜。   如果他一定要做那在九天之上翱翔的巨龙,我多么希望我就是那只陪在他身边的凤凰。尽管我知道,我从来就只是一只小麻雀。   上一世,我没能跟上暗夜的脚步;或许,这一世……   不,这一世,即使不能追随他,我也要在他身边永远地守护他。他,或者是"他"。   就算是自欺欺人,我的世界还是再一次豁然开朗。   暗夜,一直的一直,原来你都是我的救赎! 第4章初相见(4)   嘴角渐渐浮上淡淡的笑,忽然听到有人大声报道:五公主到--   那遥遥的拖声没来由地让我身上一凉。我倏地从皇上怀里露出头来。   人未到,却听到一声娇笑已远远地传来。   一旁早有丫头打起帘子。   我摇摇头,基因好就是不一样。   进来的五公主明明也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身段都还没发育完全,却已经呈现出隐隐的美人胚子。只是刚刚才见了那莫妃,这会儿我倒已经有了不错的抵抗能力了。   "五儿也来了?"君意把我放在身旁,笑问道。   那小姑娘朝我一笑,眼中掩藏的嫉恨让我坐直了身子。   "儿臣拜见父皇!"她看也不看我的脸色,依旧施施然一拜,"今个儿听母后说父皇在这渊华宫为莫离妹妹设宴,儿臣觉得妹妹病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这才贸然过来,盼献上一舞寥表心意。"   君意颔首道:"我的五儿舞技天下一绝,朕拭目以待!"说着挥了挥手,那些转来转去的莺莺燕燕齐齐拜退出去。   我回头一看,莫妃也是一脸不满的郁郁表情。也难怪,听这小公主的话似乎是皇后的嫡女。这莫妃不管多么得宠终究是个小老婆,人家正室来人寻衅闹事,她这主人家的脸上可怎么好看?好好排演的一场舞会,说不定还是顶着为我庆祝的名头讨她老公高兴呢!我倒要看看,皇后那般娴静的女子生了个多泼辣的女儿出来!   那小公主挥袖一摆,脚下一旋,环佩叮当,罗裳曼舞,衬着这渊华宫独有的琉璃地面,波光盈盈,顾盼生姿。竟是一笑一倾城,一步一莲花!群琚之间,眼眸含情,媚态平生,若隐若现。不禁让我想起曹植的一首《洛神赋》: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原以为曹植一曲《洛神赋》不过是牵强之语,世上何来这仙人之姿?现在看来,所谓姿色也要"审时度势"。那五公主往我面前一站,我顶多承认她漂亮,比起那莫妃却又差之甚远了。但她莲步一迈,玉肢一摇,那莫妃在她面前又成了死气沉沉的花瓶美人了!   我不禁黯然。君意整日处于鲜花丛中。哪个不是风情万种?哪个不是百里挑一?又如何会注意到我一个小丫头?   思想间,忽听一声低呼,我抬眼一看,嘴角习惯性地勾起来:好你个五公主,敢情今天是来找我麻烦的是吧?   消情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暗自瞟了我一眼,垂下了头。   那五公主坐在地上,已是双眼含泪。   旁边的一个小丫头模样的走过去啪啪就是两巴掌扇在消情脸上,消情的脸像发胀的包子一样登时就肿了起来,却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那穿绿衣服的丫鬟得意扬扬地骂道:"好个不长眼的奴才,竟敢撞倒五公主,扰了皇上、娘娘、郡主、侯爷的雅兴。你该当何罪!"   "翠,不可放肆。"五公主被旁边的丫头扶起来,轻轻地唤道。眼里却没有一丝怜悯地看着翠又扇了消情几个巴掌。   惺惺作态!身旁那么多丫头嬷嬷难道都唤不出一个人去拉拉那放肆的丫头?   若我真是只有九岁就罢了,可我是暗七,我是暗夜说的那个总是输在"太感情用事"上的暗七!   我随手抓起案上的青瓷食盘就向那个绿衣的翠丫鬟砸去。那丫头低呼一声,条件反射地抬手要来挡。我冷笑,早知道你没傻到白白挨打的地步!   那食盘在就要接近那丫头的额头的时候陡然下坠,砸在那小丫头的下颚上。她闷哼一声,血已经顺着光滑的脖子流了下来,染红了一身罗衣。   五公主惊呼一声,指着我:"你你你……"我只昂着头瞪了她一眼,冷声笑道:"如她所说,一屋子的主子都没开口,她一个下人凭什么在这里大呼小叫?"   五公主手指颤抖地指着我,终是开不了口,只得怨恨地盯了我一眼,一回手甩了那丫头一巴掌,怒道:"凤仪郡主的丫头也是你随便打得的?"   我手托下巴,冷眼看着那小丫头挨了打流着血还不住地向五公主磕头认错。我紧抿着唇硬是不开口为她求一句情。   我是感情用事,但我绝不姑息养奸!我不是那用自己身体去温暖会反咬一口的毒蛇的傻子!   五公主咬着下唇又连连甩了好几巴掌。   我斜睨了莫妃一眼,她也是一脸的得意狠决。而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却自顾自地自斟自酌,完全没有插手的样子。   那翠丫头挨了几巴掌,脸已经肿得老高,嘴角也有了血色。   哼,五公主还算是打得轻了,要不然她就该跟消情一样,一巴掌下去,便没了人形!   突然,消情一下冲了出去,拉住五公主的手道:"五公主住手啊!再打下去……再打下去她就没命了呀!"说着便拉着五公主的袖子跪下去连连叩头。   嘴角渐渐浮上淡淡的笑,忽然听到有人大声报道:五公主到--   那遥遥的拖声没来由地让我身上一凉。我倏地从皇上怀里露出头来。   人未到,却听到一声娇笑已远远地传来。   一旁早有丫头打起帘子。   我摇摇头,基因好就是不一样。   进来的五公主明明也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身段都还没发育完全,却已经呈现出隐隐的美人胚子。只是刚刚才见了那莫妃,这会儿我倒已经有了不错的抵抗能力了。   "五儿也来了?"君意把我放在身旁,笑问道。   那小姑娘朝我一笑,眼中掩藏的嫉恨让我坐直了身子。   "儿臣拜见父皇!"她看也不看我的脸色,依旧施施然一拜,"今个儿听母后说父皇在这渊华宫为莫离妹妹设宴,儿臣觉得妹妹病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这才贸然过来,盼献上一舞寥表心意。"   君意颔首道:"我的五儿舞技天下一绝,朕拭目以待!"说着挥了挥手,那些转来转去的莺莺燕燕齐齐拜退出去。   我回头一看,莫妃也是一脸不满的郁郁表情。也难怪,听这小公主的话似乎是皇后的嫡女。这莫妃不管多么得宠终究是个小老婆,人家正室来人寻衅闹事,她这主人家的脸上可怎么好看?好好排演的一场舞会,说不定还是顶着为我庆祝的名头讨她老公高兴呢!我倒要看看,皇后那般娴静的女子生了个多泼辣的女儿出来!   那小公主挥袖一摆,脚下一旋,环佩叮当,罗裳曼舞,衬着这渊华宫独有的琉璃地面,波光盈盈,顾盼生姿。竟是一笑一倾城,一步一莲花!群琚之间,眼眸含情,媚态平生,若隐若现。不禁让我想起曹植的一首《洛神赋》: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原以为曹植一曲《洛神赋》不过是牵强之语,世上何来这仙人之姿?现在看来,所谓姿色也要"审时度势"。那五公主往我面前一站,我顶多承认她漂亮,比起那莫妃却又差之甚远了。但她莲步一迈,玉肢一摇,那莫妃在她面前又成了死气沉沉的花瓶美人了!   我不禁黯然。君意整日处于鲜花丛中。哪个不是风情万种?哪个不是百里挑一?又如何会注意到我一个小丫头?   思想间,忽听一声低呼,我抬眼一看,嘴角习惯性地勾起来:好你个五公主,敢情今天是来找我麻烦的是吧?   消情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暗自瞟了我一眼,垂下了头。   那五公主坐在地上,已是双眼含泪。   旁边的一个小丫头模样的走过去啪啪就是两巴掌扇在消情脸上,消情的脸像发胀的包子一样登时就肿了起来,却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那穿绿衣服的丫鬟得意扬扬地骂道:"好个不长眼的奴才,竟敢撞倒五公主,扰了皇上、娘娘、郡主、侯爷的雅兴。你该当何罪!"   "翠,不可放肆。"五公主被旁边的丫头扶起来,轻轻地唤道。眼里却没有一丝怜悯地看着翠又扇了消情几个巴掌。   惺惺作态!身旁那么多丫头嬷嬷难道都唤不出一个人去拉拉那放肆的丫头?   若我真是只有九岁就罢了,可我是暗七,我是暗夜说的那个总是输在"太感情用事"上的暗七!   我随手抓起案上的青瓷食盘就向那个绿衣的翠丫鬟砸去。那丫头低呼一声,条件反射地抬手要来挡。我冷笑,早知道你没傻到白白挨打的地步!   那食盘在就要接近那丫头的额头的时候陡然下坠,砸在那小丫头的下颚上。她闷哼一声,血已经顺着光滑的脖子流了下来,染红了一身罗衣。   五公主惊呼一声,指着我:"你你你……"我只昂着头瞪了她一眼,冷声笑道:"如她所说,一屋子的主子都没开口,她一个下人凭什么在这里大呼小叫?"   五公主手指颤抖地指着我,终是开不了口,只得怨恨地盯了我一眼,一回手甩了那丫头一巴掌,怒道:"凤仪郡主的丫头也是你随便打得的?"   我手托下巴,冷眼看着那小丫头挨了打流着血还不住地向五公主磕头认错。我紧抿着唇硬是不开口为她求一句情。   我是感情用事,但我绝不姑息养奸!我不是那用自己身体去温暖会反咬一口的毒蛇的傻子!   五公主咬着下唇又连连甩了好几巴掌。   我斜睨了莫妃一眼,她也是一脸的得意狠决。而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却自顾自地自斟自酌,完全没有插手的样子。   那翠丫头挨了几巴掌,脸已经肿得老高,嘴角也有了血色。   哼,五公主还算是打得轻了,要不然她就该跟消情一样,一巴掌下去,便没了人形!   突然,消情一下冲了出去,拉住五公主的手道:"五公主住手啊!再打下去……再打下去她就没命了呀!"说着便拉着五公主的袖子跪下去连连叩头。   嘴角渐渐浮上淡淡的笑,忽然听到有人大声报道:五公主到--   那遥遥的拖声没来由地让我身上一凉。我倏地从皇上怀里露出头来。   人未到,却听到一声娇笑已远远地传来。   一旁早有丫头打起帘子。   我摇摇头,基因好就是不一样。   进来的五公主明明也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身段都还没发育完全,却已经呈现出隐隐的美人胚子。只是刚刚才见了那莫妃,这会儿我倒已经有了不错的抵抗能力了。   "五儿也来了?"君意把我放在身旁,笑问道。   那小姑娘朝我一笑,眼中掩藏的嫉恨让我坐直了身子。   "儿臣拜见父皇!"她看也不看我的脸色,依旧施施然一拜,"今个儿听母后说父皇在这渊华宫为莫离妹妹设宴,儿臣觉得妹妹病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这才贸然过来,盼献上一舞寥表心意。"   君意颔首道:"我的五儿舞技天下一绝,朕拭目以待!"说着挥了挥手,那些转来转去的莺莺燕燕齐齐拜退出去。   我回头一看,莫妃也是一脸不满的郁郁表情。也难怪,听这小公主的话似乎是皇后的嫡女。这莫妃不管多么得宠终究是个小老婆,人家正室来人寻衅闹事,她这主人家的脸上可怎么好看?好好排演的一场舞会,说不定还是顶着为我庆祝的名头讨她老公高兴呢!我倒要看看,皇后那般娴静的女子生了个多泼辣的女儿出来!   那小公主挥袖一摆,脚下一旋,环佩叮当,罗裳曼舞,衬着这渊华宫独有的琉璃地面,波光盈盈,顾盼生姿。竟是一笑一倾城,一步一莲花!群琚之间,眼眸含情,媚态平生,若隐若现。不禁让我想起曹植的一首《洛神赋》: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原以为曹植一曲《洛神赋》不过是牵强之语,世上何来这仙人之姿?现在看来,所谓姿色也要"审时度势"。那五公主往我面前一站,我顶多承认她漂亮,比起那莫妃却又差之甚远了。但她莲步一迈,玉肢一摇,那莫妃在她面前又成了死气沉沉的花瓶美人了!   我不禁黯然。君意整日处于鲜花丛中。哪个不是风情万种?哪个不是百里挑一?又如何会注意到我一个小丫头?   思想间,忽听一声低呼,我抬眼一看,嘴角习惯性地勾起来:好你个五公主,敢情今天是来找我麻烦的是吧?   消情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暗自瞟了我一眼,垂下了头。   那五公主坐在地上,已是双眼含泪。   旁边的一个小丫头模样的走过去啪啪就是两巴掌扇在消情脸上,消情的脸像发胀的包子一样登时就肿了起来,却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那穿绿衣服的丫鬟得意扬扬地骂道:"好个不长眼的奴才,竟敢撞倒五公主,扰了皇上、娘娘、郡主、侯爷的雅兴。你该当何罪!"   "翠,不可放肆。"五公主被旁边的丫头扶起来,轻轻地唤道。眼里却没有一丝怜悯地看着翠又扇了消情几个巴掌。   惺惺作态!身旁那么多丫头嬷嬷难道都唤不出一个人去拉拉那放肆的丫头?   若我真是只有九岁就罢了,可我是暗七,我是暗夜说的那个总是输在"太感情用事"上的暗七!   我随手抓起案上的青瓷食盘就向那个绿衣的翠丫鬟砸去。那丫头低呼一声,条件反射地抬手要来挡。我冷笑,早知道你没傻到白白挨打的地步!   那食盘在就要接近那丫头的额头的时候陡然下坠,砸在那小丫头的下颚上。她闷哼一声,血已经顺着光滑的脖子流了下来,染红了一身罗衣。   五公主惊呼一声,指着我:"你你你……"我只昂着头瞪了她一眼,冷声笑道:"如她所说,一屋子的主子都没开口,她一个下人凭什么在这里大呼小叫?"   五公主手指颤抖地指着我,终是开不了口,只得怨恨地盯了我一眼,一回手甩了那丫头一巴掌,怒道:"凤仪郡主的丫头也是你随便打得的?"   我手托下巴,冷眼看着那小丫头挨了打流着血还不住地向五公主磕头认错。我紧抿着唇硬是不开口为她求一句情。   我是感情用事,但我绝不姑息养奸!我不是那用自己身体去温暖会反咬一口的毒蛇的傻子!   五公主咬着下唇又连连甩了好几巴掌。   我斜睨了莫妃一眼,她也是一脸的得意狠决。而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却自顾自地自斟自酌,完全没有插手的样子。   那翠丫头挨了几巴掌,脸已经肿得老高,嘴角也有了血色。   哼,五公主还算是打得轻了,要不然她就该跟消情一样,一巴掌下去,便没了人形!   突然,消情一下冲了出去,拉住五公主的手道:"五公主住手啊!再打下去……再打下去她就没命了呀!"说着便拉着五公主的袖子跪下去连连叩头。 第4章初相见(5)   五公主已是打红了眼,一脚踹开消情道:"就凭你,这屋里这么多主子都没开口,你一个丫头凭什么叫我住手?凭什么?"   我淡淡地扫了消情一眼。这傻丫头,今儿跟老五这根钢筋水泥的梁子是注定结下了,她还在这充滥好人?   忽地,只觉一道精光射来,我抬首一看,莫琰正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我。   我的心跳了两跳。遭了,刚才那一盘子砸出去,连莫琰这鬼头都看出不对了,何况是身旁看得真真切切的君意?   心下一颤,我出声涩涩地喊道:"五姐姐,这个丫头都被打出血了,你就饶了她吧……"   五公主正扬着巴掌,听了我这一句,怒道:"死丫头,还不谢过凤仪郡主!"那丫头这才半死不活地从地上爬起来,连连谢恩。   我对消情使了个眼色,她也懂事地站到了一旁的莫琰身后。   五公主拜道:"儿臣罪过,扰了父皇雅兴。"   君意这才一手撑了头,也不叫她起来,回头问我道:"离丫头要怎么处置那不懂事的奴才?"手朝那翠丫头遥遥一指,她已经吓得面如土色,连连大呼:"皇上饶命啊,郡主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我沉思地望着君意,一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翠丫头见我们都没有表情,又撑着身子爬到五公主的身边,哀求道:"公主,公主,公主救救奴婢啊!"五公主任由她拉着衣摆,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   我望着君意的眼睛,那里面黝黑深邃,看不到底。我叹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饶了她吧。"   君意眼里露出赞赏之色,这才挥了挥手,让五公主带了一帮下人退了。可是,一顿好好的饭也就此搅了。   一旁的莫妃倚过来,娇声道:"皇上,不如叫两个孩子先在妾身这里住下吧,皇上疼爱两个小辈,也好常来瞧瞧。妾身身为他们的姑母,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一句话,硬是要娇滴滴地分成好几句来说,听得我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好个常来瞧瞧,只是来瞧谁就不知道了!   君意颔首许了,就带了一大帮的宫人走了,只是走之前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离丫头你记住,为君者不能软弱无力,白白让权势旁落,却也不可残暴任性,否则守得了这天下一时,可亡的日子却也不远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回头,我只能看到他挺拔的背影。但是,字字我都能听出他话里的沉重。   我不禁迷惑,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跟一个九岁的丫头说这些?   可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君意一走,莫琰也过来拉了我对莫妃道:"娘娘,小侄和姐姐也先告退了。"莫妃叫了一个嬷嬷领了我们下去。   我回首看向这偌大的宫殿楼阁,我是最不爱争的,却永远都逃不过这争争夺夺。以后的路还不知道有多长呢!   五公主已是打红了眼,一脚踹开消情道:"就凭你,这屋里这么多主子都没开口,你一个丫头凭什么叫我住手?凭什么?"   我淡淡地扫了消情一眼。这傻丫头,今儿跟老五这根钢筋水泥的梁子是注定结下了,她还在这充滥好人?   忽地,只觉一道精光射来,我抬首一看,莫琰正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我。   我的心跳了两跳。遭了,刚才那一盘子砸出去,连莫琰这鬼头都看出不对了,何况是身旁看得真真切切的君意?   心下一颤,我出声涩涩地喊道:"五姐姐,这个丫头都被打出血了,你就饶了她吧……"   五公主正扬着巴掌,听了我这一句,怒道:"死丫头,还不谢过凤仪郡主!"那丫头这才半死不活地从地上爬起来,连连谢恩。   我对消情使了个眼色,她也懂事地站到了一旁的莫琰身后。   五公主拜道:"儿臣罪过,扰了父皇雅兴。"   君意这才一手撑了头,也不叫她起来,回头问我道:"离丫头要怎么处置那不懂事的奴才?"手朝那翠丫头遥遥一指,她已经吓得面如土色,连连大呼:"皇上饶命啊,郡主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我沉思地望着君意,一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翠丫头见我们都没有表情,又撑着身子爬到五公主的身边,哀求道:"公主,公主,公主救救奴婢啊!"五公主任由她拉着衣摆,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   我望着君意的眼睛,那里面黝黑深邃,看不到底。我叹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饶了她吧。"   君意眼里露出赞赏之色,这才挥了挥手,让五公主带了一帮下人退了。可是,一顿好好的饭也就此搅了。   一旁的莫妃倚过来,娇声道:"皇上,不如叫两个孩子先在妾身这里住下吧,皇上疼爱两个小辈,也好常来瞧瞧。妾身身为他们的姑母,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一句话,硬是要娇滴滴地分成好几句来说,听得我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好个常来瞧瞧,只是来瞧谁就不知道了!   君意颔首许了,就带了一大帮的宫人走了,只是走之前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离丫头你记住,为君者不能软弱无力,白白让权势旁落,却也不可残暴任性,否则守得了这天下一时,可亡的日子却也不远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回头,我只能看到他挺拔的背影。但是,字字我都能听出他话里的沉重。   我不禁迷惑,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跟一个九岁的丫头说这些?   可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君意一走,莫琰也过来拉了我对莫妃道:"娘娘,小侄和姐姐也先告退了。"莫妃叫了一个嬷嬷领了我们下去。   我回首看向这偌大的宫殿楼阁,我是最不爱争的,却永远都逃不过这争争夺夺。以后的路还不知道有多长呢!   五公主已是打红了眼,一脚踹开消情道:"就凭你,这屋里这么多主子都没开口,你一个丫头凭什么叫我住手?凭什么?"   我淡淡地扫了消情一眼。这傻丫头,今儿跟老五这根钢筋水泥的梁子是注定结下了,她还在这充滥好人?   忽地,只觉一道精光射来,我抬首一看,莫琰正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我。   我的心跳了两跳。遭了,刚才那一盘子砸出去,连莫琰这鬼头都看出不对了,何况是身旁看得真真切切的君意?   心下一颤,我出声涩涩地喊道:"五姐姐,这个丫头都被打出血了,你就饶了她吧……"   五公主正扬着巴掌,听了我这一句,怒道:"死丫头,还不谢过凤仪郡主!"那丫头这才半死不活地从地上爬起来,连连谢恩。   我对消情使了个眼色,她也懂事地站到了一旁的莫琰身后。   五公主拜道:"儿臣罪过,扰了父皇雅兴。"   君意这才一手撑了头,也不叫她起来,回头问我道:"离丫头要怎么处置那不懂事的奴才?"手朝那翠丫头遥遥一指,她已经吓得面如土色,连连大呼:"皇上饶命啊,郡主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我沉思地望着君意,一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翠丫头见我们都没有表情,又撑着身子爬到五公主的身边,哀求道:"公主,公主,公主救救奴婢啊!"五公主任由她拉着衣摆,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   我望着君意的眼睛,那里面黝黑深邃,看不到底。我叹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饶了她吧。"   君意眼里露出赞赏之色,这才挥了挥手,让五公主带了一帮下人退了。可是,一顿好好的饭也就此搅了。   一旁的莫妃倚过来,娇声道:"皇上,不如叫两个孩子先在妾身这里住下吧,皇上疼爱两个小辈,也好常来瞧瞧。妾身身为他们的姑母,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一句话,硬是要娇滴滴地分成好几句来说,听得我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好个常来瞧瞧,只是来瞧谁就不知道了!   君意颔首许了,就带了一大帮的宫人走了,只是走之前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离丫头你记住,为君者不能软弱无力,白白让权势旁落,却也不可残暴任性,否则守得了这天下一时,可亡的日子却也不远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回头,我只能看到他挺拔的背影。但是,字字我都能听出他话里的沉重。   我不禁迷惑,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跟一个九岁的丫头说这些?   可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君意一走,莫琰也过来拉了我对莫妃道:"娘娘,小侄和姐姐也先告退了。"莫妃叫了一个嬷嬷领了我们下去。   我回首看向这偌大的宫殿楼阁,我是最不爱争的,却永远都逃不过这争争夺夺。以后的路还不知道有多长呢! 第5章记忆   住在宫里后,我就开始没事捣鼓了。这才惊觉以前那种偶尔忙碌偶尔悠闲的生活我有多怀念。   首先捣鼓的就是这烦人的"一字鞋"。我本来是想去找那宫里的"能工巧匠"出山的,消情走过来羞怯地说她会针线活。   我惊讶地问她才多大,结果她居然说她已经十四岁了,吓得我一愣。   我一直以为她这瘦瘦小小的模样也就**岁,没想到都快能嫁人了。想着我与她的同病相怜,心下忍不住一阵疼惜,便把做鞋子的事交代给了她。   她一脸笑容地走了出去,我忍了忍还是叫住了她。   望着消情渐渐明朗起来的脸,我叹道:"消情,我还是给你改个名字吧。"   她想也没想就说好。   我惊讶道:"你连自个儿的名字都随便吗?"   消情抱着我给她的图样,眼神迷离:"穷人家的孩子有个叫得出口的名字已经不错了。"她回过头来,望着我腼腆地低下头,"何况奴婢本来就是小姐的丫头,小姐爱叫什么,都行!"   "消情,"我正了面容,"我之所以让你在我面前自称奴婢是因为在这世界里,每个人只有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上才能好好地活下去,并不是就此看不起你。你若以后还在我面前说这些我不爱听的话,你也就不用跟着我了!"我顿了顿,"还有,在宫里,最好叫我郡主!"   "是,郡主!"消情的脸又亮了起来。   看来要消灭掉她的自卑感也是个艰巨而浩大的工程啊!   "那就叫未央吧!你那凄凄凉凉的‘消情‘就留给别人吧!"我笑盈盈地撑住了下巴。   "未央谢郡主!"她拜了拜,退了出去,刚打起帘子又回过头来:"郡主,其实你笑起来真好看。郡主自从进宫后开朗了好多,奴婢看着也高兴!"   是吗?我浅浅地勾起嘴角。或许我的确是在改变。   当我睁开眼,再也不是熟悉的那个虽然冰冷却满涨我的情爱的世界的时候;当我想到,我最依赖的两个人却互相伤害的时候;当我迷茫于对那个酷似心中的神却又明确地知道不是他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的时候;当我把对他说不清的依恋紧紧抓在手中,当做救命稻草的时候……   就算是身体的残缺,爱或者恨都可以支撑人活下去,只要红尘中阳光依旧。可是,习惯于在无边的黑暗中穿行,习惯于握着手心里最后的温暖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可以穿越这样的世界",那么,当那束光亮消散,便只剩下无边的冷漠和揪心的恐惧了吧?喜悦、悲伤,幸福、痛苦,成功或者失败,一切又还有什么意义?就连生与死,也不过是刀片划过手腕那一道浅浅的阻隔。   眺透过窗棂,明明是红日悬空,身上却微微颤抖。那些久远的记忆仿佛蚀骨的蛆,即使身体腐烂,依旧攀爬于仅存的残骸之上。   "把包子拿给我!"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流着口水看着我手上的包子。漆黑的脸,只有那对闪着让我心惊的光芒的眼睛清晰无比。   "不要!"我将包子压在身下,往漆黑的胡同里缩进一点。不要!死也不给!已经四天没有吃东西了,好不容易从垃圾筒里找到半个包子,还是肉馅的!怎么都不可以让出去。给他,我会饿死;不给,大不了被他打死。反正都是死!我倔犟地瞪着眼前这个流着鼻涕,明显比自己大出几岁的男孩。   "拿过来!臭鬼!"他一下子扑上来,揪住我的手。   双手被禁锢,我挣扎,我愤怒,我诅咒。一口咬去,将半个包子咬在口中。背上是麻木的疼痛,我忽然恨,恨这不公平的世界。为什么人家可以随意地丢弃,而我,连拥有都不配!   手一挣,红光过处,旁边立起的锈管道轰然倒下,准确地砸在身后那个男孩的头上。   瘦弱的身子连晃动都来不及,已经顺着管道倒在脚前。只有那临死前的眼神,在我面前一晃而过,却成了永远。那里,有恨,有惊,也有不甘,还有解脱吗?早就想离开这个无情的世界,却始终苟延残喘。   血,如一幅诡异的地图,流满地面,混在震落的暗红色铁锈里,妖异无比。   我想叫,却叫不出来。只看到含在嘴中的包子跳了两跳安静地躺在血泊中。没有眼泪,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一身的破布一直颤抖着,不知道颤抖了几个日夜。   直到他走过来,将我拖出黑暗。   我看到他低下身,一双水蓝的眼睛如湖泊倒映天空般祥和。他的声音如那圆顶房子里的声音一般让人平静。他说:"你要跟我回家吗?"   很久很久以后,当我再次踏上那块土地,我才知道,那圆顶的房子叫做"教堂",传说可以让灵魂得到拯救的地方……   手,透着阳光,变得绯红。脸上忽然疼痛。我伸手拍掉莫琰那小鬼拧着我脸的手。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一下子黏过来环住我的腰,脑袋在我身上蹭呀蹭,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我:"人家想姐姐了,姐姐想我吗?"   情绪迅速转换,我伸手去推他,嘴里骂道:"去去去,别跟我扯,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他扬起巴掌大的脸看着我,我一愣。一推,没动!我讶异地又推了一下,还是没动!却有一股温暖绵柔的力量自他身上缓缓地流进我的身体,奇异地吸附着我的手,也奇异地安抚了我躁动的心。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内功?恐怖的九岁小孩子!   不经意地挑了挑眉,莫琰这才笑嘻嘻地放开我,漫不经心似的问道:"姐姐想要留在皇上身边吧?"   我一愣。   想要留在他身边吗?我不知道,可是,却想要那只曾经拉我逃离黑暗的手,那双让我平静下来的眼睛,还有那个仿佛能够抵御一切的怀抱。就算像当初一样,没有那种我渴望的感情,依旧想要得到灵魂的拯救。   他抢了我的茶,就着我的手喝了一口,低下头去,声音有缓缓的波动:"皇上下旨,让姐姐和我明儿起就跟各位殿下一起学文习武。"   我看着他,手指紧扣到泛白。如果这是你给我的机会,如果这是你代替我做的选择,那么,你可愿意承受那烙印一般的感情?   他抬起头来,脸上有落不到眼里的笑容,那如鸦羽一般的睫毛颤动着:"我朝出过几位女帝,是以国中女子地位虽不如男子,却并不受歧视。朝中也有女子为官。"   我骤然明了他的意思。   如果,我想站在一个帝王的身边,不管以何种身份,我都必须要对他有用。宠爱不会长久,只有利益才能支持住帝王的眷恋。   这,是否是对于"凤仪"的测试?是凤,还是雀?   "好!明日你来叫我。"   他蜷起手仰在身后,故做姿态地叹道:"不知道某人能起得来不--"   啪!我的鞋子打在他翻身而起的瓷凳上。   他扬扬得意地从后面露出头来:"白叫了你姐姐!"   住在宫里后,我就开始没事捣鼓了。这才惊觉以前那种偶尔忙碌偶尔悠闲的生活我有多怀念。   首先捣鼓的就是这烦人的"一字鞋"。我本来是想去找那宫里的"能工巧匠"出山的,消情走过来羞怯地说她会针线活。   我惊讶地问她才多大,结果她居然说她已经十四岁了,吓得我一愣。   我一直以为她这瘦瘦小小的模样也就**岁,没想到都快能嫁人了。想着我与她的同病相怜,心下忍不住一阵疼惜,便把做鞋子的事交代给了她。   她一脸笑容地走了出去,我忍了忍还是叫住了她。   望着消情渐渐明朗起来的脸,我叹道:"消情,我还是给你改个名字吧。"   她想也没想就说好。   我惊讶道:"你连自个儿的名字都随便吗?"   消情抱着我给她的图样,眼神迷离:"穷人家的孩子有个叫得出口的名字已经不错了。"她回过头来,望着我腼腆地低下头,"何况奴婢本来就是小姐的丫头,小姐爱叫什么,都行!"   "消情,"我正了面容,"我之所以让你在我面前自称奴婢是因为在这世界里,每个人只有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上才能好好地活下去,并不是就此看不起你。你若以后还在我面前说这些我不爱听的话,你也就不用跟着我了!"我顿了顿,"还有,在宫里,最好叫我郡主!"   "是,郡主!"消情的脸又亮了起来。   看来要消灭掉她的自卑感也是个艰巨而浩大的工程啊!   "那就叫未央吧!你那凄凄凉凉的‘消情‘就留给别人吧!"我笑盈盈地撑住了下巴。   "未央谢郡主!"她拜了拜,退了出去,刚打起帘子又回过头来:"郡主,其实你笑起来真好看。郡主自从进宫后开朗了好多,奴婢看着也高兴!"   是吗?我浅浅地勾起嘴角。或许我的确是在改变。   当我睁开眼,再也不是熟悉的那个虽然冰冷却满涨我的情爱的世界的时候;当我想到,我最依赖的两个人却互相伤害的时候;当我迷茫于对那个酷似心中的神却又明确地知道不是他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的时候;当我把对他说不清的依恋紧紧抓在手中,当做救命稻草的时候……   就算是身体的残缺,爱或者恨都可以支撑人活下去,只要红尘中阳光依旧。可是,习惯于在无边的黑暗中穿行,习惯于握着手心里最后的温暖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可以穿越这样的世界",那么,当那束光亮消散,便只剩下无边的冷漠和揪心的恐惧了吧?喜悦、悲伤,幸福、痛苦,成功或者失败,一切又还有什么意义?就连生与死,也不过是刀片划过手腕那一道浅浅的阻隔。   眺透过窗棂,明明是红日悬空,身上却微微颤抖。那些久远的记忆仿佛蚀骨的蛆,即使身体腐烂,依旧攀爬于仅存的残骸之上。   "把包子拿给我!"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流着口水看着我手上的包子。漆黑的脸,只有那对闪着让我心惊的光芒的眼睛清晰无比。   "不要!"我将包子压在身下,往漆黑的胡同里缩进一点。不要!死也不给!已经四天没有吃东西了,好不容易从垃圾筒里找到半个包子,还是肉馅的!怎么都不可以让出去。给他,我会饿死;不给,大不了被他打死。反正都是死!我倔犟地瞪着眼前这个流着鼻涕,明显比自己大出几岁的男孩。   "拿过来!臭鬼!"他一下子扑上来,揪住我的手。   双手被禁锢,我挣扎,我愤怒,我诅咒。一口咬去,将半个包子咬在口中。背上是麻木的疼痛,我忽然恨,恨这不公平的世界。为什么人家可以随意地丢弃,而我,连拥有都不配!   手一挣,红光过处,旁边立起的锈管道轰然倒下,准确地砸在身后那个男孩的头上。   瘦弱的身子连晃动都来不及,已经顺着管道倒在脚前。只有那临死前的眼神,在我面前一晃而过,却成了永远。那里,有恨,有惊,也有不甘,还有解脱吗?早就想离开这个无情的世界,却始终苟延残喘。   血,如一幅诡异的地图,流满地面,混在震落的暗红色铁锈里,妖异无比。   我想叫,却叫不出来。只看到含在嘴中的包子跳了两跳安静地躺在血泊中。没有眼泪,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一身的破布一直颤抖着,不知道颤抖了几个日夜。   直到他走过来,将我拖出黑暗。   我看到他低下身,一双水蓝的眼睛如湖泊倒映天空般祥和。他的声音如那圆顶房子里的声音一般让人平静。他说:"你要跟我回家吗?"   很久很久以后,当我再次踏上那块土地,我才知道,那圆顶的房子叫做"教堂",传说可以让灵魂得到拯救的地方……   手,透着阳光,变得绯红。脸上忽然疼痛。我伸手拍掉莫琰那小鬼拧着我脸的手。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一下子黏过来环住我的腰,脑袋在我身上蹭呀蹭,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我:"人家想姐姐了,姐姐想我吗?"   情绪迅速转换,我伸手去推他,嘴里骂道:"去去去,别跟我扯,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他扬起巴掌大的脸看着我,我一愣。一推,没动!我讶异地又推了一下,还是没动!却有一股温暖绵柔的力量自他身上缓缓地流进我的身体,奇异地吸附着我的手,也奇异地安抚了我躁动的心。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内功?恐怖的九岁小孩子!   不经意地挑了挑眉,莫琰这才笑嘻嘻地放开我,漫不经心似的问道:"姐姐想要留在皇上身边吧?"   我一愣。   想要留在他身边吗?我不知道,可是,却想要那只曾经拉我逃离黑暗的手,那双让我平静下来的眼睛,还有那个仿佛能够抵御一切的怀抱。就算像当初一样,没有那种我渴望的感情,依旧想要得到灵魂的拯救。   他抢了我的茶,就着我的手喝了一口,低下头去,声音有缓缓的波动:"皇上下旨,让姐姐和我明儿起就跟各位殿下一起学文习武。"   我看着他,手指紧扣到泛白。如果这是你给我的机会,如果这是你代替我做的选择,那么,你可愿意承受那烙印一般的感情?   他抬起头来,脸上有落不到眼里的笑容,那如鸦羽一般的睫毛颤动着:"我朝出过几位女帝,是以国中女子地位虽不如男子,却并不受歧视。朝中也有女子为官。"   我骤然明了他的意思。   如果,我想站在一个帝王的身边,不管以何种身份,我都必须要对他有用。宠爱不会长久,只有利益才能支持住帝王的眷恋。   这,是否是对于"凤仪"的测试?是凤,还是雀?   "好!明日你来叫我。"   他蜷起手仰在身后,故做姿态地叹道:"不知道某人能起得来不--"   啪!我的鞋子打在他翻身而起的瓷凳上。   他扬扬得意地从后面露出头来:"白叫了你姐姐!"   住在宫里后,我就开始没事捣鼓了。这才惊觉以前那种偶尔忙碌偶尔悠闲的生活我有多怀念。   首先捣鼓的就是这烦人的"一字鞋"。我本来是想去找那宫里的"能工巧匠"出山的,消情走过来羞怯地说她会针线活。   我惊讶地问她才多大,结果她居然说她已经十四岁了,吓得我一愣。   我一直以为她这瘦瘦小小的模样也就**岁,没想到都快能嫁人了。想着我与她的同病相怜,心下忍不住一阵疼惜,便把做鞋子的事交代给了她。   她一脸笑容地走了出去,我忍了忍还是叫住了她。   望着消情渐渐明朗起来的脸,我叹道:"消情,我还是给你改个名字吧。"   她想也没想就说好。   我惊讶道:"你连自个儿的名字都随便吗?"   消情抱着我给她的图样,眼神迷离:"穷人家的孩子有个叫得出口的名字已经不错了。"她回过头来,望着我腼腆地低下头,"何况奴婢本来就是小姐的丫头,小姐爱叫什么,都行!"   "消情,"我正了面容,"我之所以让你在我面前自称奴婢是因为在这世界里,每个人只有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上才能好好地活下去,并不是就此看不起你。你若以后还在我面前说这些我不爱听的话,你也就不用跟着我了!"我顿了顿,"还有,在宫里,最好叫我郡主!"   "是,郡主!"消情的脸又亮了起来。   看来要消灭掉她的自卑感也是个艰巨而浩大的工程啊!   "那就叫未央吧!你那凄凄凉凉的‘消情‘就留给别人吧!"我笑盈盈地撑住了下巴。   "未央谢郡主!"她拜了拜,退了出去,刚打起帘子又回过头来:"郡主,其实你笑起来真好看。郡主自从进宫后开朗了好多,奴婢看着也高兴!"   是吗?我浅浅地勾起嘴角。或许我的确是在改变。   当我睁开眼,再也不是熟悉的那个虽然冰冷却满涨我的情爱的世界的时候;当我想到,我最依赖的两个人却互相伤害的时候;当我迷茫于对那个酷似心中的神却又明确地知道不是他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的时候;当我把对他说不清的依恋紧紧抓在手中,当做救命稻草的时候……   就算是身体的残缺,爱或者恨都可以支撑人活下去,只要红尘中阳光依旧。可是,习惯于在无边的黑暗中穿行,习惯于握着手心里最后的温暖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可以穿越这样的世界",那么,当那束光亮消散,便只剩下无边的冷漠和揪心的恐惧了吧?喜悦、悲伤,幸福、痛苦,成功或者失败,一切又还有什么意义?就连生与死,也不过是刀片划过手腕那一道浅浅的阻隔。   眺透过窗棂,明明是红日悬空,身上却微微颤抖。那些久远的记忆仿佛蚀骨的蛆,即使身体腐烂,依旧攀爬于仅存的残骸之上。   "把包子拿给我!"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流着口水看着我手上的包子。漆黑的脸,只有那对闪着让我心惊的光芒的眼睛清晰无比。   "不要!"我将包子压在身下,往漆黑的胡同里缩进一点。不要!死也不给!已经四天没有吃东西了,好不容易从垃圾筒里找到半个包子,还是肉馅的!怎么都不可以让出去。给他,我会饿死;不给,大不了被他打死。反正都是死!我倔犟地瞪着眼前这个流着鼻涕,明显比自己大出几岁的男孩。   "拿过来!臭鬼!"他一下子扑上来,揪住我的手。   双手被禁锢,我挣扎,我愤怒,我诅咒。一口咬去,将半个包子咬在口中。背上是麻木的疼痛,我忽然恨,恨这不公平的世界。为什么人家可以随意地丢弃,而我,连拥有都不配!   手一挣,红光过处,旁边立起的锈管道轰然倒下,准确地砸在身后那个男孩的头上。   瘦弱的身子连晃动都来不及,已经顺着管道倒在脚前。只有那临死前的眼神,在我面前一晃而过,却成了永远。那里,有恨,有惊,也有不甘,还有解脱吗?早就想离开这个无情的世界,却始终苟延残喘。   血,如一幅诡异的地图,流满地面,混在震落的暗红色铁锈里,妖异无比。   我想叫,却叫不出来。只看到含在嘴中的包子跳了两跳安静地躺在血泊中。没有眼泪,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一身的破布一直颤抖着,不知道颤抖了几个日夜。   直到他走过来,将我拖出黑暗。   我看到他低下身,一双水蓝的眼睛如湖泊倒映天空般祥和。他的声音如那圆顶房子里的声音一般让人平静。他说:"你要跟我回家吗?"   很久很久以后,当我再次踏上那块土地,我才知道,那圆顶的房子叫做"教堂",传说可以让灵魂得到拯救的地方……   手,透着阳光,变得绯红。脸上忽然疼痛。我伸手拍掉莫琰那小鬼拧着我脸的手。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一下子黏过来环住我的腰,脑袋在我身上蹭呀蹭,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我:"人家想姐姐了,姐姐想我吗?"   情绪迅速转换,我伸手去推他,嘴里骂道:"去去去,别跟我扯,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他扬起巴掌大的脸看着我,我一愣。一推,没动!我讶异地又推了一下,还是没动!却有一股温暖绵柔的力量自他身上缓缓地流进我的身体,奇异地吸附着我的手,也奇异地安抚了我躁动的心。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内功?恐怖的九岁小孩子!   不经意地挑了挑眉,莫琰这才笑嘻嘻地放开我,漫不经心似的问道:"姐姐想要留在皇上身边吧?"   我一愣。   想要留在他身边吗?我不知道,可是,却想要那只曾经拉我逃离黑暗的手,那双让我平静下来的眼睛,还有那个仿佛能够抵御一切的怀抱。就算像当初一样,没有那种我渴望的感情,依旧想要得到灵魂的拯救。   他抢了我的茶,就着我的手喝了一口,低下头去,声音有缓缓的波动:"皇上下旨,让姐姐和我明儿起就跟各位殿下一起学文习武。"   我看着他,手指紧扣到泛白。如果这是你给我的机会,如果这是你代替我做的选择,那么,你可愿意承受那烙印一般的感情?   他抬起头来,脸上有落不到眼里的笑容,那如鸦羽一般的睫毛颤动着:"我朝出过几位女帝,是以国中女子地位虽不如男子,却并不受歧视。朝中也有女子为官。"   我骤然明了他的意思。   如果,我想站在一个帝王的身边,不管以何种身份,我都必须要对他有用。宠爱不会长久,只有利益才能支持住帝王的眷恋。   这,是否是对于"凤仪"的测试?是凤,还是雀?   "好!明日你来叫我。"   他蜷起手仰在身后,故做姿态地叹道:"不知道某人能起得来不--"   啪!我的鞋子打在他翻身而起的瓷凳上。   他扬扬得意地从后面露出头来:"白叫了你姐姐!" 第6章学习(1)   我的弟弟果然是天下无双!第二日我不出所料地被他一阵地动山摇从床上给"震"了起来!我睨了他一眼,迅速换好衣服。   上午是学习车马骑射的。   莫琰凑到我耳边压低了声音跟我介绍着某人的儿子们。   因是习武,几个我的"亲戚"都穿了干练的束腰流苏骑装。   着宝石蓝提花团纹百花饰的是当今二殿下君子言,现今二十岁,是西宫董贵妃的儿子,功劳颇勋的两朝丞相的外孙。我仔细瞧着,他也是眉目之间最像皇帝陛下的,心头不禁平添了几分好感。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   我不自觉地多扫了他几眼,腰后便挨了莫琰一拧。   我对他瘪瘪嘴,莫琰不理我,依旧介绍了下去。   着藏青色百蝠连云纹坎肩褂的是皇后的嫡子,四殿下君子轩,十六岁。气质温柔内敛,倒像那个高贵美丽的女子。我又想起小五来,果然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啊!   正一边听着一边带上我的职业笑容走向那靶场,突然头上一痛,我不由得顿住脚步。   回头一看,一只小手正揪着我的头发。顺着那手往上看去,却是一个十来岁的粉雕玉琢的孩子。   我瞄到他坠在腰间的翔龙玉佩,那四爪的玉龙提醒我:这又是一位主子了。   正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一旁的莫琰转过身来,指尖在那小孩的手肘上一弹,那小孩触电一般地收回手,可爱至极地嘟着嘴,眼睛转啊转地看看莫琰又看看我,闹道:"莫琰,你好大的胆子,你敢打我!"叉了腰,瞪了我又不服气地多瞪了莫琰两眼,"不就是个小小的郡主侯爷嘛,前些天听说还欺负了五姐姐呢,哼!"小小的头偏向一边。   真是好单纯的孩子啊!也许是多年训练的缘故,我对那些就算仅仅是感觉上心有所图的人也总是习惯性地戴上一副面具。或笑,但绝不笑到眼底;或哭,即使泪流满面也未必真实。但是,对这样心思单纯一眼见底的人,却总是很自然就放下了防备。我抿嘴一笑。这样的人,这样的地方,真的很难见到呢。我斜眼瞟了一下莫琰,这个,虽然不懂他的故事,但是他那样却绝不是一日两日能够做到的。几日的相处,发自内心的关心,才让我渐渐放下对他的防备。   "十一殿下说笑了,微臣怎么敢!"莫琰不卑不亢地拱起手。   当然不敢。刚才那一下不但力度不大,而且他弹的时候还恰到好处地借了我和他的身体做挡。别说看他出手,就是手臂上有什么动作也是看不到的。   我装着害怕的样子拉了拉十一的衣角,声音有微微的颤抖:"十一哥哥不喜欢离儿吗?"眼中泪光莹莹。   十一听着我一口一个哥哥,喜得高高地挺起了他小小的胸膛:"算了,不和你这种没见识的孩子计较!"看了我的样子,又抓头道:"小孩子真麻烦。"   站在远处的君子轩唤了声:"十一弟,不可欺负莫离妹妹--"嗓音柔软低沉,仿佛可以看到那几个音符在他喉尖婉转回荡。   我一愣:一个男子的声音竟然如此美妙?清幽而不沾尘埃。   看他那一身藏青色百蝠连云纹的束腰劲装穿在身上,本觉得和他的儒雅内敛的气质十分的不和谐,可又自里透出一股淡薄,说不清道不明,偏偏叫人觉得亲近。   这样的人怕是谁都喜欢的,就算是粗布上了他的身也能叫他穿出个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味道出来。   旁边还有几个主子模样的,大的不过十五六岁,小的也有和我一般的,但站在一身高贵绝然的君子言、温婉天成的君子轩和生机勃勃像棵小树似的的小十一君子玉身边,都被活活地比了下去。   莫琰无心介绍地在我耳边提了一句:"其他的都没什么权势,倒没什么认识的必要了。"我毫不在乎地点点头。   看着这些大大小小的主子们,我同情地看了一眼一旁负责传授各位殿下武艺的御林军统领向辽。   只怕这个师傅不好当啊!   莫琰警告地在我是腰上一戳,收回了我的心神。   向辽恐怕也是等了我们好一会儿了,虽然未摆脸色,可自小打量人家心思的我还是看出他的不郁,或者还有一点轻视?   "没有人应该去服从你,只有打到人家服从你!"这是盗者的信念之一。我不敢奢求眼前这个统帅千军的男人会服从我,可是,他给我的那种感觉让我十分的不舒服。就像当初那些打架的日子,那些踩在我脸上的人从嘴角哼出那声:"就凭你?"   我静静地站在场中,有一瞬间的迷茫和孤独。直到那个一直在我身侧的孩子轻轻地握了握我的手,又迅速放开。   场上有奴才一手牵了马给我们请安。莫琰的小红马站在一群高头大马之间居然还不满地哼哼,真是什么主子养什么马!   君子言视我们如无物,径自牵了马翻身上背。就那么坐在马上,头也不回亦不说话。身上的衣服灌了风,仿若展翅的雄鹰。   我看着他桀骜的背影,那天生不服输的气势,心头噔的一下闪出几个字:帝王之资!   我的弟弟果然是天下无双!第二日我不出所料地被他一阵地动山摇从床上给"震"了起来!我睨了他一眼,迅速换好衣服。   上午是学习车马骑射的。   莫琰凑到我耳边压低了声音跟我介绍着某人的儿子们。   因是习武,几个我的"亲戚"都穿了干练的束腰流苏骑装。   着宝石蓝提花团纹百花饰的是当今二殿下君子言,现今二十岁,是西宫董贵妃的儿子,功劳颇勋的两朝丞相的外孙。我仔细瞧着,他也是眉目之间最像皇帝陛下的,心头不禁平添了几分好感。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   我不自觉地多扫了他几眼,腰后便挨了莫琰一拧。   我对他瘪瘪嘴,莫琰不理我,依旧介绍了下去。   着藏青色百蝠连云纹坎肩褂的是皇后的嫡子,四殿下君子轩,十六岁。气质温柔内敛,倒像那个高贵美丽的女子。我又想起小五来,果然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啊!   正一边听着一边带上我的职业笑容走向那靶场,突然头上一痛,我不由得顿住脚步。   回头一看,一只小手正揪着我的头发。顺着那手往上看去,却是一个十来岁的粉雕玉琢的孩子。   我瞄到他坠在腰间的翔龙玉佩,那四爪的玉龙提醒我:这又是一位主子了。   正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一旁的莫琰转过身来,指尖在那小孩的手肘上一弹,那小孩触电一般地收回手,可爱至极地嘟着嘴,眼睛转啊转地看看莫琰又看看我,闹道:"莫琰,你好大的胆子,你敢打我!"叉了腰,瞪了我又不服气地多瞪了莫琰两眼,"不就是个小小的郡主侯爷嘛,前些天听说还欺负了五姐姐呢,哼!"小小的头偏向一边。   真是好单纯的孩子啊!也许是多年训练的缘故,我对那些就算仅仅是感觉上心有所图的人也总是习惯性地戴上一副面具。或笑,但绝不笑到眼底;或哭,即使泪流满面也未必真实。但是,对这样心思单纯一眼见底的人,却总是很自然就放下了防备。我抿嘴一笑。这样的人,这样的地方,真的很难见到呢。我斜眼瞟了一下莫琰,这个,虽然不懂他的故事,但是他那样却绝不是一日两日能够做到的。几日的相处,发自内心的关心,才让我渐渐放下对他的防备。   "十一殿下说笑了,微臣怎么敢!"莫琰不卑不亢地拱起手。   当然不敢。刚才那一下不但力度不大,而且他弹的时候还恰到好处地借了我和他的身体做挡。别说看他出手,就是手臂上有什么动作也是看不到的。   我装着害怕的样子拉了拉十一的衣角,声音有微微的颤抖:"十一哥哥不喜欢离儿吗?"眼中泪光莹莹。   十一听着我一口一个哥哥,喜得高高地挺起了他小小的胸膛:"算了,不和你这种没见识的孩子计较!"看了我的样子,又抓头道:"小孩子真麻烦。"   站在远处的君子轩唤了声:"十一弟,不可欺负莫离妹妹--"嗓音柔软低沉,仿佛可以看到那几个音符在他喉尖婉转回荡。   我一愣:一个男子的声音竟然如此美妙?清幽而不沾尘埃。   看他那一身藏青色百蝠连云纹的束腰劲装穿在身上,本觉得和他的儒雅内敛的气质十分的不和谐,可又自里透出一股淡薄,说不清道不明,偏偏叫人觉得亲近。   这样的人怕是谁都喜欢的,就算是粗布上了他的身也能叫他穿出个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味道出来。   旁边还有几个主子模样的,大的不过十五六岁,小的也有和我一般的,但站在一身高贵绝然的君子言、温婉天成的君子轩和生机勃勃像棵小树似的的小十一君子玉身边,都被活活地比了下去。   莫琰无心介绍地在我耳边提了一句:"其他的都没什么权势,倒没什么认识的必要了。"我毫不在乎地点点头。   看着这些大大小小的主子们,我同情地看了一眼一旁负责传授各位殿下武艺的御林军统领向辽。   只怕这个师傅不好当啊!   莫琰警告地在我是腰上一戳,收回了我的心神。   向辽恐怕也是等了我们好一会儿了,虽然未摆脸色,可自小打量人家心思的我还是看出他的不郁,或者还有一点轻视?   "没有人应该去服从你,只有打到人家服从你!"这是盗者的信念之一。我不敢奢求眼前这个统帅千军的男人会服从我,可是,他给我的那种感觉让我十分的不舒服。就像当初那些打架的日子,那些踩在我脸上的人从嘴角哼出那声:"就凭你?"   我静静地站在场中,有一瞬间的迷茫和孤独。直到那个一直在我身侧的孩子轻轻地握了握我的手,又迅速放开。   场上有奴才一手牵了马给我们请安。莫琰的小红马站在一群高头大马之间居然还不满地哼哼,真是什么主子养什么马!   君子言视我们如无物,径自牵了马翻身上背。就那么坐在马上,头也不回亦不说话。身上的衣服灌了风,仿若展翅的雄鹰。   我看着他桀骜的背影,那天生不服输的气势,心头噔的一下闪出几个字:帝王之资!   我的弟弟果然是天下无双!第二日我不出所料地被他一阵地动山摇从床上给"震"了起来!我睨了他一眼,迅速换好衣服。   上午是学习车马骑射的。   莫琰凑到我耳边压低了声音跟我介绍着某人的儿子们。   因是习武,几个我的"亲戚"都穿了干练的束腰流苏骑装。   着宝石蓝提花团纹百花饰的是当今二殿下君子言,现今二十岁,是西宫董贵妃的儿子,功劳颇勋的两朝丞相的外孙。我仔细瞧着,他也是眉目之间最像皇帝陛下的,心头不禁平添了几分好感。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   我不自觉地多扫了他几眼,腰后便挨了莫琰一拧。   我对他瘪瘪嘴,莫琰不理我,依旧介绍了下去。   着藏青色百蝠连云纹坎肩褂的是皇后的嫡子,四殿下君子轩,十六岁。气质温柔内敛,倒像那个高贵美丽的女子。我又想起小五来,果然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啊!   正一边听着一边带上我的职业笑容走向那靶场,突然头上一痛,我不由得顿住脚步。   回头一看,一只小手正揪着我的头发。顺着那手往上看去,却是一个十来岁的粉雕玉琢的孩子。   我瞄到他坠在腰间的翔龙玉佩,那四爪的玉龙提醒我:这又是一位主子了。   正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一旁的莫琰转过身来,指尖在那小孩的手肘上一弹,那小孩触电一般地收回手,可爱至极地嘟着嘴,眼睛转啊转地看看莫琰又看看我,闹道:"莫琰,你好大的胆子,你敢打我!"叉了腰,瞪了我又不服气地多瞪了莫琰两眼,"不就是个小小的郡主侯爷嘛,前些天听说还欺负了五姐姐呢,哼!"小小的头偏向一边。   真是好单纯的孩子啊!也许是多年训练的缘故,我对那些就算仅仅是感觉上心有所图的人也总是习惯性地戴上一副面具。或笑,但绝不笑到眼底;或哭,即使泪流满面也未必真实。但是,对这样心思单纯一眼见底的人,却总是很自然就放下了防备。我抿嘴一笑。这样的人,这样的地方,真的很难见到呢。我斜眼瞟了一下莫琰,这个,虽然不懂他的故事,但是他那样却绝不是一日两日能够做到的。几日的相处,发自内心的关心,才让我渐渐放下对他的防备。   "十一殿下说笑了,微臣怎么敢!"莫琰不卑不亢地拱起手。   当然不敢。刚才那一下不但力度不大,而且他弹的时候还恰到好处地借了我和他的身体做挡。别说看他出手,就是手臂上有什么动作也是看不到的。   我装着害怕的样子拉了拉十一的衣角,声音有微微的颤抖:"十一哥哥不喜欢离儿吗?"眼中泪光莹莹。   十一听着我一口一个哥哥,喜得高高地挺起了他小小的胸膛:"算了,不和你这种没见识的孩子计较!"看了我的样子,又抓头道:"小孩子真麻烦。"   站在远处的君子轩唤了声:"十一弟,不可欺负莫离妹妹--"嗓音柔软低沉,仿佛可以看到那几个音符在他喉尖婉转回荡。   我一愣:一个男子的声音竟然如此美妙?清幽而不沾尘埃。   看他那一身藏青色百蝠连云纹的束腰劲装穿在身上,本觉得和他的儒雅内敛的气质十分的不和谐,可又自里透出一股淡薄,说不清道不明,偏偏叫人觉得亲近。   这样的人怕是谁都喜欢的,就算是粗布上了他的身也能叫他穿出个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味道出来。   旁边还有几个主子模样的,大的不过十五六岁,小的也有和我一般的,但站在一身高贵绝然的君子言、温婉天成的君子轩和生机勃勃像棵小树似的的小十一君子玉身边,都被活活地比了下去。   莫琰无心介绍地在我耳边提了一句:"其他的都没什么权势,倒没什么认识的必要了。"我毫不在乎地点点头。   看着这些大大小小的主子们,我同情地看了一眼一旁负责传授各位殿下武艺的御林军统领向辽。   只怕这个师傅不好当啊!   莫琰警告地在我是腰上一戳,收回了我的心神。   向辽恐怕也是等了我们好一会儿了,虽然未摆脸色,可自小打量人家心思的我还是看出他的不郁,或者还有一点轻视?   "没有人应该去服从你,只有打到人家服从你!"这是盗者的信念之一。我不敢奢求眼前这个统帅千军的男人会服从我,可是,他给我的那种感觉让我十分的不舒服。就像当初那些打架的日子,那些踩在我脸上的人从嘴角哼出那声:"就凭你?"   我静静地站在场中,有一瞬间的迷茫和孤独。直到那个一直在我身侧的孩子轻轻地握了握我的手,又迅速放开。   场上有奴才一手牵了马给我们请安。莫琰的小红马站在一群高头大马之间居然还不满地哼哼,真是什么主子养什么马!   君子言视我们如无物,径自牵了马翻身上背。就那么坐在马上,头也不回亦不说话。身上的衣服灌了风,仿若展翅的雄鹰。   我看着他桀骜的背影,那天生不服输的气势,心头噔的一下闪出几个字:帝王之资! 第6章学习(2)   莫琰一过去,小红马就啾啾地叫着,从那奴才手里挣了出来,刨着蹄子跑到莫琰的身边,一颗头在他身上擦啊擦。我亲眼看着一滴鼻水从小红马的鼻子里喷在了莫琰的头发上。   子玉凑过来,看得一双眼睛铮铮发亮,摸着小红马的身子,贼兮兮地看着莫琰。小红马不满地拿尾巴去扫他,乐得他的眼睛愈是亮,啧啧地赞。   子轩走过来拍掉他的手,拿根手指戳他的头,扬起秀气的眉道:"十一弟,君子不夺人所好!"   子言在马上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转向向辽:"向统领,人已到齐,可以开始了!"   我悄悄地问莫琰:"怎么不见大殿下?"   莫琰遥望北方一眼,才在我耳边缓缓道:"大殿下领兵平定贺则,已经三年未归了!"   原来如此!看样子倒是那大殿下颇受器重啊!   正想着,一个小厮牵了匹四蹄乌黑、通体雪白的小马过来。小红马不满地宣誓着它的地盘,作势要咬。那小白马吓得死活不肯过来。   我悄悄叹了气。看样子君意没想过我会骑马,特意给我挑了匹温顺的。我的目光从向辽身上缓缓滑过,遥遥一指一旁的一群马匹。道:"把它牵回去,我要那一匹!"   众人的目光随我的手指看过去,向辽眼里隐有诧色,子玉倒是目光炯炯地闪着兴奋。就连那马上端坐着的子言也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闪烁。那一闪而过的众多信息让我来不及--抓住。   被我点中的是一匹通体乌黑发亮的骏马。只见它头重额宽、大眼长颈、四肢粗壮,蹄质结实,一看就是擅长快跑的战马!这会儿见了场上一径马儿,居然在马厩里嘶鸣起来,又是刨踢又是撞栏,吓得马厩里其他马儿都不安地骚动起来。   向辽不卑不亢地只对我低了低头道:"郡主身娇体贵,年纪尚幼,又是初学骑射,不宜骑这种烈马!还是骑这匹吧。"旁边的小厮又把小白马拉了过来。   我一笑:"谁说我是初学骑射?"说着向那黑马走过去。   黑马!我就是要骑它!   这几日才知道,君朝以黑为尊,故那日莫琰奉昭面君着黑装。而且,我就喜欢烈马,性子越是烈,骑着越是有那傲视天下莫一物的感觉!让人忘记那种爬动在最底层的自卑。   暗夜老是笑,这个时候的我跟小孩子赌气没什么两样。   走到狭窄的马厩,一旁的小厮也不敢拦我。我头一低钻了进去。   大黑马眼睁睁地瞅着我,没了开始的烦躁。我向它伸出手,他踏着步子往后退了一步,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它长长的鬃毛,脚在墙上顺势一蹬,翻身上马。   它不满地甩动着身子,撂起后身,想把我这不速之客从它后背上摔下去。   扬起的草料掉在我的头发上、身上。我伏下身子,紧紧地贴着它的背,双腿用力夹紧他宽大的身子,感受着它强健的肌肉在脚下伸展、搏动。   大黑马见甩不下去我,四踢一扬,生生地扯断了缰绳,从马厩里跳了出来。   我心下暗喜。果然是匹好马,这么窄的地方,几乎没有助跑,还能跳这么高!   此时场上早已翻了天!   一群小厮公公们叫着嚷着,几乎是人推人地冲过来要拉住黑马。我忙里偷闲地抬起头来,见着几个镇定的也就剩下莫琰、马上的子言和几个不知道名字的殿下。   子轩急急地看向我,眼里满是担忧。   十一的不镇定,我看着倒像是咋咋呼呼的想看更大的好戏!   而那些个公子哥们,就算我摔死了,估计他们眼也不会眨一下的!   一群奴才好容易才靠近了我的身边。我拉长声音吼了声:"给我滚开--"一群奴才只得瑟缩着手跟在黑马后面打着旋。一群人跑得跌跌撞撞的,好不热闹。   我回头一看,笑得极度放肆!那埋在心底被尘埃掩盖的疯狂蠢蠢欲动。   向辽本来是要上来出手的,听我那一吼,也定定地站在远处,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黑马跑来跳去,不管是扬颈撂蹄还是往马厩靶台上斜擦都没办法把我扔下去,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   我勒着缰绳小跑到莫琰跟前,跳了下来,脚下却是一软,啪嗒一声坐在了地上。   小孩子的身子就是不方便啊,脚又短,连马肚子都够不着,刚好够夹马背,刚才一阵颠簸,在马上还不觉得,一下地只觉得两条腿都发抖了,竟是连步子也迈不开了!   莫琰眼神阴霾地拉我起来:"哼,刚才还厉害得不得了,这下子倒会耍赖了!"   我瞪了他一眼,刚要成功地从地上爬起来,又啪地跌了回去。   莫琰不管多么能干,终究是个九岁的孩子,拉了几下拉不起来,也就任由我坐在地上耍赖了。   正坐得舒服,突然臂上一紧,后背就贴上了一个厚实的胸膛。一个闷闷的声音自耳后传来:"妹妹好俊的本事,只怕这骑马也不用学了!"   莫琰一过去,小红马就啾啾地叫着,从那奴才手里挣了出来,刨着蹄子跑到莫琰的身边,一颗头在他身上擦啊擦。我亲眼看着一滴鼻水从小红马的鼻子里喷在了莫琰的头发上。   子玉凑过来,看得一双眼睛铮铮发亮,摸着小红马的身子,贼兮兮地看着莫琰。小红马不满地拿尾巴去扫他,乐得他的眼睛愈是亮,啧啧地赞。   子轩走过来拍掉他的手,拿根手指戳他的头,扬起秀气的眉道:"十一弟,君子不夺人所好!"   子言在马上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转向向辽:"向统领,人已到齐,可以开始了!"   我悄悄地问莫琰:"怎么不见大殿下?"   莫琰遥望北方一眼,才在我耳边缓缓道:"大殿下领兵平定贺则,已经三年未归了!"   原来如此!看样子倒是那大殿下颇受器重啊!   正想着,一个小厮牵了匹四蹄乌黑、通体雪白的小马过来。小红马不满地宣誓着它的地盘,作势要咬。那小白马吓得死活不肯过来。   我悄悄叹了气。看样子君意没想过我会骑马,特意给我挑了匹温顺的。我的目光从向辽身上缓缓滑过,遥遥一指一旁的一群马匹。道:"把它牵回去,我要那一匹!"   众人的目光随我的手指看过去,向辽眼里隐有诧色,子玉倒是目光炯炯地闪着兴奋。就连那马上端坐着的子言也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闪烁。那一闪而过的众多信息让我来不及--抓住。   被我点中的是一匹通体乌黑发亮的骏马。只见它头重额宽、大眼长颈、四肢粗壮,蹄质结实,一看就是擅长快跑的战马!这会儿见了场上一径马儿,居然在马厩里嘶鸣起来,又是刨踢又是撞栏,吓得马厩里其他马儿都不安地骚动起来。   向辽不卑不亢地只对我低了低头道:"郡主身娇体贵,年纪尚幼,又是初学骑射,不宜骑这种烈马!还是骑这匹吧。"旁边的小厮又把小白马拉了过来。   我一笑:"谁说我是初学骑射?"说着向那黑马走过去。   黑马!我就是要骑它!   这几日才知道,君朝以黑为尊,故那日莫琰奉昭面君着黑装。而且,我就喜欢烈马,性子越是烈,骑着越是有那傲视天下莫一物的感觉!让人忘记那种爬动在最底层的自卑。   暗夜老是笑,这个时候的我跟小孩子赌气没什么两样。   走到狭窄的马厩,一旁的小厮也不敢拦我。我头一低钻了进去。   大黑马眼睁睁地瞅着我,没了开始的烦躁。我向它伸出手,他踏着步子往后退了一步,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它长长的鬃毛,脚在墙上顺势一蹬,翻身上马。   它不满地甩动着身子,撂起后身,想把我这不速之客从它后背上摔下去。   扬起的草料掉在我的头发上、身上。我伏下身子,紧紧地贴着它的背,双腿用力夹紧他宽大的身子,感受着它强健的肌肉在脚下伸展、搏动。   大黑马见甩不下去我,四踢一扬,生生地扯断了缰绳,从马厩里跳了出来。   我心下暗喜。果然是匹好马,这么窄的地方,几乎没有助跑,还能跳这么高!   此时场上早已翻了天!   一群小厮公公们叫着嚷着,几乎是人推人地冲过来要拉住黑马。我忙里偷闲地抬起头来,见着几个镇定的也就剩下莫琰、马上的子言和几个不知道名字的殿下。   子轩急急地看向我,眼里满是担忧。   十一的不镇定,我看着倒像是咋咋呼呼的想看更大的好戏!   而那些个公子哥们,就算我摔死了,估计他们眼也不会眨一下的!   一群奴才好容易才靠近了我的身边。我拉长声音吼了声:"给我滚开--"一群奴才只得瑟缩着手跟在黑马后面打着旋。一群人跑得跌跌撞撞的,好不热闹。   我回头一看,笑得极度放肆!那埋在心底被尘埃掩盖的疯狂蠢蠢欲动。   向辽本来是要上来出手的,听我那一吼,也定定地站在远处,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黑马跑来跳去,不管是扬颈撂蹄还是往马厩靶台上斜擦都没办法把我扔下去,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   我勒着缰绳小跑到莫琰跟前,跳了下来,脚下却是一软,啪嗒一声坐在了地上。   小孩子的身子就是不方便啊,脚又短,连马肚子都够不着,刚好够夹马背,刚才一阵颠簸,在马上还不觉得,一下地只觉得两条腿都发抖了,竟是连步子也迈不开了!   莫琰眼神阴霾地拉我起来:"哼,刚才还厉害得不得了,这下子倒会耍赖了!"   我瞪了他一眼,刚要成功地从地上爬起来,又啪地跌了回去。   莫琰不管多么能干,终究是个九岁的孩子,拉了几下拉不起来,也就任由我坐在地上耍赖了。   正坐得舒服,突然臂上一紧,后背就贴上了一个厚实的胸膛。一个闷闷的声音自耳后传来:"妹妹好俊的本事,只怕这骑马也不用学了!"   莫琰一过去,小红马就啾啾地叫着,从那奴才手里挣了出来,刨着蹄子跑到莫琰的身边,一颗头在他身上擦啊擦。我亲眼看着一滴鼻水从小红马的鼻子里喷在了莫琰的头发上。   子玉凑过来,看得一双眼睛铮铮发亮,摸着小红马的身子,贼兮兮地看着莫琰。小红马不满地拿尾巴去扫他,乐得他的眼睛愈是亮,啧啧地赞。   子轩走过来拍掉他的手,拿根手指戳他的头,扬起秀气的眉道:"十一弟,君子不夺人所好!"   子言在马上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转向向辽:"向统领,人已到齐,可以开始了!"   我悄悄地问莫琰:"怎么不见大殿下?"   莫琰遥望北方一眼,才在我耳边缓缓道:"大殿下领兵平定贺则,已经三年未归了!"   原来如此!看样子倒是那大殿下颇受器重啊!   正想着,一个小厮牵了匹四蹄乌黑、通体雪白的小马过来。小红马不满地宣誓着它的地盘,作势要咬。那小白马吓得死活不肯过来。   我悄悄叹了气。看样子君意没想过我会骑马,特意给我挑了匹温顺的。我的目光从向辽身上缓缓滑过,遥遥一指一旁的一群马匹。道:"把它牵回去,我要那一匹!"   众人的目光随我的手指看过去,向辽眼里隐有诧色,子玉倒是目光炯炯地闪着兴奋。就连那马上端坐着的子言也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闪烁。那一闪而过的众多信息让我来不及--抓住。   被我点中的是一匹通体乌黑发亮的骏马。只见它头重额宽、大眼长颈、四肢粗壮,蹄质结实,一看就是擅长快跑的战马!这会儿见了场上一径马儿,居然在马厩里嘶鸣起来,又是刨踢又是撞栏,吓得马厩里其他马儿都不安地骚动起来。   向辽不卑不亢地只对我低了低头道:"郡主身娇体贵,年纪尚幼,又是初学骑射,不宜骑这种烈马!还是骑这匹吧。"旁边的小厮又把小白马拉了过来。   我一笑:"谁说我是初学骑射?"说着向那黑马走过去。   黑马!我就是要骑它!   这几日才知道,君朝以黑为尊,故那日莫琰奉昭面君着黑装。而且,我就喜欢烈马,性子越是烈,骑着越是有那傲视天下莫一物的感觉!让人忘记那种爬动在最底层的自卑。   暗夜老是笑,这个时候的我跟小孩子赌气没什么两样。   走到狭窄的马厩,一旁的小厮也不敢拦我。我头一低钻了进去。   大黑马眼睁睁地瞅着我,没了开始的烦躁。我向它伸出手,他踏着步子往后退了一步,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它长长的鬃毛,脚在墙上顺势一蹬,翻身上马。   它不满地甩动着身子,撂起后身,想把我这不速之客从它后背上摔下去。   扬起的草料掉在我的头发上、身上。我伏下身子,紧紧地贴着它的背,双腿用力夹紧他宽大的身子,感受着它强健的肌肉在脚下伸展、搏动。   大黑马见甩不下去我,四踢一扬,生生地扯断了缰绳,从马厩里跳了出来。   我心下暗喜。果然是匹好马,这么窄的地方,几乎没有助跑,还能跳这么高!   此时场上早已翻了天!   一群小厮公公们叫着嚷着,几乎是人推人地冲过来要拉住黑马。我忙里偷闲地抬起头来,见着几个镇定的也就剩下莫琰、马上的子言和几个不知道名字的殿下。   子轩急急地看向我,眼里满是担忧。   十一的不镇定,我看着倒像是咋咋呼呼的想看更大的好戏!   而那些个公子哥们,就算我摔死了,估计他们眼也不会眨一下的!   一群奴才好容易才靠近了我的身边。我拉长声音吼了声:"给我滚开--"一群奴才只得瑟缩着手跟在黑马后面打着旋。一群人跑得跌跌撞撞的,好不热闹。   我回头一看,笑得极度放肆!那埋在心底被尘埃掩盖的疯狂蠢蠢欲动。   向辽本来是要上来出手的,听我那一吼,也定定地站在远处,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黑马跑来跳去,不管是扬颈撂蹄还是往马厩靶台上斜擦都没办法把我扔下去,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   我勒着缰绳小跑到莫琰跟前,跳了下来,脚下却是一软,啪嗒一声坐在了地上。   小孩子的身子就是不方便啊,脚又短,连马肚子都够不着,刚好够夹马背,刚才一阵颠簸,在马上还不觉得,一下地只觉得两条腿都发抖了,竟是连步子也迈不开了!   莫琰眼神阴霾地拉我起来:"哼,刚才还厉害得不得了,这下子倒会耍赖了!"   我瞪了他一眼,刚要成功地从地上爬起来,又啪地跌了回去。   莫琰不管多么能干,终究是个九岁的孩子,拉了几下拉不起来,也就任由我坐在地上耍赖了。   正坐得舒服,突然臂上一紧,后背就贴上了一个厚实的胸膛。一个闷闷的声音自耳后传来:"妹妹好俊的本事,只怕这骑马也不用学了!" 第6章学习(3)   "是!"向辽躬身道,抬起头来,看我的眼里已隐隐有了赞赏。   我撇开头去,却撞见一双酷似君意的眼睛,盛满了意味不明:"怎么?不满意和我共乘一骑?或者你是愿意坐到那地上去?"   很多年后,我问子言,以他这凉薄的个性怎么会愿意把当时那个脏兮兮的我拉到他怀里。   他端了琉璃杯,摇动着杯里那蛊惑人心的殷红,低沉地说:"我只是在想,那么小的孩子,缩在马背上连人都见不着,怎么会有那样倔犟看尽人生的眼神!"他望向我的眼睛,"或许那时候我就觉得我们是一类人吧!同样的凉薄,同样的不甘!"   一句话登时打破了我自以为在马上英姿飒爽的遐想!   整个上午我都被子言拥在怀里。他的马技很好,好得我都觉得皇上为什么还要让他来干这无意义的学习。王公贵族,像他这么大,不是应该分府娶妻,端坐庙堂的吗?   不过我怀疑他之所以让我挨着他坐,也没安什么好心。   那马儿一阵奔驰,我被颠得七荤八素的,本来就两腿酸痛得厉害,后面又顶着个障碍物,完全没有缓冲的余地。一旁还有莫琰抿着嘴驱着小红马一个劲儿地赶。小红马虽然是良驹,但身形毕竟还小,况且,子言的坐骑又岂能不是百里挑一?再加上子言的马技,莫琰一会儿就被远远地甩开了。   我不但要忍受子言对我的非人折磨,还要平白受莫琰那小子莫名其妙的难看脸色,心头郁闷异常。终于忍无可忍,我对子言怒道:"放我下去!"   他轻蔑地瞄了我一眼,一把将我从马上推了下去。我心头一惊,我现在这副样子,实在不敢保证能平安着地。眼前青衫一晃,没等我看清楚,已经稳稳地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几个翻滚,我睁开眼,对上一双清澈无杂质的眼睛。   我笑笑,从子轩怀里爬出来。子轩躺在地上,一身袍子已经不堪入目。他却毫不在意地掸掸,站了起来。一旁的马儿低下头来嗅着他。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马场上立刻静了下来。   莫琰冲过来上上下下地翻看着我,见了没事,又哼了一声站在了一旁。   十一哇哇叫着,人还没到已经听到他的声音:"四哥,四哥--"   子轩安抚地看着他跌跌撞撞地冲过来。   我愤怒地看着一旁不发一言的子言:"我亲爱的二殿下!你难道不知道这样突然推人下马很危险吗?四哥要是被后来的马踩死在这里你要怎么办?"我冷笑着,那样的话是否正合他意呢?   一旁的其他皇子们嘀咕一阵,纷纷退出战圈。   子言一甩马头,直望着我的眼睛讥笑道:"想不到离妹妹连自己都不关心,先想了四弟!"一句话说得我和子轩都是一愣。   子言扬马而去,一句带着讥讽意味的"别到处叫人‘亲爱的‘"随着马蹄踏沙声淡淡地传来。   至此我的第一堂课终于以失败告终。   我环视一周,只得一瘸一拐地往莫琰小子那儿靠。可我靠近一步,那小子就别扭着身子往后退一步,我再靠近一步他又退一步。我火了,拨开旁边搀扶我的公公的手,怒道:"莫琰!你给我站住,过来扶你姐姐回去!"手一伸,有意摆出一副老佛爷的样子。   那莫琰刚悻悻地要动,一双有力的手已将我拦腰抱了起来。我躺在子轩的臂弯里,有些迷惑地勾着他的脖子,悄悄看着他与暗夜有几分相似的笑容,温柔却又带了点冷清。   他勾起嘴角:"琰弟还小,四哥送你回去吧!"   一旁的莫琰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一旁的十一嘟囔着,小声地念着:"四哥偏心!偏心!"   我微微笑着。   暗夜啊,你知道我找到多少人像你吗?虽然没有一个完整的你,却让我有了可以怀念的东西。我终究还是不寂寞了,不是吗?   一送我到渊华宫,子轩就将我交给了一惊一乍的未央,向脸色不善的莫妃行了礼告退了。   这莫妃只怕平日里就和皇后水火不容,他又怎么好在这里多待?   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有了爱,就想要那相匹配的权吧?   我躺在床上,未央噙着泪小心翼翼地揉着我的腿。   "郡主怎么连自个儿的身子也不顾啊,瞧这伤的,都肿了!"拿了药要给我擦。   旁边一直阴郁着不肯说话的莫琰一把将药夺了过去,斥退了未央,绾起我的裤子就要给我擦药。   我腾地缩回脚,巨大的幅度疼得我龇牙咧嘴,却还是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他一把抓住我脚踝又把我拉了回去。   我虽然不排斥他,可这小子平时看着挺成熟的样子啊,怎么这会儿倒孩子气了?不过倒没什么,不就是双脚嘛,可……我瞄了一眼,他不善的脸色让我心一软。   算了,算了,不跟小孩子扯。我顺从地没有把脚再收回来。心里却想着,主要是只刚才那一下就疼得厉害了,我哪还敢跟他横啊!就是这样的吧?   "是!"向辽躬身道,抬起头来,看我的眼里已隐隐有了赞赏。   我撇开头去,却撞见一双酷似君意的眼睛,盛满了意味不明:"怎么?不满意和我共乘一骑?或者你是愿意坐到那地上去?"   很多年后,我问子言,以他这凉薄的个性怎么会愿意把当时那个脏兮兮的我拉到他怀里。   他端了琉璃杯,摇动着杯里那蛊惑人心的殷红,低沉地说:"我只是在想,那么小的孩子,缩在马背上连人都见不着,怎么会有那样倔犟看尽人生的眼神!"他望向我的眼睛,"或许那时候我就觉得我们是一类人吧!同样的凉薄,同样的不甘!"   一句话登时打破了我自以为在马上英姿飒爽的遐想!   整个上午我都被子言拥在怀里。他的马技很好,好得我都觉得皇上为什么还要让他来干这无意义的学习。王公贵族,像他这么大,不是应该分府娶妻,端坐庙堂的吗?   不过我怀疑他之所以让我挨着他坐,也没安什么好心。   那马儿一阵奔驰,我被颠得七荤八素的,本来就两腿酸痛得厉害,后面又顶着个障碍物,完全没有缓冲的余地。一旁还有莫琰抿着嘴驱着小红马一个劲儿地赶。小红马虽然是良驹,但身形毕竟还小,况且,子言的坐骑又岂能不是百里挑一?再加上子言的马技,莫琰一会儿就被远远地甩开了。   我不但要忍受子言对我的非人折磨,还要平白受莫琰那小子莫名其妙的难看脸色,心头郁闷异常。终于忍无可忍,我对子言怒道:"放我下去!"   他轻蔑地瞄了我一眼,一把将我从马上推了下去。我心头一惊,我现在这副样子,实在不敢保证能平安着地。眼前青衫一晃,没等我看清楚,已经稳稳地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几个翻滚,我睁开眼,对上一双清澈无杂质的眼睛。   我笑笑,从子轩怀里爬出来。子轩躺在地上,一身袍子已经不堪入目。他却毫不在意地掸掸,站了起来。一旁的马儿低下头来嗅着他。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马场上立刻静了下来。   莫琰冲过来上上下下地翻看着我,见了没事,又哼了一声站在了一旁。   十一哇哇叫着,人还没到已经听到他的声音:"四哥,四哥--"   子轩安抚地看着他跌跌撞撞地冲过来。   我愤怒地看着一旁不发一言的子言:"我亲爱的二殿下!你难道不知道这样突然推人下马很危险吗?四哥要是被后来的马踩死在这里你要怎么办?"我冷笑着,那样的话是否正合他意呢?   一旁的其他皇子们嘀咕一阵,纷纷退出战圈。   子言一甩马头,直望着我的眼睛讥笑道:"想不到离妹妹连自己都不关心,先想了四弟!"一句话说得我和子轩都是一愣。   子言扬马而去,一句带着讥讽意味的"别到处叫人‘亲爱的‘"随着马蹄踏沙声淡淡地传来。   至此我的第一堂课终于以失败告终。   我环视一周,只得一瘸一拐地往莫琰小子那儿靠。可我靠近一步,那小子就别扭着身子往后退一步,我再靠近一步他又退一步。我火了,拨开旁边搀扶我的公公的手,怒道:"莫琰!你给我站住,过来扶你姐姐回去!"手一伸,有意摆出一副老佛爷的样子。   那莫琰刚悻悻地要动,一双有力的手已将我拦腰抱了起来。我躺在子轩的臂弯里,有些迷惑地勾着他的脖子,悄悄看着他与暗夜有几分相似的笑容,温柔却又带了点冷清。   他勾起嘴角:"琰弟还小,四哥送你回去吧!"   一旁的莫琰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一旁的十一嘟囔着,小声地念着:"四哥偏心!偏心!"   我微微笑着。   暗夜啊,你知道我找到多少人像你吗?虽然没有一个完整的你,却让我有了可以怀念的东西。我终究还是不寂寞了,不是吗?   一送我到渊华宫,子轩就将我交给了一惊一乍的未央,向脸色不善的莫妃行了礼告退了。   这莫妃只怕平日里就和皇后水火不容,他又怎么好在这里多待?   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有了爱,就想要那相匹配的权吧?   我躺在床上,未央噙着泪小心翼翼地揉着我的腿。   "郡主怎么连自个儿的身子也不顾啊,瞧这伤的,都肿了!"拿了药要给我擦。   旁边一直阴郁着不肯说话的莫琰一把将药夺了过去,斥退了未央,绾起我的裤子就要给我擦药。   我腾地缩回脚,巨大的幅度疼得我龇牙咧嘴,却还是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他一把抓住我脚踝又把我拉了回去。   我虽然不排斥他,可这小子平时看着挺成熟的样子啊,怎么这会儿倒孩子气了?不过倒没什么,不就是双脚嘛,可……我瞄了一眼,他不善的脸色让我心一软。   算了,算了,不跟小孩子扯。我顺从地没有把脚再收回来。心里却想着,主要是只刚才那一下就疼得厉害了,我哪还敢跟他横啊!就是这样的吧?   "是!"向辽躬身道,抬起头来,看我的眼里已隐隐有了赞赏。   我撇开头去,却撞见一双酷似君意的眼睛,盛满了意味不明:"怎么?不满意和我共乘一骑?或者你是愿意坐到那地上去?"   很多年后,我问子言,以他这凉薄的个性怎么会愿意把当时那个脏兮兮的我拉到他怀里。   他端了琉璃杯,摇动着杯里那蛊惑人心的殷红,低沉地说:"我只是在想,那么小的孩子,缩在马背上连人都见不着,怎么会有那样倔犟看尽人生的眼神!"他望向我的眼睛,"或许那时候我就觉得我们是一类人吧!同样的凉薄,同样的不甘!"   一句话登时打破了我自以为在马上英姿飒爽的遐想!   整个上午我都被子言拥在怀里。他的马技很好,好得我都觉得皇上为什么还要让他来干这无意义的学习。王公贵族,像他这么大,不是应该分府娶妻,端坐庙堂的吗?   不过我怀疑他之所以让我挨着他坐,也没安什么好心。   那马儿一阵奔驰,我被颠得七荤八素的,本来就两腿酸痛得厉害,后面又顶着个障碍物,完全没有缓冲的余地。一旁还有莫琰抿着嘴驱着小红马一个劲儿地赶。小红马虽然是良驹,但身形毕竟还小,况且,子言的坐骑又岂能不是百里挑一?再加上子言的马技,莫琰一会儿就被远远地甩开了。   我不但要忍受子言对我的非人折磨,还要平白受莫琰那小子莫名其妙的难看脸色,心头郁闷异常。终于忍无可忍,我对子言怒道:"放我下去!"   他轻蔑地瞄了我一眼,一把将我从马上推了下去。我心头一惊,我现在这副样子,实在不敢保证能平安着地。眼前青衫一晃,没等我看清楚,已经稳稳地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几个翻滚,我睁开眼,对上一双清澈无杂质的眼睛。   我笑笑,从子轩怀里爬出来。子轩躺在地上,一身袍子已经不堪入目。他却毫不在意地掸掸,站了起来。一旁的马儿低下头来嗅着他。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马场上立刻静了下来。   莫琰冲过来上上下下地翻看着我,见了没事,又哼了一声站在了一旁。   十一哇哇叫着,人还没到已经听到他的声音:"四哥,四哥--"   子轩安抚地看着他跌跌撞撞地冲过来。   我愤怒地看着一旁不发一言的子言:"我亲爱的二殿下!你难道不知道这样突然推人下马很危险吗?四哥要是被后来的马踩死在这里你要怎么办?"我冷笑着,那样的话是否正合他意呢?   一旁的其他皇子们嘀咕一阵,纷纷退出战圈。   子言一甩马头,直望着我的眼睛讥笑道:"想不到离妹妹连自己都不关心,先想了四弟!"一句话说得我和子轩都是一愣。   子言扬马而去,一句带着讥讽意味的"别到处叫人‘亲爱的‘"随着马蹄踏沙声淡淡地传来。   至此我的第一堂课终于以失败告终。   我环视一周,只得一瘸一拐地往莫琰小子那儿靠。可我靠近一步,那小子就别扭着身子往后退一步,我再靠近一步他又退一步。我火了,拨开旁边搀扶我的公公的手,怒道:"莫琰!你给我站住,过来扶你姐姐回去!"手一伸,有意摆出一副老佛爷的样子。   那莫琰刚悻悻地要动,一双有力的手已将我拦腰抱了起来。我躺在子轩的臂弯里,有些迷惑地勾着他的脖子,悄悄看着他与暗夜有几分相似的笑容,温柔却又带了点冷清。   他勾起嘴角:"琰弟还小,四哥送你回去吧!"   一旁的莫琰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一旁的十一嘟囔着,小声地念着:"四哥偏心!偏心!"   我微微笑着。   暗夜啊,你知道我找到多少人像你吗?虽然没有一个完整的你,却让我有了可以怀念的东西。我终究还是不寂寞了,不是吗?   一送我到渊华宫,子轩就将我交给了一惊一乍的未央,向脸色不善的莫妃行了礼告退了。   这莫妃只怕平日里就和皇后水火不容,他又怎么好在这里多待?   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有了爱,就想要那相匹配的权吧?   我躺在床上,未央噙着泪小心翼翼地揉着我的腿。   "郡主怎么连自个儿的身子也不顾啊,瞧这伤的,都肿了!"拿了药要给我擦。   旁边一直阴郁着不肯说话的莫琰一把将药夺了过去,斥退了未央,绾起我的裤子就要给我擦药。   我腾地缩回脚,巨大的幅度疼得我龇牙咧嘴,却还是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他一把抓住我脚踝又把我拉了回去。   我虽然不排斥他,可这小子平时看着挺成熟的样子啊,怎么这会儿倒孩子气了?不过倒没什么,不就是双脚嘛,可……我瞄了一眼,他不善的脸色让我心一软。   算了,算了,不跟小孩子扯。我顺从地没有把脚再收回来。心里却想着,主要是只刚才那一下就疼得厉害了,我哪还敢跟他横啊!就是这样的吧? 第6章学习(4)   莫琰啪啪地往我脚上拍着药。   我恶狠狠地看着他,颐指气使道:"去,把未央叫进来!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   他使劲一拽我的脚,皮笑肉不笑的道:"现在知道痛了,刚才逞什么能?不会骑就好好地学!"   我吃惊地望着他:"你不觉得我骑得很好吗?"   他啪地又是一拍:"好!好得很!"他一把拉过我的手,翻开手心,"那这是什么?"   我讷讷地望着他,竟然觉得心虚。   我献媚地朝他眨巴着眼,安慰自己道:这身体的确是人家姐姐的啊,好好的一个贵小姐就让我这么糟蹋了。"你想啊,我要是不死了命地抓着那缰绳,我不就摔下来了吗?到时候伤的就不是这一双手了,对吧?"我觉得我的脸都快挤出俩花来了,莫琰依旧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   啪,又是一下!这次,我愣是咬着牙连痛都不敢喊!估计脸部都变形了!   "再没有下次了!"莫琰专心致志地给我上着药,终于在我都以为他不准备甩我的时候撂了一句,"以后你给我记着,一切有我!"   "记着呢,记着呢……"我连连点着头,像根捣蒜的棒子。   这时,门外报了声:"皇上驾到--"   遥遥的拖声拖得我心头一紧,呼吸一窒。   他来了!   门帘高高地向两旁打开。他阔步走了进来,朗声道:"听说离丫头马术好得连向统领都啧啧称赞呢!"   莫琰放下我的裤脚,站到一旁。   莫妃依依而立,娇声道:"皇上过奖了,不过一个小丫头而已!"   君意未曾看他,自顾自地坐在我的软榻上。捏了捏我肿胀的双腿,两根眉紧紧地拧成好看的麻花。   "下午还去习字吗?"   啊?我回过神来,"去的!当然去!"   想当初,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盗者,为了得到暗夜的肯定,我们几十个孩子被关在一间漆黑的迷宫里。迷宫有不同的出口三十个,也有不同的钥匙三百把,而正确的仅仅只有十把。我们在进去之前摸过那些正确钥匙。黑暗中,我们要凭自己的记忆找到正确的钥匙。而且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插入选好的钥匙。那一次,整整用了我三天时间才和十三一起从那个让我记忆深刻的屋子里出来。那一次,没有食物,没有阳光,还要提防训练人员暗中的攻击,让我一度以为我回到了九岁之前的世界。可是,我还是凭着手指对于钥匙齿的敏锐度和一把浸透鲜血的短刃出来了。那一次训练之后,我整整一个星期不能说话,脑子里都是那无边无际的黑暗。   可是,那样艰苦近乎于虐待的训练,为了暗夜,我都挺过来,何况是这点伤?   君意满意地颔首,又和我闲聊了几句就走了。   莫妃不满地咬着唇,依依不舍地送他出去。我看了,倒是无声地笑了笑。   未央走进来,嘟着嘴:"皇上连个太医都没给郡主叫呢!"   我笑到:"没叫才好,我不是那么脆弱的人。"目光追逐着那个远去的身影。   你为我到底铺了一条什么样的路?   莫琰啪啪地往我脚上拍着药。   我恶狠狠地看着他,颐指气使道:"去,把未央叫进来!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   他使劲一拽我的脚,皮笑肉不笑的道:"现在知道痛了,刚才逞什么能?不会骑就好好地学!"   我吃惊地望着他:"你不觉得我骑得很好吗?"   他啪地又是一拍:"好!好得很!"他一把拉过我的手,翻开手心,"那这是什么?"   我讷讷地望着他,竟然觉得心虚。   我献媚地朝他眨巴着眼,安慰自己道:这身体的确是人家姐姐的啊,好好的一个贵小姐就让我这么糟蹋了。"你想啊,我要是不死了命地抓着那缰绳,我不就摔下来了吗?到时候伤的就不是这一双手了,对吧?"我觉得我的脸都快挤出俩花来了,莫琰依旧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   啪,又是一下!这次,我愣是咬着牙连痛都不敢喊!估计脸部都变形了!   "再没有下次了!"莫琰专心致志地给我上着药,终于在我都以为他不准备甩我的时候撂了一句,"以后你给我记着,一切有我!"   "记着呢,记着呢……"我连连点着头,像根捣蒜的棒子。   这时,门外报了声:"皇上驾到--"   遥遥的拖声拖得我心头一紧,呼吸一窒。   他来了!   门帘高高地向两旁打开。他阔步走了进来,朗声道:"听说离丫头马术好得连向统领都啧啧称赞呢!"   莫琰放下我的裤脚,站到一旁。   莫妃依依而立,娇声道:"皇上过奖了,不过一个小丫头而已!"   君意未曾看他,自顾自地坐在我的软榻上。捏了捏我肿胀的双腿,两根眉紧紧地拧成好看的麻花。   "下午还去习字吗?"   啊?我回过神来,"去的!当然去!"   想当初,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盗者,为了得到暗夜的肯定,我们几十个孩子被关在一间漆黑的迷宫里。迷宫有不同的出口三十个,也有不同的钥匙三百把,而正确的仅仅只有十把。我们在进去之前摸过那些正确钥匙。黑暗中,我们要凭自己的记忆找到正确的钥匙。而且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插入选好的钥匙。那一次,整整用了我三天时间才和十三一起从那个让我记忆深刻的屋子里出来。那一次,没有食物,没有阳光,还要提防训练人员暗中的攻击,让我一度以为我回到了九岁之前的世界。可是,我还是凭着手指对于钥匙齿的敏锐度和一把浸透鲜血的短刃出来了。那一次训练之后,我整整一个星期不能说话,脑子里都是那无边无际的黑暗。   可是,那样艰苦近乎于虐待的训练,为了暗夜,我都挺过来,何况是这点伤?   君意满意地颔首,又和我闲聊了几句就走了。   莫妃不满地咬着唇,依依不舍地送他出去。我看了,倒是无声地笑了笑。   未央走进来,嘟着嘴:"皇上连个太医都没给郡主叫呢!"   我笑到:"没叫才好,我不是那么脆弱的人。"目光追逐着那个远去的身影。   你为我到底铺了一条什么样的路?   莫琰啪啪地往我脚上拍着药。   我恶狠狠地看着他,颐指气使道:"去,把未央叫进来!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   他使劲一拽我的脚,皮笑肉不笑的道:"现在知道痛了,刚才逞什么能?不会骑就好好地学!"   我吃惊地望着他:"你不觉得我骑得很好吗?"   他啪地又是一拍:"好!好得很!"他一把拉过我的手,翻开手心,"那这是什么?"   我讷讷地望着他,竟然觉得心虚。   我献媚地朝他眨巴着眼,安慰自己道:这身体的确是人家姐姐的啊,好好的一个贵小姐就让我这么糟蹋了。"你想啊,我要是不死了命地抓着那缰绳,我不就摔下来了吗?到时候伤的就不是这一双手了,对吧?"我觉得我的脸都快挤出俩花来了,莫琰依旧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   啪,又是一下!这次,我愣是咬着牙连痛都不敢喊!估计脸部都变形了!   "再没有下次了!"莫琰专心致志地给我上着药,终于在我都以为他不准备甩我的时候撂了一句,"以后你给我记着,一切有我!"   "记着呢,记着呢……"我连连点着头,像根捣蒜的棒子。   这时,门外报了声:"皇上驾到--"   遥遥的拖声拖得我心头一紧,呼吸一窒。   他来了!   门帘高高地向两旁打开。他阔步走了进来,朗声道:"听说离丫头马术好得连向统领都啧啧称赞呢!"   莫琰放下我的裤脚,站到一旁。   莫妃依依而立,娇声道:"皇上过奖了,不过一个小丫头而已!"   君意未曾看他,自顾自地坐在我的软榻上。捏了捏我肿胀的双腿,两根眉紧紧地拧成好看的麻花。   "下午还去习字吗?"   啊?我回过神来,"去的!当然去!"   想当初,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盗者,为了得到暗夜的肯定,我们几十个孩子被关在一间漆黑的迷宫里。迷宫有不同的出口三十个,也有不同的钥匙三百把,而正确的仅仅只有十把。我们在进去之前摸过那些正确钥匙。黑暗中,我们要凭自己的记忆找到正确的钥匙。而且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插入选好的钥匙。那一次,整整用了我三天时间才和十三一起从那个让我记忆深刻的屋子里出来。那一次,没有食物,没有阳光,还要提防训练人员暗中的攻击,让我一度以为我回到了九岁之前的世界。可是,我还是凭着手指对于钥匙齿的敏锐度和一把浸透鲜血的短刃出来了。那一次训练之后,我整整一个星期不能说话,脑子里都是那无边无际的黑暗。   可是,那样艰苦近乎于虐待的训练,为了暗夜,我都挺过来,何况是这点伤?   君意满意地颔首,又和我闲聊了几句就走了。   莫妃不满地咬着唇,依依不舍地送他出去。我看了,倒是无声地笑了笑。   未央走进来,嘟着嘴:"皇上连个太医都没给郡主叫呢!"   我笑到:"没叫才好,我不是那么脆弱的人。"目光追逐着那个远去的身影。   你为我到底铺了一条什么样的路? 第7章归去来兮(1)   中午只吃了点点心,想着我这个样子要到修学的集贤殿估摸着也得好一会儿,后宫里又只有皇上的步辇可以随意通行,想找个代步的工具都没有,只得急急地出了门。   一出门就和黑着一张脸靠在墙上的莫琰撞在了一起,他抬手扶住我。   "你就准备这个样子去见皇上?"莫琰斜着脑袋哼哼,可爱的模样终于让我想起这是个才九岁的孩子啊!可想起他的"高深莫测",我又一阵恶寒!   "他要来吗?"我扭着身子,姿势怪异地让自己勉强舒服地倚在墙上。   "骑个马就成这样了,他能不来吗?"我家弟弟眼都不瞧我的说。   我心下一喜,一抬脚。身旁的未央还来不及扶住我,我已经又龇牙咧嘴地坐地面上去了。   莫琰蹲下身来,拍拍自己的背,圈起手:"算了,遇到你活该我倒霉!谁叫你是我姐!"   我怔怔地望着这个愿意在一个小女孩面前蹲下身来的孩子,轻轻地趴在他背上,将头枕在他颈后。   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十六前。   "暗夜,"我揉着眼睛看着这个连睡觉也穿得一丝不苟的男人,"我睡不着!暗夜背背我好吗?"   暗夜单手撑起身子,蓝色碎花的床单上起了团褶皱,水蓝的眼睛望着我,眼里是意味不明的波光萦回流转,终究温柔地笑道:"还是抱抱吧!你这个小丫头!"   那样静谧的夜晚,那样阴冷寂寞的基地,窗外甚至听不到虫子的叫声。我就那么安静地被暗夜拥在怀里,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体温,享受着他的疼爱。我一直以为这个男人那么疼我,那么宠我,一定会像我爱他一样爱我。   可是……   直到十年后,我也成为盗者的一员,我才明白,一个盗者绝对不会把防守最薄弱的背部轻易展露给任何人!任何人!   暗夜,那个我用生命去爱的男人,至始至终都没有让我走进他的生命!他永远只是一个盗者,一个最优秀最合格的盗者,永远没有我的感情用事。他对我的好,是否如他所说,仅仅因为我可以成为一个最好的盗者?可是,我最终还是让他失望了吧?   暗夜,暗夜,暗夜……   你是否如我想你一样想念那个你亲手养大的女孩?抑或是只是叹息,白白浪费了十六年的心血?   我的泪一滴滴地从眼眶里滚落下来。我不擦,我偏着头,看着它们沁入莫琰的衣衫。原来我也可以如此放肆地流泪,原来所谓的冷酷不过是没到伤心处。原来,仅仅是怀念就已经可以如此痛彻心扉了。   眼泪流完了就没有了吧?   暗夜,那个前世的记忆,为什么我始终忘不了?   莫琰的脚步顿了顿,继续一步步走着。他说:"姐,你看,花开了呢!"   "嗯。"   一片粉红的花瓣轻轻地打着旋落在莫琰的肩上,我抬起手,指尖捻起那片花瓣,撅嘴一吹。   粉红的圈,像冷清的独舞。   "姐,琰会一辈子守护着你的!"   "嗯!"   又一滴泪消失在莫琰的背上。只是这一滴泪却是为你而流啊,莫琰!这个明明只有九岁的孩子,却一次次地对我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或许以后他会有他爱的人,有他想要永远守护的人,可是,我却永远不会忘记,在这个孩子还是孩子的时候,他亲口坚定地对我说过:"姐,琰会一辈子守护着你的!"这份真情是不是就是我毫无保留地接受你,可以在你面前笑,在你面前哭的原因?   "琰,很辛苦吧?"   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我的话,想了很久才长长地叹了一下:"以前也不过是为了活命罢了,现在……我倒是真的乐意了。所以,不辛苦,真的,姐!"   不辛苦吗?他不过是个小小的侯爷,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却偏偏学得这般玲珑八面,样样都在同龄孩子中如此拔尖,又岂是一年半载的工夫可以做到?他若是凤子龙孙,我还可以理解,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哪个不是付出了一生的心血,只为成为那最后的胜者!可他偏偏不是!如此辛劳又为何?   我无奈地一叹:"琰,谢谢你!"   我趴在莫琰的背上不再说话,他亦沉默。我们就这么一步步地走着,再没有旁人。我甚至可以听到他的脚踩在零星的落叶上发出的沙沙声。   然后我看到他转过头来,忽地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姐,到了!"   我抬头看到几个大大的字悬在阴影中:集贤殿!   我转过头望着他,一把抹去眼角的残泪,也哈哈地笑了:"嗯,到了!"这一次,再不是那完美的面具。   "什么事,这么高兴?"子玉的声音一下子插进来,黑黝黝的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我,皱了皱鼻子道:"嗯,好像不太一样了。"   "没什么!"我和莫琰相望一笑,齐声答道。   "进去吧。"子轩也到了,看着我和莫琰的笑容也露出一个清浅的弧度,会心地阻止了子玉的好奇。   眼前宝石蓝的身影一闪,子言停住跨步,语气毫无波动地对我说:"怎么样?好点没?"那语气神情,仿佛是例行公事,竟是没有半点温情。   莫琰抬眼瞟了他一眼,鼻腔里轻不可闻地哼了一声,低眉敛眼声音却带了怒气:"谢二殿下关心!姐姐没什么大事!"   这孩子一直那么的懂事,很少如此。知道他是为我不平,心头难免欢喜起来。原来,还是有人真心对我好的。   "都到了?怎么都围在门口?"尽管是平淡的问候,但话里天成的威严依旧不减。我急忙回过头。   那抹玄黑的身影从软榻上下来,血红的纹龙张牙舞爪,仿佛要破天而出!是他!是他!   一伙人纷纷跪下高呼万岁,我喊得尤其带劲,喊得子言面无表情地回头扫了我一眼;子轩好笑地望着我摇了摇头;子玉那小子鄙视地看着我,倒是连万岁都忘了喊。   "都起来吧!"君意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抬手扶了我起来,柔声问道:"脚怎么样?"   我摇摇头。   他回头严厉地瞪着子言:"身为兄长,就这么对自个儿妹妹?"   子言笑了,笑得无比放肆:"妹妹?宫里的妹妹多了去了,也没见父皇这么放在心上过!莫氏一门,出了一个莫妃,满门皆荣!父皇,你何时又把母妃如此放在心上过?"   君意的眉拧在一起,眼里是汹涌的风暴。过了好久,才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老二,你在怨我!你怨得对啊,我是对不起你母妃,这宫里我究竟对得起谁了?对得起谁?哈哈哈,我用不着对得起谁,我只要对得起你就好!"君意凄厉地笑起来,反复地念着"我用不着对得起谁,你为什么这么狠心",竟然跌跌撞撞地离开了集贤殿。   中午只吃了点点心,想着我这个样子要到修学的集贤殿估摸着也得好一会儿,后宫里又只有皇上的步辇可以随意通行,想找个代步的工具都没有,只得急急地出了门。   一出门就和黑着一张脸靠在墙上的莫琰撞在了一起,他抬手扶住我。   "你就准备这个样子去见皇上?"莫琰斜着脑袋哼哼,可爱的模样终于让我想起这是个才九岁的孩子啊!可想起他的"高深莫测",我又一阵恶寒!   "他要来吗?"我扭着身子,姿势怪异地让自己勉强舒服地倚在墙上。   "骑个马就成这样了,他能不来吗?"我家弟弟眼都不瞧我的说。   我心下一喜,一抬脚。身旁的未央还来不及扶住我,我已经又龇牙咧嘴地坐地面上去了。   莫琰蹲下身来,拍拍自己的背,圈起手:"算了,遇到你活该我倒霉!谁叫你是我姐!"   我怔怔地望着这个愿意在一个小女孩面前蹲下身来的孩子,轻轻地趴在他背上,将头枕在他颈后。   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十六前。   "暗夜,"我揉着眼睛看着这个连睡觉也穿得一丝不苟的男人,"我睡不着!暗夜背背我好吗?"   暗夜单手撑起身子,蓝色碎花的床单上起了团褶皱,水蓝的眼睛望着我,眼里是意味不明的波光萦回流转,终究温柔地笑道:"还是抱抱吧!你这个小丫头!"   那样静谧的夜晚,那样阴冷寂寞的基地,窗外甚至听不到虫子的叫声。我就那么安静地被暗夜拥在怀里,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体温,享受着他的疼爱。我一直以为这个男人那么疼我,那么宠我,一定会像我爱他一样爱我。   可是……   直到十年后,我也成为盗者的一员,我才明白,一个盗者绝对不会把防守最薄弱的背部轻易展露给任何人!任何人!   暗夜,那个我用生命去爱的男人,至始至终都没有让我走进他的生命!他永远只是一个盗者,一个最优秀最合格的盗者,永远没有我的感情用事。他对我的好,是否如他所说,仅仅因为我可以成为一个最好的盗者?可是,我最终还是让他失望了吧?   暗夜,暗夜,暗夜……   你是否如我想你一样想念那个你亲手养大的女孩?抑或是只是叹息,白白浪费了十六年的心血?   我的泪一滴滴地从眼眶里滚落下来。我不擦,我偏着头,看着它们沁入莫琰的衣衫。原来我也可以如此放肆地流泪,原来所谓的冷酷不过是没到伤心处。原来,仅仅是怀念就已经可以如此痛彻心扉了。   眼泪流完了就没有了吧?   暗夜,那个前世的记忆,为什么我始终忘不了?   莫琰的脚步顿了顿,继续一步步走着。他说:"姐,你看,花开了呢!"   "嗯。"   一片粉红的花瓣轻轻地打着旋落在莫琰的肩上,我抬起手,指尖捻起那片花瓣,撅嘴一吹。   粉红的圈,像冷清的独舞。   "姐,琰会一辈子守护着你的!"   "嗯!"   又一滴泪消失在莫琰的背上。只是这一滴泪却是为你而流啊,莫琰!这个明明只有九岁的孩子,却一次次地对我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或许以后他会有他爱的人,有他想要永远守护的人,可是,我却永远不会忘记,在这个孩子还是孩子的时候,他亲口坚定地对我说过:"姐,琰会一辈子守护着你的!"这份真情是不是就是我毫无保留地接受你,可以在你面前笑,在你面前哭的原因?   "琰,很辛苦吧?"   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我的话,想了很久才长长地叹了一下:"以前也不过是为了活命罢了,现在……我倒是真的乐意了。所以,不辛苦,真的,姐!"   不辛苦吗?他不过是个小小的侯爷,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却偏偏学得这般玲珑八面,样样都在同龄孩子中如此拔尖,又岂是一年半载的工夫可以做到?他若是凤子龙孙,我还可以理解,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哪个不是付出了一生的心血,只为成为那最后的胜者!可他偏偏不是!如此辛劳又为何?   我无奈地一叹:"琰,谢谢你!"   我趴在莫琰的背上不再说话,他亦沉默。我们就这么一步步地走着,再没有旁人。我甚至可以听到他的脚踩在零星的落叶上发出的沙沙声。   然后我看到他转过头来,忽地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姐,到了!"   我抬头看到几个大大的字悬在阴影中:集贤殿!   我转过头望着他,一把抹去眼角的残泪,也哈哈地笑了:"嗯,到了!"这一次,再不是那完美的面具。   "什么事,这么高兴?"子玉的声音一下子插进来,黑黝黝的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我,皱了皱鼻子道:"嗯,好像不太一样了。"   "没什么!"我和莫琰相望一笑,齐声答道。   "进去吧。"子轩也到了,看着我和莫琰的笑容也露出一个清浅的弧度,会心地阻止了子玉的好奇。   眼前宝石蓝的身影一闪,子言停住跨步,语气毫无波动地对我说:"怎么样?好点没?"那语气神情,仿佛是例行公事,竟是没有半点温情。   莫琰抬眼瞟了他一眼,鼻腔里轻不可闻地哼了一声,低眉敛眼声音却带了怒气:"谢二殿下关心!姐姐没什么大事!"   这孩子一直那么的懂事,很少如此。知道他是为我不平,心头难免欢喜起来。原来,还是有人真心对我好的。   "都到了?怎么都围在门口?"尽管是平淡的问候,但话里天成的威严依旧不减。我急忙回过头。   那抹玄黑的身影从软榻上下来,血红的纹龙张牙舞爪,仿佛要破天而出!是他!是他!   一伙人纷纷跪下高呼万岁,我喊得尤其带劲,喊得子言面无表情地回头扫了我一眼;子轩好笑地望着我摇了摇头;子玉那小子鄙视地看着我,倒是连万岁都忘了喊。   "都起来吧!"君意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抬手扶了我起来,柔声问道:"脚怎么样?"   我摇摇头。   他回头严厉地瞪着子言:"身为兄长,就这么对自个儿妹妹?"   子言笑了,笑得无比放肆:"妹妹?宫里的妹妹多了去了,也没见父皇这么放在心上过!莫氏一门,出了一个莫妃,满门皆荣!父皇,你何时又把母妃如此放在心上过?"   君意的眉拧在一起,眼里是汹涌的风暴。过了好久,才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老二,你在怨我!你怨得对啊,我是对不起你母妃,这宫里我究竟对得起谁了?对得起谁?哈哈哈,我用不着对得起谁,我只要对得起你就好!"君意凄厉地笑起来,反复地念着"我用不着对得起谁,你为什么这么狠心",竟然跌跌撞撞地离开了集贤殿。 第7章归去来兮(2)   我看着他陡然萧索的背影,心头的疑惑像汹涌的海潮。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人是谁?那个让他宁负发妻的人是谁?那个竟然一句话就可以让他如此失了仪态的人是谁?我,又被摆在什么样的位置?十三的背叛,暗夜至始至终的若即若离一起袭来。前世今生,前世今生又如何?终究还是这般的下场!胸口像是被谁狠狠一撞,我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   迷蒙中,只看到一张张焦急的脸。   莫琰的,子轩的,子玉的,甚至连子言也是惊诧地看着我。可是,挣扎着将目光移开,他就这么猖狂地笑着,独步而去,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宫人,仿佛拖曳的过往,甩不开,抛不掉。   只是,那个死拽着过去不放的,到底是你还是我啊?   身子不知道为什么让我觉得无比的虚弱。难道我又要死了吗?死了也好啊,忘了,都忘了吧!   下一世,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人,被谁紧紧抱住,一路跌跌撞撞地在这寂寞的地方穿行。迷蒙中,足若踏莲而起,身子无端地轻了起来。   果然又要离开了!我惨笑起来,低头看着脚下一屋子的人。   莫琰紧紧地拽着我的手,连皇上来了也不肯放开。皇上只得和他一人拉着我一只手。   我颦眉,不知道算不算是安慰自己:"现在知道在乎我了?刚才却要那么决绝地离开!"   我看到君意回身满脸怒意地吼了一声什么,一屋子的侍者、丫头、太医就连妃子都齐刷刷地跪下去了。几个太医还吓得抖个不停。   我努力的想靠近一点,想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忽的,一阵风吹过来,眉梢眼角全是温暖入骨的感觉,如抚摩如亲昵将我全身包裹。一直到最后,我都还想着:这不是房间里吗?哪儿来的风?   温暖散去,一束亮光突然射过来,我反射性地抬起手,那光亮却透过我的手掌直直地射进我的眼睛里。   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我眯缝着眼,看着光亮中那个想着、怨着、念着、忘着的身影再也挪不开眼睛。   暗夜啊,真的是你!原来我还可以再见到你的,只是却只能是最后一面了吧?但是,就算是最后一面,我也从来没有如此感谢过上苍,如此讨厌马克思。   多好啊,世界上原来真的是有鬼神的!   依旧是深潭一样的蓝眼睛,依旧是俊逸仿若斧削的脸庞,依旧是飘飞的半长发,依旧是谈笑中无意识轻叩着的手指。   暗夜,原来离开了这么久,看了那么多与你相似的人,我还是可以一眼就认出你的,即便是在茫茫人海之中!   "如何?"一个粗旷的声音打乱了我的思绪。我依依不舍地移开胶着在暗夜脸上的视线。   心咯噔一跳!   是他,竟是那个大嗓门的大叔!而旁边,坐着面色委顿的十三!   十三啊,你果然……   不过,那又如何?那里终究是你的贼窝我的家,我们也终究分离,一生一世不再!   暗夜的手指叩着粗糙的木椅边缘,眉心轻轻地皱起来。我知道,他在挣扎。   "好!"   大叔的表情一松。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他眯着眼睛,如此的形势下,仍旧是一切尽在掌握的高高姿态。   大叔望着他,突然凑近身子:"你他妈的贼头子,你还有什么资格跟老子谈条件?"   暗夜咧开嘴,舔舔下唇,眼里忽然光芒大骤:"就凭‘盗者‘上上下下几百条命!就凭这双你们想得到的手!怎么?我还是没有资格吗?"他举起手来,仿佛欣赏一件艺术品,可是眼中的光芒却让我心慌:他会!他会毫不犹豫的毁了那双千金不换的手!   暗夜?我的心凉了开去,原来你也有这么噬血的时候!十六年,整整十六年,我将整颗心都放到你身上,却还是没能够读懂你。是你将自己埋得太深还是我爱你终究不够?   "好吧,说说你的条件!"大叔颓然地坐回椅子上,拉开了自己和暗夜脸与脸之间的距离。   我的心这才松了下去。   "我要你们放过老大!只要你们放过老大,我们‘盗者‘以后将永远为您服务!"暗夜语气虔诚,身子离开木椅,缓缓矮下去。   静默,无比压抑的静默在房间里缓缓流淌。我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原来,在你的心里一直的一直最重要的都是老大!你为了他,居然不惜向别人下跪!那么高傲的人,那么整洁的人,那么谈笑间一切灰飞烟灭的人,就这样蜷成一团,仿佛迷途的孩子。我的身体难以控制地颤抖起来,我甚至听到自己的牙齿磕碰的声音。泪毫无预兆地从眼角滑落,却渐渐化作透明,终是连地面都来不及触及就化做雾气消散了。   而我,却什么都来不及留下吗?   一直低头不语的十三猛地抬起头,望向我的方向,眼里盛满探询和疑问。我愕然地回头看向他,看向他的眼睛。   我看着他陡然萧索的背影,心头的疑惑像汹涌的海潮。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人是谁?那个让他宁负发妻的人是谁?那个竟然一句话就可以让他如此失了仪态的人是谁?我,又被摆在什么样的位置?十三的背叛,暗夜至始至终的若即若离一起袭来。前世今生,前世今生又如何?终究还是这般的下场!胸口像是被谁狠狠一撞,我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   迷蒙中,只看到一张张焦急的脸。   莫琰的,子轩的,子玉的,甚至连子言也是惊诧地看着我。可是,挣扎着将目光移开,他就这么猖狂地笑着,独步而去,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宫人,仿佛拖曳的过往,甩不开,抛不掉。   只是,那个死拽着过去不放的,到底是你还是我啊?   身子不知道为什么让我觉得无比的虚弱。难道我又要死了吗?死了也好啊,忘了,都忘了吧!   下一世,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人,被谁紧紧抱住,一路跌跌撞撞地在这寂寞的地方穿行。迷蒙中,足若踏莲而起,身子无端地轻了起来。   果然又要离开了!我惨笑起来,低头看着脚下一屋子的人。   莫琰紧紧地拽着我的手,连皇上来了也不肯放开。皇上只得和他一人拉着我一只手。   我颦眉,不知道算不算是安慰自己:"现在知道在乎我了?刚才却要那么决绝地离开!"   我看到君意回身满脸怒意地吼了一声什么,一屋子的侍者、丫头、太医就连妃子都齐刷刷地跪下去了。几个太医还吓得抖个不停。   我努力的想靠近一点,想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忽的,一阵风吹过来,眉梢眼角全是温暖入骨的感觉,如抚摩如亲昵将我全身包裹。一直到最后,我都还想着:这不是房间里吗?哪儿来的风?   温暖散去,一束亮光突然射过来,我反射性地抬起手,那光亮却透过我的手掌直直地射进我的眼睛里。   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我眯缝着眼,看着光亮中那个想着、怨着、念着、忘着的身影再也挪不开眼睛。   暗夜啊,真的是你!原来我还可以再见到你的,只是却只能是最后一面了吧?但是,就算是最后一面,我也从来没有如此感谢过上苍,如此讨厌马克思。   多好啊,世界上原来真的是有鬼神的!   依旧是深潭一样的蓝眼睛,依旧是俊逸仿若斧削的脸庞,依旧是飘飞的半长发,依旧是谈笑中无意识轻叩着的手指。   暗夜,原来离开了这么久,看了那么多与你相似的人,我还是可以一眼就认出你的,即便是在茫茫人海之中!   "如何?"一个粗旷的声音打乱了我的思绪。我依依不舍地移开胶着在暗夜脸上的视线。   心咯噔一跳!   是他,竟是那个大嗓门的大叔!而旁边,坐着面色委顿的十三!   十三啊,你果然……   不过,那又如何?那里终究是你的贼窝我的家,我们也终究分离,一生一世不再!   暗夜的手指叩着粗糙的木椅边缘,眉心轻轻地皱起来。我知道,他在挣扎。   "好!"   大叔的表情一松。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他眯着眼睛,如此的形势下,仍旧是一切尽在掌握的高高姿态。   大叔望着他,突然凑近身子:"你他妈的贼头子,你还有什么资格跟老子谈条件?"   暗夜咧开嘴,舔舔下唇,眼里忽然光芒大骤:"就凭‘盗者‘上上下下几百条命!就凭这双你们想得到的手!怎么?我还是没有资格吗?"他举起手来,仿佛欣赏一件艺术品,可是眼中的光芒却让我心慌:他会!他会毫不犹豫的毁了那双千金不换的手!   暗夜?我的心凉了开去,原来你也有这么噬血的时候!十六年,整整十六年,我将整颗心都放到你身上,却还是没能够读懂你。是你将自己埋得太深还是我爱你终究不够?   "好吧,说说你的条件!"大叔颓然地坐回椅子上,拉开了自己和暗夜脸与脸之间的距离。   我的心这才松了下去。   "我要你们放过老大!只要你们放过老大,我们‘盗者‘以后将永远为您服务!"暗夜语气虔诚,身子离开木椅,缓缓矮下去。   静默,无比压抑的静默在房间里缓缓流淌。我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原来,在你的心里一直的一直最重要的都是老大!你为了他,居然不惜向别人下跪!那么高傲的人,那么整洁的人,那么谈笑间一切灰飞烟灭的人,就这样蜷成一团,仿佛迷途的孩子。我的身体难以控制地颤抖起来,我甚至听到自己的牙齿磕碰的声音。泪毫无预兆地从眼角滑落,却渐渐化作透明,终是连地面都来不及触及就化做雾气消散了。   而我,却什么都来不及留下吗?   一直低头不语的十三猛地抬起头,望向我的方向,眼里盛满探询和疑问。我愕然地回头看向他,看向他的眼睛。   我看着他陡然萧索的背影,心头的疑惑像汹涌的海潮。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人是谁?那个让他宁负发妻的人是谁?那个竟然一句话就可以让他如此失了仪态的人是谁?我,又被摆在什么样的位置?十三的背叛,暗夜至始至终的若即若离一起袭来。前世今生,前世今生又如何?终究还是这般的下场!胸口像是被谁狠狠一撞,我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   迷蒙中,只看到一张张焦急的脸。   莫琰的,子轩的,子玉的,甚至连子言也是惊诧地看着我。可是,挣扎着将目光移开,他就这么猖狂地笑着,独步而去,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宫人,仿佛拖曳的过往,甩不开,抛不掉。   只是,那个死拽着过去不放的,到底是你还是我啊?   身子不知道为什么让我觉得无比的虚弱。难道我又要死了吗?死了也好啊,忘了,都忘了吧!   下一世,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人,被谁紧紧抱住,一路跌跌撞撞地在这寂寞的地方穿行。迷蒙中,足若踏莲而起,身子无端地轻了起来。   果然又要离开了!我惨笑起来,低头看着脚下一屋子的人。   莫琰紧紧地拽着我的手,连皇上来了也不肯放开。皇上只得和他一人拉着我一只手。   我颦眉,不知道算不算是安慰自己:"现在知道在乎我了?刚才却要那么决绝地离开!"   我看到君意回身满脸怒意地吼了一声什么,一屋子的侍者、丫头、太医就连妃子都齐刷刷地跪下去了。几个太医还吓得抖个不停。   我努力的想靠近一点,想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忽的,一阵风吹过来,眉梢眼角全是温暖入骨的感觉,如抚摩如亲昵将我全身包裹。一直到最后,我都还想着:这不是房间里吗?哪儿来的风?   温暖散去,一束亮光突然射过来,我反射性地抬起手,那光亮却透过我的手掌直直地射进我的眼睛里。   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我眯缝着眼,看着光亮中那个想着、怨着、念着、忘着的身影再也挪不开眼睛。   暗夜啊,真的是你!原来我还可以再见到你的,只是却只能是最后一面了吧?但是,就算是最后一面,我也从来没有如此感谢过上苍,如此讨厌马克思。   多好啊,世界上原来真的是有鬼神的!   依旧是深潭一样的蓝眼睛,依旧是俊逸仿若斧削的脸庞,依旧是飘飞的半长发,依旧是谈笑中无意识轻叩着的手指。   暗夜,原来离开了这么久,看了那么多与你相似的人,我还是可以一眼就认出你的,即便是在茫茫人海之中!   "如何?"一个粗旷的声音打乱了我的思绪。我依依不舍地移开胶着在暗夜脸上的视线。   心咯噔一跳!   是他,竟是那个大嗓门的大叔!而旁边,坐着面色委顿的十三!   十三啊,你果然……   不过,那又如何?那里终究是你的贼窝我的家,我们也终究分离,一生一世不再!   暗夜的手指叩着粗糙的木椅边缘,眉心轻轻地皱起来。我知道,他在挣扎。   "好!"   大叔的表情一松。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他眯着眼睛,如此的形势下,仍旧是一切尽在掌握的高高姿态。   大叔望着他,突然凑近身子:"你他妈的贼头子,你还有什么资格跟老子谈条件?"   暗夜咧开嘴,舔舔下唇,眼里忽然光芒大骤:"就凭‘盗者‘上上下下几百条命!就凭这双你们想得到的手!怎么?我还是没有资格吗?"他举起手来,仿佛欣赏一件艺术品,可是眼中的光芒却让我心慌:他会!他会毫不犹豫的毁了那双千金不换的手!   暗夜?我的心凉了开去,原来你也有这么噬血的时候!十六年,整整十六年,我将整颗心都放到你身上,却还是没能够读懂你。是你将自己埋得太深还是我爱你终究不够?   "好吧,说说你的条件!"大叔颓然地坐回椅子上,拉开了自己和暗夜脸与脸之间的距离。   我的心这才松了下去。   "我要你们放过老大!只要你们放过老大,我们‘盗者‘以后将永远为您服务!"暗夜语气虔诚,身子离开木椅,缓缓矮下去。   静默,无比压抑的静默在房间里缓缓流淌。我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原来,在你的心里一直的一直最重要的都是老大!你为了他,居然不惜向别人下跪!那么高傲的人,那么整洁的人,那么谈笑间一切灰飞烟灭的人,就这样蜷成一团,仿佛迷途的孩子。我的身体难以控制地颤抖起来,我甚至听到自己的牙齿磕碰的声音。泪毫无预兆地从眼角滑落,却渐渐化作透明,终是连地面都来不及触及就化做雾气消散了。   而我,却什么都来不及留下吗?   一直低头不语的十三猛地抬起头,望向我的方向,眼里盛满探询和疑问。我愕然地回头看向他,看向他的眼睛。 第7章归去来兮(3)   难道,他感觉到了我?可是十三,才这么短的时间,你怎么憔悴成了这个样子?   十三的眼神终于又转为迷茫,再次低下了头。   "好!"大叔停止了来回的踱步,仿佛下定决心一般一砸烟灰缸,愤愤地应道。   黑色的灰烬在地上扑成一片……   暗夜的眼神一下子明亮起来,微笑着坐回木椅上。他,又回到了那个风清云淡灿若骄阳的男子。   暗夜淡淡地说着:"以后你要什么我便帮你偷什么。只要是存在的证据,没有‘盗者‘拿不到的。这才是你们这些警察费了这么大气力非要抓住我们不可的原因吧?真是聪明啊,抓了我们一个,再让我们去帮你们抓那些你们永远都动不了的人!"   大叔的脸色暗下来。暗夜道:"我可以走了吗?"   大叔难堪地点点头。   这时,十三突然站起来,叫了声:"暗夜!"   那声音里的凄厉让暗夜的身形明显一顿。   "小七死了!"   我的呼吸一窒,他们……他们要谈到我了吗?   就在我以为暗夜不会再理十三这个"叛徒"的时候,他却仰起头,轻笑两声,答了句:"我知道,死在你的手里!"状若随意,却一字一句,咬得清晰无比。   十三明显受了重创,脸色一下煞白,许久,才哆嗦着嘴唇道:"那,可否让我顶替她的位置?"   暗夜转过身来,眼里是藏也藏不住的讥讽。他瞧了一眼在一旁不说话的大叔,哈哈笑了:"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做警察,还想来做我们这种贼吗?"   十三点点头。   "她的位置用不着你顶!"暗夜的脸色一下子冷下来,"死了就死了,现在的‘盗者‘少一个跟少两个还不是一样?"   "不是的,她没死!她在这儿!"十三脸色突然严肃起来,他狠狠地捶着自己的心口,狠狠地说。   我清晰地听着那咚咚的声音,仿佛擂在我心上。   十三,你这是何苦啊!   十三,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啊!那一刀,我生生地在你面前插进去。那一刀,我明知道会让你痛苦至今,可我还是插了!十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明知道他听不见,我还是一遍一遍地在心里念着,百转千回。   暗夜脚步一抬。   "你给我站住!"十三终于怒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提起暗夜的衣襟,将他按到墙壁上:"你这个浑蛋!浑蛋!你到底爱过她没有?你到底爱过没有?她到死都念着你!"   暗夜一个反手,轻松地松开了十三的制约,直直地用他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睛看进十三的愤怒:"不然要怎样?到死都念着你吗?"   十三木然,力气仿佛被人抽空了一般,缓缓地沿着墙角滑落,终于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那般无助的十三,那般脆弱的十三,那般我从未见过的十三……我的心仿佛被人用钝刀狠狠地戳着搅动着,一刀一刀,没完没了,鲜血淋漓……   大叔早轻轻出去,轻轻带上了门,低低的"吱嘎"声仿佛沉重的叹息。   最伤人莫过情字……   暗夜看也不看十三,一步一步走出去。他的手放在门把上,我只看到他的背影,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我听到他的声音,远远传来,犹如远古神祗的宣誓:"爱吗?爱的!"   门,缓缓地关上。十三依旧哭着。   我俯下身,轻轻地在十三额上烙下深深的一吻。   十三,谢谢你!十三,或许你不知道,我也是爱你的,尽管我分不清对你的爱是何种爱,就像我现在也不明白我对暗夜的爱一样。只是,我很想告诉你,其实,到死的时候,我是想过你的!   "孩子,了了这个心愿,现在该回到你该去的地方了!"一个温暖得仿佛阳光一样的女人声音在耳边忽然响起。   我愕然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只是那个声音,为什么让我的心觉得如此的静谧,如此的安详,仿佛世间一切都成过眼云烟。   明明是我不曾听到过的声音,我却仿佛受了蛊惑一般,呆呆地喊了一声:"妈妈--"   跳动的音符在十三的哭泣中回荡,没有看到人,我却似乎看到她的笑容在脸上静静地绽放。   她说:"回去吧,我在那里等着你,我的孩子。他们都在那里等着你!我的孩子们,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   我茫然地点着头:"嗯,相信你,都会好的。"   一阵清风拂过我的身体,我的衣角,我的眉眼。我舒服地闭上了眼。   才刚睁开眼,莫琰就一把抱住我,箍得我生生的疼。他埋在我颈间,喃喃地念着:"姐,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以为你要走了。姐,琰说过会照顾你一辈子的,你要相信琰,再不要离开了……"   我抚着他的背,第一次有人如此明确地告诉我,他深深依恋着我,不想与我分开。   难道,他感觉到了我?可是十三,才这么短的时间,你怎么憔悴成了这个样子?   十三的眼神终于又转为迷茫,再次低下了头。   "好!"大叔停止了来回的踱步,仿佛下定决心一般一砸烟灰缸,愤愤地应道。   黑色的灰烬在地上扑成一片……   暗夜的眼神一下子明亮起来,微笑着坐回木椅上。他,又回到了那个风清云淡灿若骄阳的男子。   暗夜淡淡地说着:"以后你要什么我便帮你偷什么。只要是存在的证据,没有‘盗者‘拿不到的。这才是你们这些警察费了这么大气力非要抓住我们不可的原因吧?真是聪明啊,抓了我们一个,再让我们去帮你们抓那些你们永远都动不了的人!"   大叔的脸色暗下来。暗夜道:"我可以走了吗?"   大叔难堪地点点头。   这时,十三突然站起来,叫了声:"暗夜!"   那声音里的凄厉让暗夜的身形明显一顿。   "小七死了!"   我的呼吸一窒,他们……他们要谈到我了吗?   就在我以为暗夜不会再理十三这个"叛徒"的时候,他却仰起头,轻笑两声,答了句:"我知道,死在你的手里!"状若随意,却一字一句,咬得清晰无比。   十三明显受了重创,脸色一下煞白,许久,才哆嗦着嘴唇道:"那,可否让我顶替她的位置?"   暗夜转过身来,眼里是藏也藏不住的讥讽。他瞧了一眼在一旁不说话的大叔,哈哈笑了:"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做警察,还想来做我们这种贼吗?"   十三点点头。   "她的位置用不着你顶!"暗夜的脸色一下子冷下来,"死了就死了,现在的‘盗者‘少一个跟少两个还不是一样?"   "不是的,她没死!她在这儿!"十三脸色突然严肃起来,他狠狠地捶着自己的心口,狠狠地说。   我清晰地听着那咚咚的声音,仿佛擂在我心上。   十三,你这是何苦啊!   十三,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啊!那一刀,我生生地在你面前插进去。那一刀,我明知道会让你痛苦至今,可我还是插了!十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明知道他听不见,我还是一遍一遍地在心里念着,百转千回。   暗夜脚步一抬。   "你给我站住!"十三终于怒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提起暗夜的衣襟,将他按到墙壁上:"你这个浑蛋!浑蛋!你到底爱过她没有?你到底爱过没有?她到死都念着你!"   暗夜一个反手,轻松地松开了十三的制约,直直地用他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睛看进十三的愤怒:"不然要怎样?到死都念着你吗?"   十三木然,力气仿佛被人抽空了一般,缓缓地沿着墙角滑落,终于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那般无助的十三,那般脆弱的十三,那般我从未见过的十三……我的心仿佛被人用钝刀狠狠地戳着搅动着,一刀一刀,没完没了,鲜血淋漓……   大叔早轻轻出去,轻轻带上了门,低低的"吱嘎"声仿佛沉重的叹息。   最伤人莫过情字……   暗夜看也不看十三,一步一步走出去。他的手放在门把上,我只看到他的背影,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我听到他的声音,远远传来,犹如远古神祗的宣誓:"爱吗?爱的!"   门,缓缓地关上。十三依旧哭着。   我俯下身,轻轻地在十三额上烙下深深的一吻。   十三,谢谢你!十三,或许你不知道,我也是爱你的,尽管我分不清对你的爱是何种爱,就像我现在也不明白我对暗夜的爱一样。只是,我很想告诉你,其实,到死的时候,我是想过你的!   "孩子,了了这个心愿,现在该回到你该去的地方了!"一个温暖得仿佛阳光一样的女人声音在耳边忽然响起。   我愕然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只是那个声音,为什么让我的心觉得如此的静谧,如此的安详,仿佛世间一切都成过眼云烟。   明明是我不曾听到过的声音,我却仿佛受了蛊惑一般,呆呆地喊了一声:"妈妈--"   跳动的音符在十三的哭泣中回荡,没有看到人,我却似乎看到她的笑容在脸上静静地绽放。   她说:"回去吧,我在那里等着你,我的孩子。他们都在那里等着你!我的孩子们,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   我茫然地点着头:"嗯,相信你,都会好的。"   一阵清风拂过我的身体,我的衣角,我的眉眼。我舒服地闭上了眼。   才刚睁开眼,莫琰就一把抱住我,箍得我生生的疼。他埋在我颈间,喃喃地念着:"姐,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以为你要走了。姐,琰说过会照顾你一辈子的,你要相信琰,再不要离开了……"   我抚着他的背,第一次有人如此明确地告诉我,他深深依恋着我,不想与我分开。   难道,他感觉到了我?可是十三,才这么短的时间,你怎么憔悴成了这个样子?   十三的眼神终于又转为迷茫,再次低下了头。   "好!"大叔停止了来回的踱步,仿佛下定决心一般一砸烟灰缸,愤愤地应道。   黑色的灰烬在地上扑成一片……   暗夜的眼神一下子明亮起来,微笑着坐回木椅上。他,又回到了那个风清云淡灿若骄阳的男子。   暗夜淡淡地说着:"以后你要什么我便帮你偷什么。只要是存在的证据,没有‘盗者‘拿不到的。这才是你们这些警察费了这么大气力非要抓住我们不可的原因吧?真是聪明啊,抓了我们一个,再让我们去帮你们抓那些你们永远都动不了的人!"   大叔的脸色暗下来。暗夜道:"我可以走了吗?"   大叔难堪地点点头。   这时,十三突然站起来,叫了声:"暗夜!"   那声音里的凄厉让暗夜的身形明显一顿。   "小七死了!"   我的呼吸一窒,他们……他们要谈到我了吗?   就在我以为暗夜不会再理十三这个"叛徒"的时候,他却仰起头,轻笑两声,答了句:"我知道,死在你的手里!"状若随意,却一字一句,咬得清晰无比。   十三明显受了重创,脸色一下煞白,许久,才哆嗦着嘴唇道:"那,可否让我顶替她的位置?"   暗夜转过身来,眼里是藏也藏不住的讥讽。他瞧了一眼在一旁不说话的大叔,哈哈笑了:"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做警察,还想来做我们这种贼吗?"   十三点点头。   "她的位置用不着你顶!"暗夜的脸色一下子冷下来,"死了就死了,现在的‘盗者‘少一个跟少两个还不是一样?"   "不是的,她没死!她在这儿!"十三脸色突然严肃起来,他狠狠地捶着自己的心口,狠狠地说。   我清晰地听着那咚咚的声音,仿佛擂在我心上。   十三,你这是何苦啊!   十三,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啊!那一刀,我生生地在你面前插进去。那一刀,我明知道会让你痛苦至今,可我还是插了!十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明知道他听不见,我还是一遍一遍地在心里念着,百转千回。   暗夜脚步一抬。   "你给我站住!"十三终于怒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提起暗夜的衣襟,将他按到墙壁上:"你这个浑蛋!浑蛋!你到底爱过她没有?你到底爱过没有?她到死都念着你!"   暗夜一个反手,轻松地松开了十三的制约,直直地用他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睛看进十三的愤怒:"不然要怎样?到死都念着你吗?"   十三木然,力气仿佛被人抽空了一般,缓缓地沿着墙角滑落,终于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那般无助的十三,那般脆弱的十三,那般我从未见过的十三……我的心仿佛被人用钝刀狠狠地戳着搅动着,一刀一刀,没完没了,鲜血淋漓……   大叔早轻轻出去,轻轻带上了门,低低的"吱嘎"声仿佛沉重的叹息。   最伤人莫过情字……   暗夜看也不看十三,一步一步走出去。他的手放在门把上,我只看到他的背影,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我听到他的声音,远远传来,犹如远古神祗的宣誓:"爱吗?爱的!"   门,缓缓地关上。十三依旧哭着。   我俯下身,轻轻地在十三额上烙下深深的一吻。   十三,谢谢你!十三,或许你不知道,我也是爱你的,尽管我分不清对你的爱是何种爱,就像我现在也不明白我对暗夜的爱一样。只是,我很想告诉你,其实,到死的时候,我是想过你的!   "孩子,了了这个心愿,现在该回到你该去的地方了!"一个温暖得仿佛阳光一样的女人声音在耳边忽然响起。   我愕然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只是那个声音,为什么让我的心觉得如此的静谧,如此的安详,仿佛世间一切都成过眼云烟。   明明是我不曾听到过的声音,我却仿佛受了蛊惑一般,呆呆地喊了一声:"妈妈--"   跳动的音符在十三的哭泣中回荡,没有看到人,我却似乎看到她的笑容在脸上静静地绽放。   她说:"回去吧,我在那里等着你,我的孩子。他们都在那里等着你!我的孩子们,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   我茫然地点着头:"嗯,相信你,都会好的。"   一阵清风拂过我的身体,我的衣角,我的眉眼。我舒服地闭上了眼。   才刚睁开眼,莫琰就一把抱住我,箍得我生生的疼。他埋在我颈间,喃喃地念着:"姐,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以为你要走了。姐,琰说过会照顾你一辈子的,你要相信琰,再不要离开了……"   我抚着他的背,第一次有人如此明确地告诉我,他深深依恋着我,不想与我分开。 第7章归去来兮(4)   君意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有探究的神色,我苍白着脸回看着他。我们就这么旁若无人地两相对望着。   直到一个花白胡子的太医战战兢兢地对他拜下,头触着地板颤声道:"皇上,可否让老臣为郡主诊断一下?"   他点点头,放开我的手,坐到一旁的雕花圈椅上。   莫琰也放开我,专注地看着老太医忙活。   老太医捋着胡子,啧啧地点头。   一直闷着的十一终于忍不住,闹道:"老头子,到底有事没事你倒是说啊!"   我好笑地看着十一,这个孩子老是跟我不对盘,其实也是担心我的。   他被我瞧得不好意思,哼着扭开脖子,撅着嘴:"别看我,你有事没事我才不在意,是……"他瞥了一眼一旁的子轩,一把拉住子轩的衣袖,"是四哥担心你我才顺便问下的。"子轩不胜好笑地拍拍他的脸,被他气呼呼地甩开。   正笑闹着,老太医深深地躬下身子,宽大的袖袍散开:"回皇上,回各位殿下,回小侯爷,郡主没有什么大碍了,老臣开几服调养的方子,休息几日便好。"   "庸医!"子玉撇着嘴,"刚才还说人家救不活了呢,还骗了本殿下那么多眼泪!"刚说完,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脸登时就红了起来,说了句:"离妹妹没事,本殿下就先回了!"逃也似的离开了渊华宫。   惹得一屋子的人都掩着嘴笑。   君意挥挥手,懒懒地遣退了一屋子大大小小的主子奴才,只剩下我和莫琰。   他看着我的眼睛,我看着他眼睛。他不说话,我也不开口。   许久,他才沉重地踏了步子过来。   我躺在床上,不想起身。   他站在床边,一声叹息,用极其严肃的语气对我说:"离丫头,记着,朕不许你有事,什么时候都不许!"   我郑重地点了头,笑着:"不会有事的,这一辈子我都会陪着你的!皇上!"   这一次,是我第一次叫他皇上,也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自称"朕",这个让我明白一出口就没有拒绝余地的字眼。   "还有你,"他转过脸,背对了我,面对着琰,我听到他平静无波的声音,"朕要你发誓,给我一辈子守护着她!"   莫琰抬眼看了他一眼,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在地上,单手举过头顶:"今日,我,莫琰在此发誓,一生一世守护莫离,不让她受半点伤害。如违此誓,生不为人,死不入穴!"   看着君意步出渊华宫,我腾地坐起来,恼怒地看着眼前的孩子:"怎么可以随便发这么重的誓?"   他笑嘻嘻地靠过来,坐在我的床边:"这些话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你难道不相信?"随手从一旁的矮几上拿了一块桂花糕塞进我嘴里,堵住我的不满。   我呜呜地吞下去,咽得我含混不清地念着:"水,呜……水……"   水从莫琰手中微微倾斜的碧玉杯盏里缓缓地流进我的喉咙。   有一种简单的平静在房间内弥漫。   我摇摇头,抬眼对他道:"我回来了!"   他回身放下玉杯,点点头:"我知道,你不会一声不吭地抛下我,对吗?"执著的眼神让我不得不点了点头。   "以后,我再也不会走了!"   "嗯!"   "琰,你知道吗?我以前爱过一个人,很爱很爱,爱到连自己都不记得自己了。我去看过他了。他……过得很好,守着自己爱的人,过得很好。"我轻轻地笑着,轻轻地说着,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像是要吐出自己对暗夜十六年的执著。   莫琰不说话,可我知道他在听着,心情忽然就好起来。   "你要听我唱歌吗?我似乎还没有跟你唱过。"我笑瞅着他。   "好。"   我拿过他放在一旁的玉盏,取了一根簪子,一下一下地敲在杯沿上。   丁丁冬冬的声音如流水一般倾泻出来,脆生生地回荡在这琉璃宫殿中。   我轻启歌喉,有多久没有唱歌了呢?都记不清了啊,只记得以前老是缠着暗夜要他听自己唱。多么孩子气的自己啊。   请允许我尘埃落定   用沉默埋葬了过去   满身风雨我从海上来   才隐居在这沙漠里   该隐瞒的事总清晰   千言万语只能无语   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   喔原来你也在这里   啊那一个人是不是只存在梦境里   为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   却换来半生回忆   若不是我渴望眼睛   若不是你救赎心情   在千山万水人海相遇   喔原来你也在这里   (--刘若英:原来你也在这里)   我一遍遍地唱着,将"若不是你渴望眼睛,若不是我救赎心情"改成了"若不是我渴望眼睛,若不是你救赎心情"。一遍一遍,整个渊华宫处处回荡着我的泣诉。   暗夜,今生能与你相遇是我们的"天时",可是如今我们相隔的不是空间不是时间,而是时空。我们终究是没有"地利"的。   天时地利的爱情,我没有那个幸福去抓住了。   再见了,我最爱的暗夜,那个让我爱得没有了自我的暗夜,那个带给我对于幸福的幻想的暗夜,那个改变了我一生的暗夜,那个带我离开黑暗的暗夜……   再见了,十三,那个最爱我的十三,那个不是我的最爱的十三,那个我最对不起的十三,那个因为我而痛哭流涕的大男人大男孩十三!那个到最后还是用自己的方法守护我的十三……   再见了,暗七,那个最傻的暗七,那个懦弱无能的暗七,那个总在某个人前爱笑爱闹的暗七,那个挥挥手带不走一片云彩的暗七……   妈妈啊,我想起那个犹如梦幻的声音,你是不是也希望小七过得开心过得好呢?那就如你所愿吧,我的妈妈。   外面鸟在唱歌虫在笑,外面云想衣裳花想容……   君意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有探究的神色,我苍白着脸回看着他。我们就这么旁若无人地两相对望着。   直到一个花白胡子的太医战战兢兢地对他拜下,头触着地板颤声道:"皇上,可否让老臣为郡主诊断一下?"   他点点头,放开我的手,坐到一旁的雕花圈椅上。   莫琰也放开我,专注地看着老太医忙活。   老太医捋着胡子,啧啧地点头。   一直闷着的十一终于忍不住,闹道:"老头子,到底有事没事你倒是说啊!"   我好笑地看着十一,这个孩子老是跟我不对盘,其实也是担心我的。   他被我瞧得不好意思,哼着扭开脖子,撅着嘴:"别看我,你有事没事我才不在意,是……"他瞥了一眼一旁的子轩,一把拉住子轩的衣袖,"是四哥担心你我才顺便问下的。"子轩不胜好笑地拍拍他的脸,被他气呼呼地甩开。   正笑闹着,老太医深深地躬下身子,宽大的袖袍散开:"回皇上,回各位殿下,回小侯爷,郡主没有什么大碍了,老臣开几服调养的方子,休息几日便好。"   "庸医!"子玉撇着嘴,"刚才还说人家救不活了呢,还骗了本殿下那么多眼泪!"刚说完,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脸登时就红了起来,说了句:"离妹妹没事,本殿下就先回了!"逃也似的离开了渊华宫。   惹得一屋子的人都掩着嘴笑。   君意挥挥手,懒懒地遣退了一屋子大大小小的主子奴才,只剩下我和莫琰。   他看着我的眼睛,我看着他眼睛。他不说话,我也不开口。   许久,他才沉重地踏了步子过来。   我躺在床上,不想起身。   他站在床边,一声叹息,用极其严肃的语气对我说:"离丫头,记着,朕不许你有事,什么时候都不许!"   我郑重地点了头,笑着:"不会有事的,这一辈子我都会陪着你的!皇上!"   这一次,是我第一次叫他皇上,也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自称"朕",这个让我明白一出口就没有拒绝余地的字眼。   "还有你,"他转过脸,背对了我,面对着琰,我听到他平静无波的声音,"朕要你发誓,给我一辈子守护着她!"   莫琰抬眼看了他一眼,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在地上,单手举过头顶:"今日,我,莫琰在此发誓,一生一世守护莫离,不让她受半点伤害。如违此誓,生不为人,死不入穴!"   看着君意步出渊华宫,我腾地坐起来,恼怒地看着眼前的孩子:"怎么可以随便发这么重的誓?"   他笑嘻嘻地靠过来,坐在我的床边:"这些话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你难道不相信?"随手从一旁的矮几上拿了一块桂花糕塞进我嘴里,堵住我的不满。   我呜呜地吞下去,咽得我含混不清地念着:"水,呜……水……"   水从莫琰手中微微倾斜的碧玉杯盏里缓缓地流进我的喉咙。   有一种简单的平静在房间内弥漫。   我摇摇头,抬眼对他道:"我回来了!"   他回身放下玉杯,点点头:"我知道,你不会一声不吭地抛下我,对吗?"执著的眼神让我不得不点了点头。   "以后,我再也不会走了!"   "嗯!"   "琰,你知道吗?我以前爱过一个人,很爱很爱,爱到连自己都不记得自己了。我去看过他了。他……过得很好,守着自己爱的人,过得很好。"我轻轻地笑着,轻轻地说着,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像是要吐出自己对暗夜十六年的执著。   莫琰不说话,可我知道他在听着,心情忽然就好起来。   "你要听我唱歌吗?我似乎还没有跟你唱过。"我笑瞅着他。   "好。"   我拿过他放在一旁的玉盏,取了一根簪子,一下一下地敲在杯沿上。   丁丁冬冬的声音如流水一般倾泻出来,脆生生地回荡在这琉璃宫殿中。   我轻启歌喉,有多久没有唱歌了呢?都记不清了啊,只记得以前老是缠着暗夜要他听自己唱。多么孩子气的自己啊。   请允许我尘埃落定   用沉默埋葬了过去   满身风雨我从海上来   才隐居在这沙漠里   该隐瞒的事总清晰   千言万语只能无语   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   喔原来你也在这里   啊那一个人是不是只存在梦境里   为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   却换来半生回忆   若不是我渴望眼睛   若不是你救赎心情   在千山万水人海相遇   喔原来你也在这里   (--刘若英:原来你也在这里)   我一遍遍地唱着,将"若不是你渴望眼睛,若不是我救赎心情"改成了"若不是我渴望眼睛,若不是你救赎心情"。一遍一遍,整个渊华宫处处回荡着我的泣诉。   暗夜,今生能与你相遇是我们的"天时",可是如今我们相隔的不是空间不是时间,而是时空。我们终究是没有"地利"的。   天时地利的爱情,我没有那个幸福去抓住了。   再见了,我最爱的暗夜,那个让我爱得没有了自我的暗夜,那个带给我对于幸福的幻想的暗夜,那个改变了我一生的暗夜,那个带我离开黑暗的暗夜……   再见了,十三,那个最爱我的十三,那个不是我的最爱的十三,那个我最对不起的十三,那个因为我而痛哭流涕的大男人大男孩十三!那个到最后还是用自己的方法守护我的十三……   再见了,暗七,那个最傻的暗七,那个懦弱无能的暗七,那个总在某个人前爱笑爱闹的暗七,那个挥挥手带不走一片云彩的暗七……   妈妈啊,我想起那个犹如梦幻的声音,你是不是也希望小七过得开心过得好呢?那就如你所愿吧,我的妈妈。   外面鸟在唱歌虫在笑,外面云想衣裳花想容……   君意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有探究的神色,我苍白着脸回看着他。我们就这么旁若无人地两相对望着。   直到一个花白胡子的太医战战兢兢地对他拜下,头触着地板颤声道:"皇上,可否让老臣为郡主诊断一下?"   他点点头,放开我的手,坐到一旁的雕花圈椅上。   莫琰也放开我,专注地看着老太医忙活。   老太医捋着胡子,啧啧地点头。   一直闷着的十一终于忍不住,闹道:"老头子,到底有事没事你倒是说啊!"   我好笑地看着十一,这个孩子老是跟我不对盘,其实也是担心我的。   他被我瞧得不好意思,哼着扭开脖子,撅着嘴:"别看我,你有事没事我才不在意,是……"他瞥了一眼一旁的子轩,一把拉住子轩的衣袖,"是四哥担心你我才顺便问下的。"子轩不胜好笑地拍拍他的脸,被他气呼呼地甩开。   正笑闹着,老太医深深地躬下身子,宽大的袖袍散开:"回皇上,回各位殿下,回小侯爷,郡主没有什么大碍了,老臣开几服调养的方子,休息几日便好。"   "庸医!"子玉撇着嘴,"刚才还说人家救不活了呢,还骗了本殿下那么多眼泪!"刚说完,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脸登时就红了起来,说了句:"离妹妹没事,本殿下就先回了!"逃也似的离开了渊华宫。   惹得一屋子的人都掩着嘴笑。   君意挥挥手,懒懒地遣退了一屋子大大小小的主子奴才,只剩下我和莫琰。   他看着我的眼睛,我看着他眼睛。他不说话,我也不开口。   许久,他才沉重地踏了步子过来。   我躺在床上,不想起身。   他站在床边,一声叹息,用极其严肃的语气对我说:"离丫头,记着,朕不许你有事,什么时候都不许!"   我郑重地点了头,笑着:"不会有事的,这一辈子我都会陪着你的!皇上!"   这一次,是我第一次叫他皇上,也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自称"朕",这个让我明白一出口就没有拒绝余地的字眼。   "还有你,"他转过脸,背对了我,面对着琰,我听到他平静无波的声音,"朕要你发誓,给我一辈子守护着她!"   莫琰抬眼看了他一眼,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在地上,单手举过头顶:"今日,我,莫琰在此发誓,一生一世守护莫离,不让她受半点伤害。如违此誓,生不为人,死不入穴!"   看着君意步出渊华宫,我腾地坐起来,恼怒地看着眼前的孩子:"怎么可以随便发这么重的誓?"   他笑嘻嘻地靠过来,坐在我的床边:"这些话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你难道不相信?"随手从一旁的矮几上拿了一块桂花糕塞进我嘴里,堵住我的不满。   我呜呜地吞下去,咽得我含混不清地念着:"水,呜……水……"   水从莫琰手中微微倾斜的碧玉杯盏里缓缓地流进我的喉咙。   有一种简单的平静在房间内弥漫。   我摇摇头,抬眼对他道:"我回来了!"   他回身放下玉杯,点点头:"我知道,你不会一声不吭地抛下我,对吗?"执著的眼神让我不得不点了点头。   "以后,我再也不会走了!"   "嗯!"   "琰,你知道吗?我以前爱过一个人,很爱很爱,爱到连自己都不记得自己了。我去看过他了。他……过得很好,守着自己爱的人,过得很好。"我轻轻地笑着,轻轻地说着,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像是要吐出自己对暗夜十六年的执著。   莫琰不说话,可我知道他在听着,心情忽然就好起来。   "你要听我唱歌吗?我似乎还没有跟你唱过。"我笑瞅着他。   "好。"   我拿过他放在一旁的玉盏,取了一根簪子,一下一下地敲在杯沿上。   丁丁冬冬的声音如流水一般倾泻出来,脆生生地回荡在这琉璃宫殿中。   我轻启歌喉,有多久没有唱歌了呢?都记不清了啊,只记得以前老是缠着暗夜要他听自己唱。多么孩子气的自己啊。   请允许我尘埃落定   用沉默埋葬了过去   满身风雨我从海上来   才隐居在这沙漠里   该隐瞒的事总清晰   千言万语只能无语   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   喔原来你也在这里   啊那一个人是不是只存在梦境里   为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   却换来半生回忆   若不是我渴望眼睛   若不是你救赎心情   在千山万水人海相遇   喔原来你也在这里   (--刘若英:原来你也在这里)   我一遍遍地唱着,将"若不是你渴望眼睛,若不是我救赎心情"改成了"若不是我渴望眼睛,若不是你救赎心情"。一遍一遍,整个渊华宫处处回荡着我的泣诉。   暗夜,今生能与你相遇是我们的"天时",可是如今我们相隔的不是空间不是时间,而是时空。我们终究是没有"地利"的。   天时地利的爱情,我没有那个幸福去抓住了。   再见了,我最爱的暗夜,那个让我爱得没有了自我的暗夜,那个带给我对于幸福的幻想的暗夜,那个改变了我一生的暗夜,那个带我离开黑暗的暗夜……   再见了,十三,那个最爱我的十三,那个不是我的最爱的十三,那个我最对不起的十三,那个因为我而痛哭流涕的大男人大男孩十三!那个到最后还是用自己的方法守护我的十三……   再见了,暗七,那个最傻的暗七,那个懦弱无能的暗七,那个总在某个人前爱笑爱闹的暗七,那个挥挥手带不走一片云彩的暗七……   妈妈啊,我想起那个犹如梦幻的声音,你是不是也希望小七过得开心过得好呢?那就如你所愿吧,我的妈妈。   外面鸟在唱歌虫在笑,外面云想衣裳花想容…… 第8章成长(1)   我的灵魂被永远地禁锢在莫离的体内,不得救赎。可是,我的身体依然纠缠着时间的青藤,蜿蜒爬行。岁月在我的身体里慢慢老去,盛满晶莹的酒杯。一转眼,竟然已是六年。   六年?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六年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六年里,有我爱的君意,有爱护我的莫琰,有温润如玉的子轩,有跟我一样成长着的子玉,有我刻意忘却的过去。   六年,莫琰愈发成熟内敛,有时甚至连我也不知道他毫无破绽的面具下到底在想什么。但是,每每看到他望向我的那张疲惫、单纯的笑脸我又总觉得心酸。   这个孩子难道为了一句誓言准备搭上自己的一生吗?   我问君意要了一座别院,算是在宫里有了自己的正式的安居地。虽说莫妃是我的姑母,但是,每每想到君意去那里却是为了见另外一个女人,我的心里总是不舒服的。   君意赐我的别院照我的意思,用翠竹搭成,小小的,让我有家的感觉。   别院建在温泉边。从支起的窗口望出去,有大片大片的荷塘,枝头摇曳,暗香浮动,在这有点靠北的地方形成一道奇异的风景。那难得的自然淡漠让我的心能够静下来,如若入定。   君意给我的别院题字,几个大大的"栖梧轩"浸透白生生的木牌,充满了古朴典雅的味道,却让我的疑问更加深重。   凤栖于梧!   君意这样一次次地暗示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他心里真的有我,我现在也已经长大了,可他总是没有动作,甚至在我一次又一次的暗示下不着痕迹地避开。   只有他的眼神!愈来愈迷茫地看向我。   我知道,六年,我的美丽像是破蛹而出的蝴蝶般迅速地绽放开来,终于让我觉得我也是可以配得上他的。   但,我心里的不安也渐渐扩大。   只因为这骇人的美丽--   我竟然长得越来越像莫妃!   而且,我发现这宫里的妃子多多少少都和莫妃有些神似。或是样貌,或是行走的姿态。   除了皇后!   看着这些仿佛被人刻意收集到一起的玩偶,我总是觉得毛骨悚然。   六年,我从未离开过皇宫。   君意命人教我骑射,教我政道。而他自己,总在有意无意间对我讲一些话,一些一听就是为君者该懂的话。如最初相见那样,简简单单的一句,却带着沉重的气息。或是行走间提起,或是四下无人时,指着朝圣殿中的奏折细心地教导我。朝廷之中各个人物,或贤或武,他都会偶尔跟我讨论,然后在听到我的话后皱起眉来。   我知道,或许是我永远无法提起的热情让他觉得心烦。于是,我也总尽心地去配合他,偶尔得到他一个笑脸便能让我暗自喜悦很久。   也是整整六年以后,我才终于见到了那个传说中领兵平定北边贺则的大殿下君子谋!那个一身戎装的少年!那个为了欢迎他归来,长长的人流竟然从帝都蜿蜒出去十几里的大殿下!那个从十二岁开始就立下赫赫战功的君子谋!那个被称颂为帝国战神的君子谋!   我记得那一天我倚在栖梧轩的窗边喂鱼。   一把细碎的食料扔下去,一张张的小嘴一张一闭地抢吞下去。有些瘦小的,被挤到荷叶根茎上,尾巴啪啪地打着水。   已经二十岁的未央突然红着脸冲过来,拉了我就跑。   我奇怪地看着她,打趣道:"怎么?拉我去见心上人吗?"   未央的脸腾地从脸上直接红到脖子。   我清晰地看着那股红色蔓延,看着未央的窘态,不禁更加好奇了。   是谁,竟然让这个不肯出嫁的女子有了这般神色?   未央一直懂事而美丽。   我甚至看到过有宫女给未央送东西,她红着脸一把给人家推回去。   后来,我跟她念叨:"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尽管我不知道她到底听懂没有,但是,以后,未央就总是把人家给她的东西原封不动地送到我面前来,然后例行公事地对我说人家托她办的事,弄得我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我的灵魂被永远地禁锢在莫离的体内,不得救赎。可是,我的身体依然纠缠着时间的青藤,蜿蜒爬行。岁月在我的身体里慢慢老去,盛满晶莹的酒杯。一转眼,竟然已是六年。   六年?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六年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六年里,有我爱的君意,有爱护我的莫琰,有温润如玉的子轩,有跟我一样成长着的子玉,有我刻意忘却的过去。   六年,莫琰愈发成熟内敛,有时甚至连我也不知道他毫无破绽的面具下到底在想什么。但是,每每看到他望向我的那张疲惫、单纯的笑脸我又总觉得心酸。   这个孩子难道为了一句誓言准备搭上自己的一生吗?   我问君意要了一座别院,算是在宫里有了自己的正式的安居地。虽说莫妃是我的姑母,但是,每每想到君意去那里却是为了见另外一个女人,我的心里总是不舒服的。   君意赐我的别院照我的意思,用翠竹搭成,小小的,让我有家的感觉。   别院建在温泉边。从支起的窗口望出去,有大片大片的荷塘,枝头摇曳,暗香浮动,在这有点靠北的地方形成一道奇异的风景。那难得的自然淡漠让我的心能够静下来,如若入定。   君意给我的别院题字,几个大大的"栖梧轩"浸透白生生的木牌,充满了古朴典雅的味道,却让我的疑问更加深重。   凤栖于梧!   君意这样一次次地暗示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他心里真的有我,我现在也已经长大了,可他总是没有动作,甚至在我一次又一次的暗示下不着痕迹地避开。   只有他的眼神!愈来愈迷茫地看向我。   我知道,六年,我的美丽像是破蛹而出的蝴蝶般迅速地绽放开来,终于让我觉得我也是可以配得上他的。   但,我心里的不安也渐渐扩大。   只因为这骇人的美丽--   我竟然长得越来越像莫妃!   而且,我发现这宫里的妃子多多少少都和莫妃有些神似。或是样貌,或是行走的姿态。   除了皇后!   看着这些仿佛被人刻意收集到一起的玩偶,我总是觉得毛骨悚然。   六年,我从未离开过皇宫。   君意命人教我骑射,教我政道。而他自己,总在有意无意间对我讲一些话,一些一听就是为君者该懂的话。如最初相见那样,简简单单的一句,却带着沉重的气息。或是行走间提起,或是四下无人时,指着朝圣殿中的奏折细心地教导我。朝廷之中各个人物,或贤或武,他都会偶尔跟我讨论,然后在听到我的话后皱起眉来。   我知道,或许是我永远无法提起的热情让他觉得心烦。于是,我也总尽心地去配合他,偶尔得到他一个笑脸便能让我暗自喜悦很久。   也是整整六年以后,我才终于见到了那个传说中领兵平定北边贺则的大殿下君子谋!那个一身戎装的少年!那个为了欢迎他归来,长长的人流竟然从帝都蜿蜒出去十几里的大殿下!那个从十二岁开始就立下赫赫战功的君子谋!那个被称颂为帝国战神的君子谋!   我记得那一天我倚在栖梧轩的窗边喂鱼。   一把细碎的食料扔下去,一张张的小嘴一张一闭地抢吞下去。有些瘦小的,被挤到荷叶根茎上,尾巴啪啪地打着水。   已经二十岁的未央突然红着脸冲过来,拉了我就跑。   我奇怪地看着她,打趣道:"怎么?拉我去见心上人吗?"   未央的脸腾地从脸上直接红到脖子。   我清晰地看着那股红色蔓延,看着未央的窘态,不禁更加好奇了。   是谁,竟然让这个不肯出嫁的女子有了这般神色?   未央一直懂事而美丽。   我甚至看到过有宫女给未央送东西,她红着脸一把给人家推回去。   后来,我跟她念叨:"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尽管我不知道她到底听懂没有,但是,以后,未央就总是把人家给她的东西原封不动地送到我面前来,然后例行公事地对我说人家托她办的事,弄得我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我的灵魂被永远地禁锢在莫离的体内,不得救赎。可是,我的身体依然纠缠着时间的青藤,蜿蜒爬行。岁月在我的身体里慢慢老去,盛满晶莹的酒杯。一转眼,竟然已是六年。   六年?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六年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六年里,有我爱的君意,有爱护我的莫琰,有温润如玉的子轩,有跟我一样成长着的子玉,有我刻意忘却的过去。   六年,莫琰愈发成熟内敛,有时甚至连我也不知道他毫无破绽的面具下到底在想什么。但是,每每看到他望向我的那张疲惫、单纯的笑脸我又总觉得心酸。   这个孩子难道为了一句誓言准备搭上自己的一生吗?   我问君意要了一座别院,算是在宫里有了自己的正式的安居地。虽说莫妃是我的姑母,但是,每每想到君意去那里却是为了见另外一个女人,我的心里总是不舒服的。   君意赐我的别院照我的意思,用翠竹搭成,小小的,让我有家的感觉。   别院建在温泉边。从支起的窗口望出去,有大片大片的荷塘,枝头摇曳,暗香浮动,在这有点靠北的地方形成一道奇异的风景。那难得的自然淡漠让我的心能够静下来,如若入定。   君意给我的别院题字,几个大大的"栖梧轩"浸透白生生的木牌,充满了古朴典雅的味道,却让我的疑问更加深重。   凤栖于梧!   君意这样一次次地暗示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他心里真的有我,我现在也已经长大了,可他总是没有动作,甚至在我一次又一次的暗示下不着痕迹地避开。   只有他的眼神!愈来愈迷茫地看向我。   我知道,六年,我的美丽像是破蛹而出的蝴蝶般迅速地绽放开来,终于让我觉得我也是可以配得上他的。   但,我心里的不安也渐渐扩大。   只因为这骇人的美丽--   我竟然长得越来越像莫妃!   而且,我发现这宫里的妃子多多少少都和莫妃有些神似。或是样貌,或是行走的姿态。   除了皇后!   看着这些仿佛被人刻意收集到一起的玩偶,我总是觉得毛骨悚然。   六年,我从未离开过皇宫。   君意命人教我骑射,教我政道。而他自己,总在有意无意间对我讲一些话,一些一听就是为君者该懂的话。如最初相见那样,简简单单的一句,却带着沉重的气息。或是行走间提起,或是四下无人时,指着朝圣殿中的奏折细心地教导我。朝廷之中各个人物,或贤或武,他都会偶尔跟我讨论,然后在听到我的话后皱起眉来。   我知道,或许是我永远无法提起的热情让他觉得心烦。于是,我也总尽心地去配合他,偶尔得到他一个笑脸便能让我暗自喜悦很久。   也是整整六年以后,我才终于见到了那个传说中领兵平定北边贺则的大殿下君子谋!那个一身戎装的少年!那个为了欢迎他归来,长长的人流竟然从帝都蜿蜒出去十几里的大殿下!那个从十二岁开始就立下赫赫战功的君子谋!那个被称颂为帝国战神的君子谋!   我记得那一天我倚在栖梧轩的窗边喂鱼。   一把细碎的食料扔下去,一张张的小嘴一张一闭地抢吞下去。有些瘦小的,被挤到荷叶根茎上,尾巴啪啪地打着水。   已经二十岁的未央突然红着脸冲过来,拉了我就跑。   我奇怪地看着她,打趣道:"怎么?拉我去见心上人吗?"   未央的脸腾地从脸上直接红到脖子。   我清晰地看着那股红色蔓延,看着未央的窘态,不禁更加好奇了。   是谁,竟然让这个不肯出嫁的女子有了这般神色?   未央一直懂事而美丽。   我甚至看到过有宫女给未央送东西,她红着脸一把给人家推回去。   后来,我跟她念叨:"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尽管我不知道她到底听懂没有,但是,以后,未央就总是把人家给她的东西原封不动地送到我面前来,然后例行公事地对我说人家托她办的事,弄得我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第8章成长(2)   她却嘟囔着:"这些东西本来就该是郡主的,我要不是郡主的婢女,谁会送东西给我啊!"   后来,我看未央大了,也准备着要给她说门亲事,就冲着她是我身边的人,我相信给她说个王公子弟也是没问题的,就算做不了正室,做个侧室也是没人敢欺负她的。   她却死活不依,弄得我急了,说让她跟我家琰弟弟算了。   结果,两个人都好几天不理我。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一直耽搁下来了。   可是,未央已经二十了,虽然这个年龄在我看来倒没什么,但是,在这里的确是老姑娘了。   眼下,未央难得露了端倪,我的兴趣一下子就上来了。   随了未央一路小跑,到了长庭门,我的眼睛一下子眯缝起来。   那个男人,身披绣了金龙的甲胄,从高高的战马上跨下来。阳光在他身后撒了一地,被他踩在脚下,仿佛镀了金的地毯。   他一举手中三尺长的重剑,身后的士兵刷地排成一排,齐齐的收戟声仿若擂动的战鼓,敲得我的耳膜轰隆隆作响。   那一刻,我看着他一剑指天,脚下是匍匐的宫人。那一刻,我竟然莫名地恐惧起来。   这个男人太恐怖了,那种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仿佛要毁天灭地!   战神,他是真真正正的战神!   那一刻,在体内沉睡了六年的"盗者"细胞蠢蠢欲动,抵抗着他浑然天成的压迫感。   然后我看到君意,穿过自动散开的宫人,向那个男人走过去,伸出手。   然后,那个男人扑通一声跪下来。身上的甲胄之声不绝于耳。   然后,我听到子言的声音:"他,回来了!"   我回过头去,看到站立在匍匐的人群里的子言。我和他对望着,我们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的恐惧。   那种根深蒂固的源于本能的兽类的恐惧。   我一步一步向君意靠近,同时也在向那个让我恐惧的男人靠近着。   每走一步,我都可以感受到我的毛孔的张合,可是,我依旧如此坚定如此面不改色地走过去。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个男人绝不可能愿意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他要做便要做那人上之人!他要的是天地万物都匍匐于他的脚下!那么,我便不能让我的心上人,那个挡了他脚步的天皇靠近一个如此危险的人物!   我站在君意身旁,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头巨兽,那头骇人的巨兽。   他缓缓地抬起眼睑,缓缓地瞟了我一眼。   甲胄窸窣做响。他的身躯从地上跋涉起来。陡然在我的面前高大。   君意转身。   那个男人向身后的士兵一挥手,整齐的踏步声轰隆一下传进我的耳朵,让我本来就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收缩到几乎断裂。   他跟随着君意迈进长庭门。   在走过我身边的时候,他忽然转过头来,闪闪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紧我。   我的头轰的一响。   我甚至可以感到,他只要再进一步,我就要控制不住我的本能出手了。   可是,我还没有看清他的动作,下颚已经被他的两根手指捏在掌中。   四周一片静默。   没有人敢在这个亦神亦魔的人面前抬起头来,所以也没人看到,他忽地收紧手指。我听到我的下颚在咔咔做响。我的双手刚一动,已经被他的另一只手反扭在身后,竟然还不足他一握。我忽然觉得绝望,原来我在他面前竟是这么不堪一击吗?   他的脸忽然凑近,鼻息喷在我脸上,邪气地笑着:"凤仪郡主?这就是那个比公主还要尊贵的凤仪郡主吗?"他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刺激着我的神经,"好,很好!你是第一个敢直视我眼睛的女人!"手一松,我跌倒在地上。   他迈开大步从我身边走过,脚踩过我华丽昂贵的衣摆。   我坐在地上,手抚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直到他都走远了,未央才满脸激动地从地上抬起头来,看到我坐在地上,哎呀一声跑过来扶我。   我听到她的惊呼:"郡主这是怎么了?怎么衣裳都汗透了?"   好累,好累!   我踉跄着让未央扶我起来。全身竟然已经不余一丝力气。   我倚靠在未央身上,望向深不见底的宫门:这个男人,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你伏在我的脚下!   这么危险的男人,留不得!   她却嘟囔着:"这些东西本来就该是郡主的,我要不是郡主的婢女,谁会送东西给我啊!"   后来,我看未央大了,也准备着要给她说门亲事,就冲着她是我身边的人,我相信给她说个王公子弟也是没问题的,就算做不了正室,做个侧室也是没人敢欺负她的。   她却死活不依,弄得我急了,说让她跟我家琰弟弟算了。   结果,两个人都好几天不理我。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一直耽搁下来了。   可是,未央已经二十了,虽然这个年龄在我看来倒没什么,但是,在这里的确是老姑娘了。   眼下,未央难得露了端倪,我的兴趣一下子就上来了。   随了未央一路小跑,到了长庭门,我的眼睛一下子眯缝起来。   那个男人,身披绣了金龙的甲胄,从高高的战马上跨下来。阳光在他身后撒了一地,被他踩在脚下,仿佛镀了金的地毯。   他一举手中三尺长的重剑,身后的士兵刷地排成一排,齐齐的收戟声仿若擂动的战鼓,敲得我的耳膜轰隆隆作响。   那一刻,我看着他一剑指天,脚下是匍匐的宫人。那一刻,我竟然莫名地恐惧起来。   这个男人太恐怖了,那种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仿佛要毁天灭地!   战神,他是真真正正的战神!   那一刻,在体内沉睡了六年的"盗者"细胞蠢蠢欲动,抵抗着他浑然天成的压迫感。   然后我看到君意,穿过自动散开的宫人,向那个男人走过去,伸出手。   然后,那个男人扑通一声跪下来。身上的甲胄之声不绝于耳。   然后,我听到子言的声音:"他,回来了!"   我回过头去,看到站立在匍匐的人群里的子言。我和他对望着,我们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的恐惧。   那种根深蒂固的源于本能的兽类的恐惧。   我一步一步向君意靠近,同时也在向那个让我恐惧的男人靠近着。   每走一步,我都可以感受到我的毛孔的张合,可是,我依旧如此坚定如此面不改色地走过去。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个男人绝不可能愿意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他要做便要做那人上之人!他要的是天地万物都匍匐于他的脚下!那么,我便不能让我的心上人,那个挡了他脚步的天皇靠近一个如此危险的人物!   我站在君意身旁,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头巨兽,那头骇人的巨兽。   他缓缓地抬起眼睑,缓缓地瞟了我一眼。   甲胄窸窣做响。他的身躯从地上跋涉起来。陡然在我的面前高大。   君意转身。   那个男人向身后的士兵一挥手,整齐的踏步声轰隆一下传进我的耳朵,让我本来就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收缩到几乎断裂。   他跟随着君意迈进长庭门。   在走过我身边的时候,他忽然转过头来,闪闪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紧我。   我的头轰的一响。   我甚至可以感到,他只要再进一步,我就要控制不住我的本能出手了。   可是,我还没有看清他的动作,下颚已经被他的两根手指捏在掌中。   四周一片静默。   没有人敢在这个亦神亦魔的人面前抬起头来,所以也没人看到,他忽地收紧手指。我听到我的下颚在咔咔做响。我的双手刚一动,已经被他的另一只手反扭在身后,竟然还不足他一握。我忽然觉得绝望,原来我在他面前竟是这么不堪一击吗?   他的脸忽然凑近,鼻息喷在我脸上,邪气地笑着:"凤仪郡主?这就是那个比公主还要尊贵的凤仪郡主吗?"他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刺激着我的神经,"好,很好!你是第一个敢直视我眼睛的女人!"手一松,我跌倒在地上。   他迈开大步从我身边走过,脚踩过我华丽昂贵的衣摆。   我坐在地上,手抚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直到他都走远了,未央才满脸激动地从地上抬起头来,看到我坐在地上,哎呀一声跑过来扶我。   我听到她的惊呼:"郡主这是怎么了?怎么衣裳都汗透了?"   好累,好累!   我踉跄着让未央扶我起来。全身竟然已经不余一丝力气。   我倚靠在未央身上,望向深不见底的宫门:这个男人,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你伏在我的脚下!   这么危险的男人,留不得!   她却嘟囔着:"这些东西本来就该是郡主的,我要不是郡主的婢女,谁会送东西给我啊!"   后来,我看未央大了,也准备着要给她说门亲事,就冲着她是我身边的人,我相信给她说个王公子弟也是没问题的,就算做不了正室,做个侧室也是没人敢欺负她的。   她却死活不依,弄得我急了,说让她跟我家琰弟弟算了。   结果,两个人都好几天不理我。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一直耽搁下来了。   可是,未央已经二十了,虽然这个年龄在我看来倒没什么,但是,在这里的确是老姑娘了。   眼下,未央难得露了端倪,我的兴趣一下子就上来了。   随了未央一路小跑,到了长庭门,我的眼睛一下子眯缝起来。   那个男人,身披绣了金龙的甲胄,从高高的战马上跨下来。阳光在他身后撒了一地,被他踩在脚下,仿佛镀了金的地毯。   他一举手中三尺长的重剑,身后的士兵刷地排成一排,齐齐的收戟声仿若擂动的战鼓,敲得我的耳膜轰隆隆作响。   那一刻,我看着他一剑指天,脚下是匍匐的宫人。那一刻,我竟然莫名地恐惧起来。   这个男人太恐怖了,那种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仿佛要毁天灭地!   战神,他是真真正正的战神!   那一刻,在体内沉睡了六年的"盗者"细胞蠢蠢欲动,抵抗着他浑然天成的压迫感。   然后我看到君意,穿过自动散开的宫人,向那个男人走过去,伸出手。   然后,那个男人扑通一声跪下来。身上的甲胄之声不绝于耳。   然后,我听到子言的声音:"他,回来了!"   我回过头去,看到站立在匍匐的人群里的子言。我和他对望着,我们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的恐惧。   那种根深蒂固的源于本能的兽类的恐惧。   我一步一步向君意靠近,同时也在向那个让我恐惧的男人靠近着。   每走一步,我都可以感受到我的毛孔的张合,可是,我依旧如此坚定如此面不改色地走过去。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个男人绝不可能愿意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他要做便要做那人上之人!他要的是天地万物都匍匐于他的脚下!那么,我便不能让我的心上人,那个挡了他脚步的天皇靠近一个如此危险的人物!   我站在君意身旁,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头巨兽,那头骇人的巨兽。   他缓缓地抬起眼睑,缓缓地瞟了我一眼。   甲胄窸窣做响。他的身躯从地上跋涉起来。陡然在我的面前高大。   君意转身。   那个男人向身后的士兵一挥手,整齐的踏步声轰隆一下传进我的耳朵,让我本来就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收缩到几乎断裂。   他跟随着君意迈进长庭门。   在走过我身边的时候,他忽然转过头来,闪闪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紧我。   我的头轰的一响。   我甚至可以感到,他只要再进一步,我就要控制不住我的本能出手了。   可是,我还没有看清他的动作,下颚已经被他的两根手指捏在掌中。   四周一片静默。   没有人敢在这个亦神亦魔的人面前抬起头来,所以也没人看到,他忽地收紧手指。我听到我的下颚在咔咔做响。我的双手刚一动,已经被他的另一只手反扭在身后,竟然还不足他一握。我忽然觉得绝望,原来我在他面前竟是这么不堪一击吗?   他的脸忽然凑近,鼻息喷在我脸上,邪气地笑着:"凤仪郡主?这就是那个比公主还要尊贵的凤仪郡主吗?"他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刺激着我的神经,"好,很好!你是第一个敢直视我眼睛的女人!"手一松,我跌倒在地上。   他迈开大步从我身边走过,脚踩过我华丽昂贵的衣摆。   我坐在地上,手抚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直到他都走远了,未央才满脸激动地从地上抬起头来,看到我坐在地上,哎呀一声跑过来扶我。   我听到她的惊呼:"郡主这是怎么了?怎么衣裳都汗透了?"   好累,好累!   我踉跄着让未央扶我起来。全身竟然已经不余一丝力气。   我倚靠在未央身上,望向深不见底的宫门:这个男人,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你伏在我的脚下!   这么危险的男人,留不得! 第9章赐婚(1)   贺则,类似于汉朝历史上的匈奴。善弓马骑射,全族无论男女老幼皆可为兵。因为地处北边不毛之地,一直过着原始的围猎生活。后贺则现任族长牟尔汗统一了整个部落,厉雄兵,秣战马,统粮草,整军队,实力陡然强大起来。   人在穷困的时候往往只在乎怎么把肚子填饱,可一旦肚子饱了,那想的自然就是要过得好、过得悠闲,还要别人都唯我独尊!   贺则本来就是马背上的民族,生性好战,一直都对君朝的山河沃土虎视耽耽。终于,在他们看到当今天子弑兄登位,民心未向、龙椅不牢时,自以为时机成熟,率领全族一万多男丁倾巢而出,只盼君家坐了三百多年的江山换姓,一统河山,然而--   那时的君子谋还不到十七岁,已经领兵平了南方一一群打着为太子报仇的幌子分疆裂土的权将。"战神"之说,已隐然流传开去。虽说十七也不小,但要一个天子将兵权尽付,却未免仍旧难安人心。   然而,他回到帝都,甲胄未解,听到贺则来犯,怒道:"欺我天朝无人吗?竟敢掳我边民,烧我防城!好好好!来啊!本殿下就等他这一仗打!"遂又带了原班人马匆匆由南挺北。   这一走,便是整整九年!   九年后,他大胜凯旋,帝都百姓纷纷夹道相迎。香花锣鼓三日不绝,人人奔走呼号:大殿下败了北蛮子啦--   战神归来之说,连皇宫这个密不透风的铜墙也盛传不衰!   连莫琰也叹道,十年之内,帝都盛况恐怕无出其右者。   皇上显然也是极器重这个大儿子的,下令举国同欢,大赦天下!更亲赐秀女十名与他做妾,以尉边寒之苦。   秀女者,好比皇上的专属小老婆,居然将自己的老婆赐给儿子!一时间,人群哗然,皆道这是皇上传位之昭。   然而,事情也在此急转直下。   皇上赐婚那日正是为君子谋在朝圣殿设宴的日子。   朝圣殿,皇上总理政务的地方,虽不比金鸾殿这种朝见群臣的地方正式,即使名义上是在朝圣殿设宴实际上只在殿外的醉酒亭里。但,朝官要进朝圣殿尚且需整服束仪,何况是饮酒作乐之事?   一时之间,皇上的恩宠,民间的声望,君子谋已隐隐有了为王称帝的趋势。   醉酒亭内,我手指握着酒杯,身旁是平静无波的莫琰。这六年来,几乎是哪里有我,哪里就有他。我想,一方面是皇上故意为之;另一方面,也是他在固执地守着那个誓言吧。   生不为人,死不入穴!   每每想起,我依旧是一惊。这个孩子,未免也说得太毒了!   我挑起握杯的小指指向君子谋座旁的翩然白衣,压低声音问道:"琰,那是谁?"   整个座上,整个宴会,我都一直关注着君子谋。他虽声望有加,但是给人的压迫感却一丝也没少。故而,那些敬酒的、攀关系的、常常是一杯就走。只有那个人!   那个人一直坐在他的身边,低着头,慢慢地啜着杯中的小酒。身旁无论多少人过往,无论有多喧哗,都好似打扰不到他的超然。一身白衣轻轻地伏在仿若凝脂的肌肤之上,让人男女莫辨。   我虽看不到他的脸,但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妖异的美却让我几乎被他吸引过去。   而最难得的是君子谋对他的照顾。   在他喝下第二杯酒的时候,我就看到君子谋几乎不着痕迹地从他的指尖下抽出酒杯顺手迎了前来敬酒的人。   那双白净纤细的手几乎是一顿,又径自伸向桌上的另一只犀角杯。   犀角杯厚重朴质,玉手不染纤尘,看得我一叹:沉鱼落雁也不过尔尔!   而那时,我却连他的面都没见到!   "谁?"莫琰回过头来,手上握着酒盏。   今天虽是君子谋的庆功宴,但对凤仪郡主和孝仪侯的恩宠也是十多年不衰的,不得不吓死一班有心无心的人,故而我和莫琰的桌前倒也不算冷清。   只是我不爱喝酒,莫琰就一杯杯地接到他手里去了。我只得在一边提醒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别喝多了!他却满不在乎地望我一笑:"姐,我都十五了!不小了哦!"   我向君子谋身旁甩了一眼。   莫琰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脸色一变,直愣愣地盯着我:"姐,你确信那边有人?"   我扑通一下从斜倚的靠椅上摔下去。一脸愕然!   这,这算什么意思?   难道大家都看不到吗?难怪那些敬酒的,难怪皇上,都没有任何表示!   君意笑谑的声音穿过歌舞丝竹从亭子正中传来:"离丫头,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皇……皇上……我……"我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收回自己颤抖的指着那白衣人的手指。   糟糕,这下子君子谋肯定发现了!   那白衣人慢慢地抬起头来,精致绝伦的脸迎向我,一个清浅的弧度自他唇边散开:"美人,你看得到我?"随着他摄人心魄的笑颜而来的,是君子谋充满探究的眼光。   我只觉得自己犹如置身冰火两重天:一半边酥心酥骨,一半边备受煎熬!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冒冒失失的脾气。"君意笑瞅了我。   我暗暗抚平自己轰隆隆的心跳。   坐在对面的子玉冒出一声:"离丫头,你这是第一次见大哥啊,都没有点表示吗?"   贺则,类似于汉朝历史上的匈奴。善弓马骑射,全族无论男女老幼皆可为兵。因为地处北边不毛之地,一直过着原始的围猎生活。后贺则现任族长牟尔汗统一了整个部落,厉雄兵,秣战马,统粮草,整军队,实力陡然强大起来。   人在穷困的时候往往只在乎怎么把肚子填饱,可一旦肚子饱了,那想的自然就是要过得好、过得悠闲,还要别人都唯我独尊!   贺则本来就是马背上的民族,生性好战,一直都对君朝的山河沃土虎视耽耽。终于,在他们看到当今天子弑兄登位,民心未向、龙椅不牢时,自以为时机成熟,率领全族一万多男丁倾巢而出,只盼君家坐了三百多年的江山换姓,一统河山,然而--   那时的君子谋还不到十七岁,已经领兵平了南方一一群打着为太子报仇的幌子分疆裂土的权将。"战神"之说,已隐然流传开去。虽说十七也不小,但要一个天子将兵权尽付,却未免仍旧难安人心。   然而,他回到帝都,甲胄未解,听到贺则来犯,怒道:"欺我天朝无人吗?竟敢掳我边民,烧我防城!好好好!来啊!本殿下就等他这一仗打!"遂又带了原班人马匆匆由南挺北。   这一走,便是整整九年!   九年后,他大胜凯旋,帝都百姓纷纷夹道相迎。香花锣鼓三日不绝,人人奔走呼号:大殿下败了北蛮子啦--   战神归来之说,连皇宫这个密不透风的铜墙也盛传不衰!   连莫琰也叹道,十年之内,帝都盛况恐怕无出其右者。   皇上显然也是极器重这个大儿子的,下令举国同欢,大赦天下!更亲赐秀女十名与他做妾,以尉边寒之苦。   秀女者,好比皇上的专属小老婆,居然将自己的老婆赐给儿子!一时间,人群哗然,皆道这是皇上传位之昭。   然而,事情也在此急转直下。   皇上赐婚那日正是为君子谋在朝圣殿设宴的日子。   朝圣殿,皇上总理政务的地方,虽不比金鸾殿这种朝见群臣的地方正式,即使名义上是在朝圣殿设宴实际上只在殿外的醉酒亭里。但,朝官要进朝圣殿尚且需整服束仪,何况是饮酒作乐之事?   一时之间,皇上的恩宠,民间的声望,君子谋已隐隐有了为王称帝的趋势。   醉酒亭内,我手指握着酒杯,身旁是平静无波的莫琰。这六年来,几乎是哪里有我,哪里就有他。我想,一方面是皇上故意为之;另一方面,也是他在固执地守着那个誓言吧。   生不为人,死不入穴!   每每想起,我依旧是一惊。这个孩子,未免也说得太毒了!   我挑起握杯的小指指向君子谋座旁的翩然白衣,压低声音问道:"琰,那是谁?"   整个座上,整个宴会,我都一直关注着君子谋。他虽声望有加,但是给人的压迫感却一丝也没少。故而,那些敬酒的、攀关系的、常常是一杯就走。只有那个人!   那个人一直坐在他的身边,低着头,慢慢地啜着杯中的小酒。身旁无论多少人过往,无论有多喧哗,都好似打扰不到他的超然。一身白衣轻轻地伏在仿若凝脂的肌肤之上,让人男女莫辨。   我虽看不到他的脸,但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妖异的美却让我几乎被他吸引过去。   而最难得的是君子谋对他的照顾。   在他喝下第二杯酒的时候,我就看到君子谋几乎不着痕迹地从他的指尖下抽出酒杯顺手迎了前来敬酒的人。   那双白净纤细的手几乎是一顿,又径自伸向桌上的另一只犀角杯。   犀角杯厚重朴质,玉手不染纤尘,看得我一叹:沉鱼落雁也不过尔尔!   而那时,我却连他的面都没见到!   "谁?"莫琰回过头来,手上握着酒盏。   今天虽是君子谋的庆功宴,但对凤仪郡主和孝仪侯的恩宠也是十多年不衰的,不得不吓死一班有心无心的人,故而我和莫琰的桌前倒也不算冷清。   只是我不爱喝酒,莫琰就一杯杯地接到他手里去了。我只得在一边提醒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别喝多了!他却满不在乎地望我一笑:"姐,我都十五了!不小了哦!"   我向君子谋身旁甩了一眼。   莫琰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脸色一变,直愣愣地盯着我:"姐,你确信那边有人?"   我扑通一下从斜倚的靠椅上摔下去。一脸愕然!   这,这算什么意思?   难道大家都看不到吗?难怪那些敬酒的,难怪皇上,都没有任何表示!   君意笑谑的声音穿过歌舞丝竹从亭子正中传来:"离丫头,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皇……皇上……我……"我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收回自己颤抖的指着那白衣人的手指。   糟糕,这下子君子谋肯定发现了!   那白衣人慢慢地抬起头来,精致绝伦的脸迎向我,一个清浅的弧度自他唇边散开:"美人,你看得到我?"随着他摄人心魄的笑颜而来的,是君子谋充满探究的眼光。   我只觉得自己犹如置身冰火两重天:一半边酥心酥骨,一半边备受煎熬!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冒冒失失的脾气。"君意笑瞅了我。   我暗暗抚平自己轰隆隆的心跳。   坐在对面的子玉冒出一声:"离丫头,你这是第一次见大哥啊,都没有点表示吗?"   贺则,类似于汉朝历史上的匈奴。善弓马骑射,全族无论男女老幼皆可为兵。因为地处北边不毛之地,一直过着原始的围猎生活。后贺则现任族长牟尔汗统一了整个部落,厉雄兵,秣战马,统粮草,整军队,实力陡然强大起来。   人在穷困的时候往往只在乎怎么把肚子填饱,可一旦肚子饱了,那想的自然就是要过得好、过得悠闲,还要别人都唯我独尊!   贺则本来就是马背上的民族,生性好战,一直都对君朝的山河沃土虎视耽耽。终于,在他们看到当今天子弑兄登位,民心未向、龙椅不牢时,自以为时机成熟,率领全族一万多男丁倾巢而出,只盼君家坐了三百多年的江山换姓,一统河山,然而--   那时的君子谋还不到十七岁,已经领兵平了南方一一群打着为太子报仇的幌子分疆裂土的权将。"战神"之说,已隐然流传开去。虽说十七也不小,但要一个天子将兵权尽付,却未免仍旧难安人心。   然而,他回到帝都,甲胄未解,听到贺则来犯,怒道:"欺我天朝无人吗?竟敢掳我边民,烧我防城!好好好!来啊!本殿下就等他这一仗打!"遂又带了原班人马匆匆由南挺北。   这一走,便是整整九年!   九年后,他大胜凯旋,帝都百姓纷纷夹道相迎。香花锣鼓三日不绝,人人奔走呼号:大殿下败了北蛮子啦--   战神归来之说,连皇宫这个密不透风的铜墙也盛传不衰!   连莫琰也叹道,十年之内,帝都盛况恐怕无出其右者。   皇上显然也是极器重这个大儿子的,下令举国同欢,大赦天下!更亲赐秀女十名与他做妾,以尉边寒之苦。   秀女者,好比皇上的专属小老婆,居然将自己的老婆赐给儿子!一时间,人群哗然,皆道这是皇上传位之昭。   然而,事情也在此急转直下。   皇上赐婚那日正是为君子谋在朝圣殿设宴的日子。   朝圣殿,皇上总理政务的地方,虽不比金鸾殿这种朝见群臣的地方正式,即使名义上是在朝圣殿设宴实际上只在殿外的醉酒亭里。但,朝官要进朝圣殿尚且需整服束仪,何况是饮酒作乐之事?   一时之间,皇上的恩宠,民间的声望,君子谋已隐隐有了为王称帝的趋势。   醉酒亭内,我手指握着酒杯,身旁是平静无波的莫琰。这六年来,几乎是哪里有我,哪里就有他。我想,一方面是皇上故意为之;另一方面,也是他在固执地守着那个誓言吧。   生不为人,死不入穴!   每每想起,我依旧是一惊。这个孩子,未免也说得太毒了!   我挑起握杯的小指指向君子谋座旁的翩然白衣,压低声音问道:"琰,那是谁?"   整个座上,整个宴会,我都一直关注着君子谋。他虽声望有加,但是给人的压迫感却一丝也没少。故而,那些敬酒的、攀关系的、常常是一杯就走。只有那个人!   那个人一直坐在他的身边,低着头,慢慢地啜着杯中的小酒。身旁无论多少人过往,无论有多喧哗,都好似打扰不到他的超然。一身白衣轻轻地伏在仿若凝脂的肌肤之上,让人男女莫辨。   我虽看不到他的脸,但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妖异的美却让我几乎被他吸引过去。   而最难得的是君子谋对他的照顾。   在他喝下第二杯酒的时候,我就看到君子谋几乎不着痕迹地从他的指尖下抽出酒杯顺手迎了前来敬酒的人。   那双白净纤细的手几乎是一顿,又径自伸向桌上的另一只犀角杯。   犀角杯厚重朴质,玉手不染纤尘,看得我一叹:沉鱼落雁也不过尔尔!   而那时,我却连他的面都没见到!   "谁?"莫琰回过头来,手上握着酒盏。   今天虽是君子谋的庆功宴,但对凤仪郡主和孝仪侯的恩宠也是十多年不衰的,不得不吓死一班有心无心的人,故而我和莫琰的桌前倒也不算冷清。   只是我不爱喝酒,莫琰就一杯杯地接到他手里去了。我只得在一边提醒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别喝多了!他却满不在乎地望我一笑:"姐,我都十五了!不小了哦!"   我向君子谋身旁甩了一眼。   莫琰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脸色一变,直愣愣地盯着我:"姐,你确信那边有人?"   我扑通一下从斜倚的靠椅上摔下去。一脸愕然!   这,这算什么意思?   难道大家都看不到吗?难怪那些敬酒的,难怪皇上,都没有任何表示!   君意笑谑的声音穿过歌舞丝竹从亭子正中传来:"离丫头,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皇……皇上……我……"我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收回自己颤抖的指着那白衣人的手指。   糟糕,这下子君子谋肯定发现了!   那白衣人慢慢地抬起头来,精致绝伦的脸迎向我,一个清浅的弧度自他唇边散开:"美人,你看得到我?"随着他摄人心魄的笑颜而来的,是君子谋充满探究的眼光。   我只觉得自己犹如置身冰火两重天:一半边酥心酥骨,一半边备受煎熬!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冒冒失失的脾气。"君意笑瞅了我。   我暗暗抚平自己轰隆隆的心跳。   坐在对面的子玉冒出一声:"离丫头,你这是第一次见大哥啊,都没有点表示吗?" 第9章赐婚(2)   我头皮一阵发寒。这个子玉,这么多年了,还是到处闯祸,坏事的总是他!   "倒也是,"子谋的声音犹如洪钟,他的眼睛依旧是一副发现猎物的样子,荧荧地闪着光,"妹妹准备送我什么呢?我已经有的可是不要的!"   一下子,我连头皮都不敢麻了。   这不是存心刁难我吗?以他的身份地位,什么没有?   我揉着额头,望向中间旋转曼舞的宫娥。   我对着正中的那个高高在上的身影盈盈拜下,衣摆在身下旋成一朵美丽的莲花:"臣愿意为大殿下歌一曲以助兴。"没有的,那就只有我自带的了。见过五公主的舞,我的舞是绝得不了喝彩的,那就只有歌了。   可是,这个君子谋是领兵的大将,我只怕唱不出那种感觉了。没办法,就算如此,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君意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笑:"朕当真还没听过离儿的歌喉呢。"挥挥手,舞姬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一亭子的乐器。   我刚想说,我不会这些乐器,莫琰已经站起来:"皇上,大殿下是金戈铁马的人,这些靡靡之音只怕不适合用来给殿下奏乐!"   我微微低头瞄向莫琰,心池吹皱。   我们盗者最重要的就是一双手,因此,暗夜是断不会让我们学乐器的,怕伤了敏感的指尖。多年来,已成了习惯。而君意,至始至终似乎也没想过要我学习这种东西。   莫琰顿了顿,喊道:"上战鼓!"   一架约半人高的巨大的战鼓被抬上殿,所有人眼里都闪烁着期待,就连君子谋也是意味不明地看向我。   莫琰跪在地上:"臣愿为臣姐擂鼓做势!"   "好!"不知是谁吼了一声。   咚咚咚的鼓声响起,我只得骑虎而上,伴着激越的鼓声,歌声骤起--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长河水茫茫   十四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君国要让四方   来贺--   --屠洪刚《精忠报国》略有改动)   君子谋十二岁开始战名赫赫,如今二十六有余,故而我说他纵横十四年。   一曲唱罢,我已是心潮澎湃。如此气氛中,唱这样的歌,就算我这样未上过战场,未为家国流过一滴血的人也忍不住有杀敌拓疆、一展宏图的愿望了。   直到我自己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鼓声停了,四寂无声。   静默,让我觉得无比压抑的静默在混合着酒香的夜风中缓缓流淌着。我的大脑开始眩晕,丝毫没有注意到那夜色掩盖中,一双双各有深思的眼神。有妖异的,有探究的,有惊喜的,或者还有爱慕的。   忽然,一阵震耳的金戈之声骤起。庭院之中,林立的卫士扬戟大吼:保家卫国,守土开疆!保家卫国,守土开疆!   巨大的呐喊声直震得杯中的酒显出一圈一圈的涟漪。   那样雄壮豪迈仿佛宣誓的声音,让我不禁眼眶湿润。   这些人都是从那战场之上九死一生得归的人啊,是血染红了他们的战袍,是杀磨砺了他们的意志。可是,没有人在号角吹响的时候退缩过。我相信如果现在有人再来侵犯他们的家国,他们还是会怀着一腔男儿的壮志,洒血疆土,哪怕马革裹尸!我一直不信任子谋,不就是因为他手上握着强大的兵权?不是就因为这些士兵对他唯命是从?可是,仔细想想,这也不过是因为这些战士们一心保护着家中安眠的妻儿、白发的老人。他们是国民心中的勇士,他们的一泪一血都将斑斑于那史者的朱丹之下。如果当真叫他们随乱臣贼子弑君谋位,他们又是否会如此齐心?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命坐那一把龙椅,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勇气担那生生世世的骂名的。   如此一想,心中陡然轻松了。   最先鼓掌的是君意。他的眼里有赞赏,有惊讶,甚至有我看不清的深情,像是送与我的,却又像是穿越我的灵魂捧给另一个人的。我清晰地听到他双掌轻击,然后巨大的掌声开始如海潮一样澎湃开来。   君意掀襟而起,大笑道:"好,不愧是我君国儿女!想我国一个女儿家也有如此豪情,何愁边贼来犯?"那神色之中竟然有得意和自豪。   四下臣子纷纷称是,只听一片"郡主千岁"此起彼伏。   红彤彤的烛光摇曳中,我看向子谋,他望向我,眼神闪了闪,然后他对我勾了勾嘴唇,举起了手中的犀角杯。   一旁的白衣人身上的薄纱无风自舞,配着朦胧的烛光,更显妖异鬼魅,却依旧只能让我除了一个"美"字,再找不到其他赞叹。   我头皮一阵发寒。这个子玉,这么多年了,还是到处闯祸,坏事的总是他!   "倒也是,"子谋的声音犹如洪钟,他的眼睛依旧是一副发现猎物的样子,荧荧地闪着光,"妹妹准备送我什么呢?我已经有的可是不要的!"   一下子,我连头皮都不敢麻了。   这不是存心刁难我吗?以他的身份地位,什么没有?   我揉着额头,望向中间旋转曼舞的宫娥。   我对着正中的那个高高在上的身影盈盈拜下,衣摆在身下旋成一朵美丽的莲花:"臣愿意为大殿下歌一曲以助兴。"没有的,那就只有我自带的了。见过五公主的舞,我的舞是绝得不了喝彩的,那就只有歌了。   可是,这个君子谋是领兵的大将,我只怕唱不出那种感觉了。没办法,就算如此,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君意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笑:"朕当真还没听过离儿的歌喉呢。"挥挥手,舞姬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一亭子的乐器。   我刚想说,我不会这些乐器,莫琰已经站起来:"皇上,大殿下是金戈铁马的人,这些靡靡之音只怕不适合用来给殿下奏乐!"   我微微低头瞄向莫琰,心池吹皱。   我们盗者最重要的就是一双手,因此,暗夜是断不会让我们学乐器的,怕伤了敏感的指尖。多年来,已成了习惯。而君意,至始至终似乎也没想过要我学习这种东西。   莫琰顿了顿,喊道:"上战鼓!"   一架约半人高的巨大的战鼓被抬上殿,所有人眼里都闪烁着期待,就连君子谋也是意味不明地看向我。   莫琰跪在地上:"臣愿为臣姐擂鼓做势!"   "好!"不知是谁吼了一声。   咚咚咚的鼓声响起,我只得骑虎而上,伴着激越的鼓声,歌声骤起--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长河水茫茫   十四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君国要让四方   来贺--   --屠洪刚《精忠报国》略有改动)   君子谋十二岁开始战名赫赫,如今二十六有余,故而我说他纵横十四年。   一曲唱罢,我已是心潮澎湃。如此气氛中,唱这样的歌,就算我这样未上过战场,未为家国流过一滴血的人也忍不住有杀敌拓疆、一展宏图的愿望了。   直到我自己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鼓声停了,四寂无声。   静默,让我觉得无比压抑的静默在混合着酒香的夜风中缓缓流淌着。我的大脑开始眩晕,丝毫没有注意到那夜色掩盖中,一双双各有深思的眼神。有妖异的,有探究的,有惊喜的,或者还有爱慕的。   忽然,一阵震耳的金戈之声骤起。庭院之中,林立的卫士扬戟大吼:保家卫国,守土开疆!保家卫国,守土开疆!   巨大的呐喊声直震得杯中的酒显出一圈一圈的涟漪。   那样雄壮豪迈仿佛宣誓的声音,让我不禁眼眶湿润。   这些人都是从那战场之上九死一生得归的人啊,是血染红了他们的战袍,是杀磨砺了他们的意志。可是,没有人在号角吹响的时候退缩过。我相信如果现在有人再来侵犯他们的家国,他们还是会怀着一腔男儿的壮志,洒血疆土,哪怕马革裹尸!我一直不信任子谋,不就是因为他手上握着强大的兵权?不是就因为这些士兵对他唯命是从?可是,仔细想想,这也不过是因为这些战士们一心保护着家中安眠的妻儿、白发的老人。他们是国民心中的勇士,他们的一泪一血都将斑斑于那史者的朱丹之下。如果当真叫他们随乱臣贼子弑君谋位,他们又是否会如此齐心?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命坐那一把龙椅,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勇气担那生生世世的骂名的。   如此一想,心中陡然轻松了。   最先鼓掌的是君意。他的眼里有赞赏,有惊讶,甚至有我看不清的深情,像是送与我的,却又像是穿越我的灵魂捧给另一个人的。我清晰地听到他双掌轻击,然后巨大的掌声开始如海潮一样澎湃开来。   君意掀襟而起,大笑道:"好,不愧是我君国儿女!想我国一个女儿家也有如此豪情,何愁边贼来犯?"那神色之中竟然有得意和自豪。   四下臣子纷纷称是,只听一片"郡主千岁"此起彼伏。   红彤彤的烛光摇曳中,我看向子谋,他望向我,眼神闪了闪,然后他对我勾了勾嘴唇,举起了手中的犀角杯。   一旁的白衣人身上的薄纱无风自舞,配着朦胧的烛光,更显妖异鬼魅,却依旧只能让我除了一个"美"字,再找不到其他赞叹。   我头皮一阵发寒。这个子玉,这么多年了,还是到处闯祸,坏事的总是他!   "倒也是,"子谋的声音犹如洪钟,他的眼睛依旧是一副发现猎物的样子,荧荧地闪着光,"妹妹准备送我什么呢?我已经有的可是不要的!"   一下子,我连头皮都不敢麻了。   这不是存心刁难我吗?以他的身份地位,什么没有?   我揉着额头,望向中间旋转曼舞的宫娥。   我对着正中的那个高高在上的身影盈盈拜下,衣摆在身下旋成一朵美丽的莲花:"臣愿意为大殿下歌一曲以助兴。"没有的,那就只有我自带的了。见过五公主的舞,我的舞是绝得不了喝彩的,那就只有歌了。   可是,这个君子谋是领兵的大将,我只怕唱不出那种感觉了。没办法,就算如此,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君意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笑:"朕当真还没听过离儿的歌喉呢。"挥挥手,舞姬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一亭子的乐器。   我刚想说,我不会这些乐器,莫琰已经站起来:"皇上,大殿下是金戈铁马的人,这些靡靡之音只怕不适合用来给殿下奏乐!"   我微微低头瞄向莫琰,心池吹皱。   我们盗者最重要的就是一双手,因此,暗夜是断不会让我们学乐器的,怕伤了敏感的指尖。多年来,已成了习惯。而君意,至始至终似乎也没想过要我学习这种东西。   莫琰顿了顿,喊道:"上战鼓!"   一架约半人高的巨大的战鼓被抬上殿,所有人眼里都闪烁着期待,就连君子谋也是意味不明地看向我。   莫琰跪在地上:"臣愿为臣姐擂鼓做势!"   "好!"不知是谁吼了一声。   咚咚咚的鼓声响起,我只得骑虎而上,伴着激越的鼓声,歌声骤起--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长河水茫茫   十四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君国要让四方   来贺--   --屠洪刚《精忠报国》略有改动)   君子谋十二岁开始战名赫赫,如今二十六有余,故而我说他纵横十四年。   一曲唱罢,我已是心潮澎湃。如此气氛中,唱这样的歌,就算我这样未上过战场,未为家国流过一滴血的人也忍不住有杀敌拓疆、一展宏图的愿望了。   直到我自己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鼓声停了,四寂无声。   静默,让我觉得无比压抑的静默在混合着酒香的夜风中缓缓流淌着。我的大脑开始眩晕,丝毫没有注意到那夜色掩盖中,一双双各有深思的眼神。有妖异的,有探究的,有惊喜的,或者还有爱慕的。   忽然,一阵震耳的金戈之声骤起。庭院之中,林立的卫士扬戟大吼:保家卫国,守土开疆!保家卫国,守土开疆!   巨大的呐喊声直震得杯中的酒显出一圈一圈的涟漪。   那样雄壮豪迈仿佛宣誓的声音,让我不禁眼眶湿润。   这些人都是从那战场之上九死一生得归的人啊,是血染红了他们的战袍,是杀磨砺了他们的意志。可是,没有人在号角吹响的时候退缩过。我相信如果现在有人再来侵犯他们的家国,他们还是会怀着一腔男儿的壮志,洒血疆土,哪怕马革裹尸!我一直不信任子谋,不就是因为他手上握着强大的兵权?不是就因为这些士兵对他唯命是从?可是,仔细想想,这也不过是因为这些战士们一心保护着家中安眠的妻儿、白发的老人。他们是国民心中的勇士,他们的一泪一血都将斑斑于那史者的朱丹之下。如果当真叫他们随乱臣贼子弑君谋位,他们又是否会如此齐心?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命坐那一把龙椅,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勇气担那生生世世的骂名的。   如此一想,心中陡然轻松了。   最先鼓掌的是君意。他的眼里有赞赏,有惊讶,甚至有我看不清的深情,像是送与我的,却又像是穿越我的灵魂捧给另一个人的。我清晰地听到他双掌轻击,然后巨大的掌声开始如海潮一样澎湃开来。   君意掀襟而起,大笑道:"好,不愧是我君国儿女!想我国一个女儿家也有如此豪情,何愁边贼来犯?"那神色之中竟然有得意和自豪。   四下臣子纷纷称是,只听一片"郡主千岁"此起彼伏。   红彤彤的烛光摇曳中,我看向子谋,他望向我,眼神闪了闪,然后他对我勾了勾嘴唇,举起了手中的犀角杯。   一旁的白衣人身上的薄纱无风自舞,配着朦胧的烛光,更显妖异鬼魅,却依旧只能让我除了一个"美"字,再找不到其他赞叹。 第9章赐婚(3)   开始退下的一群舞姬面罩薄纱再次轻灵地转动着上来,只是这一次却直接舞到了子谋身前。   身上织物轻薄裸露,勾勒出匀称的身段;面容虽看不真切,但从那一双双潋滟的秋瞳,依旧可以看出姿色不俗。其实也不用看,进得来这偌大的皇宫的,就算是个小小的婢女也是有三分姿色的。更何况……   我看着皇上任由几名舞姬扭动着柔若无骨的身子水蛇一样往子谋身上缠,也知道这怕是皇上的意思了。   既然是皇上选中的人,再差也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只可怜了这几个女子,忍受着子谋杀意凛然的眼神还能如此敬业。要是我,只怕腰都硬了,一扭就咔嚓,落下个腰椎肩盘突出症。   一曲舞罢,几位舞姬香汗淋漓地匍匐在子谋脚下,依次亲吻了子谋的脚尖。   我杯中已经被我握得微温的酒一洒。这是一种对于女子来说极为严肃的誓言,表示一生一世非君不嫁!以君为尊!君朝女子地位本就不低,所以很多女子即使嫁了人也不见得会行这么大的礼。我想起未央来,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也是两眼放光,激动得面颊飞红。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认为这个人是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怖人物?难道他的女人缘很好?难道这几个女子不是因为是皇上的意思才要嫁给他的?或者想她们一个小小的舞姬,连嫁都不算就心甘情愿地跟了过去?   不管我有多少猜疑,子谋却至始至终连头也没抬地喝着酒,压根就没有瞟过一眼脚下的女子,仿佛她们从来就不存在似的。   君意终于耐不住性子,从高高的首座上抬起头来,嘴角含笑地询问道:"皇儿觉得这些女子如何?如果皇儿不嫌弃,就带回你大将军府上服侍皇儿的生活起居如何?"   君意的话一落地,一帮忙着拍马屁的大臣们就赶紧盛赞皇上英明,盛赞大殿下劳苦功高,等等。   君意浑然不管,直直地望向子谋,酒杯在他手中,不举亦不落。   场面顿时尴尬起来。   子谋身旁的白衣人猛地抓起桌上的犀角杯,然而……   子谋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里有辛酸,有疼惜,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是,却那么深。他的手紧紧地压在白衣人的手上,白衣人抽了几抽都没有抽动,再抬眼时,已是满脸泪痕。   我心下一叹,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皇儿认为如何?"君意的眼睛渐渐积满了夜的冰冷,似乎已经不耐烦了。   所谓爱情,在这天家之中未免单薄无力了些。看着眼前的情形,我难免为子谋惋惜起来。   君子谋放开身旁白衣人的手,依依缠绵。他抬起眼睑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高座上的他的父皇,那个我们的天子,咚的一声,双膝合拢,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然后高高地抬起头来,我们每个人都清晰地看到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字字有力:"请父皇收回成命!"   君意的眼瞳一下子收缩起来,仿佛锐利的针尖:"你说什么?"   君子谋毫不避讳的迎着他的目光又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请、父、皇、收、回、成、命!"   醉酒亭里一片寂静无声,仿佛突然降临了死神。许久,我才听到君意的声音,充满了压抑的怒气:"给朕一个可以考虑的理由!"   "儿臣不喜欢!难道父皇要儿臣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吗?"我一阵恍然,他的语气里似乎有浓浓的嘲讽,可是,我呆呆地投了目光过去,却又只在子谋的眼里看到臣服。   "不喜欢?呵呵,你居然跟朕说不喜欢?你以为皇家行事是可以用简简单单的‘喜欢‘与‘不喜欢‘来限定的吗?"君意的目光迷茫起来,"皇儿,你看你多好笑啊,你居然跟朕说不喜欢。"   我的心揪起来,那种迷茫无助伤心到绝望的眼神,我看到过!在君意的脸上看到过。在六年前!在他惨笑着离开我的时候!我一下子甩开莫琰伸过来拉我的手,几步跨到君意的面前,紧紧拉住他的手,急急地吼道:"皇上!皇上!"   他慢慢地将脸转向我,在看到我时,脸上猛然露出令我心跳一窒的狂喜,可是在听到我的那声"皇上"时,又转为浓浓的写满一脸的哀愁、自责,还有我无法明白的挣扎。   然后,他缓缓却有力地将自己的手从我手里抽出来,慢慢地将脸转向子谋:"如果朕一定要你娶一个呢!"   我想我一定是靠君意太近了,所以才耳朵轰隆隆做响。我望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吃吃地笑。我这么多年到底在坚持什么啊?到底那个占据了他整颗心的女人是谁?为什么死了这么多年还不肯放过他?   是的,我曾经一度以为他爱的那个女人是莫妃,因为他看到我面容后的眼神变换不定,但后来我坚决地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莫妃就在他的身边,断不会让他露出这么悲怆的表情!那么,这宫里的人偶就只可能是他在收集自己心中的那个女子的模样了。而让一个权倾天下的男人去收集人偶而不是本尊,只有一个原因:那个本尊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开始退下的一群舞姬面罩薄纱再次轻灵地转动着上来,只是这一次却直接舞到了子谋身前。   身上织物轻薄裸露,勾勒出匀称的身段;面容虽看不真切,但从那一双双潋滟的秋瞳,依旧可以看出姿色不俗。其实也不用看,进得来这偌大的皇宫的,就算是个小小的婢女也是有三分姿色的。更何况……   我看着皇上任由几名舞姬扭动着柔若无骨的身子水蛇一样往子谋身上缠,也知道这怕是皇上的意思了。   既然是皇上选中的人,再差也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只可怜了这几个女子,忍受着子谋杀意凛然的眼神还能如此敬业。要是我,只怕腰都硬了,一扭就咔嚓,落下个腰椎肩盘突出症。   一曲舞罢,几位舞姬香汗淋漓地匍匐在子谋脚下,依次亲吻了子谋的脚尖。   我杯中已经被我握得微温的酒一洒。这是一种对于女子来说极为严肃的誓言,表示一生一世非君不嫁!以君为尊!君朝女子地位本就不低,所以很多女子即使嫁了人也不见得会行这么大的礼。我想起未央来,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也是两眼放光,激动得面颊飞红。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认为这个人是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怖人物?难道他的女人缘很好?难道这几个女子不是因为是皇上的意思才要嫁给他的?或者想她们一个小小的舞姬,连嫁都不算就心甘情愿地跟了过去?   不管我有多少猜疑,子谋却至始至终连头也没抬地喝着酒,压根就没有瞟过一眼脚下的女子,仿佛她们从来就不存在似的。   君意终于耐不住性子,从高高的首座上抬起头来,嘴角含笑地询问道:"皇儿觉得这些女子如何?如果皇儿不嫌弃,就带回你大将军府上服侍皇儿的生活起居如何?"   君意的话一落地,一帮忙着拍马屁的大臣们就赶紧盛赞皇上英明,盛赞大殿下劳苦功高,等等。   君意浑然不管,直直地望向子谋,酒杯在他手中,不举亦不落。   场面顿时尴尬起来。   子谋身旁的白衣人猛地抓起桌上的犀角杯,然而……   子谋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里有辛酸,有疼惜,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是,却那么深。他的手紧紧地压在白衣人的手上,白衣人抽了几抽都没有抽动,再抬眼时,已是满脸泪痕。   我心下一叹,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皇儿认为如何?"君意的眼睛渐渐积满了夜的冰冷,似乎已经不耐烦了。   所谓爱情,在这天家之中未免单薄无力了些。看着眼前的情形,我难免为子谋惋惜起来。   君子谋放开身旁白衣人的手,依依缠绵。他抬起眼睑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高座上的他的父皇,那个我们的天子,咚的一声,双膝合拢,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然后高高地抬起头来,我们每个人都清晰地看到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字字有力:"请父皇收回成命!"   君意的眼瞳一下子收缩起来,仿佛锐利的针尖:"你说什么?"   君子谋毫不避讳的迎着他的目光又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请、父、皇、收、回、成、命!"   醉酒亭里一片寂静无声,仿佛突然降临了死神。许久,我才听到君意的声音,充满了压抑的怒气:"给朕一个可以考虑的理由!"   "儿臣不喜欢!难道父皇要儿臣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吗?"我一阵恍然,他的语气里似乎有浓浓的嘲讽,可是,我呆呆地投了目光过去,却又只在子谋的眼里看到臣服。   "不喜欢?呵呵,你居然跟朕说不喜欢?你以为皇家行事是可以用简简单单的‘喜欢‘与‘不喜欢‘来限定的吗?"君意的目光迷茫起来,"皇儿,你看你多好笑啊,你居然跟朕说不喜欢。"   我的心揪起来,那种迷茫无助伤心到绝望的眼神,我看到过!在君意的脸上看到过。在六年前!在他惨笑着离开我的时候!我一下子甩开莫琰伸过来拉我的手,几步跨到君意的面前,紧紧拉住他的手,急急地吼道:"皇上!皇上!"   他慢慢地将脸转向我,在看到我时,脸上猛然露出令我心跳一窒的狂喜,可是在听到我的那声"皇上"时,又转为浓浓的写满一脸的哀愁、自责,还有我无法明白的挣扎。   然后,他缓缓却有力地将自己的手从我手里抽出来,慢慢地将脸转向子谋:"如果朕一定要你娶一个呢!"   我想我一定是靠君意太近了,所以才耳朵轰隆隆做响。我望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吃吃地笑。我这么多年到底在坚持什么啊?到底那个占据了他整颗心的女人是谁?为什么死了这么多年还不肯放过他?   是的,我曾经一度以为他爱的那个女人是莫妃,因为他看到我面容后的眼神变换不定,但后来我坚决地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莫妃就在他的身边,断不会让他露出这么悲怆的表情!那么,这宫里的人偶就只可能是他在收集自己心中的那个女子的模样了。而让一个权倾天下的男人去收集人偶而不是本尊,只有一个原因:那个本尊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开始退下的一群舞姬面罩薄纱再次轻灵地转动着上来,只是这一次却直接舞到了子谋身前。   身上织物轻薄裸露,勾勒出匀称的身段;面容虽看不真切,但从那一双双潋滟的秋瞳,依旧可以看出姿色不俗。其实也不用看,进得来这偌大的皇宫的,就算是个小小的婢女也是有三分姿色的。更何况……   我看着皇上任由几名舞姬扭动着柔若无骨的身子水蛇一样往子谋身上缠,也知道这怕是皇上的意思了。   既然是皇上选中的人,再差也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只可怜了这几个女子,忍受着子谋杀意凛然的眼神还能如此敬业。要是我,只怕腰都硬了,一扭就咔嚓,落下个腰椎肩盘突出症。   一曲舞罢,几位舞姬香汗淋漓地匍匐在子谋脚下,依次亲吻了子谋的脚尖。   我杯中已经被我握得微温的酒一洒。这是一种对于女子来说极为严肃的誓言,表示一生一世非君不嫁!以君为尊!君朝女子地位本就不低,所以很多女子即使嫁了人也不见得会行这么大的礼。我想起未央来,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也是两眼放光,激动得面颊飞红。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认为这个人是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怖人物?难道他的女人缘很好?难道这几个女子不是因为是皇上的意思才要嫁给他的?或者想她们一个小小的舞姬,连嫁都不算就心甘情愿地跟了过去?   不管我有多少猜疑,子谋却至始至终连头也没抬地喝着酒,压根就没有瞟过一眼脚下的女子,仿佛她们从来就不存在似的。   君意终于耐不住性子,从高高的首座上抬起头来,嘴角含笑地询问道:"皇儿觉得这些女子如何?如果皇儿不嫌弃,就带回你大将军府上服侍皇儿的生活起居如何?"   君意的话一落地,一帮忙着拍马屁的大臣们就赶紧盛赞皇上英明,盛赞大殿下劳苦功高,等等。   君意浑然不管,直直地望向子谋,酒杯在他手中,不举亦不落。   场面顿时尴尬起来。   子谋身旁的白衣人猛地抓起桌上的犀角杯,然而……   子谋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里有辛酸,有疼惜,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是,却那么深。他的手紧紧地压在白衣人的手上,白衣人抽了几抽都没有抽动,再抬眼时,已是满脸泪痕。   我心下一叹,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皇儿认为如何?"君意的眼睛渐渐积满了夜的冰冷,似乎已经不耐烦了。   所谓爱情,在这天家之中未免单薄无力了些。看着眼前的情形,我难免为子谋惋惜起来。   君子谋放开身旁白衣人的手,依依缠绵。他抬起眼睑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高座上的他的父皇,那个我们的天子,咚的一声,双膝合拢,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然后高高地抬起头来,我们每个人都清晰地看到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字字有力:"请父皇收回成命!"   君意的眼瞳一下子收缩起来,仿佛锐利的针尖:"你说什么?"   君子谋毫不避讳的迎着他的目光又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请、父、皇、收、回、成、命!"   醉酒亭里一片寂静无声,仿佛突然降临了死神。许久,我才听到君意的声音,充满了压抑的怒气:"给朕一个可以考虑的理由!"   "儿臣不喜欢!难道父皇要儿臣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吗?"我一阵恍然,他的语气里似乎有浓浓的嘲讽,可是,我呆呆地投了目光过去,却又只在子谋的眼里看到臣服。   "不喜欢?呵呵,你居然跟朕说不喜欢?你以为皇家行事是可以用简简单单的‘喜欢‘与‘不喜欢‘来限定的吗?"君意的目光迷茫起来,"皇儿,你看你多好笑啊,你居然跟朕说不喜欢。"   我的心揪起来,那种迷茫无助伤心到绝望的眼神,我看到过!在君意的脸上看到过。在六年前!在他惨笑着离开我的时候!我一下子甩开莫琰伸过来拉我的手,几步跨到君意的面前,紧紧拉住他的手,急急地吼道:"皇上!皇上!"   他慢慢地将脸转向我,在看到我时,脸上猛然露出令我心跳一窒的狂喜,可是在听到我的那声"皇上"时,又转为浓浓的写满一脸的哀愁、自责,还有我无法明白的挣扎。   然后,他缓缓却有力地将自己的手从我手里抽出来,慢慢地将脸转向子谋:"如果朕一定要你娶一个呢!"   我想我一定是靠君意太近了,所以才耳朵轰隆隆做响。我望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吃吃地笑。我这么多年到底在坚持什么啊?到底那个占据了他整颗心的女人是谁?为什么死了这么多年还不肯放过他?   是的,我曾经一度以为他爱的那个女人是莫妃,因为他看到我面容后的眼神变换不定,但后来我坚决地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莫妃就在他的身边,断不会让他露出这么悲怆的表情!那么,这宫里的人偶就只可能是他在收集自己心中的那个女子的模样了。而让一个权倾天下的男人去收集人偶而不是本尊,只有一个原因:那个本尊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第9章赐婚(4)   那么我呢?是因为我长得特别像他爱的那个女人所以他才对我这么好吗?那为什么那些女人都可以做他的女人,而单单我,不可以!   所有的一切看似要找到线头了,却又散成一团。   "如果朕一定要你娶一个呢?你身为长子,难道就没有为皇家开枝散叶的责任吗?"君意的脸上是让我难以想像的狠绝。   "只要我娶,谁都可以吗?"子谋高高地昂起他从未低垂过的头颅。   旁边的白衣人手上的犀角杯一抖,哐的一声掉在地上。然而除了我和子谋没有人听到。   而那一声响起,我看到子谋的眼皮微不可见地一跳。   "说说看。"君意的眼里满是疲惫,让我看得心疼,让我想要抚上他的眉眼。手刚动,却被他低下头看向子谋的动作悄悄地避开。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我突然也觉得无比的疲惫。如何能不疲惫?你试试看爱一个人伤心绝望十六年,又来爱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六年,我不相信有人还可以鲜活得一如既往。   可是,没等我缓过来,我看到子谋的手指一下子指向我,眼睛里是满满的冷笑:"那她呢?如果我说我要她呢?"   "不行!她不可以!"君意迅速地拒绝,那样坚定的语气让我的心再次缓缓地跳动起来。   "如果我只要她呢?父皇你准备怎么办?"   啪!一个清晰的巴掌印鲜明地印在了子谋因为常年在外征战而有些黝黑的脸上。一阵杯盘碎落的声音响起。   身后,所有的大臣宫娥跪了一地,却没有一个人敢在皇上盛怒的关头发出一丁点声响。   君意愤怒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说过了,她、不、可、以!她的人生,"他回过头来,神情有些恍惚地望着我,"她的人生我要她自己主宰。"   "皇上--"低婉的声音柔柔细细地传过来。   我抬眼望去,谁敢在这个时候捋虎须?   那……竟然是皇后!在这个帝、后各掌一份权力的国家里,居然十几年地位未动的皇后!那个让我看了一眼就再也没有忘记过的淡泊的女子!那个居然一开始不肯出席这种盛会,却在这个时候姗姗到来的唯一不是人偶的女子!那个在我心中也是一个谜的女子!   "皇上息怒。大皇儿常年在外,难免不会照拂皇上的心意。"她姗姗走来,笑看了我一眼,只一眼我却相信她明了一切。   所有的人都拜下去高呼:"娘娘千岁!"   她抬手虚扶一把,径自走到了君意的身旁:"臣妾倒替大皇儿带了件赎罪的礼物过来。"她转向来的方向,向黑暗中招招手,"牟尔汗首领。"   所有的人都在听到这一个名字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顺着皇后的目光看了过去。   那个想要一统河山的男人!   一个装扮异于众人,四十来岁却丝毫不见老态的男人从黑暗中走出来。虽然是败军之将,但他脸上却丝毫没有那种失败者的表情,身上的铮铮傲骨和高贵决然的气质也使人不敢小瞧了去。   唉,若不是遇到子谋,只怕他也是一代霸主!倒难为了他了。   那么我呢?是因为我长得特别像他爱的那个女人所以他才对我这么好吗?那为什么那些女人都可以做他的女人,而单单我,不可以!   所有的一切看似要找到线头了,却又散成一团。   "如果朕一定要你娶一个呢?你身为长子,难道就没有为皇家开枝散叶的责任吗?"君意的脸上是让我难以想像的狠绝。   "只要我娶,谁都可以吗?"子谋高高地昂起他从未低垂过的头颅。   旁边的白衣人手上的犀角杯一抖,哐的一声掉在地上。然而除了我和子谋没有人听到。   而那一声响起,我看到子谋的眼皮微不可见地一跳。   "说说看。"君意的眼里满是疲惫,让我看得心疼,让我想要抚上他的眉眼。手刚动,却被他低下头看向子谋的动作悄悄地避开。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我突然也觉得无比的疲惫。如何能不疲惫?你试试看爱一个人伤心绝望十六年,又来爱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六年,我不相信有人还可以鲜活得一如既往。   可是,没等我缓过来,我看到子谋的手指一下子指向我,眼睛里是满满的冷笑:"那她呢?如果我说我要她呢?"   "不行!她不可以!"君意迅速地拒绝,那样坚定的语气让我的心再次缓缓地跳动起来。   "如果我只要她呢?父皇你准备怎么办?"   啪!一个清晰的巴掌印鲜明地印在了子谋因为常年在外征战而有些黝黑的脸上。一阵杯盘碎落的声音响起。   身后,所有的大臣宫娥跪了一地,却没有一个人敢在皇上盛怒的关头发出一丁点声响。   君意愤怒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说过了,她、不、可、以!她的人生,"他回过头来,神情有些恍惚地望着我,"她的人生我要她自己主宰。"   "皇上--"低婉的声音柔柔细细地传过来。   我抬眼望去,谁敢在这个时候捋虎须?   那……竟然是皇后!在这个帝、后各掌一份权力的国家里,居然十几年地位未动的皇后!那个让我看了一眼就再也没有忘记过的淡泊的女子!那个居然一开始不肯出席这种盛会,却在这个时候姗姗到来的唯一不是人偶的女子!那个在我心中也是一个谜的女子!   "皇上息怒。大皇儿常年在外,难免不会照拂皇上的心意。"她姗姗走来,笑看了我一眼,只一眼我却相信她明了一切。   所有的人都拜下去高呼:"娘娘千岁!"   她抬手虚扶一把,径自走到了君意的身旁:"臣妾倒替大皇儿带了件赎罪的礼物过来。"她转向来的方向,向黑暗中招招手,"牟尔汗首领。"   所有的人都在听到这一个名字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顺着皇后的目光看了过去。   那个想要一统河山的男人!   一个装扮异于众人,四十来岁却丝毫不见老态的男人从黑暗中走出来。虽然是败军之将,但他脸上却丝毫没有那种失败者的表情,身上的铮铮傲骨和高贵决然的气质也使人不敢小瞧了去。   唉,若不是遇到子谋,只怕他也是一代霸主!倒难为了他了。   那么我呢?是因为我长得特别像他爱的那个女人所以他才对我这么好吗?那为什么那些女人都可以做他的女人,而单单我,不可以!   所有的一切看似要找到线头了,却又散成一团。   "如果朕一定要你娶一个呢?你身为长子,难道就没有为皇家开枝散叶的责任吗?"君意的脸上是让我难以想像的狠绝。   "只要我娶,谁都可以吗?"子谋高高地昂起他从未低垂过的头颅。   旁边的白衣人手上的犀角杯一抖,哐的一声掉在地上。然而除了我和子谋没有人听到。   而那一声响起,我看到子谋的眼皮微不可见地一跳。   "说说看。"君意的眼里满是疲惫,让我看得心疼,让我想要抚上他的眉眼。手刚动,却被他低下头看向子谋的动作悄悄地避开。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我突然也觉得无比的疲惫。如何能不疲惫?你试试看爱一个人伤心绝望十六年,又来爱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六年,我不相信有人还可以鲜活得一如既往。   可是,没等我缓过来,我看到子谋的手指一下子指向我,眼睛里是满满的冷笑:"那她呢?如果我说我要她呢?"   "不行!她不可以!"君意迅速地拒绝,那样坚定的语气让我的心再次缓缓地跳动起来。   "如果我只要她呢?父皇你准备怎么办?"   啪!一个清晰的巴掌印鲜明地印在了子谋因为常年在外征战而有些黝黑的脸上。一阵杯盘碎落的声音响起。   身后,所有的大臣宫娥跪了一地,却没有一个人敢在皇上盛怒的关头发出一丁点声响。   君意愤怒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说过了,她、不、可、以!她的人生,"他回过头来,神情有些恍惚地望着我,"她的人生我要她自己主宰。"   "皇上--"低婉的声音柔柔细细地传过来。   我抬眼望去,谁敢在这个时候捋虎须?   那……竟然是皇后!在这个帝、后各掌一份权力的国家里,居然十几年地位未动的皇后!那个让我看了一眼就再也没有忘记过的淡泊的女子!那个居然一开始不肯出席这种盛会,却在这个时候姗姗到来的唯一不是人偶的女子!那个在我心中也是一个谜的女子!   "皇上息怒。大皇儿常年在外,难免不会照拂皇上的心意。"她姗姗走来,笑看了我一眼,只一眼我却相信她明了一切。   所有的人都拜下去高呼:"娘娘千岁!"   她抬手虚扶一把,径自走到了君意的身旁:"臣妾倒替大皇儿带了件赎罪的礼物过来。"她转向来的方向,向黑暗中招招手,"牟尔汗首领。"   所有的人都在听到这一个名字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顺着皇后的目光看了过去。   那个想要一统河山的男人!   一个装扮异于众人,四十来岁却丝毫不见老态的男人从黑暗中走出来。虽然是败军之将,但他脸上却丝毫没有那种失败者的表情,身上的铮铮傲骨和高贵决然的气质也使人不敢小瞧了去。   唉,若不是遇到子谋,只怕他也是一代霸主!倒难为了他了。 第10章宴(1)   牟尔汗穿过众多的目光,直直地向君意走去,只在看到昂着头跪在地上的子谋时眼神有了一丝波动。似乎整个场上他能看进眼的只有天朝皇帝和那位折了他几千兵马的大将军。   既然有外族在此,而且还是子谋的手下败将,君意也不好意思再叫子谋跪在地上了。微抬了抬手,让子谋回自己的席位上去,也对我使了使眼色。   我只能悻悻地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   与子谋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的高大身影挡住了昏暗的烛光,一片巨大的阴影投在我脸上。虽只有一瞬间的光景,我还是几乎不动嘴唇地吐了一句:"以后别再想拿我当你的盾,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坚硬。"   我的余光瞟到他的嘴角似乎动了动,充满玩味的声音丝丝传入我耳中:"除了你,谁会让他舍不得呢?"   我愕然地转过头,他却已经转向自己的矮几,只留下一个背影给我。   然而,他那一句话却在我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我一直都知道莫离的身份绝对不简单。可是,到底不简单到什么地步才会让君意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一个成年的皇子?打一个才平定了边疆、功名赫赫的将军?而,那个人,那个所谓的神,既然肯挨这一巴掌必然是知道原因的。不然依他做事的军人风格,又怎么会把我拉出来?他是有必胜的把握的--如果那一巴掌不算失败的话。   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莫琰紧张地靠过来。我拍拍他的头想安抚他的不满,被他恼怒地甩开。   我笑,这个孩子已经开始不承认自己是个孩子了。可是,对于一个本来就二十五岁的女人来说,他在我心里是永远也摆脱不了孩子的命运了。   接下来的整个宴会我都在思考莫离的身份问题,却是连场上说了些什么都一概没注意了。   其实要说能够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想也想得到是谁。   这宫里谁最特殊?凭什么她最特殊?那么,她必定是这个故事里的人了。现在再加上一个子谋。   仔细想想,皇后知道这件事,子谋知道这件事,那么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呢?子轩身为皇后嫡子,可看他的样子似乎是不知道的。可见这件事隐晦之深。那么又是什么事需要隐晦如此之深呢?为什么偏偏是子谋知道呢?难道……因为他是大皇子?那么这件事必是很久远了!既久远,又需要瞒住如此多的人,难道……   我的心一哆嗦,再也不敢想下去。   莫琰看到我发抖,凑过来,小声地问道:"冷吗?"随手取了身上的披风裹在我身上。我一惊,竟是下意思地抓住莫琰的手一扭,探手向腕上取去。直摸到空无一物的手腕,才反应过来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小七了。好多年没有了的迅捷反应在上次见子谋时苏醒了过来,这下子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歉意地松开莫琰的手,又实在觉得不好意思,趁着他靠近我给我系披风的当儿,赔着笑问:"琰,没事吧?"   他的手指灵活地在我鄂下翻着花,长长的睫毛仿佛一折精致的羽扇轻轻地颤动着。他眼也不抬,专心地系着花,嘴里淡淡地说:"就你这点功夫,吓吓一般人就好了,在我和子谋面前还是少动手的好!"   我嘴一瘪,这早熟的孩子就是不招人喜欢,刚刚的那一点点歉疚立马不见。   他微一抬头,对我露齿一笑,我一阵眩晕。这才想起,这孩子现在已经是帝都出了名被看好的翩翩公子了,连我这个天天跟他在一起的姐姐都这么没有抵抗能力,难怪那些养在深闺没见过男人的大家闺秀了。   莫琰使劲一抖我的披风,把我从神游中拉回来:"刚才要不是早有心理准备,你觉得我可会像你一样无意识地出手?所以惹惹我就行了,收起你的好奇,别去惹大殿下。人家是领兵的将领,你以为皇上喜欢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人家压根没把你放在心上过!他要是出手就不会像你弟弟我这么好了!"   我鄙夷地看着现在越来越把自己当哥哥的莫琰:"你别跟我说教!像个唠叨的老头子!"   他剑眉一挑,对我挑逗地一笑:"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我跟她唠叨呢!"   我一把推开他,笑闹着:"去去去,找那些想听你唠叨的小姑娘去吧!"   "哟,两姐弟好兴致啊!""姐弟"二字咬得清晰无比。莫琰面色一暗。   我听着这声音,目光不由得闪了闪,手不经意地在莫琰手背上轻拍了一下。   子言?这些年和他应该没有什么来往啊?以他那阴阴的性子怎么会主动跟我搭话?   我抬眉对他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妩媚的笑,娇柔慵懒地答道:"殿下好闲心啊,来看我们两姐弟的笑话。只是这么多年了,皇上都没说什么,殿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皇上自然是不会说什么的,我倒觉得他乐意见着我和莫琰关系好呢。   子言狠狠地看着我,道:"他一回来,你们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吧?"   我一愣,掩嘴轻笑起来。我指着他:"二哥啊,你都多大的人了?原来你是在吃醋啊。"   "笑什么?"子言真的有些恼羞成怒了,"本来就丑,一笑起来更丑!"见他真有些薄怒了,我也不敢再取笑他。看着他道:"二哥,你有什么好吃醋的,其实你文武全才,未必就比大哥差,只是不被重用而已。"   话一出口,我马上意思到自己说漏了嘴,立马住口,一双眸子歉意地看向他。他垂在身侧的手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太阳穴的青筋不停地跳啊跳。   莫琰紧盯着他,已是暗暗戒备。   我自责不已。这个子言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我没事去惹他做什么?   说起子言,我对他的事也是略有耳闻的。照理说他身为丞相的外孙,应该是很有势力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对董妃除了刚封妃时的一夕恩宠,数十年来不闻不问,白白浪费了一个美人的大好青春年华。要不是董妃肚子争气,一朝恩宠也能诞下二皇子,这些年的日子恐怕更不好过。   子言从小看着母亲备受委屈,对那个害她伤心落泪的父亲自是没有什么好感的,于是父子两个言语上的冲撞这么多年来是数不胜数。也亏了董丞相劳苦功高,皇上倒也没有怪罪于子言和董妃。不过董丞相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时时免不了为自己的女儿和外孙担惊受怕,只怕他老人家身体不好这方面也脱不了干系的。   子言忍了好久,才恨恨地拂袖而去。远远地听到这个已经二十过半,只比大皇子小上两个月的男人的抱怨:"果然是又丑又笨的女人!"   牟尔汗穿过众多的目光,直直地向君意走去,只在看到昂着头跪在地上的子谋时眼神有了一丝波动。似乎整个场上他能看进眼的只有天朝皇帝和那位折了他几千兵马的大将军。   既然有外族在此,而且还是子谋的手下败将,君意也不好意思再叫子谋跪在地上了。微抬了抬手,让子谋回自己的席位上去,也对我使了使眼色。   我只能悻悻地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   与子谋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的高大身影挡住了昏暗的烛光,一片巨大的阴影投在我脸上。虽只有一瞬间的光景,我还是几乎不动嘴唇地吐了一句:"以后别再想拿我当你的盾,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坚硬。"   我的余光瞟到他的嘴角似乎动了动,充满玩味的声音丝丝传入我耳中:"除了你,谁会让他舍不得呢?"   我愕然地转过头,他却已经转向自己的矮几,只留下一个背影给我。   然而,他那一句话却在我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我一直都知道莫离的身份绝对不简单。可是,到底不简单到什么地步才会让君意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一个成年的皇子?打一个才平定了边疆、功名赫赫的将军?而,那个人,那个所谓的神,既然肯挨这一巴掌必然是知道原因的。不然依他做事的军人风格,又怎么会把我拉出来?他是有必胜的把握的--如果那一巴掌不算失败的话。   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莫琰紧张地靠过来。我拍拍他的头想安抚他的不满,被他恼怒地甩开。   我笑,这个孩子已经开始不承认自己是个孩子了。可是,对于一个本来就二十五岁的女人来说,他在我心里是永远也摆脱不了孩子的命运了。   接下来的整个宴会我都在思考莫离的身份问题,却是连场上说了些什么都一概没注意了。   其实要说能够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想也想得到是谁。   这宫里谁最特殊?凭什么她最特殊?那么,她必定是这个故事里的人了。现在再加上一个子谋。   仔细想想,皇后知道这件事,子谋知道这件事,那么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呢?子轩身为皇后嫡子,可看他的样子似乎是不知道的。可见这件事隐晦之深。那么又是什么事需要隐晦如此之深呢?为什么偏偏是子谋知道呢?难道……因为他是大皇子?那么这件事必是很久远了!既久远,又需要瞒住如此多的人,难道……   我的心一哆嗦,再也不敢想下去。   莫琰看到我发抖,凑过来,小声地问道:"冷吗?"随手取了身上的披风裹在我身上。我一惊,竟是下意思地抓住莫琰的手一扭,探手向腕上取去。直摸到空无一物的手腕,才反应过来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小七了。好多年没有了的迅捷反应在上次见子谋时苏醒了过来,这下子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歉意地松开莫琰的手,又实在觉得不好意思,趁着他靠近我给我系披风的当儿,赔着笑问:"琰,没事吧?"   他的手指灵活地在我鄂下翻着花,长长的睫毛仿佛一折精致的羽扇轻轻地颤动着。他眼也不抬,专心地系着花,嘴里淡淡地说:"就你这点功夫,吓吓一般人就好了,在我和子谋面前还是少动手的好!"   我嘴一瘪,这早熟的孩子就是不招人喜欢,刚刚的那一点点歉疚立马不见。   他微一抬头,对我露齿一笑,我一阵眩晕。这才想起,这孩子现在已经是帝都出了名被看好的翩翩公子了,连我这个天天跟他在一起的姐姐都这么没有抵抗能力,难怪那些养在深闺没见过男人的大家闺秀了。   莫琰使劲一抖我的披风,把我从神游中拉回来:"刚才要不是早有心理准备,你觉得我可会像你一样无意识地出手?所以惹惹我就行了,收起你的好奇,别去惹大殿下。人家是领兵的将领,你以为皇上喜欢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人家压根没把你放在心上过!他要是出手就不会像你弟弟我这么好了!"   我鄙夷地看着现在越来越把自己当哥哥的莫琰:"你别跟我说教!像个唠叨的老头子!"   他剑眉一挑,对我挑逗地一笑:"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我跟她唠叨呢!"   我一把推开他,笑闹着:"去去去,找那些想听你唠叨的小姑娘去吧!"   "哟,两姐弟好兴致啊!""姐弟"二字咬得清晰无比。莫琰面色一暗。   我听着这声音,目光不由得闪了闪,手不经意地在莫琰手背上轻拍了一下。   子言?这些年和他应该没有什么来往啊?以他那阴阴的性子怎么会主动跟我搭话?   我抬眉对他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妩媚的笑,娇柔慵懒地答道:"殿下好闲心啊,来看我们两姐弟的笑话。只是这么多年了,皇上都没说什么,殿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皇上自然是不会说什么的,我倒觉得他乐意见着我和莫琰关系好呢。   子言狠狠地看着我,道:"他一回来,你们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吧?"   我一愣,掩嘴轻笑起来。我指着他:"二哥啊,你都多大的人了?原来你是在吃醋啊。"   "笑什么?"子言真的有些恼羞成怒了,"本来就丑,一笑起来更丑!"见他真有些薄怒了,我也不敢再取笑他。看着他道:"二哥,你有什么好吃醋的,其实你文武全才,未必就比大哥差,只是不被重用而已。"   话一出口,我马上意思到自己说漏了嘴,立马住口,一双眸子歉意地看向他。他垂在身侧的手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太阳穴的青筋不停地跳啊跳。   莫琰紧盯着他,已是暗暗戒备。   我自责不已。这个子言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我没事去惹他做什么?   说起子言,我对他的事也是略有耳闻的。照理说他身为丞相的外孙,应该是很有势力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对董妃除了刚封妃时的一夕恩宠,数十年来不闻不问,白白浪费了一个美人的大好青春年华。要不是董妃肚子争气,一朝恩宠也能诞下二皇子,这些年的日子恐怕更不好过。   子言从小看着母亲备受委屈,对那个害她伤心落泪的父亲自是没有什么好感的,于是父子两个言语上的冲撞这么多年来是数不胜数。也亏了董丞相劳苦功高,皇上倒也没有怪罪于子言和董妃。不过董丞相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时时免不了为自己的女儿和外孙担惊受怕,只怕他老人家身体不好这方面也脱不了干系的。   子言忍了好久,才恨恨地拂袖而去。远远地听到这个已经二十过半,只比大皇子小上两个月的男人的抱怨:"果然是又丑又笨的女人!"   牟尔汗穿过众多的目光,直直地向君意走去,只在看到昂着头跪在地上的子谋时眼神有了一丝波动。似乎整个场上他能看进眼的只有天朝皇帝和那位折了他几千兵马的大将军。   既然有外族在此,而且还是子谋的手下败将,君意也不好意思再叫子谋跪在地上了。微抬了抬手,让子谋回自己的席位上去,也对我使了使眼色。   我只能悻悻地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   与子谋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的高大身影挡住了昏暗的烛光,一片巨大的阴影投在我脸上。虽只有一瞬间的光景,我还是几乎不动嘴唇地吐了一句:"以后别再想拿我当你的盾,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坚硬。"   我的余光瞟到他的嘴角似乎动了动,充满玩味的声音丝丝传入我耳中:"除了你,谁会让他舍不得呢?"   我愕然地转过头,他却已经转向自己的矮几,只留下一个背影给我。   然而,他那一句话却在我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我一直都知道莫离的身份绝对不简单。可是,到底不简单到什么地步才会让君意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一个成年的皇子?打一个才平定了边疆、功名赫赫的将军?而,那个人,那个所谓的神,既然肯挨这一巴掌必然是知道原因的。不然依他做事的军人风格,又怎么会把我拉出来?他是有必胜的把握的--如果那一巴掌不算失败的话。   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莫琰紧张地靠过来。我拍拍他的头想安抚他的不满,被他恼怒地甩开。   我笑,这个孩子已经开始不承认自己是个孩子了。可是,对于一个本来就二十五岁的女人来说,他在我心里是永远也摆脱不了孩子的命运了。   接下来的整个宴会我都在思考莫离的身份问题,却是连场上说了些什么都一概没注意了。   其实要说能够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想也想得到是谁。   这宫里谁最特殊?凭什么她最特殊?那么,她必定是这个故事里的人了。现在再加上一个子谋。   仔细想想,皇后知道这件事,子谋知道这件事,那么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呢?子轩身为皇后嫡子,可看他的样子似乎是不知道的。可见这件事隐晦之深。那么又是什么事需要隐晦如此之深呢?为什么偏偏是子谋知道呢?难道……因为他是大皇子?那么这件事必是很久远了!既久远,又需要瞒住如此多的人,难道……   我的心一哆嗦,再也不敢想下去。   莫琰看到我发抖,凑过来,小声地问道:"冷吗?"随手取了身上的披风裹在我身上。我一惊,竟是下意思地抓住莫琰的手一扭,探手向腕上取去。直摸到空无一物的手腕,才反应过来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小七了。好多年没有了的迅捷反应在上次见子谋时苏醒了过来,这下子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歉意地松开莫琰的手,又实在觉得不好意思,趁着他靠近我给我系披风的当儿,赔着笑问:"琰,没事吧?"   他的手指灵活地在我鄂下翻着花,长长的睫毛仿佛一折精致的羽扇轻轻地颤动着。他眼也不抬,专心地系着花,嘴里淡淡地说:"就你这点功夫,吓吓一般人就好了,在我和子谋面前还是少动手的好!"   我嘴一瘪,这早熟的孩子就是不招人喜欢,刚刚的那一点点歉疚立马不见。   他微一抬头,对我露齿一笑,我一阵眩晕。这才想起,这孩子现在已经是帝都出了名被看好的翩翩公子了,连我这个天天跟他在一起的姐姐都这么没有抵抗能力,难怪那些养在深闺没见过男人的大家闺秀了。   莫琰使劲一抖我的披风,把我从神游中拉回来:"刚才要不是早有心理准备,你觉得我可会像你一样无意识地出手?所以惹惹我就行了,收起你的好奇,别去惹大殿下。人家是领兵的将领,你以为皇上喜欢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人家压根没把你放在心上过!他要是出手就不会像你弟弟我这么好了!"   我鄙夷地看着现在越来越把自己当哥哥的莫琰:"你别跟我说教!像个唠叨的老头子!"   他剑眉一挑,对我挑逗地一笑:"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我跟她唠叨呢!"   我一把推开他,笑闹着:"去去去,找那些想听你唠叨的小姑娘去吧!"   "哟,两姐弟好兴致啊!""姐弟"二字咬得清晰无比。莫琰面色一暗。   我听着这声音,目光不由得闪了闪,手不经意地在莫琰手背上轻拍了一下。   子言?这些年和他应该没有什么来往啊?以他那阴阴的性子怎么会主动跟我搭话?   我抬眉对他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妩媚的笑,娇柔慵懒地答道:"殿下好闲心啊,来看我们两姐弟的笑话。只是这么多年了,皇上都没说什么,殿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皇上自然是不会说什么的,我倒觉得他乐意见着我和莫琰关系好呢。   子言狠狠地看着我,道:"他一回来,你们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吧?"   我一愣,掩嘴轻笑起来。我指着他:"二哥啊,你都多大的人了?原来你是在吃醋啊。"   "笑什么?"子言真的有些恼羞成怒了,"本来就丑,一笑起来更丑!"见他真有些薄怒了,我也不敢再取笑他。看着他道:"二哥,你有什么好吃醋的,其实你文武全才,未必就比大哥差,只是不被重用而已。"   话一出口,我马上意思到自己说漏了嘴,立马住口,一双眸子歉意地看向他。他垂在身侧的手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太阳穴的青筋不停地跳啊跳。   莫琰紧盯着他,已是暗暗戒备。   我自责不已。这个子言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我没事去惹他做什么?   说起子言,我对他的事也是略有耳闻的。照理说他身为丞相的外孙,应该是很有势力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对董妃除了刚封妃时的一夕恩宠,数十年来不闻不问,白白浪费了一个美人的大好青春年华。要不是董妃肚子争气,一朝恩宠也能诞下二皇子,这些年的日子恐怕更不好过。   子言从小看着母亲备受委屈,对那个害她伤心落泪的父亲自是没有什么好感的,于是父子两个言语上的冲撞这么多年来是数不胜数。也亏了董丞相劳苦功高,皇上倒也没有怪罪于子言和董妃。不过董丞相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时时免不了为自己的女儿和外孙担惊受怕,只怕他老人家身体不好这方面也脱不了干系的。   子言忍了好久,才恨恨地拂袖而去。远远地听到这个已经二十过半,只比大皇子小上两个月的男人的抱怨:"果然是又丑又笨的女人!" 第10章宴(2)   对面的子玉斜斜地赖在子轩身上,对我挤眉弄眼:"哈哈,你惹到二哥了,你死定了!二哥一定会偷偷地除掉你的!"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翻了翻白眼。这个子玉,我是被吓大的吗?要杀一个郡主是这么容易的事吗?当下不再理他。   子轩望着我,轻拍了子玉一巴掌,眉眼之间全是极尽温柔的笑意:"离妹妹莫听十一的。"   正说说笑笑间,君意沉重的声音传来:"时候也不早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起身间,所有人都拜了下来。   皇后绣花的鞋子跟着那个玄黑的身影从我身边走过。   我抬头一望,月正圆啊!原来又是十五了吗?那是要去皇后的正宫朝阳宫了吧?   君意和一群宫人的身影依次消失在朦胧的月光下,我才默默地起了身。   忽然想起那个白衣人来,猛然回头--那个座位上却只剩下子谋长身而立,哪里还有什么白衣美人!   我的背上不禁一阵恶寒,赶紧拉了拉莫琰给我披的披风,也不管子玉的取笑,甩着头走出了醉酒亭。莫琰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恰好将目光也投向这边的子谋,也跟了上来。   他吵吵嚷嚷地道:"姐,今晚我可得上你那栖梧轩住了!"   我瞪他:"你又不回家?"   "都这么晚了,还怎么回去啊?都宫禁了!我一游荡就会被当刺客抓起来的。"   我冷冷一笑,假骂道:"哟,谁敢抓我们大名鼎鼎的孝仪侯爷呀!"   他靠过来,搂着我的肩,装着可爱:"再大名鼎鼎也不敢在姐姐面前吹嘘啊。"   夜的寒冷,在他的几句嬉笑怒骂中悄悄散去。我们也不点灯,就这么慢慢地借着月光踱步回去。   栖梧轩外的荷花开得正好,即使是晚上,那浮动的荷香还是那么浓……   对面的子玉斜斜地赖在子轩身上,对我挤眉弄眼:"哈哈,你惹到二哥了,你死定了!二哥一定会偷偷地除掉你的!"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翻了翻白眼。这个子玉,我是被吓大的吗?要杀一个郡主是这么容易的事吗?当下不再理他。   子轩望着我,轻拍了子玉一巴掌,眉眼之间全是极尽温柔的笑意:"离妹妹莫听十一的。"   正说说笑笑间,君意沉重的声音传来:"时候也不早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起身间,所有人都拜了下来。   皇后绣花的鞋子跟着那个玄黑的身影从我身边走过。   我抬头一望,月正圆啊!原来又是十五了吗?那是要去皇后的正宫朝阳宫了吧?   君意和一群宫人的身影依次消失在朦胧的月光下,我才默默地起了身。   忽然想起那个白衣人来,猛然回头--那个座位上却只剩下子谋长身而立,哪里还有什么白衣美人!   我的背上不禁一阵恶寒,赶紧拉了拉莫琰给我披的披风,也不管子玉的取笑,甩着头走出了醉酒亭。莫琰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恰好将目光也投向这边的子谋,也跟了上来。   他吵吵嚷嚷地道:"姐,今晚我可得上你那栖梧轩住了!"   我瞪他:"你又不回家?"   "都这么晚了,还怎么回去啊?都宫禁了!我一游荡就会被当刺客抓起来的。"   我冷冷一笑,假骂道:"哟,谁敢抓我们大名鼎鼎的孝仪侯爷呀!"   他靠过来,搂着我的肩,装着可爱:"再大名鼎鼎也不敢在姐姐面前吹嘘啊。"   夜的寒冷,在他的几句嬉笑怒骂中悄悄散去。我们也不点灯,就这么慢慢地借着月光踱步回去。   栖梧轩外的荷花开得正好,即使是晚上,那浮动的荷香还是那么浓……   对面的子玉斜斜地赖在子轩身上,对我挤眉弄眼:"哈哈,你惹到二哥了,你死定了!二哥一定会偷偷地除掉你的!"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翻了翻白眼。这个子玉,我是被吓大的吗?要杀一个郡主是这么容易的事吗?当下不再理他。   子轩望着我,轻拍了子玉一巴掌,眉眼之间全是极尽温柔的笑意:"离妹妹莫听十一的。"   正说说笑笑间,君意沉重的声音传来:"时候也不早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起身间,所有人都拜了下来。   皇后绣花的鞋子跟着那个玄黑的身影从我身边走过。   我抬头一望,月正圆啊!原来又是十五了吗?那是要去皇后的正宫朝阳宫了吧?   君意和一群宫人的身影依次消失在朦胧的月光下,我才默默地起了身。   忽然想起那个白衣人来,猛然回头--那个座位上却只剩下子谋长身而立,哪里还有什么白衣美人!   我的背上不禁一阵恶寒,赶紧拉了拉莫琰给我披的披风,也不管子玉的取笑,甩着头走出了醉酒亭。莫琰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恰好将目光也投向这边的子谋,也跟了上来。   他吵吵嚷嚷地道:"姐,今晚我可得上你那栖梧轩住了!"   我瞪他:"你又不回家?"   "都这么晚了,还怎么回去啊?都宫禁了!我一游荡就会被当刺客抓起来的。"   我冷冷一笑,假骂道:"哟,谁敢抓我们大名鼎鼎的孝仪侯爷呀!"   他靠过来,搂着我的肩,装着可爱:"再大名鼎鼎也不敢在姐姐面前吹嘘啊。"   夜的寒冷,在他的几句嬉笑怒骂中悄悄散去。我们也不点灯,就这么慢慢地借着月光踱步回去。   栖梧轩外的荷花开得正好,即使是晚上,那浮动的荷香还是那么浓…… 第11章姐弟   到了栖梧轩,我赶紧让未央在隔壁一直给莫琰留着的空房间里铺了全新的被褥。   其实,君意没有骗我。我的生活的确很大程度上是按照我自己的意思来。比如这内廷后宫,我既不是后妃也不是凤子龙孙,居然想在这里住就可以这么一住六年。我其实也知道朝堂之上,一些正直的官员颇有微词,但君意都压了下来。就连有人说,这对我一个未嫁的皇亲之女名誉有损,他也只是一句"不过一个孩子而已"打发了。   再比如莫琰,他一个男子居然也可以随便留宿我的栖梧轩,这对于一些恪守古训的老人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但我不介意,他居然也不介意,甚至愤然而起:"世上就是有了你们这些爱嚼舌根的人才多了这么多是非!人家兄妹是一胞而诞,就算真好到不分彼此,又干你们何事!"   我见被褥铺好,拉了莫琰过去,就开始帮他解胸前的对襟盘扣。他一把按住我的手,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我,面颊飞红,嗫嚅道:"姐,你出去成吗?我自己可以的。"   我笑着拨开他的手,依次解下去,边解边道:"怎么?现在大了不愿意跟姐姐亲近了?你再大在我眼里也不过是我弟弟罢了。"其实这六年来我的身高进展一直十分缓慢,与同龄女孩子比起来,说好听了叫小巧玲珑,说难听了,就是一矮冬瓜!可莫琰的个子却噌噌地往上蹿,现在已经比我高出一个头都还有余了。现在这个样子说是我在照顾他,看起来却反而像是我依偎在他胸前。不过我本来是没想这么多的,看着莫琰不自在的样子才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未央在一旁看着他的窘样,吃吃地笑。   莫琰更是气绝,偏又不敢把我怎么样,只得狠厉地瞪了未央一眼,低沉着嗓子吼道:"给我出去!"   未央捂着嘴掩上门。   我回头跟她交代着:"未央,你先睡吧,不用等我了。"   未央跟了我这么久,知道我不喜欢她跟我客气,随口应了。   我不喜欢跟看不顺眼的陌生人打交道的习惯这么多年一直没变,因此,这本就小得可怜的栖梧轩里一向只有未央伺候着。眼下未央一走,屋里就更是安静了。我甚至可以听到莫琰的呼吸声。   我隐忍着心中的笑意,帮他褪去外衫,拍拍他的肩道:"很晚了,快去睡!现在可正是发育年龄,别对自己太严厉了!"   他忽闪着眼睛望着我,乖乖地躺到床上去。我笑瞅着他难得一见的孩子气,拉过被子给他盖上,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却是冰凉刺骨,心头一气,一把将他的手塞进被子里,又隔着被子揪着他的手臂:"自己这么冷不知道吗?干吗还把披风给我?"   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我又塞进去。他又伸出来,我又鼓着腮帮子给他塞进去。他又锲而不舍地将手伸出来。我拗不过他,只得看着他将手放到被子外面,他却暖暖一笑,拉住我的手:"还是让我抓到了吧!"脸上的表情仿佛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让我心里的某个角落从未有过地柔软了下来。   我把另一只手合过来,将他冰凉的手包在掌中,一边呵着气一边道:"这么小,还喝了这么多酒,还不睡觉?"   他眯眯眼睛,仿佛刚出水的小鱼一样纯美:"烛光太亮了,睡不着。"   我放开他的手过去把烛光拨暗了点,回头问他可合适,他点点头,眼如夜空般看着我。   我看着他,觉得今日的他有几分不同,只得又坐回他的床前,手抚过他的额头,他长长的睫毛在手心扫过,湿湿痒痒:"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他看着我迟疑了一下才问道:"我……我跟皇上谁在你的心里是第一位?"   我扑哧一笑,他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一把拉过棉被盖住头,闷闷的声音从被子下传出来:"就知道你会笑!就知道我不该问!"   我忍住笑,拉了好几下才把那薄薄的被子拉下来,他却坚持着只露出两只黑碌碌的眼睛看着我。   我假装怒视着他,他这才把棉被放下来,眼睛却忽闪向一边。   我实在觉得他可爱得紧,伸手捏了捏他的粉腮,他薄怒地看了我一眼。一时间,又羞又怒,表情变换不定。   他忽地欺近,一双眼睛水般荡漾。我的心莫名一慌,敏捷地后退了一步,他扁着嘴:"我有这么吓人吗?"   见我有点出神地看着他,他急了,掀开被子:"你倒是说不说啊?"   我把他按回床上,看着他,声音竟然不自觉地带了点迷茫忧伤的味道:"你们都是第一。"   "哪能有两个第一啊?"他看着我,那样的表情带了点点的执著和点点的期待,衬着如玉的面庞冉冉生辉。   "怎么不能都是第一?你们是不一样的第一啊!"   他听了,眉头轻轻地皱起来,不再说话,直到慢慢地闭了眼,才道:"知道了。"   我看他已现疲态,正准备悄悄地退出去,手腕却被他拉住,他的眼睛里落满了星光:"那你十五岁的大礼上我要做你的绾发人!"   女子十五岁的成年礼上必有一个绾发人,或是自己最重要的人,或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其实想想也只有莫琰为我绾发了。   我拍拍他拉着我的手,温柔地哄着他:"好。"他这才放开了手。   我走出门去。这里离正宫较远,灯笼照不过来,外面一片漆黑,偶尔才能见到夜色中几个巡逻的人影,呈现出这皇宫大内中难得的静谧和安详。   我仰起头,张开手,幻想着自己是一只乘着夜风而上的青鸟,那只带来幸福的神鸟。只可惜,是幻想。   十五岁啊,真是好快!只怕过了这十五岁我就不好再陪在君意身边了。因为那时候我就不再是个孩子了,那君意的那个借口就再也用不上了。   这六年,我尽管刻意与莫家保持距离,看来,最终我仍旧不得不回到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家!   其实对于莫家我也是持怀疑态度的。我的身份他们就算不是特别清楚,却也多少知道一些内幕。我微微一笑,或许回去也并不是坏事呢?   这几年,皇上对莫家的态度也怪得很。   说他不亲近莫家吧,宫里一个莫妃,数年恩宠不减;一个我,更是只要是我答应的事基本上就可以算做是皇上的意思了。当然了,这也要归功于我知道什么事可以答应,什么事是我不能插手的。但这不管怎么样,在任何人看来都是莫家如日中天的表现。   但--   莫书齐至今也未曾有过一官半职,赋闲在家,虽然这并不影响那些送礼的人的"一腔热血",但让我这个在宫里泡了这么多年的人看来却有了不少意思。   不给莫书齐职位可以看做是架空外戚的实力,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的确是必不可少的;对于莫妃的恩宠可以看做是对于那个女人的怀念;对于我……   绕来绕去,又绕回这个莫离的身份上来了。   我相信如果我去查必定是能得到一些蛛丝马迹的,因为我本来就处于这个秘密的中心地带。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或者是不敢去触碰这个最大的隐晦。   或许……   我苦笑,哪里是不知道为什么啊,明明是怕一不小心碰到了君意的底线,明明是怕到时候连这种寄托的安慰都找不到。   我收回张扬的手,在这带着点点湿润的夜色中缩成一团,抱膝而坐。   你不是一开始就说只要远远地看着他就好吗?你现在得到的岂非更多?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现在这个样子和以前那个懦弱的小七又有什么区别呢?你不是说要帮他吗?现在看来,倒是他一直在护着你啊,莫离!若不是他的宠爱,你哪有现在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怕单看你得罪的那些个皇子你也不够命死!   本来开始自我安慰的时候,心情已经转好,可后来一席心思,心情难免又黯淡了下去。看看天色已经晚了,想起莫琰今天喝了那么酒,又有很大一部分是替我喝的,自己居然还在他的窗外杵着。只怕以他的武功修为,是绝对能够知道我在干些什么的。我这么叨叨扰扰下去,他也不能睡了。   于是,我赶紧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吹了灯,蜷着身子睡做一团。   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心理测试,这种睡姿是顶没有安全感的人的睡姿。   到了栖梧轩,我赶紧让未央在隔壁一直给莫琰留着的空房间里铺了全新的被褥。   其实,君意没有骗我。我的生活的确很大程度上是按照我自己的意思来。比如这内廷后宫,我既不是后妃也不是凤子龙孙,居然想在这里住就可以这么一住六年。我其实也知道朝堂之上,一些正直的官员颇有微词,但君意都压了下来。就连有人说,这对我一个未嫁的皇亲之女名誉有损,他也只是一句"不过一个孩子而已"打发了。   再比如莫琰,他一个男子居然也可以随便留宿我的栖梧轩,这对于一些恪守古训的老人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但我不介意,他居然也不介意,甚至愤然而起:"世上就是有了你们这些爱嚼舌根的人才多了这么多是非!人家兄妹是一胞而诞,就算真好到不分彼此,又干你们何事!"   我见被褥铺好,拉了莫琰过去,就开始帮他解胸前的对襟盘扣。他一把按住我的手,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我,面颊飞红,嗫嚅道:"姐,你出去成吗?我自己可以的。"   我笑着拨开他的手,依次解下去,边解边道:"怎么?现在大了不愿意跟姐姐亲近了?你再大在我眼里也不过是我弟弟罢了。"其实这六年来我的身高进展一直十分缓慢,与同龄女孩子比起来,说好听了叫小巧玲珑,说难听了,就是一矮冬瓜!可莫琰的个子却噌噌地往上蹿,现在已经比我高出一个头都还有余了。现在这个样子说是我在照顾他,看起来却反而像是我依偎在他胸前。不过我本来是没想这么多的,看着莫琰不自在的样子才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未央在一旁看着他的窘样,吃吃地笑。   莫琰更是气绝,偏又不敢把我怎么样,只得狠厉地瞪了未央一眼,低沉着嗓子吼道:"给我出去!"   未央捂着嘴掩上门。   我回头跟她交代着:"未央,你先睡吧,不用等我了。"   未央跟了我这么久,知道我不喜欢她跟我客气,随口应了。   我不喜欢跟看不顺眼的陌生人打交道的习惯这么多年一直没变,因此,这本就小得可怜的栖梧轩里一向只有未央伺候着。眼下未央一走,屋里就更是安静了。我甚至可以听到莫琰的呼吸声。   我隐忍着心中的笑意,帮他褪去外衫,拍拍他的肩道:"很晚了,快去睡!现在可正是发育年龄,别对自己太严厉了!"   他忽闪着眼睛望着我,乖乖地躺到床上去。我笑瞅着他难得一见的孩子气,拉过被子给他盖上,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却是冰凉刺骨,心头一气,一把将他的手塞进被子里,又隔着被子揪着他的手臂:"自己这么冷不知道吗?干吗还把披风给我?"   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我又塞进去。他又伸出来,我又鼓着腮帮子给他塞进去。他又锲而不舍地将手伸出来。我拗不过他,只得看着他将手放到被子外面,他却暖暖一笑,拉住我的手:"还是让我抓到了吧!"脸上的表情仿佛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让我心里的某个角落从未有过地柔软了下来。   我把另一只手合过来,将他冰凉的手包在掌中,一边呵着气一边道:"这么小,还喝了这么多酒,还不睡觉?"   他眯眯眼睛,仿佛刚出水的小鱼一样纯美:"烛光太亮了,睡不着。"   我放开他的手过去把烛光拨暗了点,回头问他可合适,他点点头,眼如夜空般看着我。   我看着他,觉得今日的他有几分不同,只得又坐回他的床前,手抚过他的额头,他长长的睫毛在手心扫过,湿湿痒痒:"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他看着我迟疑了一下才问道:"我……我跟皇上谁在你的心里是第一位?"   我扑哧一笑,他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一把拉过棉被盖住头,闷闷的声音从被子下传出来:"就知道你会笑!就知道我不该问!"   我忍住笑,拉了好几下才把那薄薄的被子拉下来,他却坚持着只露出两只黑碌碌的眼睛看着我。   我假装怒视着他,他这才把棉被放下来,眼睛却忽闪向一边。   我实在觉得他可爱得紧,伸手捏了捏他的粉腮,他薄怒地看了我一眼。一时间,又羞又怒,表情变换不定。   他忽地欺近,一双眼睛水般荡漾。我的心莫名一慌,敏捷地后退了一步,他扁着嘴:"我有这么吓人吗?"   见我有点出神地看着他,他急了,掀开被子:"你倒是说不说啊?"   我把他按回床上,看着他,声音竟然不自觉地带了点迷茫忧伤的味道:"你们都是第一。"   "哪能有两个第一啊?"他看着我,那样的表情带了点点的执著和点点的期待,衬着如玉的面庞冉冉生辉。   "怎么不能都是第一?你们是不一样的第一啊!"   他听了,眉头轻轻地皱起来,不再说话,直到慢慢地闭了眼,才道:"知道了。"   我看他已现疲态,正准备悄悄地退出去,手腕却被他拉住,他的眼睛里落满了星光:"那你十五岁的大礼上我要做你的绾发人!"   女子十五岁的成年礼上必有一个绾发人,或是自己最重要的人,或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其实想想也只有莫琰为我绾发了。   我拍拍他拉着我的手,温柔地哄着他:"好。"他这才放开了手。   我走出门去。这里离正宫较远,灯笼照不过来,外面一片漆黑,偶尔才能见到夜色中几个巡逻的人影,呈现出这皇宫大内中难得的静谧和安详。   我仰起头,张开手,幻想着自己是一只乘着夜风而上的青鸟,那只带来幸福的神鸟。只可惜,是幻想。   十五岁啊,真是好快!只怕过了这十五岁我就不好再陪在君意身边了。因为那时候我就不再是个孩子了,那君意的那个借口就再也用不上了。   这六年,我尽管刻意与莫家保持距离,看来,最终我仍旧不得不回到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家!   其实对于莫家我也是持怀疑态度的。我的身份他们就算不是特别清楚,却也多少知道一些内幕。我微微一笑,或许回去也并不是坏事呢?   这几年,皇上对莫家的态度也怪得很。   说他不亲近莫家吧,宫里一个莫妃,数年恩宠不减;一个我,更是只要是我答应的事基本上就可以算做是皇上的意思了。当然了,这也要归功于我知道什么事可以答应,什么事是我不能插手的。但这不管怎么样,在任何人看来都是莫家如日中天的表现。   但--   莫书齐至今也未曾有过一官半职,赋闲在家,虽然这并不影响那些送礼的人的"一腔热血",但让我这个在宫里泡了这么多年的人看来却有了不少意思。   不给莫书齐职位可以看做是架空外戚的实力,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的确是必不可少的;对于莫妃的恩宠可以看做是对于那个女人的怀念;对于我……   绕来绕去,又绕回这个莫离的身份上来了。   我相信如果我去查必定是能得到一些蛛丝马迹的,因为我本来就处于这个秘密的中心地带。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或者是不敢去触碰这个最大的隐晦。   或许……   我苦笑,哪里是不知道为什么啊,明明是怕一不小心碰到了君意的底线,明明是怕到时候连这种寄托的安慰都找不到。   我收回张扬的手,在这带着点点湿润的夜色中缩成一团,抱膝而坐。   你不是一开始就说只要远远地看着他就好吗?你现在得到的岂非更多?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现在这个样子和以前那个懦弱的小七又有什么区别呢?你不是说要帮他吗?现在看来,倒是他一直在护着你啊,莫离!若不是他的宠爱,你哪有现在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怕单看你得罪的那些个皇子你也不够命死!   本来开始自我安慰的时候,心情已经转好,可后来一席心思,心情难免又黯淡了下去。看看天色已经晚了,想起莫琰今天喝了那么酒,又有很大一部分是替我喝的,自己居然还在他的窗外杵着。只怕以他的武功修为,是绝对能够知道我在干些什么的。我这么叨叨扰扰下去,他也不能睡了。   于是,我赶紧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吹了灯,蜷着身子睡做一团。   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心理测试,这种睡姿是顶没有安全感的人的睡姿。   到了栖梧轩,我赶紧让未央在隔壁一直给莫琰留着的空房间里铺了全新的被褥。   其实,君意没有骗我。我的生活的确很大程度上是按照我自己的意思来。比如这内廷后宫,我既不是后妃也不是凤子龙孙,居然想在这里住就可以这么一住六年。我其实也知道朝堂之上,一些正直的官员颇有微词,但君意都压了下来。就连有人说,这对我一个未嫁的皇亲之女名誉有损,他也只是一句"不过一个孩子而已"打发了。   再比如莫琰,他一个男子居然也可以随便留宿我的栖梧轩,这对于一些恪守古训的老人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但我不介意,他居然也不介意,甚至愤然而起:"世上就是有了你们这些爱嚼舌根的人才多了这么多是非!人家兄妹是一胞而诞,就算真好到不分彼此,又干你们何事!"   我见被褥铺好,拉了莫琰过去,就开始帮他解胸前的对襟盘扣。他一把按住我的手,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我,面颊飞红,嗫嚅道:"姐,你出去成吗?我自己可以的。"   我笑着拨开他的手,依次解下去,边解边道:"怎么?现在大了不愿意跟姐姐亲近了?你再大在我眼里也不过是我弟弟罢了。"其实这六年来我的身高进展一直十分缓慢,与同龄女孩子比起来,说好听了叫小巧玲珑,说难听了,就是一矮冬瓜!可莫琰的个子却噌噌地往上蹿,现在已经比我高出一个头都还有余了。现在这个样子说是我在照顾他,看起来却反而像是我依偎在他胸前。不过我本来是没想这么多的,看着莫琰不自在的样子才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未央在一旁看着他的窘样,吃吃地笑。   莫琰更是气绝,偏又不敢把我怎么样,只得狠厉地瞪了未央一眼,低沉着嗓子吼道:"给我出去!"   未央捂着嘴掩上门。   我回头跟她交代着:"未央,你先睡吧,不用等我了。"   未央跟了我这么久,知道我不喜欢她跟我客气,随口应了。   我不喜欢跟看不顺眼的陌生人打交道的习惯这么多年一直没变,因此,这本就小得可怜的栖梧轩里一向只有未央伺候着。眼下未央一走,屋里就更是安静了。我甚至可以听到莫琰的呼吸声。   我隐忍着心中的笑意,帮他褪去外衫,拍拍他的肩道:"很晚了,快去睡!现在可正是发育年龄,别对自己太严厉了!"   他忽闪着眼睛望着我,乖乖地躺到床上去。我笑瞅着他难得一见的孩子气,拉过被子给他盖上,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却是冰凉刺骨,心头一气,一把将他的手塞进被子里,又隔着被子揪着他的手臂:"自己这么冷不知道吗?干吗还把披风给我?"   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我又塞进去。他又伸出来,我又鼓着腮帮子给他塞进去。他又锲而不舍地将手伸出来。我拗不过他,只得看着他将手放到被子外面,他却暖暖一笑,拉住我的手:"还是让我抓到了吧!"脸上的表情仿佛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让我心里的某个角落从未有过地柔软了下来。   我把另一只手合过来,将他冰凉的手包在掌中,一边呵着气一边道:"这么小,还喝了这么多酒,还不睡觉?"   他眯眯眼睛,仿佛刚出水的小鱼一样纯美:"烛光太亮了,睡不着。"   我放开他的手过去把烛光拨暗了点,回头问他可合适,他点点头,眼如夜空般看着我。   我看着他,觉得今日的他有几分不同,只得又坐回他的床前,手抚过他的额头,他长长的睫毛在手心扫过,湿湿痒痒:"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他看着我迟疑了一下才问道:"我……我跟皇上谁在你的心里是第一位?"   我扑哧一笑,他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一把拉过棉被盖住头,闷闷的声音从被子下传出来:"就知道你会笑!就知道我不该问!"   我忍住笑,拉了好几下才把那薄薄的被子拉下来,他却坚持着只露出两只黑碌碌的眼睛看着我。   我假装怒视着他,他这才把棉被放下来,眼睛却忽闪向一边。   我实在觉得他可爱得紧,伸手捏了捏他的粉腮,他薄怒地看了我一眼。一时间,又羞又怒,表情变换不定。   他忽地欺近,一双眼睛水般荡漾。我的心莫名一慌,敏捷地后退了一步,他扁着嘴:"我有这么吓人吗?"   见我有点出神地看着他,他急了,掀开被子:"你倒是说不说啊?"   我把他按回床上,看着他,声音竟然不自觉地带了点迷茫忧伤的味道:"你们都是第一。"   "哪能有两个第一啊?"他看着我,那样的表情带了点点的执著和点点的期待,衬着如玉的面庞冉冉生辉。   "怎么不能都是第一?你们是不一样的第一啊!"   他听了,眉头轻轻地皱起来,不再说话,直到慢慢地闭了眼,才道:"知道了。"   我看他已现疲态,正准备悄悄地退出去,手腕却被他拉住,他的眼睛里落满了星光:"那你十五岁的大礼上我要做你的绾发人!"   女子十五岁的成年礼上必有一个绾发人,或是自己最重要的人,或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其实想想也只有莫琰为我绾发了。   我拍拍他拉着我的手,温柔地哄着他:"好。"他这才放开了手。   我走出门去。这里离正宫较远,灯笼照不过来,外面一片漆黑,偶尔才能见到夜色中几个巡逻的人影,呈现出这皇宫大内中难得的静谧和安详。   我仰起头,张开手,幻想着自己是一只乘着夜风而上的青鸟,那只带来幸福的神鸟。只可惜,是幻想。   十五岁啊,真是好快!只怕过了这十五岁我就不好再陪在君意身边了。因为那时候我就不再是个孩子了,那君意的那个借口就再也用不上了。   这六年,我尽管刻意与莫家保持距离,看来,最终我仍旧不得不回到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家!   其实对于莫家我也是持怀疑态度的。我的身份他们就算不是特别清楚,却也多少知道一些内幕。我微微一笑,或许回去也并不是坏事呢?   这几年,皇上对莫家的态度也怪得很。   说他不亲近莫家吧,宫里一个莫妃,数年恩宠不减;一个我,更是只要是我答应的事基本上就可以算做是皇上的意思了。当然了,这也要归功于我知道什么事可以答应,什么事是我不能插手的。但这不管怎么样,在任何人看来都是莫家如日中天的表现。   但--   莫书齐至今也未曾有过一官半职,赋闲在家,虽然这并不影响那些送礼的人的"一腔热血",但让我这个在宫里泡了这么多年的人看来却有了不少意思。   不给莫书齐职位可以看做是架空外戚的实力,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的确是必不可少的;对于莫妃的恩宠可以看做是对于那个女人的怀念;对于我……   绕来绕去,又绕回这个莫离的身份上来了。   我相信如果我去查必定是能得到一些蛛丝马迹的,因为我本来就处于这个秘密的中心地带。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或者是不敢去触碰这个最大的隐晦。   或许…… 仈_○_電_耔_書 _ω_ω_ω_.t x t 8 0. l a   我苦笑,哪里是不知道为什么啊,明明是怕一不小心碰到了君意的底线,明明是怕到时候连这种寄托的安慰都找不到。   我收回张扬的手,在这带着点点湿润的夜色中缩成一团,抱膝而坐。   你不是一开始就说只要远远地看着他就好吗?你现在得到的岂非更多?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现在这个样子和以前那个懦弱的小七又有什么区别呢?你不是说要帮他吗?现在看来,倒是他一直在护着你啊,莫离!若不是他的宠爱,你哪有现在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怕单看你得罪的那些个皇子你也不够命死!   本来开始自我安慰的时候,心情已经转好,可后来一席心思,心情难免又黯淡了下去。看看天色已经晚了,想起莫琰今天喝了那么酒,又有很大一部分是替我喝的,自己居然还在他的窗外杵着。只怕以他的武功修为,是绝对能够知道我在干些什么的。我这么叨叨扰扰下去,他也不能睡了。   于是,我赶紧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吹了灯,蜷着身子睡做一团。   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心理测试,这种睡姿是顶没有安全感的人的睡姿。 第12章上言(1)   第二日一早起床,却见莫琰已经在窗外练了好一会儿功了。   荷叶随风翻卷,铺天盖地,被莫琰的剑气激荡得仿佛波涛翻滚,浅暗相间,点点粉红相映其间;莫琰穿梭其中,剑光森森,衣影翻飞,若隐若现,说不出的潇洒。只可惜了,在这皇宫里,又哪来真正的潇洒呢?   我忽然觉得有点厌倦,想来住了六年,也的确该出去走走了吧。   我简单地穿了外衣出来,莫琰眼尖地瞧见我,足尖在荷花的花苞上一点,花苞颤了一颤,他人已如雨燕般滑到了我面前。   我看他神清气爽的样子,抬起衣袖给他擦了擦额头上几乎没怎么有的汗,他也笑嘻嘻地低下头来任我摆弄。   未央过来说早点弄好了,我们便一起进屋坐了。   宫里那些七嘴八舌的三姑六婆一直说什么用餐次数可以增多,但每餐一定要吃得少,才算有修养。皇宫大内的膳房几乎从早忙到晚。我十分不习惯如此,因为自己在栖梧轩旁边开了一个小厨房,由未央帮我弄,倒是按了一日三餐的食谱来。   我这屋子里的东西一应以自然为主,就连这饭桌也是直接将一棵千年巨木截成合适的高度罢了,莫琰怕木屑伤到我的手指,硬是要人在上面涂了一层薄薄的漆。莫琰还曾经笑过我,说是这桌子往泥里一插估计还能活。   他夹起一只水晶蒸饺放在我碗里,我对他笑笑径自吃了。   他望着我,忽然也一笑,道:"姐,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小时候一起吃饭的事?"   我一愣,随即想起他说的事了,也笑起来。   那是我跟莫琰才进宫不久的时候。莫妃终生无子,故而宫里根本就没有准备小孩子的东西。   第一天上莫妃的桌子吃饭,我跟莫琰坐在红木牡丹浮雕镂空桌前,因为身材尚矮小,高度根本就不合适。从桌面上看去,就只见两颗脑袋。   我当时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就跟剁了两颗头放桌子上一样!"   说说笑笑,一顿早饭很快就过去了。   这时,一个早就静候在门外的小公公眼尖地看着我吃好了,赶紧过来道:"郡主,皇上叫您上朝圣殿一趟。"   我一愣,朝圣殿?那不是皇上处理政务的地方吗?现在这个时辰怎么叫我去?   但想着这不过是一个传话的小公公,他也不可能知道,也就没有多问,对他说了声换件衣服就去,就打起帘子进屋了。   小公公退到门外等着,未央过来跟着我进了里屋。   我一边让未央给我换着朝服,一面对外间的莫琰道:"琰,我去去就回。你才吃了饭别上蹿下跳的,过一会儿再去练武,知道吗?"   莫琰不满的声音隔了厚重的门帘传来:"我的好姐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别管着我!"停了一会儿,又听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再说了,还不定谁比谁像孩子呢!"   换好朝服,我走出门,回头气他道:"谁不知道你想考个御前侍卫?你要真那么想做,去求皇上吧,又不是做不成!"   他两只眼睛青蛙一样鼓着:"哼,我现在的武功,宫里的侍卫也没几个是我的对手!哪里用得着!"   我已经随着领路的公公走上了蜿蜒的水廊,听到他的话还是忍不住顶了一句:"是啊,是啊,到下个月你满了十五可以正式参加比赛以后,哪个敢真跟你小侯爷动手抢个不大不小的官呢?倒还真是不用去求皇上的。"   似乎听到他又在身后说了句什么,我停住步子回头问他,他摇摇头,声音伴了浑厚的内力传来,无比清晰:"没什么!"   进了朝圣殿的院门,远远就见了石公公在殿门口等着。   石公公是从皇上还是八皇子的时候开始就跟在身边的,颇受皇上信任。这些年来,也是劳累得紧。头发之中也已经依稀透出了花白。我远远地见了他佝偻的身影和温和慈祥的笑容,赶紧迎了上去,对旁边的一个小太监道:"怎么这么不懂事?让石公公在这风里站着?"   旁边小太监也是一直在这朝圣殿服侍的,知道我虽说得严厉,倒也从来没平白无故地罚过人,只低低头,看了看石公公。   石公公赶紧拉过我的手,道:"你这丫头,这些年人大了,脾气也大了不少啊,也来训公公的人了?"   我知道石公公向来把皇上当自家孩子疼爱,见皇上如此疼爱我,也打从心底里喜欢我,从未有过亲人的我似乎也在心里把他当成了爷爷一般,于是摇着他的手道:"哪有啊,离丫头怎么敢?"   他慈爱地用布满皱纹的手摩挲着我的手背:"快进去,皇上还等着你呢!少调皮!"   第二日一早起床,却见莫琰已经在窗外练了好一会儿功了。   荷叶随风翻卷,铺天盖地,被莫琰的剑气激荡得仿佛波涛翻滚,浅暗相间,点点粉红相映其间;莫琰穿梭其中,剑光森森,衣影翻飞,若隐若现,说不出的潇洒。只可惜了,在这皇宫里,又哪来真正的潇洒呢?   我忽然觉得有点厌倦,想来住了六年,也的确该出去走走了吧。   我简单地穿了外衣出来,莫琰眼尖地瞧见我,足尖在荷花的花苞上一点,花苞颤了一颤,他人已如雨燕般滑到了我面前。   我看他神清气爽的样子,抬起衣袖给他擦了擦额头上几乎没怎么有的汗,他也笑嘻嘻地低下头来任我摆弄。   未央过来说早点弄好了,我们便一起进屋坐了。   宫里那些七嘴八舌的三姑六婆一直说什么用餐次数可以增多,但每餐一定要吃得少,才算有修养。皇宫大内的膳房几乎从早忙到晚。我十分不习惯如此,因为自己在栖梧轩旁边开了一个小厨房,由未央帮我弄,倒是按了一日三餐的食谱来。   我这屋子里的东西一应以自然为主,就连这饭桌也是直接将一棵千年巨木截成合适的高度罢了,莫琰怕木屑伤到我的手指,硬是要人在上面涂了一层薄薄的漆。莫琰还曾经笑过我,说是这桌子往泥里一插估计还能活。   他夹起一只水晶蒸饺放在我碗里,我对他笑笑径自吃了。   他望着我,忽然也一笑,道:"姐,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小时候一起吃饭的事?"   我一愣,随即想起他说的事了,也笑起来。   那是我跟莫琰才进宫不久的时候。莫妃终生无子,故而宫里根本就没有准备小孩子的东西。   第一天上莫妃的桌子吃饭,我跟莫琰坐在红木牡丹浮雕镂空桌前,因为身材尚矮小,高度根本就不合适。从桌面上看去,就只见两颗脑袋。   我当时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就跟剁了两颗头放桌子上一样!"   说说笑笑,一顿早饭很快就过去了。   这时,一个早就静候在门外的小公公眼尖地看着我吃好了,赶紧过来道:"郡主,皇上叫您上朝圣殿一趟。"   我一愣,朝圣殿?那不是皇上处理政务的地方吗?现在这个时辰怎么叫我去?   但想着这不过是一个传话的小公公,他也不可能知道,也就没有多问,对他说了声换件衣服就去,就打起帘子进屋了。   小公公退到门外等着,未央过来跟着我进了里屋。   我一边让未央给我换着朝服,一面对外间的莫琰道:"琰,我去去就回。你才吃了饭别上蹿下跳的,过一会儿再去练武,知道吗?"   莫琰不满的声音隔了厚重的门帘传来:"我的好姐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别管着我!"停了一会儿,又听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再说了,还不定谁比谁像孩子呢!"   换好朝服,我走出门,回头气他道:"谁不知道你想考个御前侍卫?你要真那么想做,去求皇上吧,又不是做不成!"   他两只眼睛青蛙一样鼓着:"哼,我现在的武功,宫里的侍卫也没几个是我的对手!哪里用得着!"   我已经随着领路的公公走上了蜿蜒的水廊,听到他的话还是忍不住顶了一句:"是啊,是啊,到下个月你满了十五可以正式参加比赛以后,哪个敢真跟你小侯爷动手抢个不大不小的官呢?倒还真是不用去求皇上的。"   似乎听到他又在身后说了句什么,我停住步子回头问他,他摇摇头,声音伴了浑厚的内力传来,无比清晰:"没什么!"   进了朝圣殿的院门,远远就见了石公公在殿门口等着。   石公公是从皇上还是八皇子的时候开始就跟在身边的,颇受皇上信任。这些年来,也是劳累得紧。头发之中也已经依稀透出了花白。我远远地见了他佝偻的身影和温和慈祥的笑容,赶紧迎了上去,对旁边的一个小太监道:"怎么这么不懂事?让石公公在这风里站着?"   旁边小太监也是一直在这朝圣殿服侍的,知道我虽说得严厉,倒也从来没平白无故地罚过人,只低低头,看了看石公公。   石公公赶紧拉过我的手,道:"你这丫头,这些年人大了,脾气也大了不少啊,也来训公公的人了?"   我知道石公公向来把皇上当自家孩子疼爱,见皇上如此疼爱我,也打从心底里喜欢我,从未有过亲人的我似乎也在心里把他当成了爷爷一般,于是摇着他的手道:"哪有啊,离丫头怎么敢?"   他慈爱地用布满皱纹的手摩挲着我的手背:"快进去,皇上还等着你呢!少调皮!"   第二日一早起床,却见莫琰已经在窗外练了好一会儿功了。   荷叶随风翻卷,铺天盖地,被莫琰的剑气激荡得仿佛波涛翻滚,浅暗相间,点点粉红相映其间;莫琰穿梭其中,剑光森森,衣影翻飞,若隐若现,说不出的潇洒。只可惜了,在这皇宫里,又哪来真正的潇洒呢?   我忽然觉得有点厌倦,想来住了六年,也的确该出去走走了吧。   我简单地穿了外衣出来,莫琰眼尖地瞧见我,足尖在荷花的花苞上一点,花苞颤了一颤,他人已如雨燕般滑到了我面前。   我看他神清气爽的样子,抬起衣袖给他擦了擦额头上几乎没怎么有的汗,他也笑嘻嘻地低下头来任我摆弄。   未央过来说早点弄好了,我们便一起进屋坐了。   宫里那些七嘴八舌的三姑六婆一直说什么用餐次数可以增多,但每餐一定要吃得少,才算有修养。皇宫大内的膳房几乎从早忙到晚。我十分不习惯如此,因为自己在栖梧轩旁边开了一个小厨房,由未央帮我弄,倒是按了一日三餐的食谱来。   我这屋子里的东西一应以自然为主,就连这饭桌也是直接将一棵千年巨木截成合适的高度罢了,莫琰怕木屑伤到我的手指,硬是要人在上面涂了一层薄薄的漆。莫琰还曾经笑过我,说是这桌子往泥里一插估计还能活。   他夹起一只水晶蒸饺放在我碗里,我对他笑笑径自吃了。   他望着我,忽然也一笑,道:"姐,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小时候一起吃饭的事?"   我一愣,随即想起他说的事了,也笑起来。   那是我跟莫琰才进宫不久的时候。莫妃终生无子,故而宫里根本就没有准备小孩子的东西。   第一天上莫妃的桌子吃饭,我跟莫琰坐在红木牡丹浮雕镂空桌前,因为身材尚矮小,高度根本就不合适。从桌面上看去,就只见两颗脑袋。   我当时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就跟剁了两颗头放桌子上一样!"   说说笑笑,一顿早饭很快就过去了。   这时,一个早就静候在门外的小公公眼尖地看着我吃好了,赶紧过来道:"郡主,皇上叫您上朝圣殿一趟。"   我一愣,朝圣殿?那不是皇上处理政务的地方吗?现在这个时辰怎么叫我去?   但想着这不过是一个传话的小公公,他也不可能知道,也就没有多问,对他说了声换件衣服就去,就打起帘子进屋了。   小公公退到门外等着,未央过来跟着我进了里屋。   我一边让未央给我换着朝服,一面对外间的莫琰道:"琰,我去去就回。你才吃了饭别上蹿下跳的,过一会儿再去练武,知道吗?"   莫琰不满的声音隔了厚重的门帘传来:"我的好姐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别管着我!"停了一会儿,又听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再说了,还不定谁比谁像孩子呢!"   换好朝服,我走出门,回头气他道:"谁不知道你想考个御前侍卫?你要真那么想做,去求皇上吧,又不是做不成!"   他两只眼睛青蛙一样鼓着:"哼,我现在的武功,宫里的侍卫也没几个是我的对手!哪里用得着!"   我已经随着领路的公公走上了蜿蜒的水廊,听到他的话还是忍不住顶了一句:"是啊,是啊,到下个月你满了十五可以正式参加比赛以后,哪个敢真跟你小侯爷动手抢个不大不小的官呢?倒还真是不用去求皇上的。"   似乎听到他又在身后说了句什么,我停住步子回头问他,他摇摇头,声音伴了浑厚的内力传来,无比清晰:"没什么!"   进了朝圣殿的院门,远远就见了石公公在殿门口等着。   石公公是从皇上还是八皇子的时候开始就跟在身边的,颇受皇上信任。这些年来,也是劳累得紧。头发之中也已经依稀透出了花白。我远远地见了他佝偻的身影和温和慈祥的笑容,赶紧迎了上去,对旁边的一个小太监道:"怎么这么不懂事?让石公公在这风里站着?"   旁边小太监也是一直在这朝圣殿服侍的,知道我虽说得严厉,倒也从来没平白无故地罚过人,只低低头,看了看石公公。   石公公赶紧拉过我的手,道:"你这丫头,这些年人大了,脾气也大了不少啊,也来训公公的人了?"   我知道石公公向来把皇上当自家孩子疼爱,见皇上如此疼爱我,也打从心底里喜欢我,从未有过亲人的我似乎也在心里把他当成了爷爷一般,于是摇着他的手道:"哪有啊,离丫头怎么敢?"   他慈爱地用布满皱纹的手摩挲着我的手背:"快进去,皇上还等着你呢!少调皮!" 第12章上言(2)   我凑近他,贼兮兮地问:"公公,皇上到底什么事?"   他拿手一叩我的头,假装严厉地瞪我:"死丫头,皇上的事也是我们这些下人猜得的吗?"   我朝他扮了个鬼脸,这才转身推门进去。   石公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丫头,吏部、民部执郎和董丞相都在。"   我点点头。   吏部主管官吏的升降、政绩考核和职位安排;民部主要管理少数民族事物和一些民族问题的谈判协商;丞相则相当于皇帝的左右手,一切朝政都有权过问。执郎相当于唐朝的尚书。这两个尚书加上一个丞相,必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商量,为什么要叫上我呢?   想不明白!算了,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反正已经来了!   早有内侍通报,再加上我常来这里和君意聊聊天,替他磨磨墨什么的,自然熟门熟路地就进来了。   一看,果然吏部江侍郎和民部杜侍郎都在。旁边,我眼光瞟向皇上身侧,连向统领和子谋都在啊。我低头细细一想,嘴角一扬。   君意正在沉思,看到我进来,问道:"莫离可知道朕为什么叫你来?"   我拜了一拜道:"只怕皇上正在烦恼怎么处理牟尔汗首领吧?"   在场的人眼睛都一亮。   君意得意地笑:"看吧,我说叫离丫头来是对的吧。离丫头,你说说看。"   我依次扫了一遍在场的人,猜测着他们分别的立场,清清喉咙道:"只怕是大殿下想要斩草除根,而丞相是想接受牟尔汗的归降吧?"   君意的眼里有赞赏也有自豪,那样子就像是看到自己孩子考了个满分。他指指旁边的软榻让我坐,我面上立刻画过几根黑线。这一屋子哪个不比我劳苦功高啊,他们都站着呢,我哪敢坐啊?   背上立刻感受到子谋射来的冷冰冰的视线。   我赶忙谦道:"皇上……"   皇上看我的神态,心里也知道我的确是没有那个资格在这里坐的。想来刚才也是口快,也不再坚持。   子谋阴阴地转过来,阴阴地看着我,阴阴地说:"妹妹果然聪明,难怪父皇喜欢。那依妹妹的意思该怎么办呢?"那样的语气眼神,让我僵直了背。   压住心里的毛骨悚然,好不容易等身上立起来的寒毛趴了下去,我侧头对上子谋的目光:"大殿下为何一定要除了贺则呢?"   子谋的眼睛熊熊地燃烧起来,挥斥道:"千里边城,唯见黄沙;黄发鹤髫,暴曝于道。血浸于野,骨食于兽,皆是他贺则兴兵犯我累累罪证!败军之将,当绝之!以抵我千军性命!"   我轻轻地拊手击掌,微笑着:"大哥说得好!我是没上过前线,没见过如此悲烈之事。可我看到过后方那些送儿子上战场的老父老母!请问大哥又在你多年的胜利里杀了多少他人之子,他人之夫,他人之父?毁了他们多少家园城廓?又被多少人如此深刻的厌恶着呢?"   子谋的眼睛慢慢地布上了血丝,猩红地望着我。垂在身边的拳头捏得指骨喀嚓做响。   我定定神,拉过他的手,不管他的僵硬,轻声细语地道:"大哥,谁家的孩子不是孩子?谁人的幸福不是幸福?"   子谋不语,但他眼睛里那嗜血的残忍却让我清楚明白地知道一个人的本性是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改变的。   君意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沉声宣布:"朕从今日起封凤仪郡主为上言女官,各位爱卿可有异议?"   我一愣,抬眼寻去,只见到君意眼中的一抹宠溺,还有的……是无奈吗?   上言官,从四品的小官,但却是唯一能够顶撞皇上的进谏官,分为男官和女官。因为要留在皇上身边对诸事做提点,常常住在宫中。一般都是极得皇上信任的人才有资格担任这种会扫皇上面子的官。当然了,要不是和皇上亲近,谁愿意去做这个费力不讨好的事?   皇上虽然从不在我面前避讳朝政,但是也从来没有让我直接参与过政事,竟然突然提出这种不算要求的要求,我虽不解,但一直以来都想为他分忧,因此倒是做过这方面的准备。   我一直住在宫中,行事多受人注意,因为莫琰倒利用常出常入的优势在外面收集了不少可塑之才授以文武。所谓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当今虽非乱世,到底也不太平,人人都希望能求个安身之地。而我们,则更加为他们寻了一条为官为政之路。这些事情虽未弄到台面上,但几年的培养,也有人已经开始做到了一些芝麻小官。再加上一些武者兼负了资料收集和暗杀的作用,暗地里的势力仅仅在帝都来说倒也不小。而我最满意的是,这些少年只听从于我和莫琰的指令。   突然想起子谋身边那个白衣人,如果他真是什么异物,那这个皇宫不是很危险?万一子谋有异心,凭那人亦人亦鬼的奇异,莫琰、皇上他们要怎么办?即使明知道这种几率小得可怜,我的身上还是冒出一排疙瘩。   我凑近他,贼兮兮地问:"公公,皇上到底什么事?"   他拿手一叩我的头,假装严厉地瞪我:"死丫头,皇上的事也是我们这些下人猜得的吗?"   我朝他扮了个鬼脸,这才转身推门进去。   石公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丫头,吏部、民部执郎和董丞相都在。"   我点点头。   吏部主管官吏的升降、政绩考核和职位安排;民部主要管理少数民族事物和一些民族问题的谈判协商;丞相则相当于皇帝的左右手,一切朝政都有权过问。执郎相当于唐朝的尚书。这两个尚书加上一个丞相,必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商量,为什么要叫上我呢?   想不明白!算了,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反正已经来了!   早有内侍通报,再加上我常来这里和君意聊聊天,替他磨磨墨什么的,自然熟门熟路地就进来了。   一看,果然吏部江侍郎和民部杜侍郎都在。旁边,我眼光瞟向皇上身侧,连向统领和子谋都在啊。我低头细细一想,嘴角一扬。   君意正在沉思,看到我进来,问道:"莫离可知道朕为什么叫你来?"   我拜了一拜道:"只怕皇上正在烦恼怎么处理牟尔汗首领吧?"   在场的人眼睛都一亮。   君意得意地笑:"看吧,我说叫离丫头来是对的吧。离丫头,你说说看。"   我依次扫了一遍在场的人,猜测着他们分别的立场,清清喉咙道:"只怕是大殿下想要斩草除根,而丞相是想接受牟尔汗的归降吧?"   君意的眼里有赞赏也有自豪,那样子就像是看到自己孩子考了个满分。他指指旁边的软榻让我坐,我面上立刻画过几根黑线。这一屋子哪个不比我劳苦功高啊,他们都站着呢,我哪敢坐啊?   背上立刻感受到子谋射来的冷冰冰的视线。   我赶忙谦道:"皇上……"   皇上看我的神态,心里也知道我的确是没有那个资格在这里坐的。想来刚才也是口快,也不再坚持。   子谋阴阴地转过来,阴阴地看着我,阴阴地说:"妹妹果然聪明,难怪父皇喜欢。那依妹妹的意思该怎么办呢?"那样的语气眼神,让我僵直了背。   压住心里的毛骨悚然,好不容易等身上立起来的寒毛趴了下去,我侧头对上子谋的目光:"大殿下为何一定要除了贺则呢?"   子谋的眼睛熊熊地燃烧起来,挥斥道:"千里边城,唯见黄沙;黄发鹤髫,暴曝于道。血浸于野,骨食于兽,皆是他贺则兴兵犯我累累罪证!败军之将,当绝之!以抵我千军性命!"   我轻轻地拊手击掌,微笑着:"大哥说得好!我是没上过前线,没见过如此悲烈之事。可我看到过后方那些送儿子上战场的老父老母!请问大哥又在你多年的胜利里杀了多少他人之子,他人之夫,他人之父?毁了他们多少家园城廓?又被多少人如此深刻的厌恶着呢?"   子谋的眼睛慢慢地布上了血丝,猩红地望着我。垂在身边的拳头捏得指骨喀嚓做响。   我定定神,拉过他的手,不管他的僵硬,轻声细语地道:"大哥,谁家的孩子不是孩子?谁人的幸福不是幸福?"   子谋不语,但他眼睛里那嗜血的残忍却让我清楚明白地知道一个人的本性是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改变的。   君意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沉声宣布:"朕从今日起封凤仪郡主为上言女官,各位爱卿可有异议?"   我一愣,抬眼寻去,只见到君意眼中的一抹宠溺,还有的……是无奈吗?   上言官,从四品的小官,但却是唯一能够顶撞皇上的进谏官,分为男官和女官。因为要留在皇上身边对诸事做提点,常常住在宫中。一般都是极得皇上信任的人才有资格担任这种会扫皇上面子的官。当然了,要不是和皇上亲近,谁愿意去做这个费力不讨好的事?   皇上虽然从不在我面前避讳朝政,但是也从来没有让我直接参与过政事,竟然突然提出这种不算要求的要求,我虽不解,但一直以来都想为他分忧,因此倒是做过这方面的准备。   我一直住在宫中,行事多受人注意,因为莫琰倒利用常出常入的优势在外面收集了不少可塑之才授以文武。所谓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当今虽非乱世,到底也不太平,人人都希望能求个安身之地。而我们,则更加为他们寻了一条为官为政之路。这些事情虽未弄到台面上,但几年的培养,也有人已经开始做到了一些芝麻小官。再加上一些武者兼负了资料收集和暗杀的作用,暗地里的势力仅仅在帝都来说倒也不小。而我最满意的是,这些少年只听从于我和莫琰的指令。   突然想起子谋身边那个白衣人,如果他真是什么异物,那这个皇宫不是很危险?万一子谋有异心,凭那人亦人亦鬼的奇异,莫琰、皇上他们要怎么办?即使明知道这种几率小得可怜,我的身上还是冒出一排疙瘩。   我凑近他,贼兮兮地问:"公公,皇上到底什么事?"   他拿手一叩我的头,假装严厉地瞪我:"死丫头,皇上的事也是我们这些下人猜得的吗?"   我朝他扮了个鬼脸,这才转身推门进去。   石公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丫头,吏部、民部执郎和董丞相都在。"   我点点头。   吏部主管官吏的升降、政绩考核和职位安排;民部主要管理少数民族事物和一些民族问题的谈判协商;丞相则相当于皇帝的左右手,一切朝政都有权过问。执郎相当于唐朝的尚书。这两个尚书加上一个丞相,必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商量,为什么要叫上我呢?   想不明白!算了,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反正已经来了!   早有内侍通报,再加上我常来这里和君意聊聊天,替他磨磨墨什么的,自然熟门熟路地就进来了。   一看,果然吏部江侍郎和民部杜侍郎都在。旁边,我眼光瞟向皇上身侧,连向统领和子谋都在啊。我低头细细一想,嘴角一扬。   君意正在沉思,看到我进来,问道:"莫离可知道朕为什么叫你来?"   我拜了一拜道:"只怕皇上正在烦恼怎么处理牟尔汗首领吧?"   在场的人眼睛都一亮。   君意得意地笑:"看吧,我说叫离丫头来是对的吧。离丫头,你说说看。"   我依次扫了一遍在场的人,猜测着他们分别的立场,清清喉咙道:"只怕是大殿下想要斩草除根,而丞相是想接受牟尔汗的归降吧?"   君意的眼里有赞赏也有自豪,那样子就像是看到自己孩子考了个满分。他指指旁边的软榻让我坐,我面上立刻画过几根黑线。这一屋子哪个不比我劳苦功高啊,他们都站着呢,我哪敢坐啊?   背上立刻感受到子谋射来的冷冰冰的视线。   我赶忙谦道:"皇上……"   皇上看我的神态,心里也知道我的确是没有那个资格在这里坐的。想来刚才也是口快,也不再坚持。   子谋阴阴地转过来,阴阴地看着我,阴阴地说:"妹妹果然聪明,难怪父皇喜欢。那依妹妹的意思该怎么办呢?"那样的语气眼神,让我僵直了背。   压住心里的毛骨悚然,好不容易等身上立起来的寒毛趴了下去,我侧头对上子谋的目光:"大殿下为何一定要除了贺则呢?"   子谋的眼睛熊熊地燃烧起来,挥斥道:"千里边城,唯见黄沙;黄发鹤髫,暴曝于道。血浸于野,骨食于兽,皆是他贺则兴兵犯我累累罪证!败军之将,当绝之!以抵我千军性命!"   我轻轻地拊手击掌,微笑着:"大哥说得好!我是没上过前线,没见过如此悲烈之事。可我看到过后方那些送儿子上战场的老父老母!请问大哥又在你多年的胜利里杀了多少他人之子,他人之夫,他人之父?毁了他们多少家园城廓?又被多少人如此深刻的厌恶着呢?"   子谋的眼睛慢慢地布上了血丝,猩红地望着我。垂在身边的拳头捏得指骨喀嚓做响。   我定定神,拉过他的手,不管他的僵硬,轻声细语地道:"大哥,谁家的孩子不是孩子?谁人的幸福不是幸福?"   子谋不语,但他眼睛里那嗜血的残忍却让我清楚明白地知道一个人的本性是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改变的。   君意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沉声宣布:"朕从今日起封凤仪郡主为上言女官,各位爱卿可有异议?"   我一愣,抬眼寻去,只见到君意眼中的一抹宠溺,还有的……是无奈吗?   上言官,从四品的小官,但却是唯一能够顶撞皇上的进谏官,分为男官和女官。因为要留在皇上身边对诸事做提点,常常住在宫中。一般都是极得皇上信任的人才有资格担任这种会扫皇上面子的官。当然了,要不是和皇上亲近,谁愿意去做这个费力不讨好的事?   皇上虽然从不在我面前避讳朝政,但是也从来没有让我直接参与过政事,竟然突然提出这种不算要求的要求,我虽不解,但一直以来都想为他分忧,因此倒是做过这方面的准备。   我一直住在宫中,行事多受人注意,因为莫琰倒利用常出常入的优势在外面收集了不少可塑之才授以文武。所谓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当今虽非乱世,到底也不太平,人人都希望能求个安身之地。而我们,则更加为他们寻了一条为官为政之路。这些事情虽未弄到台面上,但几年的培养,也有人已经开始做到了一些芝麻小官。再加上一些武者兼负了资料收集和暗杀的作用,暗地里的势力仅仅在帝都来说倒也不小。而我最满意的是,这些少年只听从于我和莫琰的指令。   突然想起子谋身边那个白衣人,如果他真是什么异物,那这个皇宫不是很危险?万一子谋有异心,凭那人亦人亦鬼的奇异,莫琰、皇上他们要怎么办?即使明知道这种几率小得可怜,我的身上还是冒出一排疙瘩。 第12章上言(3)   我转过身,正色看向眼前那个不知为何竟然对皇上封我官职略有不满的孩子:"琰,这宫里可曾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吗?"   莫琰感到我突然的正经,皱着眉问道:"你想知道哪方面的特别的事?"   我捏着下巴,慢慢地抬起头,眼睛倏一亮:"怪力乱神!"   正端着杯子进来奉茶的未央手一抖,啪的一声,杯子跌在地上,碎成几片。我转过头去,没有注意到莫琰瞬间变化的眼神。   未央?我眼神闪了闪。   莫琰朝我一笑,若无其事地用手指叩着桌面。一声一声,一重一轻,蹲在地上收拾碎片的未央听得直打哆嗦。   我扶起未央,直视着她的眼睛,十分委婉地说:"未央,你是不是听到过些什么?我知道,这宫里啊,很多下人没事爱唠唠,你的信息是应该比我和莫琰灵通得多。"   未央的眼神一阵闪烁,仿佛欲言又止。我轻拍着她的手,微微笑着,安抚她慌乱的情绪。   她终于开口说:"郡主,这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再说,都这么多年了。"   这么多年?我的心莫名地揪起来。莫离的事也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是了,我差点忘了,未央比我和莫琰年长五岁,若宫里真在很久以前发生过什么大事,哼,只有死人才会彻底闭嘴!只要当事人还有活着的,那么不可能没有一点点蛛丝马迹流传到民间去。   我毫无退却地看着未央的担忧。她叹了一声,才缓缓道来。   她的声音清澈见底,可在我听来却是满含那种深深隐藏的悲哀。   "十多年前,那时候我还小,所以也记不太清楚了。只知道那一年,天很久没下雨,地里的庄稼几乎颗粒无收。你知道吗?那些菜梗你用手一捻,就在你掌心里化成灰烬了,一年的辛苦就这么让风一吹就没了。娘亲每天都守着我哭,爹每天都喝酒,那种很苦很苦苦到几乎咽不下去的酒,喝完就打我和我娘。后来,终于有一天,连酒都没有了。没有了水,就没有了酒,其实这是很正常的事吧?那天,我还记得街上有好多人,然后爹爹也冲到街上去了。我听到所有的人都红着脸吼着:‘废妖妃!废妖妃!‘"未央的身子忽然抖起来,声音也开始发颤,我把她的头搂进怀里。   妖妃?不可否认,心在听到这个名字时感到一阵异样:君意竟然为了她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未央忽然声嘶力竭地抱头吼起来:"他们……他们欺人太甚!那些官兵……他们难道就不把我们当人吗?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血,我的眼里只看得到血!像海洋一样,美丽的猩红的海洋。那一天,除了血腥味,我已经闻不到其他任何气味了。"未央的脸突然抬起来,凑近我,脸上满是恐惧。   "妖孽!八殿下娶的果真是妖孽!郡主你知道吗,要不是亲眼看到,你不会想象得到世界上还有这么妖异美丽的女人!当她被缚上火刑架平息民怨的时候,你不会想到那些刚才还声声喊着诛妖妃的男人都疯了似的扑上去救她。前面的被后面的踩在脚下,那些凄厉的喊叫声全都淹没在一声声的‘美人‘之中。女人喊着自己的丈夫,女儿拉着自己的父亲。可是,没有用,那个女人站在高台上嫣然一笑,一切都照那个女人的安排上演了。直到……直到大火烧起,烧红了半边天。火焰燃尽后,那地上只留下一具烧焦的狐狸尸体。哈哈哈哈,皇上娶了狐妖!皇上娶了狐妖!"她一会儿八殿下,一会儿皇上,笑到身体发抖。   我忽然觉得心悸,看到未央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我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她的笑声戛然而止,捂着自己的脸颊呆呆地看着我。   我蹲下身去,平视着她,极其严肃地说:"你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未央慢慢地低下头去。   我一声叹息:"对不起,未央!都是我的错,让你想起这些难以磨灭的记忆。但是,以后再也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不然我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你。"   未央眼里浓浓的悲哀渐渐转化为喜悦,马上就收起了刚才的慌乱,拣起碎片回望了我一眼,退了出去。   莫琰把玩着衣服上的玉佩,斜着身子说:"这丫头对你还真是死心眼。"   我重新坐下来,缓缓道:"这是我第一次打她。"   莫琰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动作:"一句话,就愿意用尽全部力气去相信一个人呢。"   我抬起眉,忽视他语气里不易察觉的忧伤:"越是对自己重要的人越是能造成意想不到的伤害!"   莫琰手一顿,目光里闪烁不定。   良久,才道:"你真相信鬼神吗?"   "怎么不信?我不就是吗?所以还有什么好怕的呢!"我的手指抚过唇边,嘴角噙起一抹烟云。白衣?白狐?他那个样子似乎还挺像。   我转过身,正色看向眼前那个不知为何竟然对皇上封我官职略有不满的孩子:"琰,这宫里可曾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吗?"   莫琰感到我突然的正经,皱着眉问道:"你想知道哪方面的特别的事?"   我捏着下巴,慢慢地抬起头,眼睛倏一亮:"怪力乱神!"   正端着杯子进来奉茶的未央手一抖,啪的一声,杯子跌在地上,碎成几片。我转过头去,没有注意到莫琰瞬间变化的眼神。   未央?我眼神闪了闪。   莫琰朝我一笑,若无其事地用手指叩着桌面。一声一声,一重一轻,蹲在地上收拾碎片的未央听得直打哆嗦。   我扶起未央,直视着她的眼睛,十分委婉地说:"未央,你是不是听到过些什么?我知道,这宫里啊,很多下人没事爱唠唠,你的信息是应该比我和莫琰灵通得多。"   未央的眼神一阵闪烁,仿佛欲言又止。我轻拍着她的手,微微笑着,安抚她慌乱的情绪。   她终于开口说:"郡主,这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再说,都这么多年了。"   这么多年?我的心莫名地揪起来。莫离的事也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是了,我差点忘了,未央比我和莫琰年长五岁,若宫里真在很久以前发生过什么大事,哼,只有死人才会彻底闭嘴!只要当事人还有活着的,那么不可能没有一点点蛛丝马迹流传到民间去。   我毫无退却地看着未央的担忧。她叹了一声,才缓缓道来。   她的声音清澈见底,可在我听来却是满含那种深深隐藏的悲哀。   "十多年前,那时候我还小,所以也记不太清楚了。只知道那一年,天很久没下雨,地里的庄稼几乎颗粒无收。你知道吗?那些菜梗你用手一捻,就在你掌心里化成灰烬了,一年的辛苦就这么让风一吹就没了。娘亲每天都守着我哭,爹每天都喝酒,那种很苦很苦苦到几乎咽不下去的酒,喝完就打我和我娘。后来,终于有一天,连酒都没有了。没有了水,就没有了酒,其实这是很正常的事吧?那天,我还记得街上有好多人,然后爹爹也冲到街上去了。我听到所有的人都红着脸吼着:‘废妖妃!废妖妃!‘"未央的身子忽然抖起来,声音也开始发颤,我把她的头搂进怀里。   妖妃?不可否认,心在听到这个名字时感到一阵异样:君意竟然为了她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未央忽然声嘶力竭地抱头吼起来:"他们……他们欺人太甚!那些官兵……他们难道就不把我们当人吗?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血,我的眼里只看得到血!像海洋一样,美丽的猩红的海洋。那一天,除了血腥味,我已经闻不到其他任何气味了。"未央的脸突然抬起来,凑近我,脸上满是恐惧。   "妖孽!八殿下娶的果真是妖孽!郡主你知道吗,要不是亲眼看到,你不会想象得到世界上还有这么妖异美丽的女人!当她被缚上火刑架平息民怨的时候,你不会想到那些刚才还声声喊着诛妖妃的男人都疯了似的扑上去救她。前面的被后面的踩在脚下,那些凄厉的喊叫声全都淹没在一声声的‘美人‘之中。女人喊着自己的丈夫,女儿拉着自己的父亲。可是,没有用,那个女人站在高台上嫣然一笑,一切都照那个女人的安排上演了。直到……直到大火烧起,烧红了半边天。火焰燃尽后,那地上只留下一具烧焦的狐狸尸体。哈哈哈哈,皇上娶了狐妖!皇上娶了狐妖!"她一会儿八殿下,一会儿皇上,笑到身体发抖。   我忽然觉得心悸,看到未央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我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她的笑声戛然而止,捂着自己的脸颊呆呆地看着我。   我蹲下身去,平视着她,极其严肃地说:"你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未央慢慢地低下头去。   我一声叹息:"对不起,未央!都是我的错,让你想起这些难以磨灭的记忆。但是,以后再也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不然我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你。"   未央眼里浓浓的悲哀渐渐转化为喜悦,马上就收起了刚才的慌乱,拣起碎片回望了我一眼,退了出去。   莫琰把玩着衣服上的玉佩,斜着身子说:"这丫头对你还真是死心眼。"   我重新坐下来,缓缓道:"这是我第一次打她。"   莫琰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动作:"一句话,就愿意用尽全部力气去相信一个人呢。"   我抬起眉,忽视他语气里不易察觉的忧伤:"越是对自己重要的人越是能造成意想不到的伤害!"   莫琰手一顿,目光里闪烁不定。   良久,才道:"你真相信鬼神吗?"   "怎么不信?我不就是吗?所以还有什么好怕的呢!"我的手指抚过唇边,嘴角噙起一抹烟云。白衣?白狐?他那个样子似乎还挺像。   我转过身,正色看向眼前那个不知为何竟然对皇上封我官职略有不满的孩子:"琰,这宫里可曾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吗?"   莫琰感到我突然的正经,皱着眉问道:"你想知道哪方面的特别的事?"   我捏着下巴,慢慢地抬起头,眼睛倏一亮:"怪力乱神!"   正端着杯子进来奉茶的未央手一抖,啪的一声,杯子跌在地上,碎成几片。我转过头去,没有注意到莫琰瞬间变化的眼神。   未央?我眼神闪了闪。   莫琰朝我一笑,若无其事地用手指叩着桌面。一声一声,一重一轻,蹲在地上收拾碎片的未央听得直打哆嗦。   我扶起未央,直视着她的眼睛,十分委婉地说:"未央,你是不是听到过些什么?我知道,这宫里啊,很多下人没事爱唠唠,你的信息是应该比我和莫琰灵通得多。"   未央的眼神一阵闪烁,仿佛欲言又止。我轻拍着她的手,微微笑着,安抚她慌乱的情绪。   她终于开口说:"郡主,这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再说,都这么多年了。"   这么多年?我的心莫名地揪起来。莫离的事也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是了,我差点忘了,未央比我和莫琰年长五岁,若宫里真在很久以前发生过什么大事,哼,只有死人才会彻底闭嘴!只要当事人还有活着的,那么不可能没有一点点蛛丝马迹流传到民间去。   我毫无退却地看着未央的担忧。她叹了一声,才缓缓道来。   她的声音清澈见底,可在我听来却是满含那种深深隐藏的悲哀。   "十多年前,那时候我还小,所以也记不太清楚了。只知道那一年,天很久没下雨,地里的庄稼几乎颗粒无收。你知道吗?那些菜梗你用手一捻,就在你掌心里化成灰烬了,一年的辛苦就这么让风一吹就没了。娘亲每天都守着我哭,爹每天都喝酒,那种很苦很苦苦到几乎咽不下去的酒,喝完就打我和我娘。后来,终于有一天,连酒都没有了。没有了水,就没有了酒,其实这是很正常的事吧?那天,我还记得街上有好多人,然后爹爹也冲到街上去了。我听到所有的人都红着脸吼着:‘废妖妃!废妖妃!‘"未央的身子忽然抖起来,声音也开始发颤,我把她的头搂进怀里。   妖妃?不可否认,心在听到这个名字时感到一阵异样:君意竟然为了她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未央忽然声嘶力竭地抱头吼起来:"他们……他们欺人太甚!那些官兵……他们难道就不把我们当人吗?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血,我的眼里只看得到血!像海洋一样,美丽的猩红的海洋。那一天,除了血腥味,我已经闻不到其他任何气味了。"未央的脸突然抬起来,凑近我,脸上满是恐惧。   "妖孽!八殿下娶的果真是妖孽!郡主你知道吗,要不是亲眼看到,你不会想象得到世界上还有这么妖异美丽的女人!当她被缚上火刑架平息民怨的时候,你不会想到那些刚才还声声喊着诛妖妃的男人都疯了似的扑上去救她。前面的被后面的踩在脚下,那些凄厉的喊叫声全都淹没在一声声的‘美人‘之中。女人喊着自己的丈夫,女儿拉着自己的父亲。可是,没有用,那个女人站在高台上嫣然一笑,一切都照那个女人的安排上演了。直到……直到大火烧起,烧红了半边天。火焰燃尽后,那地上只留下一具烧焦的狐狸尸体。哈哈哈哈,皇上娶了狐妖!皇上娶了狐妖!"她一会儿八殿下,一会儿皇上,笑到身体发抖。   我忽然觉得心悸,看到未央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我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她的笑声戛然而止,捂着自己的脸颊呆呆地看着我。   我蹲下身去,平视着她,极其严肃地说:"你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未央慢慢地低下头去。   我一声叹息:"对不起,未央!都是我的错,让你想起这些难以磨灭的记忆。但是,以后再也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不然我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你。"   未央眼里浓浓的悲哀渐渐转化为喜悦,马上就收起了刚才的慌乱,拣起碎片回望了我一眼,退了出去。   莫琰把玩着衣服上的玉佩,斜着身子说:"这丫头对你还真是死心眼。"   我重新坐下来,缓缓道:"这是我第一次打她。"   莫琰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动作:"一句话,就愿意用尽全部力气去相信一个人呢。"   我抬起眉,忽视他语气里不易察觉的忧伤:"越是对自己重要的人越是能造成意想不到的伤害!"   莫琰手一顿,目光里闪烁不定。   良久,才道:"你真相信鬼神吗?"   "怎么不信?我不就是吗?所以还有什么好怕的呢!"我的手指抚过唇边,嘴角噙起一抹烟云。白衣?白狐?他那个样子似乎还挺像。 第12章上言(4)   莫琰瞄了我一眼,轻声道:"你可别乱来!这后宫还不是你想动就动得了的!"他仿佛自言自语一般,"想不到这个传说居然是真的。"   我拿起未央重新冲好的热茶,在指尖转动着。细碎的茶叶沉沉浮浮,飘出淡淡茶香。我指尖一紧:"我冒不起这个险啊!"   莫琰望着我,几不可闻地一叹:"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   我扭头望着他妩媚一笑:"我的小侯爷,你才是不方便的那个吧?你在我的栖梧轩待待就可以了,难道还想进后宫乱闯?你啊,还是先考个侍卫再说吧!"   他嘴一别。不再理睬我,却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小刀来,递给我道:"自己小心!后宫里的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得宠,人家明的不敢来,暗的还不行吗?到时候,处理干净了,就算皇上有心救你都怕救不到了。"   我接过那把长不盈尺、貌不惊人的小刀。刀柄用熟牛皮紧紧缠绕了很多圈,即使手上有汗也不会滑落。捏上去,舒适柔软而且还有点弹性,揣在袖子里也不会硌着。   我拔出刀,只见剑身较扁,略起棱脊,斜从而宽,前锋收狭。剑格较阔,圆柱茎,上有三周凸箍,首心有圆孔通茎内。即使染血再多,也能从茎内流出。我刚微微靠近,一股寒气迎面而来,我飘动的发丝有几根撞在了刀锋上,立刻断成几截飘飘荡荡地落下。   我轻轻地朝刀身上呵了一口气,一碰到刀身,立刻凝成一层薄薄的白霜。   我眼睛一亮,赞道:"好刀!"整把刀没有一丁点女儿态,真真正正是一把杀人的刀,嗜血的刀!   我们盗者虽说做的是不正当的职业,但是向来是尽量不伤人性命的。暗夜常说,如果真有一天出事了,他才是主犯,我们只要没有杀过人,他一定能想到办法把我们保出去。因此,我们虽然枪法都很好,但却很少用枪,多数时候是配刀的。短小精干,易于携带。   眼下见了这么好的刀,我的心里难免有不少的惊喜,仿佛找到了自己失散已久的亲人一般。那种仗义风流的日子仿佛又回来了,我甚至可以听到自己身体里每一个苏醒着的细胞声声的呐喊。   我闭着眼,压下心头激昂的冲动。再睁开时,已是一汪无波无底的清潭。   "该不会是鱼肠吧?"我打趣道。没有去问这把刀是怎么得来的。   在那个世界里,有两把短剑是最具有传奇色彩的。一把是鱼肠,在吴国惊人一现,助公子光夺取了政权,开创了春秋时期最后一个霸主时代;一把是战国晚期的徐夫人匕首,至今仍留下了一个森然的成语"图穷匕现"!这两把也是我最想要得到的宝刀!无奈,身为盗者,不能营私,以免出现频率太高,暴露了总部信息,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落入他人之手。   眼前这把短刀,只怕也差不到哪里去。   莫琰看我的样子,知道我喜欢:"没有名字。你喜欢的话就叫鱼肠好了,短小精干,倒也贴切。"他顿了顿,"用来防身,也是好事。"   我知道他的意思,这毕竟是皇宫,除了一品带刀侍卫之外是不可以带利器进入的。他要不是看我想去查事,恐怕也不会给我这个玩意儿。   我搂了搂他,他没有反抗。   鱼肠?我把玩着手中的短刃,感受着他透过刀柄传来的阵阵杀意。想不到原来真的可以心想事成啊!那么,我的另外一个心愿呢?   莫琰瞄了我一眼,轻声道:"你可别乱来!这后宫还不是你想动就动得了的!"他仿佛自言自语一般,"想不到这个传说居然是真的。"   我拿起未央重新冲好的热茶,在指尖转动着。细碎的茶叶沉沉浮浮,飘出淡淡茶香。我指尖一紧:"我冒不起这个险啊!"   莫琰望着我,几不可闻地一叹:"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   我扭头望着他妩媚一笑:"我的小侯爷,你才是不方便的那个吧?你在我的栖梧轩待待就可以了,难道还想进后宫乱闯?你啊,还是先考个侍卫再说吧!"   他嘴一别。不再理睬我,却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小刀来,递给我道:"自己小心!后宫里的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得宠,人家明的不敢来,暗的还不行吗?到时候,处理干净了,就算皇上有心救你都怕救不到了。"   我接过那把长不盈尺、貌不惊人的小刀。刀柄用熟牛皮紧紧缠绕了很多圈,即使手上有汗也不会滑落。捏上去,舒适柔软而且还有点弹性,揣在袖子里也不会硌着。   我拔出刀,只见剑身较扁,略起棱脊,斜从而宽,前锋收狭。剑格较阔,圆柱茎,上有三周凸箍,首心有圆孔通茎内。即使染血再多,也能从茎内流出。我刚微微靠近,一股寒气迎面而来,我飘动的发丝有几根撞在了刀锋上,立刻断成几截飘飘荡荡地落下。   我轻轻地朝刀身上呵了一口气,一碰到刀身,立刻凝成一层薄薄的白霜。   我眼睛一亮,赞道:"好刀!"整把刀没有一丁点女儿态,真真正正是一把杀人的刀,嗜血的刀!   我们盗者虽说做的是不正当的职业,但是向来是尽量不伤人性命的。暗夜常说,如果真有一天出事了,他才是主犯,我们只要没有杀过人,他一定能想到办法把我们保出去。因此,我们虽然枪法都很好,但却很少用枪,多数时候是配刀的。短小精干,易于携带。   眼下见了这么好的刀,我的心里难免有不少的惊喜,仿佛找到了自己失散已久的亲人一般。那种仗义风流的日子仿佛又回来了,我甚至可以听到自己身体里每一个苏醒着的细胞声声的呐喊。   我闭着眼,压下心头激昂的冲动。再睁开时,已是一汪无波无底的清潭。   "该不会是鱼肠吧?"我打趣道。没有去问这把刀是怎么得来的。   在那个世界里,有两把短剑是最具有传奇色彩的。一把是鱼肠,在吴国惊人一现,助公子光夺取了政权,开创了春秋时期最后一个霸主时代;一把是战国晚期的徐夫人匕首,至今仍留下了一个森然的成语"图穷匕现"!这两把也是我最想要得到的宝刀!无奈,身为盗者,不能营私,以免出现频率太高,暴露了总部信息,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落入他人之手。   眼前这把短刀,只怕也差不到哪里去。   莫琰看我的样子,知道我喜欢:"没有名字。你喜欢的话就叫鱼肠好了,短小精干,倒也贴切。"他顿了顿,"用来防身,也是好事。"   我知道他的意思,这毕竟是皇宫,除了一品带刀侍卫之外是不可以带利器进入的。他要不是看我想去查事,恐怕也不会给我这个玩意儿。   我搂了搂他,他没有反抗。   鱼肠?我把玩着手中的短刃,感受着他透过刀柄传来的阵阵杀意。想不到原来真的可以心想事成啊!那么,我的另外一个心愿呢?   莫琰瞄了我一眼,轻声道:"你可别乱来!这后宫还不是你想动就动得了的!"他仿佛自言自语一般,"想不到这个传说居然是真的。"   我拿起未央重新冲好的热茶,在指尖转动着。细碎的茶叶沉沉浮浮,飘出淡淡茶香。我指尖一紧:"我冒不起这个险啊!"   莫琰望着我,几不可闻地一叹:"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   我扭头望着他妩媚一笑:"我的小侯爷,你才是不方便的那个吧?你在我的栖梧轩待待就可以了,难道还想进后宫乱闯?你啊,还是先考个侍卫再说吧!"   他嘴一别。不再理睬我,却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小刀来,递给我道:"自己小心!后宫里的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得宠,人家明的不敢来,暗的还不行吗?到时候,处理干净了,就算皇上有心救你都怕救不到了。"   我接过那把长不盈尺、貌不惊人的小刀。刀柄用熟牛皮紧紧缠绕了很多圈,即使手上有汗也不会滑落。捏上去,舒适柔软而且还有点弹性,揣在袖子里也不会硌着。   我拔出刀,只见剑身较扁,略起棱脊,斜从而宽,前锋收狭。剑格较阔,圆柱茎,上有三周凸箍,首心有圆孔通茎内。即使染血再多,也能从茎内流出。我刚微微靠近,一股寒气迎面而来,我飘动的发丝有几根撞在了刀锋上,立刻断成几截飘飘荡荡地落下。   我轻轻地朝刀身上呵了一口气,一碰到刀身,立刻凝成一层薄薄的白霜。   我眼睛一亮,赞道:"好刀!"整把刀没有一丁点女儿态,真真正正是一把杀人的刀,嗜血的刀!   我们盗者虽说做的是不正当的职业,但是向来是尽量不伤人性命的。暗夜常说,如果真有一天出事了,他才是主犯,我们只要没有杀过人,他一定能想到办法把我们保出去。因此,我们虽然枪法都很好,但却很少用枪,多数时候是配刀的。短小精干,易于携带。   眼下见了这么好的刀,我的心里难免有不少的惊喜,仿佛找到了自己失散已久的亲人一般。那种仗义风流的日子仿佛又回来了,我甚至可以听到自己身体里每一个苏醒着的细胞声声的呐喊。   我闭着眼,压下心头激昂的冲动。再睁开时,已是一汪无波无底的清潭。   "该不会是鱼肠吧?"我打趣道。没有去问这把刀是怎么得来的。   在那个世界里,有两把短剑是最具有传奇色彩的。一把是鱼肠,在吴国惊人一现,助公子光夺取了政权,开创了春秋时期最后一个霸主时代;一把是战国晚期的徐夫人匕首,至今仍留下了一个森然的成语"图穷匕现"!这两把也是我最想要得到的宝刀!无奈,身为盗者,不能营私,以免出现频率太高,暴露了总部信息,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落入他人之手。   眼前这把短刀,只怕也差不到哪里去。   莫琰看我的样子,知道我喜欢:"没有名字。你喜欢的话就叫鱼肠好了,短小精干,倒也贴切。"他顿了顿,"用来防身,也是好事。"   我知道他的意思,这毕竟是皇宫,除了一品带刀侍卫之外是不可以带利器进入的。他要不是看我想去查事,恐怕也不会给我这个玩意儿。   我搂了搂他,他没有反抗。   鱼肠?我把玩着手中的短刃,感受着他透过刀柄传来的阵阵杀意。想不到原来真的可以心想事成啊!那么,我的另外一个心愿呢? 第13章朝(1)   第二日,我随君意上朝。君意没有拿上言女官的朝服给我,我只有穿着郡主的朝服去了。不过,一到了朝堂之上我就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招摇:所有人都是或靛或蓝或绯或月白的官阶品服,就我穿着皇族服色。   正不安着,眼角黑色一晃,我抬眼看去,见子谋大踏着步走进朝堂。身后,竟然还跟着那牟尔汗!   我跟子谋说是有过节吧,又不像;说是没过节吧,他和我好像又总有那么一点看不对眼。我只哼了一声,没有理他,径自往右排文官的地方走去。   子谋从我身边走过,眼不斜视,连哼都没哼一声。   一众官员站定。   牟尔汗虽说是降将,但毕竟是一族首领,站的位置也不低,就站在子谋的下手,武将的第二位。   石公公到底年老,只站在金銮旁没有宣号。一旁一个乖巧的小太监拖长声音喊:"皇上驾到--"   眼角那抹玄黑的身影一闪,我虔诚地跪下和众人高呼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君意手一抬,我慢慢地起身,却依旧可以感到他的眼光追随着我的一举一动落在我的身上,我心头一热。   君意看了一眼牟尔汗,对下面的众臣威严地说道:"前些日子大皇儿得胜还朝,昨日牟尔汗首领请降,愿意归顺我君朝,年年朝贡,各位爱卿意下如何啊?"   我知道皇上是想要接受归降的,如今这一问不过是探探各位大臣的口风罢了,于是使没有开口,只静静候着。   一个小胡子的瘦高个站出来。他穿着靛青官服,上绣云雁和碎花,我想着平日里君意对我的提点,这个应该是帝都的父母官京畿令木大人了,想不到竟像个日本人。他瞧了牟尔汗一眼,对皇上拱手道:"皇上,既然贺则诚心归降,何不……"   他话还没说完,子谋座下一个威武粗犷的大将一声打断:"哼,病痨子,知道什么?咱可是靠一刀一剑拼出来的!归降?真是没种!有本事再跟爷爷干一回合!"   我心头笑他有勇无谋,居然在金殿之上当着牟尔汗的面说出这种话。皇上既然连牟尔汗都带来了,恐怕就是想让百官说话有所顾忌,也间接表示了皇上的心意。   我怕他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惹怒了牟尔汗,赶紧接过话:"这位将军,你这话就不对了。"   那大汉一见我的黑色朝服,也大概猜到了我是谁,加上他刚刚那话一出口,就被子谋以眼神示警,只得悻悻地退回自己的站位上去。   昨日,在朝圣殿的那段谈话,我回去后倒真多加了几分深思。   君意似乎十分满意我的出列:"莫上言有什么见解?"   我略一思索,侃侃而谈:"诸位可曾听过一句话:武平疆,文治国。如今我们赦免了贺则,正是昭显我们君国的容人之量。开此兼容并蓄的先河,还愁不能光纳四方、名声显达吗?况且,我朝经过数年南方平乱,又经历九年的北御贺则,将军可是觉得我们还有那么多的兵力财力继续征战吗?若是战乱不息,百姓如何休养生息?百姓不得休养生息,自然田园荒芜、怨声载道。俗话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将军难道是想亡我君朝三百年的天下吗?"   做战的大将本就不善言辞,加上我一番疾言厉色,堂堂一个七尺男儿竟然憋得满脸通红,好久才说了一句:"臣没有这个意思。"   我知道是我说得重了,可是,这些个不懂事的武将,你不说重一点他就是转不过弯来。   其实我也知道,最大的问题还在子谋那里。他一是皇子,二是将军,不说动他是达不到效果的。于是,我转过身去,对上子谋的眼睛,一拱手:"大将军,请恕我无礼问一句。"   子谋冷冷地丢了一句:"你无什么礼,身为上言女官,皇上的话尚且可以反驳,何况是我。"梗得我半死。   我稳稳情绪,思绪纵古略今,贪婪地汲取着千年后的智慧:"若是将军灭了贺则全族,让他们生不能回故土,死不得归家里,之后又准备怎么办?"   子谋手支下巴,细细地思索着,一双豹眼打量着我。   皇上微笑,不语。   百官窃窃私语,似乎没想到皇上一直宠爱着的那个小女孩还有此番能耐,算是打消了他们"皇上滥用职权"的念头。   子谋的豹眼倔犟依然,却不再说话。   我心头暗叹,这个人还真是天生傲骨,只得轻缓地道:"北边荒凉,地域广阔,贺则虽说稳居北地对君朝有一定威胁,但同时也是一个天然屏障。若殿下当真灭了贺则,那北防空虚,就必须从内地迁民屯边,千里迢迢、劳民伤财不说,人民千百年来形成的种植习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得过来的,因此可以说是得不偿失。既然牟尔汗首领有这个诚意,我们又何必拒绝呢?"其实,我还有一句没有说。各个民族之间本来就没有永远的和平,只有不断的融合,随着实力的消长,战争是不可能避免得了的。但是,有一点却是肯定的,不管那些游牧民族多么慓悍多么金戈铁马,最终还是会输在这看似不起眼实际上却生机勃勃的种植民族的文化下。这个,已经成了中华上下五千年的铁律。所以,争到底,却成了一家人的自相残杀。只是,这番话是多少后人的心血,我是不敢轻易说出来的。   大殿上出现一阵出奇的静默,许久,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一阵浪潮似的"皇上英明,请接受贺则归降"的声音从身后整齐地蔓延开去。   我依旧看着这个眉如剑眼如星的男人。直到他的眼里头透出丝丝亮光。舒了一口气,我知道,和这个男人的对垒,这次,我赢了。   回头望向君意,他隔了高高的阶梯看着我,眼神变幻不定,那里面有赞赏,有惊讶,有安慰,有很多很多我解读不了的东西。只是,没有我熟悉无比的爱恋。   我忽然觉得,那眼前的几级石阶竟像是一生一世那么远。原以为触手可及,可是等我伸出手去,他又翩然远去。总那么若隐若现,总那么若即若离。   君意,你是不是已经为了那个女人付出了你所有的爱了呢?所以,再也没有余下一丝半点可以分给我,所以我为了你做了这么多事你依旧无动于衷。君意,这么沉重的爱我好像越来越没有那么坚实的肩去承担了。君意,你为什么连一点点的表示都吝啬于给我?要么爱,要么不爱,难道连个结束都不肯给我吗?聪明如你,我不相信这么多年你还不懂我的感情。   第二日,我随君意上朝。君意没有拿上言女官的朝服给我,我只有穿着郡主的朝服去了。不过,一到了朝堂之上我就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招摇:所有人都是或靛或蓝或绯或月白的官阶品服,就我穿着皇族服色。   正不安着,眼角黑色一晃,我抬眼看去,见子谋大踏着步走进朝堂。身后,竟然还跟着那牟尔汗!   我跟子谋说是有过节吧,又不像;说是没过节吧,他和我好像又总有那么一点看不对眼。我只哼了一声,没有理他,径自往右排文官的地方走去。   子谋从我身边走过,眼不斜视,连哼都没哼一声。   一众官员站定。   牟尔汗虽说是降将,但毕竟是一族首领,站的位置也不低,就站在子谋的下手,武将的第二位。   石公公到底年老,只站在金銮旁没有宣号。一旁一个乖巧的小太监拖长声音喊:"皇上驾到--"   眼角那抹玄黑的身影一闪,我虔诚地跪下和众人高呼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君意手一抬,我慢慢地起身,却依旧可以感到他的眼光追随着我的一举一动落在我的身上,我心头一热。   君意看了一眼牟尔汗,对下面的众臣威严地说道:"前些日子大皇儿得胜还朝,昨日牟尔汗首领请降,愿意归顺我君朝,年年朝贡,各位爱卿意下如何啊?"   我知道皇上是想要接受归降的,如今这一问不过是探探各位大臣的口风罢了,于是使没有开口,只静静候着。   一个小胡子的瘦高个站出来。他穿着靛青官服,上绣云雁和碎花,我想着平日里君意对我的提点,这个应该是帝都的父母官京畿令木大人了,想不到竟像个日本人。他瞧了牟尔汗一眼,对皇上拱手道:"皇上,既然贺则诚心归降,何不……"   他话还没说完,子谋座下一个威武粗犷的大将一声打断:"哼,病痨子,知道什么?咱可是靠一刀一剑拼出来的!归降?真是没种!有本事再跟爷爷干一回合!"   我心头笑他有勇无谋,居然在金殿之上当着牟尔汗的面说出这种话。皇上既然连牟尔汗都带来了,恐怕就是想让百官说话有所顾忌,也间接表示了皇上的心意。   我怕他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惹怒了牟尔汗,赶紧接过话:"这位将军,你这话就不对了。"   那大汉一见我的黑色朝服,也大概猜到了我是谁,加上他刚刚那话一出口,就被子谋以眼神示警,只得悻悻地退回自己的站位上去。   昨日,在朝圣殿的那段谈话,我回去后倒真多加了几分深思。   君意似乎十分满意我的出列:"莫上言有什么见解?"   我略一思索,侃侃而谈:"诸位可曾听过一句话:武平疆,文治国。如今我们赦免了贺则,正是昭显我们君国的容人之量。开此兼容并蓄的先河,还愁不能光纳四方、名声显达吗?况且,我朝经过数年南方平乱,又经历九年的北御贺则,将军可是觉得我们还有那么多的兵力财力继续征战吗?若是战乱不息,百姓如何休养生息?百姓不得休养生息,自然田园荒芜、怨声载道。俗话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将军难道是想亡我君朝三百年的天下吗?"   做战的大将本就不善言辞,加上我一番疾言厉色,堂堂一个七尺男儿竟然憋得满脸通红,好久才说了一句:"臣没有这个意思。"   我知道是我说得重了,可是,这些个不懂事的武将,你不说重一点他就是转不过弯来。   其实我也知道,最大的问题还在子谋那里。他一是皇子,二是将军,不说动他是达不到效果的。于是,我转过身去,对上子谋的眼睛,一拱手:"大将军,请恕我无礼问一句。"   子谋冷冷地丢了一句:"你无什么礼,身为上言女官,皇上的话尚且可以反驳,何况是我。"梗得我半死。   我稳稳情绪,思绪纵古略今,贪婪地汲取着千年后的智慧:"若是将军灭了贺则全族,让他们生不能回故土,死不得归家里,之后又准备怎么办?"   子谋手支下巴,细细地思索着,一双豹眼打量着我。   皇上微笑,不语。   百官窃窃私语,似乎没想到皇上一直宠爱着的那个小女孩还有此番能耐,算是打消了他们"皇上滥用职权"的念头。   子谋的豹眼倔犟依然,却不再说话。   我心头暗叹,这个人还真是天生傲骨,只得轻缓地道:"北边荒凉,地域广阔,贺则虽说稳居北地对君朝有一定威胁,但同时也是一个天然屏障。若殿下当真灭了贺则,那北防空虚,就必须从内地迁民屯边,千里迢迢、劳民伤财不说,人民千百年来形成的种植习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得过来的,因此可以说是得不偿失。既然牟尔汗首领有这个诚意,我们又何必拒绝呢?"其实,我还有一句没有说。各个民族之间本来就没有永远的和平,只有不断的融合,随着实力的消长,战争是不可能避免得了的。但是,有一点却是肯定的,不管那些游牧民族多么慓悍多么金戈铁马,最终还是会输在这看似不起眼实际上却生机勃勃的种植民族的文化下。这个,已经成了中华上下五千年的铁律。所以,争到底,却成了一家人的自相残杀。只是,这番话是多少后人的心血,我是不敢轻易说出来的。   大殿上出现一阵出奇的静默,许久,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一阵浪潮似的"皇上英明,请接受贺则归降"的声音从身后整齐地蔓延开去。   我依旧看着这个眉如剑眼如星的男人。直到他的眼里头透出丝丝亮光。舒了一口气,我知道,和这个男人的对垒,这次,我赢了。   回头望向君意,他隔了高高的阶梯看着我,眼神变幻不定,那里面有赞赏,有惊讶,有安慰,有很多很多我解读不了的东西。只是,没有我熟悉无比的爱恋。   我忽然觉得,那眼前的几级石阶竟像是一生一世那么远。原以为触手可及,可是等我伸出手去,他又翩然远去。总那么若隐若现,总那么若即若离。   君意,你是不是已经为了那个女人付出了你所有的爱了呢?所以,再也没有余下一丝半点可以分给我,所以我为了你做了这么多事你依旧无动于衷。君意,这么沉重的爱我好像越来越没有那么坚实的肩去承担了。君意,你为什么连一点点的表示都吝啬于给我?要么爱,要么不爱,难道连个结束都不肯给我吗?聪明如你,我不相信这么多年你还不懂我的感情。   第二日,我随君意上朝。君意没有拿上言女官的朝服给我,我只有穿着郡主的朝服去了。不过,一到了朝堂之上我就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招摇:所有人都是或靛或蓝或绯或月白的官阶品服,就我穿着皇族服色。   正不安着,眼角黑色一晃,我抬眼看去,见子谋大踏着步走进朝堂。身后,竟然还跟着那牟尔汗!   我跟子谋说是有过节吧,又不像;说是没过节吧,他和我好像又总有那么一点看不对眼。我只哼了一声,没有理他,径自往右排文官的地方走去。   子谋从我身边走过,眼不斜视,连哼都没哼一声。   一众官员站定。   牟尔汗虽说是降将,但毕竟是一族首领,站的位置也不低,就站在子谋的下手,武将的第二位。   石公公到底年老,只站在金銮旁没有宣号。一旁一个乖巧的小太监拖长声音喊:"皇上驾到--"   眼角那抹玄黑的身影一闪,我虔诚地跪下和众人高呼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君意手一抬,我慢慢地起身,却依旧可以感到他的眼光追随着我的一举一动落在我的身上,我心头一热。   君意看了一眼牟尔汗,对下面的众臣威严地说道:"前些日子大皇儿得胜还朝,昨日牟尔汗首领请降,愿意归顺我君朝,年年朝贡,各位爱卿意下如何啊?"   我知道皇上是想要接受归降的,如今这一问不过是探探各位大臣的口风罢了,于是使没有开口,只静静候着。   一个小胡子的瘦高个站出来。他穿着靛青官服,上绣云雁和碎花,我想着平日里君意对我的提点,这个应该是帝都的父母官京畿令木大人了,想不到竟像个日本人。他瞧了牟尔汗一眼,对皇上拱手道:"皇上,既然贺则诚心归降,何不……"   他话还没说完,子谋座下一个威武粗犷的大将一声打断:"哼,病痨子,知道什么?咱可是靠一刀一剑拼出来的!归降?真是没种!有本事再跟爷爷干一回合!"   我心头笑他有勇无谋,居然在金殿之上当着牟尔汗的面说出这种话。皇上既然连牟尔汗都带来了,恐怕就是想让百官说话有所顾忌,也间接表示了皇上的心意。   我怕他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惹怒了牟尔汗,赶紧接过话:"这位将军,你这话就不对了。"   那大汉一见我的黑色朝服,也大概猜到了我是谁,加上他刚刚那话一出口,就被子谋以眼神示警,只得悻悻地退回自己的站位上去。   昨日,在朝圣殿的那段谈话,我回去后倒真多加了几分深思。   君意似乎十分满意我的出列:"莫上言有什么见解?"   我略一思索,侃侃而谈:"诸位可曾听过一句话:武平疆,文治国。如今我们赦免了贺则,正是昭显我们君国的容人之量。开此兼容并蓄的先河,还愁不能光纳四方、名声显达吗?况且,我朝经过数年南方平乱,又经历九年的北御贺则,将军可是觉得我们还有那么多的兵力财力继续征战吗?若是战乱不息,百姓如何休养生息?百姓不得休养生息,自然田园荒芜、怨声载道。俗话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将军难道是想亡我君朝三百年的天下吗?"   做战的大将本就不善言辞,加上我一番疾言厉色,堂堂一个七尺男儿竟然憋得满脸通红,好久才说了一句:"臣没有这个意思。"   我知道是我说得重了,可是,这些个不懂事的武将,你不说重一点他就是转不过弯来。   其实我也知道,最大的问题还在子谋那里。他一是皇子,二是将军,不说动他是达不到效果的。于是,我转过身去,对上子谋的眼睛,一拱手:"大将军,请恕我无礼问一句。"   子谋冷冷地丢了一句:"你无什么礼,身为上言女官,皇上的话尚且可以反驳,何况是我。"梗得我半死。   我稳稳情绪,思绪纵古略今,贪婪地汲取着千年后的智慧:"若是将军灭了贺则全族,让他们生不能回故土,死不得归家里,之后又准备怎么办?"   子谋手支下巴,细细地思索着,一双豹眼打量着我。   皇上微笑,不语。   百官窃窃私语,似乎没想到皇上一直宠爱着的那个小女孩还有此番能耐,算是打消了他们"皇上滥用职权"的念头。   子谋的豹眼倔犟依然,却不再说话。   我心头暗叹,这个人还真是天生傲骨,只得轻缓地道:"北边荒凉,地域广阔,贺则虽说稳居北地对君朝有一定威胁,但同时也是一个天然屏障。若殿下当真灭了贺则,那北防空虚,就必须从内地迁民屯边,千里迢迢、劳民伤财不说,人民千百年来形成的种植习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得过来的,因此可以说是得不偿失。既然牟尔汗首领有这个诚意,我们又何必拒绝呢?"其实,我还有一句没有说。各个民族之间本来就没有永远的和平,只有不断的融合,随着实力的消长,战争是不可能避免得了的。但是,有一点却是肯定的,不管那些游牧民族多么慓悍多么金戈铁马,最终还是会输在这看似不起眼实际上却生机勃勃的种植民族的文化下。这个,已经成了中华上下五千年的铁律。所以,争到底,却成了一家人的自相残杀。只是,这番话是多少后人的心血,我是不敢轻易说出来的。   大殿上出现一阵出奇的静默,许久,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一阵浪潮似的"皇上英明,请接受贺则归降"的声音从身后整齐地蔓延开去。   我依旧看着这个眉如剑眼如星的男人。直到他的眼里头透出丝丝亮光。舒了一口气,我知道,和这个男人的对垒,这次,我赢了。   回头望向君意,他隔了高高的阶梯看着我,眼神变幻不定,那里面有赞赏,有惊讶,有安慰,有很多很多我解读不了的东西。只是,没有我熟悉无比的爱恋。   我忽然觉得,那眼前的几级石阶竟像是一生一世那么远。原以为触手可及,可是等我伸出手去,他又翩然远去。总那么若隐若现,总那么若即若离。   君意,你是不是已经为了那个女人付出了你所有的爱了呢?所以,再也没有余下一丝半点可以分给我,所以我为了你做了这么多事你依旧无动于衷。君意,这么沉重的爱我好像越来越没有那么坚实的肩去承担了。君意,你为什么连一点点的表示都吝啬于给我?要么爱,要么不爱,难道连个结束都不肯给我吗?聪明如你,我不相信这么多年你还不懂我的感情。 第13章朝(2)   君意……   我想我眼里必定满是哀怜,不然为什么我看到他的眼里一瞬间有了那么多的情绪波动。   君意,我再试一次吧,如果你还是不能接受我,那么我就放开。放你自由,也放我自由--如果我的爱对你是种无言的束缚!   君意,这次我总是遂了你的愿吧?一个稚子,说出这番话来。   背上刺刺的痛,是那个输掉的霸者尖锐的目光。   君意舒心地笑着,他望向我:"依卿之见,要如何接受贺则归降呢?"   我敛了心神,想起唐太宗对颉利可汗的处置,于是也照搬了过来:"皇上可以归其降众,复其故土,沿其旧习。以彼治彼,只将贺则收归君朝版图,换以本朝的制度即可。"   我浅述辄止,大殿之上渐渐展开了热烈无比的讨论。   我低着头,如此闹哄哄的,我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自然也没有看到那双冰冷漆黑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只是,那双眼睛里似乎还多了些什么东西。   早朝从来没有进行过这么许久,我直站到脚隐隐发麻了,这场辩论才算是结束。   从那金碧辉煌的宫殿里走出来的时候,我无比疲惫地应付着身边来来往往的官员。   董丞相笑眯眯地朝我点点头:"想不到郡主小小年纪,竟也有如此见地!看来我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哦。"   我虚弱地笑笑:"老丞相过谦了,我不过对这个事情已经考虑了很久而已。"考虑了五千年。   子谋从我身边走过,又旋身回来盯着我看了看。   董丞相笑笑,朝子谋拱拱手,离开了。   我懒懒的连眼都没抬就要走,现在的我实在是没有心情和他斗,他也不拦我,刚走了几步,就听到他隐含怒气的声音:"不舒服就不要乱跑!"   我愕然回头,他的眼睛里又恢复了一惯的冰冷。我好笑地摇摇头,他又怎么会为我担心呢?怕是听错了吧。   我又拖着几乎无力的双腿朝内宫走去。   君意……   我想我眼里必定满是哀怜,不然为什么我看到他的眼里一瞬间有了那么多的情绪波动。   君意,我再试一次吧,如果你还是不能接受我,那么我就放开。放你自由,也放我自由--如果我的爱对你是种无言的束缚!   君意,这次我总是遂了你的愿吧?一个稚子,说出这番话来。   背上刺刺的痛,是那个输掉的霸者尖锐的目光。   君意舒心地笑着,他望向我:"依卿之见,要如何接受贺则归降呢?"   我敛了心神,想起唐太宗对颉利可汗的处置,于是也照搬了过来:"皇上可以归其降众,复其故土,沿其旧习。以彼治彼,只将贺则收归君朝版图,换以本朝的制度即可。"   我浅述辄止,大殿之上渐渐展开了热烈无比的讨论。   我低着头,如此闹哄哄的,我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自然也没有看到那双冰冷漆黑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只是,那双眼睛里似乎还多了些什么东西。   早朝从来没有进行过这么许久,我直站到脚隐隐发麻了,这场辩论才算是结束。   从那金碧辉煌的宫殿里走出来的时候,我无比疲惫地应付着身边来来往往的官员。   董丞相笑眯眯地朝我点点头:"想不到郡主小小年纪,竟也有如此见地!看来我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哦。"   我虚弱地笑笑:"老丞相过谦了,我不过对这个事情已经考虑了很久而已。"考虑了五千年。   子谋从我身边走过,又旋身回来盯着我看了看。   董丞相笑笑,朝子谋拱拱手,离开了。   我懒懒的连眼都没抬就要走,现在的我实在是没有心情和他斗,他也不拦我,刚走了几步,就听到他隐含怒气的声音:"不舒服就不要乱跑!"   我愕然回头,他的眼睛里又恢复了一惯的冰冷。我好笑地摇摇头,他又怎么会为我担心呢?怕是听错了吧。   我又拖着几乎无力的双腿朝内宫走去。   君意……   我想我眼里必定满是哀怜,不然为什么我看到他的眼里一瞬间有了那么多的情绪波动。   君意,我再试一次吧,如果你还是不能接受我,那么我就放开。放你自由,也放我自由--如果我的爱对你是种无言的束缚!   君意,这次我总是遂了你的愿吧?一个稚子,说出这番话来。   背上刺刺的痛,是那个输掉的霸者尖锐的目光。   君意舒心地笑着,他望向我:"依卿之见,要如何接受贺则归降呢?"   我敛了心神,想起唐太宗对颉利可汗的处置,于是也照搬了过来:"皇上可以归其降众,复其故土,沿其旧习。以彼治彼,只将贺则收归君朝版图,换以本朝的制度即可。"   我浅述辄止,大殿之上渐渐展开了热烈无比的讨论。   我低着头,如此闹哄哄的,我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自然也没有看到那双冰冷漆黑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只是,那双眼睛里似乎还多了些什么东西。   早朝从来没有进行过这么许久,我直站到脚隐隐发麻了,这场辩论才算是结束。   从那金碧辉煌的宫殿里走出来的时候,我无比疲惫地应付着身边来来往往的官员。   董丞相笑眯眯地朝我点点头:"想不到郡主小小年纪,竟也有如此见地!看来我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哦。"   我虚弱地笑笑:"老丞相过谦了,我不过对这个事情已经考虑了很久而已。"考虑了五千年。   子谋从我身边走过,又旋身回来盯着我看了看。   董丞相笑笑,朝子谋拱拱手,离开了。   我懒懒的连眼都没抬就要走,现在的我实在是没有心情和他斗,他也不拦我,刚走了几步,就听到他隐含怒气的声音:"不舒服就不要乱跑!"   我愕然回头,他的眼睛里又恢复了一惯的冰冷。我好笑地摇摇头,他又怎么会为我担心呢?怕是听错了吧。   我又拖着几乎无力的双腿朝内宫走去。 第14章表白(1)   栖梧轩里,莫琰没在。我躺在床上愣愣地望着床顶。悬挂着的镂空香炉向外袅袅地散发着淡淡的白烟。   过往像流水一般在脑海里缓缓淌过。暗夜、十三还有君意。   为什么我爱的人总是在我最脆弱的时候给我温暖,又在我满心依恋的时候离我而去?   那些过往在我脑海里拥挤着、嘈杂着,终于不堪重负地从眼眶里被挤了出来,竟然有些温暖。   我用指尖捻起那滴晶莹,舒心一笑。   暗夜,这是最后一次。   君意,这是最后一次。   或者我也终于该为自己而活了吧。   如果你还是不愿意接受我,那么,我将继续爱你,但你将不再是我的爱人!   原以为是替代,却已经爱得这么深了。   其实早就知道,爱情,又怎么可能替代得了?   心头虽然辛酸,但多年的羁绊好歹有个着落了。我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来,一把抹干了眼泪。   栖梧轩的小厨房虽比不上御膳房一应俱全,但该有的到底还是有的。   我拿出一口小盆,加入适量面粉,再将鸡蛋打碎了加进去,将面粉调到不黏盆的程度。然后用棒子橶薄,折叠起来。用刀切成面条那么宽的丝状。   正忙活着,未央进来,叫道:"郡主,你这是做什么呢?你要吃什么跟未央说一声不就行了吗?"   我沾着一手的面粉,对她笑:"没事,估计你还不会呢!"   未央瞪大了眼瞧着我。   我一边切着面条一边说:"这个啊,叫沙琪玛,以前我和十三最喜欢吃了。他每次都抢我的份呢!"嘴角轻轻上扬了一个弧度,仿佛回到那些满脸面粉的日子。   "嗯?好奇怪的名字哦!不过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郡主教我吧。"   我暖暖地看了未央一眼。心里明白她的好意,是想转移我刚才语气中淡淡的忧伤。   "喏,这个条呢不能切太粗,以免待会儿下锅炸了过后蓬松起来不好看。油温呢,要是把握不清楚就扔一小截下去试试就知道了。"我细心地教着未央,"炸好以后捞起来放在这个盘子里。"   "郡主,这盘子里有东西吧?"未央瞅着盘子对我说。   我把沙琪玛里的油控了控,一边装盘一边说:"这个底部是抹了油的,免得等下冷凉了取不下来。另外你要是有什么喜欢吃的干果也可以放在盘子里。等下翻过来就跑到沙琪玛的面上去了。不过我喜欢吃纯味的,所以只撒了点芝麻和花生。"   装好沙琪玛,我用铲子轻轻地压紧表面:"压的时候要注意,不能压得太紧,以免失了松脆的口感,也不能压得太松,不然会很油的。"   "好了,"我捧起还热呼呼的沙琪玛笑呵呵地说,"现在呢,等它冷了,切成一块块的就好了。"   正要端出去,莫琰在外面嚷嚷着进来,看到我捧的沙琪玛,眼睛一亮:"姐对我真是越来越好了,看我练了一天武累了,还做甜点呢!"一边说着手已经伸了过来。   我发誓我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么多,但是,看到莫琰在那里的样子我的心忽然像他的额头一样皱起来,紧紧地皱在一起。   我小心地推过手中被我避让到一边的沙琪玛,尴尬地说:"你……吃吧。"   他停在空中的手缓缓的放下去。抬头对我一笑,笑得如同平时一样欢乐:"其实我不喜欢吃甜食,你……还是给他拿去吧。"   我看着他高高兴兴地进来,练完武的脸红彤彤的,洋溢着欢喜,现在却这个样子走出去,张嘴喊住他。看着他转过身来,眼里似乎有亮光。可是我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就这么端着盘子呆呆地看着他。   他眼里的亮光慢慢熄灭,终于恢复一片波澜不惊。他笑笑:"姐,其实我从来就不是你心里的第一,不管是不是一样的。其实哪里会有两个第一呢?如果有一天我和他走向两个方向,永不相见,你……会愿意跟我们之中的谁在一起呢?"   "我……"一个简单的"我"字之后却再也开不了口。   他的手指捻起一条头上垂下的乌黑缎带:"其实,有两个第一是很辛苦的事。那样的抉择不是每个人都承受得起的。"他的目光渐渐聚集到我的脸上,"姐,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高兴就好。"   只要你高兴就好?只要我高兴就好吗?琰!对不起!你的感情,我或许没有办法接受。因为你是我的弟弟啊,琰!   忽然想起第二次世界大战战士的墓碑上那句:totheworld,youarejustasoldier,buttome,youaremyworld!(对于世人,你只是一个战士,但是,对于我,你却是整个世界!)   那得要怎样的感情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啊!   我出声叫住琰,他没有回头。身影落寞而倔犟。我轻轻地说道:"琰,一切都会好的。今晚以后,或许你就是那个唯一的第一了。"   他没有答话,径自走了出去。   天渐渐黑了,沙琪玛也早已经冷却。   我叹口气,起身端起托盘。一块一块小巧的沙琪玛静静地躺在碧绿的托盘里,金灿灿加上绿莹莹,煞是好看。   未央跟着我站起来。我对她微一颔首:"未央,有些事我想还是我一个人比较好。你去问过石公公了吗?皇上……他现在在哪里?"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竟是连我自己都听不请了。   "皇上要处理牟尔汗首领归降的许多具体事宜,只怕今晚又要一晚都待在朝圣殿了。"虽说是听不清楚,但是不用听都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不然,今天为什么都十几次叫未央去打听他的行踪了。明知道我和他的那些传言,明知道这会引起多大的风波。   闭眼,睫毛止不住地颤抖。   未央看着我起身,终于站着没有动,只那么静静地看着我。眼里是掩饰不了的担忧。   未央,希望将来,你不要爱上一个这样的人。这样的爱太累太苦,我似乎都背负不起了。   十三,如果我早一点知道这样的爱有这么沉重,或者我们两个都会很幸福。可惜,十三,你已不在。过去的,永远不会再回来。所以,你看,我还这么勇敢而艰辛地走着、活着。我们都一样吧,所以你才会愿意在一切清晰之后还是要待在"盗者"。其实,十三,我很想让你知道我还活着,那样你或许就不会像我这样辛苦了。可是,我不能!所以,十三,你永远都成了我最对不起的人,永远也弥补不了,所以你将永远被我记住。十三,这是不是你想要的呢?   十三,为什么我会突然想起了呢?是因为习惯了你的纵容吗?十三,你知道,现在也有一个跟你一样的孩子,一样的对我无比的纵容和关怀。十三,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我好怕,有一天会像辜负你一样辜负他。   不知道是我走得特别的慢还是天黑得特别的快,总之到朝圣殿的时候天几乎黑尽。   当真是月华初上,遍地银纱。悬挂在吊角的红色灯笼透出朦胧摇曳的烛光,仿佛喜闹的嫁娘。   我站在门口,一直狠不下心去敲那一扇隐约透着亮光的木门,门口的小公公看了,对了个眼神,进了里面。不一会儿,石公公就出来了。   石公公看着我,满面慈祥地佯怒道:"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跑这么远?连个宫灯都不提,也不怕夜黑绊了。那些个下人是怎么伺候的?"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脸色的不善,缓了语调,"离丫头啊,皇上今晚还是要事,有什么不要紧的事就明天再来吧。"   我摇摇头:"公公,我的事很重要!"   石公公叹了口气,招招手,竟然带了一帮奴才下去了。临走,他对我说:"你这孩子就是死心眼。唉!只是苦了自个儿。你们,还真像……"   人走尽,夜风寒。我终于沉了口气,单手放在那扇厚重的木门上。   "吱呀--"木门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栖梧轩里,莫琰没在。我躺在床上愣愣地望着床顶。悬挂着的镂空香炉向外袅袅地散发着淡淡的白烟。   过往像流水一般在脑海里缓缓淌过。暗夜、十三还有君意。   为什么我爱的人总是在我最脆弱的时候给我温暖,又在我满心依恋的时候离我而去?   那些过往在我脑海里拥挤着、嘈杂着,终于不堪重负地从眼眶里被挤了出来,竟然有些温暖。   我用指尖捻起那滴晶莹,舒心一笑。   暗夜,这是最后一次。   君意,这是最后一次。   或者我也终于该为自己而活了吧。   如果你还是不愿意接受我,那么,我将继续爱你,但你将不再是我的爱人!   原以为是替代,却已经爱得这么深了。   其实早就知道,爱情,又怎么可能替代得了?   心头虽然辛酸,但多年的羁绊好歹有个着落了。我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来,一把抹干了眼泪。   栖梧轩的小厨房虽比不上御膳房一应俱全,但该有的到底还是有的。   我拿出一口小盆,加入适量面粉,再将鸡蛋打碎了加进去,将面粉调到不黏盆的程度。然后用棒子橶薄,折叠起来。用刀切成面条那么宽的丝状。   正忙活着,未央进来,叫道:"郡主,你这是做什么呢?你要吃什么跟未央说一声不就行了吗?"   我沾着一手的面粉,对她笑:"没事,估计你还不会呢!"   未央瞪大了眼瞧着我。   我一边切着面条一边说:"这个啊,叫沙琪玛,以前我和十三最喜欢吃了。他每次都抢我的份呢!"嘴角轻轻上扬了一个弧度,仿佛回到那些满脸面粉的日子。   "嗯?好奇怪的名字哦!不过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郡主教我吧。"   我暖暖地看了未央一眼。心里明白她的好意,是想转移我刚才语气中淡淡的忧伤。   "喏,这个条呢不能切太粗,以免待会儿下锅炸了过后蓬松起来不好看。油温呢,要是把握不清楚就扔一小截下去试试就知道了。"我细心地教着未央,"炸好以后捞起来放在这个盘子里。"   "郡主,这盘子里有东西吧?"未央瞅着盘子对我说。   我把沙琪玛里的油控了控,一边装盘一边说:"这个底部是抹了油的,免得等下冷凉了取不下来。另外你要是有什么喜欢吃的干果也可以放在盘子里。等下翻过来就跑到沙琪玛的面上去了。不过我喜欢吃纯味的,所以只撒了点芝麻和花生。"   装好沙琪玛,我用铲子轻轻地压紧表面:"压的时候要注意,不能压得太紧,以免失了松脆的口感,也不能压得太松,不然会很油的。"   "好了,"我捧起还热呼呼的沙琪玛笑呵呵地说,"现在呢,等它冷了,切成一块块的就好了。"   正要端出去,莫琰在外面嚷嚷着进来,看到我捧的沙琪玛,眼睛一亮:"姐对我真是越来越好了,看我练了一天武累了,还做甜点呢!"一边说着手已经伸了过来。   我发誓我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么多,但是,看到莫琰在那里的样子我的心忽然像他的额头一样皱起来,紧紧地皱在一起。   我小心地推过手中被我避让到一边的沙琪玛,尴尬地说:"你……吃吧。"   他停在空中的手缓缓的放下去。抬头对我一笑,笑得如同平时一样欢乐:"其实我不喜欢吃甜食,你……还是给他拿去吧。"   我看着他高高兴兴地进来,练完武的脸红彤彤的,洋溢着欢喜,现在却这个样子走出去,张嘴喊住他。看着他转过身来,眼里似乎有亮光。可是我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就这么端着盘子呆呆地看着他。   他眼里的亮光慢慢熄灭,终于恢复一片波澜不惊。他笑笑:"姐,其实我从来就不是你心里的第一,不管是不是一样的。其实哪里会有两个第一呢?如果有一天我和他走向两个方向,永不相见,你……会愿意跟我们之中的谁在一起呢?"   "我……"一个简单的"我"字之后却再也开不了口。   他的手指捻起一条头上垂下的乌黑缎带:"其实,有两个第一是很辛苦的事。那样的抉择不是每个人都承受得起的。"他的目光渐渐聚集到我的脸上,"姐,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高兴就好。"   只要你高兴就好?只要我高兴就好吗?琰!对不起!你的感情,我或许没有办法接受。因为你是我的弟弟啊,琰!   忽然想起第二次世界大战战士的墓碑上那句:totheworld,youarejustasoldier,buttome,youaremyworld!(对于世人,你只是一个战士,但是,对于我,你却是整个世界!)   那得要怎样的感情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啊!   我出声叫住琰,他没有回头。身影落寞而倔犟。我轻轻地说道:"琰,一切都会好的。今晚以后,或许你就是那个唯一的第一了。"   他没有答话,径自走了出去。   天渐渐黑了,沙琪玛也早已经冷却。   我叹口气,起身端起托盘。一块一块小巧的沙琪玛静静地躺在碧绿的托盘里,金灿灿加上绿莹莹,煞是好看。   未央跟着我站起来。我对她微一颔首:"未央,有些事我想还是我一个人比较好。你去问过石公公了吗?皇上……他现在在哪里?"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竟是连我自己都听不请了。   "皇上要处理牟尔汗首领归降的许多具体事宜,只怕今晚又要一晚都待在朝圣殿了。"虽说是听不清楚,但是不用听都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不然,今天为什么都十几次叫未央去打听他的行踪了。明知道我和他的那些传言,明知道这会引起多大的风波。   闭眼,睫毛止不住地颤抖。   未央看着我起身,终于站着没有动,只那么静静地看着我。眼里是掩饰不了的担忧。   未央,希望将来,你不要爱上一个这样的人。这样的爱太累太苦,我似乎都背负不起了。   十三,如果我早一点知道这样的爱有这么沉重,或者我们两个都会很幸福。可惜,十三,你已不在。过去的,永远不会再回来。所以,你看,我还这么勇敢而艰辛地走着、活着。我们都一样吧,所以你才会愿意在一切清晰之后还是要待在"盗者"。其实,十三,我很想让你知道我还活着,那样你或许就不会像我这样辛苦了。可是,我不能!所以,十三,你永远都成了我最对不起的人,永远也弥补不了,所以你将永远被我记住。十三,这是不是你想要的呢?   十三,为什么我会突然想起了呢?是因为习惯了你的纵容吗?十三,你知道,现在也有一个跟你一样的孩子,一样的对我无比的纵容和关怀。十三,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我好怕,有一天会像辜负你一样辜负他。   不知道是我走得特别的慢还是天黑得特别的快,总之到朝圣殿的时候天几乎黑尽。   当真是月华初上,遍地银纱。悬挂在吊角的红色灯笼透出朦胧摇曳的烛光,仿佛喜闹的嫁娘。   我站在门口,一直狠不下心去敲那一扇隐约透着亮光的木门,门口的小公公看了,对了个眼神,进了里面。不一会儿,石公公就出来了。   石公公看着我,满面慈祥地佯怒道:"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跑这么远?连个宫灯都不提,也不怕夜黑绊了。那些个下人是怎么伺候的?"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脸色的不善,缓了语调,"离丫头啊,皇上今晚还是要事,有什么不要紧的事就明天再来吧。"   我摇摇头:"公公,我的事很重要!"   石公公叹了口气,招招手,竟然带了一帮奴才下去了。临走,他对我说:"你这孩子就是死心眼。唉!只是苦了自个儿。你们,还真像……"   人走尽,夜风寒。我终于沉了口气,单手放在那扇厚重的木门上。   "吱呀--"木门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栖梧轩里,莫琰没在。我躺在床上愣愣地望着床顶。悬挂着的镂空香炉向外袅袅地散发着淡淡的白烟。   过往像流水一般在脑海里缓缓淌过。暗夜、十三还有君意。   为什么我爱的人总是在我最脆弱的时候给我温暖,又在我满心依恋的时候离我而去?   那些过往在我脑海里拥挤着、嘈杂着,终于不堪重负地从眼眶里被挤了出来,竟然有些温暖。   我用指尖捻起那滴晶莹,舒心一笑。   暗夜,这是最后一次。   君意,这是最后一次。   或者我也终于该为自己而活了吧。   如果你还是不愿意接受我,那么,我将继续爱你,但你将不再是我的爱人!   原以为是替代,却已经爱得这么深了。   其实早就知道,爱情,又怎么可能替代得了?   心头虽然辛酸,但多年的羁绊好歹有个着落了。我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来,一把抹干了眼泪。   栖梧轩的小厨房虽比不上御膳房一应俱全,但该有的到底还是有的。   我拿出一口小盆,加入适量面粉,再将鸡蛋打碎了加进去,将面粉调到不黏盆的程度。然后用棒子橶薄,折叠起来。用刀切成面条那么宽的丝状。   正忙活着,未央进来,叫道:"郡主,你这是做什么呢?你要吃什么跟未央说一声不就行了吗?"   我沾着一手的面粉,对她笑:"没事,估计你还不会呢!"   未央瞪大了眼瞧着我。   我一边切着面条一边说:"这个啊,叫沙琪玛,以前我和十三最喜欢吃了。他每次都抢我的份呢!"嘴角轻轻上扬了一个弧度,仿佛回到那些满脸面粉的日子。   "嗯?好奇怪的名字哦!不过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郡主教我吧。"   我暖暖地看了未央一眼。心里明白她的好意,是想转移我刚才语气中淡淡的忧伤。   "喏,这个条呢不能切太粗,以免待会儿下锅炸了过后蓬松起来不好看。油温呢,要是把握不清楚就扔一小截下去试试就知道了。"我细心地教着未央,"炸好以后捞起来放在这个盘子里。"   "郡主,这盘子里有东西吧?"未央瞅着盘子对我说。   我把沙琪玛里的油控了控,一边装盘一边说:"这个底部是抹了油的,免得等下冷凉了取不下来。另外你要是有什么喜欢吃的干果也可以放在盘子里。等下翻过来就跑到沙琪玛的面上去了。不过我喜欢吃纯味的,所以只撒了点芝麻和花生。"   装好沙琪玛,我用铲子轻轻地压紧表面:"压的时候要注意,不能压得太紧,以免失了松脆的口感,也不能压得太松,不然会很油的。"   "好了,"我捧起还热呼呼的沙琪玛笑呵呵地说,"现在呢,等它冷了,切成一块块的就好了。"   正要端出去,莫琰在外面嚷嚷着进来,看到我捧的沙琪玛,眼睛一亮:"姐对我真是越来越好了,看我练了一天武累了,还做甜点呢!"一边说着手已经伸了过来。   我发誓我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么多,但是,看到莫琰在那里的样子我的心忽然像他的额头一样皱起来,紧紧地皱在一起。   我小心地推过手中被我避让到一边的沙琪玛,尴尬地说:"你……吃吧。"   他停在空中的手缓缓的放下去。抬头对我一笑,笑得如同平时一样欢乐:"其实我不喜欢吃甜食,你……还是给他拿去吧。"   我看着他高高兴兴地进来,练完武的脸红彤彤的,洋溢着欢喜,现在却这个样子走出去,张嘴喊住他。看着他转过身来,眼里似乎有亮光。可是我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就这么端着盘子呆呆地看着他。   他眼里的亮光慢慢熄灭,终于恢复一片波澜不惊。他笑笑:"姐,其实我从来就不是你心里的第一,不管是不是一样的。其实哪里会有两个第一呢?如果有一天我和他走向两个方向,永不相见,你……会愿意跟我们之中的谁在一起呢?"   "我……"一个简单的"我"字之后却再也开不了口。   他的手指捻起一条头上垂下的乌黑缎带:"其实,有两个第一是很辛苦的事。那样的抉择不是每个人都承受得起的。"他的目光渐渐聚集到我的脸上,"姐,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高兴就好。"   只要你高兴就好?只要我高兴就好吗?琰!对不起!你的感情,我或许没有办法接受。因为你是我的弟弟啊,琰!   忽然想起第二次世界大战战士的墓碑上那句:totheworld,youarejustasoldier,buttome,youaremyworld!(对于世人,你只是一个战士,但是,对于我,你却是整个世界!)   那得要怎样的感情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啊!   我出声叫住琰,他没有回头。身影落寞而倔犟。我轻轻地说道:"琰,一切都会好的。今晚以后,或许你就是那个唯一的第一了。"   他没有答话,径自走了出去。   天渐渐黑了,沙琪玛也早已经冷却。   我叹口气,起身端起托盘。一块一块小巧的沙琪玛静静地躺在碧绿的托盘里,金灿灿加上绿莹莹,煞是好看。   未央跟着我站起来。我对她微一颔首:"未央,有些事我想还是我一个人比较好。你去问过石公公了吗?皇上……他现在在哪里?"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竟是连我自己都听不请了。   "皇上要处理牟尔汗首领归降的许多具体事宜,只怕今晚又要一晚都待在朝圣殿了。"虽说是听不清楚,但是不用听都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不然,今天为什么都十几次叫未央去打听他的行踪了。明知道我和他的那些传言,明知道这会引起多大的风波。   闭眼,睫毛止不住地颤抖。   未央看着我起身,终于站着没有动,只那么静静地看着我。眼里是掩饰不了的担忧。   未央,希望将来,你不要爱上一个这样的人。这样的爱太累太苦,我似乎都背负不起了。   十三,如果我早一点知道这样的爱有这么沉重,或者我们两个都会很幸福。可惜,十三,你已不在。过去的,永远不会再回来。所以,你看,我还这么勇敢而艰辛地走着、活着。我们都一样吧,所以你才会愿意在一切清晰之后还是要待在"盗者"。其实,十三,我很想让你知道我还活着,那样你或许就不会像我这样辛苦了。可是,我不能!所以,十三,你永远都成了我最对不起的人,永远也弥补不了,所以你将永远被我记住。十三,这是不是你想要的呢?   十三,为什么我会突然想起了呢?是因为习惯了你的纵容吗?十三,你知道,现在也有一个跟你一样的孩子,一样的对我无比的纵容和关怀。十三,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我好怕,有一天会像辜负你一样辜负他。   不知道是我走得特别的慢还是天黑得特别的快,总之到朝圣殿的时候天几乎黑尽。   当真是月华初上,遍地银纱。悬挂在吊角的红色灯笼透出朦胧摇曳的烛光,仿佛喜闹的嫁娘。   我站在门口,一直狠不下心去敲那一扇隐约透着亮光的木门,门口的小公公看了,对了个眼神,进了里面。不一会儿,石公公就出来了。   石公公看着我,满面慈祥地佯怒道:"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跑这么远?连个宫灯都不提,也不怕夜黑绊了。那些个下人是怎么伺候的?"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脸色的不善,缓了语调,"离丫头啊,皇上今晚还是要事,有什么不要紧的事就明天再来吧。"   我摇摇头:"公公,我的事很重要!"   石公公叹了口气,招招手,竟然带了一帮奴才下去了。临走,他对我说:"你这孩子就是死心眼。唉!只是苦了自个儿。你们,还真像……"   人走尽,夜风寒。我终于沉了口气,单手放在那扇厚重的木门上。   "吱呀--"木门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第14章表白(2)   那扇门后,一双乌黑的眼睛笑盈盈地望着我。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住心里的不满、心里的辛酸,抬头间已是目光清明,笑靥如花:"皇上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只怕晚膳用了都浪费了,也不知道珍惜粮食。"我半真半假地说着,微微有些发颤地端举着那一盘沙琪玛步入朝圣殿。   沙琪玛在手中轻轻地抖着。我回身掩上红漆纹花木门,借机压下心里的畏缩。   君意仿佛是没有察觉一般,眼里依旧是浓浓的疼爱,只是,我要的不是那样的爱!   他朝我招招手,明明才四十出头正值壮年的人,看起来却是无比的疲惫。想来这些年国事的操劳,也让这个肩扛天下的男人心生倦怠了吧?那么,如果你拒绝了我,我是不是可以找这样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呢?   "你这丫头,这么晚了还过来?没看到我在做事吗?"君意低下头去继续看着手中的奏折,偶尔皱眉,偶尔提笔。他的声音从那一叠厚厚的金纸朱丹后传来。   他依旧是那个"我",而不是金鸾殿上的帝王!   我走上前去,犹豫了一下,迈上那几级君臣之隔的石阶,每走一步都仿佛是缩短着我跟他之间的差距。   我挨着他坐下,将沙琪玛放在他堆放文卷的几案上。他怔怔一瞧我,径自将文案挪到另一边,也不问我,也不责备我。   朝圣殿里霎时只听得到他玉笔的沙沙声和我紧张的呼吸。   我心一横,起手捻起一快沙琪玛,扬手往他口中喂去。还没近口,他头也未抬地伸手接过,自己喂到口中,回头对我笑道:"是丫头你自己做的?还不错啊!"   我心头一叹,凑近他耳边:"皇上可知道这叫什么?"   他复又低下头去,自然地避开我跟他的暧昧姿势:"什么?"   "沙琪玛!意思是……心头的爱人!"我之所以做这个东西其实完全是因为我和十三都喜欢吃,并且做出来味道还不错。只是,到底是什么意思,都由了我自己胡诌。   其实真正的沙琪玛是努尔哈赤对外作战时,看到一位士兵在吃一种糕点一样的东西,便问那士兵这是什么。那士兵说是他的母亲给他做的一种食品。这种食品容易储存,不易变质,所以让他带着,改善行军的伙食。努尔哈赤一吃,果然味道不错,就对那个士兵说:"既然你叫沙琪玛,那这个就叫沙琪玛吧。"   他的笔一顿,慢慢地抬起头来,眼里神色几番变换才稳定下来,笑语:"是哦,离儿也快成人了,我是该给你找个郡马了!若是……若是有喜欢的尽管跟我说就是。"   "是吗?"我的手一抖,几乎将那叠文卷碰落下去,"那我可以给皇上唱一句歌吗?我,只唱一句。"   他缓缓点头,仰头靠在椅背上。   我声嘶力竭的声音几乎没有任何美感地响起,反反复复都是那一句呐喊,直喊得外面的虫鸣化做一片宁静,直喊得我的声音一片嘶哑。我依旧看着他,看着他慢慢地将头从靠椅上抬起来,眼睛里盛满悲伤,盛满愧疚,盛满温柔,盛满怀念,盛满慈爱,盛满许许多多我看不懂的东西。可是,我的泪水还是出来了,因为那里没有像我一样的痴迷。   泪水下来,声音却还在继续:"你到底爱不爱我--你到底爱不爱我--你到底爱不爱我--你到底爱不爱我--"   他的眼泪突然也下来了,那个权掌天下的男人为我流下一滴泪水。我忽然觉得心安,至少不只是我一个人的痛苦了。   他一下子搂住我,用力地搂住我。我的歌声戛然而止,门外的虫鸣忽然清晰。我听着这个男人的呼吸,我将我的眼泪流进他的颈窝里,看着它们被那一身缠绕累赘的纹龙吸干。   第一次,被这个我深深爱慕的男人如此激动地抱着。他握在我腰后的力量让我觉得无比的幸福,尽管疼痛。   只是,好梦永远不长。   他推开我,怀里的温暖霎时不再。我茫然若失地望向他,心头忽然一凉。   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已经不再有刚刚的难以自控,那双眼睛终于又成为帝王的明目了。我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啊!   他淡淡地说:"离儿,天也晚了,你先回去吧。毕竟你还未出嫁,这样……对你不好。"   "没有出嫁吗?"我摇晃着站起来,"可是,我要嫁给你你不肯啊!我就这么不堪吗?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吗?还是你怕莫家坐大不敢?那凭什么莫妃就可以?凭什么她可以?"   我的眼里已没有了泪水,我说过的,君意,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也是我最后一次机会。过了今晚,你永远不知道你失去了什么!   "你……"君意轻轻地拍我的肩,我微微一闪,他愣在那里,"你还太小啊!"   "小吗?君意!你听着!我不相信你从来没怀疑过我!我告诉你,你不是很珍惜你的莫离吗?我告诉你,我不是你的莫离,你的莫离早在十年前就死了!我不过是个鬼魂而已!你相信吗?你相信你那么心心念念要护着的人早就不在了吗?"我的声音仿佛恶毒的怨灵,字字直指他的死穴。   那扇门后,一双乌黑的眼睛笑盈盈地望着我。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住心里的不满、心里的辛酸,抬头间已是目光清明,笑靥如花:"皇上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只怕晚膳用了都浪费了,也不知道珍惜粮食。"我半真半假地说着,微微有些发颤地端举着那一盘沙琪玛步入朝圣殿。   沙琪玛在手中轻轻地抖着。我回身掩上红漆纹花木门,借机压下心里的畏缩。   君意仿佛是没有察觉一般,眼里依旧是浓浓的疼爱,只是,我要的不是那样的爱!   他朝我招招手,明明才四十出头正值壮年的人,看起来却是无比的疲惫。想来这些年国事的操劳,也让这个肩扛天下的男人心生倦怠了吧?那么,如果你拒绝了我,我是不是可以找这样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呢?   "你这丫头,这么晚了还过来?没看到我在做事吗?"君意低下头去继续看着手中的奏折,偶尔皱眉,偶尔提笔。他的声音从那一叠厚厚的金纸朱丹后传来。   他依旧是那个"我",而不是金鸾殿上的帝王!   我走上前去,犹豫了一下,迈上那几级君臣之隔的石阶,每走一步都仿佛是缩短着我跟他之间的差距。   我挨着他坐下,将沙琪玛放在他堆放文卷的几案上。他怔怔一瞧我,径自将文案挪到另一边,也不问我,也不责备我。   朝圣殿里霎时只听得到他玉笔的沙沙声和我紧张的呼吸。   我心一横,起手捻起一快沙琪玛,扬手往他口中喂去。还没近口,他头也未抬地伸手接过,自己喂到口中,回头对我笑道:"是丫头你自己做的?还不错啊!"   我心头一叹,凑近他耳边:"皇上可知道这叫什么?"   他复又低下头去,自然地避开我跟他的暧昧姿势:"什么?"   "沙琪玛!意思是……心头的爱人!"我之所以做这个东西其实完全是因为我和十三都喜欢吃,并且做出来味道还不错。只是,到底是什么意思,都由了我自己胡诌。   其实真正的沙琪玛是努尔哈赤对外作战时,看到一位士兵在吃一种糕点一样的东西,便问那士兵这是什么。那士兵说是他的母亲给他做的一种食品。这种食品容易储存,不易变质,所以让他带着,改善行军的伙食。努尔哈赤一吃,果然味道不错,就对那个士兵说:"既然你叫沙琪玛,那这个就叫沙琪玛吧。"   他的笔一顿,慢慢地抬起头来,眼里神色几番变换才稳定下来,笑语:"是哦,离儿也快成人了,我是该给你找个郡马了!若是……若是有喜欢的尽管跟我说就是。"   "是吗?"我的手一抖,几乎将那叠文卷碰落下去,"那我可以给皇上唱一句歌吗?我,只唱一句。"   他缓缓点头,仰头靠在椅背上。   我声嘶力竭的声音几乎没有任何美感地响起,反反复复都是那一句呐喊,直喊得外面的虫鸣化做一片宁静,直喊得我的声音一片嘶哑。我依旧看着他,看着他慢慢地将头从靠椅上抬起来,眼睛里盛满悲伤,盛满愧疚,盛满温柔,盛满怀念,盛满慈爱,盛满许许多多我看不懂的东西。可是,我的泪水还是出来了,因为那里没有像我一样的痴迷。   泪水下来,声音却还在继续:"你到底爱不爱我--你到底爱不爱我--你到底爱不爱我--你到底爱不爱我--"   他的眼泪突然也下来了,那个权掌天下的男人为我流下一滴泪水。我忽然觉得心安,至少不只是我一个人的痛苦了。   他一下子搂住我,用力地搂住我。我的歌声戛然而止,门外的虫鸣忽然清晰。我听着这个男人的呼吸,我将我的眼泪流进他的颈窝里,看着它们被那一身缠绕累赘的纹龙吸干。   第一次,被这个我深深爱慕的男人如此激动地抱着。他握在我腰后的力量让我觉得无比的幸福,尽管疼痛。   只是,好梦永远不长。   他推开我,怀里的温暖霎时不再。我茫然若失地望向他,心头忽然一凉。   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已经不再有刚刚的难以自控,那双眼睛终于又成为帝王的明目了。我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啊!   他淡淡地说:"离儿,天也晚了,你先回去吧。毕竟你还未出嫁,这样……对你不好。"   "没有出嫁吗?"我摇晃着站起来,"可是,我要嫁给你你不肯啊!我就这么不堪吗?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吗?还是你怕莫家坐大不敢?那凭什么莫妃就可以?凭什么她可以?"   我的眼里已没有了泪水,我说过的,君意,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也是我最后一次机会。过了今晚,你永远不知道你失去了什么!   "你……"君意轻轻地拍我的肩,我微微一闪,他愣在那里,"你还太小啊!"   "小吗?君意!你听着!我不相信你从来没怀疑过我!我告诉你,你不是很珍惜你的莫离吗?我告诉你,我不是你的莫离,你的莫离早在十年前就死了!我不过是个鬼魂而已!你相信吗?你相信你那么心心念念要护着的人早就不在了吗?"我的声音仿佛恶毒的怨灵,字字直指他的死穴。   那扇门后,一双乌黑的眼睛笑盈盈地望着我。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住心里的不满、心里的辛酸,抬头间已是目光清明,笑靥如花:"皇上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只怕晚膳用了都浪费了,也不知道珍惜粮食。"我半真半假地说着,微微有些发颤地端举着那一盘沙琪玛步入朝圣殿。   沙琪玛在手中轻轻地抖着。我回身掩上红漆纹花木门,借机压下心里的畏缩。   君意仿佛是没有察觉一般,眼里依旧是浓浓的疼爱,只是,我要的不是那样的爱!   他朝我招招手,明明才四十出头正值壮年的人,看起来却是无比的疲惫。想来这些年国事的操劳,也让这个肩扛天下的男人心生倦怠了吧?那么,如果你拒绝了我,我是不是可以找这样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呢?   "你这丫头,这么晚了还过来?没看到我在做事吗?"君意低下头去继续看着手中的奏折,偶尔皱眉,偶尔提笔。他的声音从那一叠厚厚的金纸朱丹后传来。   他依旧是那个"我",而不是金鸾殿上的帝王!   我走上前去,犹豫了一下,迈上那几级君臣之隔的石阶,每走一步都仿佛是缩短着我跟他之间的差距。   我挨着他坐下,将沙琪玛放在他堆放文卷的几案上。他怔怔一瞧我,径自将文案挪到另一边,也不问我,也不责备我。   朝圣殿里霎时只听得到他玉笔的沙沙声和我紧张的呼吸。   我心一横,起手捻起一快沙琪玛,扬手往他口中喂去。还没近口,他头也未抬地伸手接过,自己喂到口中,回头对我笑道:"是丫头你自己做的?还不错啊!"   我心头一叹,凑近他耳边:"皇上可知道这叫什么?"   他复又低下头去,自然地避开我跟他的暧昧姿势:"什么?"   "沙琪玛!意思是……心头的爱人!"我之所以做这个东西其实完全是因为我和十三都喜欢吃,并且做出来味道还不错。只是,到底是什么意思,都由了我自己胡诌。   其实真正的沙琪玛是努尔哈赤对外作战时,看到一位士兵在吃一种糕点一样的东西,便问那士兵这是什么。那士兵说是他的母亲给他做的一种食品。这种食品容易储存,不易变质,所以让他带着,改善行军的伙食。努尔哈赤一吃,果然味道不错,就对那个士兵说:"既然你叫沙琪玛,那这个就叫沙琪玛吧。"   他的笔一顿,慢慢地抬起头来,眼里神色几番变换才稳定下来,笑语:"是哦,离儿也快成人了,我是该给你找个郡马了!若是……若是有喜欢的尽管跟我说就是。"   "是吗?"我的手一抖,几乎将那叠文卷碰落下去,"那我可以给皇上唱一句歌吗?我,只唱一句。"   他缓缓点头,仰头靠在椅背上。   我声嘶力竭的声音几乎没有任何美感地响起,反反复复都是那一句呐喊,直喊得外面的虫鸣化做一片宁静,直喊得我的声音一片嘶哑。我依旧看着他,看着他慢慢地将头从靠椅上抬起来,眼睛里盛满悲伤,盛满愧疚,盛满温柔,盛满怀念,盛满慈爱,盛满许许多多我看不懂的东西。可是,我的泪水还是出来了,因为那里没有像我一样的痴迷。   泪水下来,声音却还在继续:"你到底爱不爱我--你到底爱不爱我--你到底爱不爱我--你到底爱不爱我--"   他的眼泪突然也下来了,那个权掌天下的男人为我流下一滴泪水。我忽然觉得心安,至少不只是我一个人的痛苦了。   他一下子搂住我,用力地搂住我。我的歌声戛然而止,门外的虫鸣忽然清晰。我听着这个男人的呼吸,我将我的眼泪流进他的颈窝里,看着它们被那一身缠绕累赘的纹龙吸干。   第一次,被这个我深深爱慕的男人如此激动地抱着。他握在我腰后的力量让我觉得无比的幸福,尽管疼痛。   只是,好梦永远不长。   他推开我,怀里的温暖霎时不再。我茫然若失地望向他,心头忽然一凉。   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已经不再有刚刚的难以自控,那双眼睛终于又成为帝王的明目了。我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啊!   他淡淡地说:"离儿,天也晚了,你先回去吧。毕竟你还未出嫁,这样……对你不好。"   "没有出嫁吗?"我摇晃着站起来,"可是,我要嫁给你你不肯啊!我就这么不堪吗?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吗?还是你怕莫家坐大不敢?那凭什么莫妃就可以?凭什么她可以?"   我的眼里已没有了泪水,我说过的,君意,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也是我最后一次机会。过了今晚,你永远不知道你失去了什么!   "你……"君意轻轻地拍我的肩,我微微一闪,他愣在那里,"你还太小啊!"   "小吗?君意!你听着!我不相信你从来没怀疑过我!我告诉你,你不是很珍惜你的莫离吗?我告诉你,我不是你的莫离,你的莫离早在十年前就死了!我不过是个鬼魂而已!你相信吗?你相信你那么心心念念要护着的人早就不在了吗?"我的声音仿佛恶毒的怨灵,字字直指他的死穴。 第14章表白(3)   君意的眼睛一下子收缩起来,面上隐隐的怒气仿佛暴风雨前的乌云,迅速地累积着。终于,他叹口气:"没事,你在就好。因为……我不能让你有事!"他眼神开始迷离,"那是我对他和她的亏欠啊。"他喃喃地重复着,仿佛在安慰我,也仿佛在安慰自己。   "还有,"他狠狠地望着我,望到我无法逃避,"即使对不起你,你的感情我还是没有办法接受!"   他终于还是如此狠心地说了出来,连一点幻想的空间都没有给我留下!我从那高高的金座上站起来。这个位置太高太冷,果然不是渺小如我坐得的。   我走到他的下方,跪在有些刺骨的地面上,跪得腰板笔直:"皇上,请恕微臣失仪,微臣告退。"   他走过来扶我。我一阵疾步跪行,避开他的手。   他终于招招手:"你退下吧。"   我又对他一叩头,额头传来的清晰的疼痛让我清明了几分:"微臣不宜长住宫中,请求回莫家去,望皇上恩准。微臣年幼,力不能及,恐怕不能为皇上分忧,请皇上准许微臣辞去上言女官一职。"   "准你回莫家,但是辞官,想都别想!"君意的声音里隐隐地含了怒气,那样的怒气让我不明所以,却也觉得无比的好笑。   我淡淡地笑了,头低在下面,没人看得到。该愤怒的那个是我不是吗?我毅然转身,昂首走出了朝圣殿。只在转身的时候瞟到那盘沙琪玛孤零零地放在案桌上,在那一叠高耸的奏折间,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只是,我走得太决绝,连头也舍不得回一下。如果我回头,我就会看到君意眼里那抹浓稠的哀伤,那抹浓稠的挽留,那抹浓稠的爱恋。或许,那样的话,一切就不会是后来的那个样子了。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枉然……   外面的风很凉。我仰起头,风温柔地抚过我的脖子,撩起我的秀发。我忽然想起那个温暖如同阳光的声音。妈妈--你还在吗?或者那只是我的一个梦?这里没有等待我的人?或者等在这里的是不该等待我的人吧!   黑色的阴影中忽然有东西闪过,我一声呵斥:"谁?"   黑色的宽袍,黑色的眼睛,甚至有点黑的脸。子谋?他这个时候怎么会在这里?   我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忽然腰上一紧,身后一痛,我竟然被他抓在怀里按在假山上。那凹凸的假山石硌得我的背隐隐发疼。果然过惯了这种养尊处优的日子后,连痛神经都比较发达了。   我恼怒地看着他:"君子谋你想做什么?"   我的身量本来就小,被他箍在怀里只到他的胸口,这种高度带给我极度的不安。   他的头低下来,眼睛里有跳动的火光:"原来你当真喜欢他吗?好个凤仪郡主啊,当真想凤翔九天吗?"   "你……"我的伤疤被人突然揭起,我真的生气了。手腕一动,探手向他肋下取去。   他单手一搁,我翻手追上,他似乎也恼了,狠狠将我一紧。顺手将我的手也固定在头上。   他的手恰好压在我的手腕上,他邪媚地一笑:"堂堂的郡主在宫中私带武器从朝圣殿出来,这算什么呢?"我知道手腕上的鱼肠已经被他发现,出其不意已经失败。我一直都不是他的对手,又不敢伤他性命,本来就落在下风,是不可能有胜算的。于是我也放弃了反抗。只瞪着他,能怎么瞪就怎么瞪。   他看着我的样子,忽然就笑了。   我一下子呆住了。   他的笑不像暗夜的温柔,不像十三的包容,不像莫琰的清淡,不像君意的不露声色,他的笑霸气而邪恶,媚惑而迷离。   他的另一只手拉过我的发丝凑到鼻下:"你是个适合站在天子身边的女人。不愧是父皇封的凤仪郡主,你担得起!"   我不做反应。   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玩味,忽然凑过来,鼻尖几乎划过我的面颊。我一惊,抬脚向他的胯下踢去。   他双腿一收,生生将我的腿夹住,闷笑着:"你要不要试试另一只?"   我又惊又气,只是这个姿势却让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低语:"或许我需要你!"   他的唇蓦地没有预兆地覆上来,温暖异常。我的大脑噌地一团糨糊,他他他,他这算是什么?   金戈破空之声忽然传来,我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这个问题,他已经放开我。夜色中,一黑一青两个身影忽然缠斗起来。   我木然地转过头。那……那竟然是莫琰!他一直跟着我来了吗?心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隐隐地觉得失落,觉得不安。   君意的眼睛一下子收缩起来,面上隐隐的怒气仿佛暴风雨前的乌云,迅速地累积着。终于,他叹口气:"没事,你在就好。因为……我不能让你有事!"他眼神开始迷离,"那是我对他和她的亏欠啊。"他喃喃地重复着,仿佛在安慰我,也仿佛在安慰自己。   "还有,"他狠狠地望着我,望到我无法逃避,"即使对不起你,你的感情我还是没有办法接受!"   他终于还是如此狠心地说了出来,连一点幻想的空间都没有给我留下!我从那高高的金座上站起来。这个位置太高太冷,果然不是渺小如我坐得的。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t x t 8 0. l a   我走到他的下方,跪在有些刺骨的地面上,跪得腰板笔直:"皇上,请恕微臣失仪,微臣告退。"   他走过来扶我。我一阵疾步跪行,避开他的手。   他终于招招手:"你退下吧。"   我又对他一叩头,额头传来的清晰的疼痛让我清明了几分:"微臣不宜长住宫中,请求回莫家去,望皇上恩准。微臣年幼,力不能及,恐怕不能为皇上分忧,请皇上准许微臣辞去上言女官一职。"   "准你回莫家,但是辞官,想都别想!"君意的声音里隐隐地含了怒气,那样的怒气让我不明所以,却也觉得无比的好笑。   我淡淡地笑了,头低在下面,没人看得到。该愤怒的那个是我不是吗?我毅然转身,昂首走出了朝圣殿。只在转身的时候瞟到那盘沙琪玛孤零零地放在案桌上,在那一叠高耸的奏折间,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只是,我走得太决绝,连头也舍不得回一下。如果我回头,我就会看到君意眼里那抹浓稠的哀伤,那抹浓稠的挽留,那抹浓稠的爱恋。或许,那样的话,一切就不会是后来的那个样子了。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枉然……   外面的风很凉。我仰起头,风温柔地抚过我的脖子,撩起我的秀发。我忽然想起那个温暖如同阳光的声音。妈妈--你还在吗?或者那只是我的一个梦?这里没有等待我的人?或者等在这里的是不该等待我的人吧!   黑色的阴影中忽然有东西闪过,我一声呵斥:"谁?"   黑色的宽袍,黑色的眼睛,甚至有点黑的脸。子谋?他这个时候怎么会在这里?   我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忽然腰上一紧,身后一痛,我竟然被他抓在怀里按在假山上。那凹凸的假山石硌得我的背隐隐发疼。果然过惯了这种养尊处优的日子后,连痛神经都比较发达了。   我恼怒地看着他:"君子谋你想做什么?"   我的身量本来就小,被他箍在怀里只到他的胸口,这种高度带给我极度的不安。   他的头低下来,眼睛里有跳动的火光:"原来你当真喜欢他吗?好个凤仪郡主啊,当真想凤翔九天吗?"   "你……"我的伤疤被人突然揭起,我真的生气了。手腕一动,探手向他肋下取去。   他单手一搁,我翻手追上,他似乎也恼了,狠狠将我一紧。顺手将我的手也固定在头上。   他的手恰好压在我的手腕上,他邪媚地一笑:"堂堂的郡主在宫中私带武器从朝圣殿出来,这算什么呢?"我知道手腕上的鱼肠已经被他发现,出其不意已经失败。我一直都不是他的对手,又不敢伤他性命,本来就落在下风,是不可能有胜算的。于是我也放弃了反抗。只瞪着他,能怎么瞪就怎么瞪。   他看着我的样子,忽然就笑了。   我一下子呆住了。   他的笑不像暗夜的温柔,不像十三的包容,不像莫琰的清淡,不像君意的不露声色,他的笑霸气而邪恶,媚惑而迷离。   他的另一只手拉过我的发丝凑到鼻下:"你是个适合站在天子身边的女人。不愧是父皇封的凤仪郡主,你担得起!"   我不做反应。   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玩味,忽然凑过来,鼻尖几乎划过我的面颊。我一惊,抬脚向他的胯下踢去。   他双腿一收,生生将我的腿夹住,闷笑着:"你要不要试试另一只?"   我又惊又气,只是这个姿势却让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低语:"或许我需要你!"   他的唇蓦地没有预兆地覆上来,温暖异常。我的大脑噌地一团糨糊,他他他,他这算是什么?   金戈破空之声忽然传来,我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这个问题,他已经放开我。夜色中,一黑一青两个身影忽然缠斗起来。   我木然地转过头。那……那竟然是莫琰!他一直跟着我来了吗?心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隐隐地觉得失落,觉得不安。   君意的眼睛一下子收缩起来,面上隐隐的怒气仿佛暴风雨前的乌云,迅速地累积着。终于,他叹口气:"没事,你在就好。因为……我不能让你有事!"他眼神开始迷离,"那是我对他和她的亏欠啊。"他喃喃地重复着,仿佛在安慰我,也仿佛在安慰自己。   "还有,"他狠狠地望着我,望到我无法逃避,"即使对不起你,你的感情我还是没有办法接受!"   他终于还是如此狠心地说了出来,连一点幻想的空间都没有给我留下!我从那高高的金座上站起来。这个位置太高太冷,果然不是渺小如我坐得的。   我走到他的下方,跪在有些刺骨的地面上,跪得腰板笔直:"皇上,请恕微臣失仪,微臣告退。"   他走过来扶我。我一阵疾步跪行,避开他的手。   他终于招招手:"你退下吧。"   我又对他一叩头,额头传来的清晰的疼痛让我清明了几分:"微臣不宜长住宫中,请求回莫家去,望皇上恩准。微臣年幼,力不能及,恐怕不能为皇上分忧,请皇上准许微臣辞去上言女官一职。"   "准你回莫家,但是辞官,想都别想!"君意的声音里隐隐地含了怒气,那样的怒气让我不明所以,却也觉得无比的好笑。   我淡淡地笑了,头低在下面,没人看得到。该愤怒的那个是我不是吗?我毅然转身,昂首走出了朝圣殿。只在转身的时候瞟到那盘沙琪玛孤零零地放在案桌上,在那一叠高耸的奏折间,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只是,我走得太决绝,连头也舍不得回一下。如果我回头,我就会看到君意眼里那抹浓稠的哀伤,那抹浓稠的挽留,那抹浓稠的爱恋。或许,那样的话,一切就不会是后来的那个样子了。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枉然……   外面的风很凉。我仰起头,风温柔地抚过我的脖子,撩起我的秀发。我忽然想起那个温暖如同阳光的声音。妈妈--你还在吗?或者那只是我的一个梦?这里没有等待我的人?或者等在这里的是不该等待我的人吧!   黑色的阴影中忽然有东西闪过,我一声呵斥:"谁?"   黑色的宽袍,黑色的眼睛,甚至有点黑的脸。子谋?他这个时候怎么会在这里?   我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忽然腰上一紧,身后一痛,我竟然被他抓在怀里按在假山上。那凹凸的假山石硌得我的背隐隐发疼。果然过惯了这种养尊处优的日子后,连痛神经都比较发达了。   我恼怒地看着他:"君子谋你想做什么?"   我的身量本来就小,被他箍在怀里只到他的胸口,这种高度带给我极度的不安。   他的头低下来,眼睛里有跳动的火光:"原来你当真喜欢他吗?好个凤仪郡主啊,当真想凤翔九天吗?"   "你……"我的伤疤被人突然揭起,我真的生气了。手腕一动,探手向他肋下取去。   他单手一搁,我翻手追上,他似乎也恼了,狠狠将我一紧。顺手将我的手也固定在头上。   他的手恰好压在我的手腕上,他邪媚地一笑:"堂堂的郡主在宫中私带武器从朝圣殿出来,这算什么呢?"我知道手腕上的鱼肠已经被他发现,出其不意已经失败。我一直都不是他的对手,又不敢伤他性命,本来就落在下风,是不可能有胜算的。于是我也放弃了反抗。只瞪着他,能怎么瞪就怎么瞪。   他看着我的样子,忽然就笑了。   我一下子呆住了。   他的笑不像暗夜的温柔,不像十三的包容,不像莫琰的清淡,不像君意的不露声色,他的笑霸气而邪恶,媚惑而迷离。   他的另一只手拉过我的发丝凑到鼻下:"你是个适合站在天子身边的女人。不愧是父皇封的凤仪郡主,你担得起!"   我不做反应。   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玩味,忽然凑过来,鼻尖几乎划过我的面颊。我一惊,抬脚向他的胯下踢去。   他双腿一收,生生将我的腿夹住,闷笑着:"你要不要试试另一只?"   我又惊又气,只是这个姿势却让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低语:"或许我需要你!"   他的唇蓦地没有预兆地覆上来,温暖异常。我的大脑噌地一团糨糊,他他他,他这算是什么?   金戈破空之声忽然传来,我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这个问题,他已经放开我。夜色中,一黑一青两个身影忽然缠斗起来。   我木然地转过头。那……那竟然是莫琰!他一直跟着我来了吗?心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隐隐地觉得失落,觉得不安。 第15章牟尔念(1)   莫琰持剑,飘逸轻灵;子谋身形沉稳,步法扎实。   莫琰胜在利器在手,子谋赢在对敌经验。   恍惚之间,竟然已是过了几十招。   忽地传来裂帛之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分外刺耳。   一青一黑两个身影这才疾疾分开。莫琰退到我身旁,将剑狠狠刺入地面,回手不回头地握住我的手。虽然看不到他的面容,但是他周身散发的怒气却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我的心凉凉的,赶紧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他的身体这才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只有那鬓边,我看着已经少了一束乌丝。   子谋站在几步开外,袖口开裂,他却混不在乎,眼里甚至还有喜色地望向莫琰:"好小子,年纪轻轻能有这般的修为!只是……"他的目光幽幽地转向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居然如此逼迫自己。"   月流烁光,两人如此激烈的开打,竟是连一个侍卫也没惊动,满园花草也是依旧对月吐蕊,香气阵阵。   我想我不得不重新评价下莫琰的武功了。能够在子谋手下走这么多招而不败,虽然有武器在手,但毕竟是个孩子,到底是难得的。   我放开莫琰的手,平静地对子谋拜了一拜:"殿下,我莫离还怕没有沦落到任人欺凌的地步吧?今儿这事你要是要怪莫琰以下犯上,那么请恕小女子不要脸了,这个事情咱们尽管拿出去找人评评理。"   说完这句话,始终没有听到子谋的答复,我颇为平静地抬眼看他。这个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个身带武器的郡主侯爷在离朝圣殿不远的地方刺杀手握兵权的大殿下!所以,就看子谋怎么说了。其实就算是莫琰为了维护我而出手,但本身在后宫携带武器就是死罪!我的武器还是在袖中没有亮明,莫琰就不好说了。   子谋捏着下巴静静地看着我,刚准备走近一步,莫琰又噌地拔起剑指着他。   他呵呵一笑:"你果然是个适合站在天子身边的女人!看起来不打眼,但是处处都能想到最紧要的地方。对朝事也颇有见解,难为父皇苦心栽培了你那么多年了。你……"他修长的手指遥遥地透过夜色指着我,"我若为帝,你,我志在必得!"   那样霸道的话在他说来却成了理所应当。我心头虽不满,但到底舒了一口气,看样子他是不会追究莫琰了。我使劲按下莫琰的不满,对子谋一躬身:"谢大殿下谬赞,殿下要赏月赏花什么的,莫离就不打扰了。"   用力拉了莫琰转身离开。   月华依旧烁光,只是莫琰的脸色让我无端地慌乱。我拉拉他,他没有反应。   我只有假假地开着玩笑:"哎呀,人家的初吻没有了都没有生气,你生什么气嘛!小气鬼!"   他的脚步突然一顿,噌地转过身来:"不是!"   我砰地撞在他胸膛上,后退了一步,莫名其妙地揉着头:"什么不是?"   他咧开嘴:"不是初吻!六年前……我就吻过你了!"   我的脸迅速地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再转紫。   不是还为了那个吻挨了我一巴掌吗?有那么值得高兴吗?   莫琰看着我的窘态,忽然开心地大笑起来,充分利用自己身高的优势,一把把我压在他怀里,使劲地揉着,完全不管我的抗议。   只有他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带着喜悦的味道:"姐,刚才,他……你都没有脸红……"   咦?我一片茫然。   忽然发现,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总是很放松,似乎大脑总是会罢工,不会去想那些复杂的事,似乎总觉得他会给我想好一切,我只要安心地快乐就好。   难道,我在依赖他?抬起头,他双眼里璀璨的光芒让我一阵心虚,挣扎着从他的双臂间逃出来,使劲地搓着自己的手臂:"我们还是回家吧!"   他又一笑:"回家?好!"   我摇着头,甩开那一瞬间的错愕。回头看向那遥远的夜色掩盖下的朝圣殿,仿佛一只蛰伏的野兽。那个位置啊……   君意,你终究不是我的暗夜,我想,你是不会带我走出黑暗了。   回身,踏着莫琰的影子,一步一步……   本以为第二天就可以和莫琰高高兴兴地了却了这件心事出宫,没想到当天晚上就发生了一件让我不得不停下脚步的事,然后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出宫的事就一直延迟到我的成年礼,也就是一个月后。   当天晚上,我和莫琰隔了一隔竹墙小声地谈论着我的那些过往。莫琰安静地听着。   我忽然觉得好笑:"琰,你不觉得你像个垃圾桶吗?我有什么不高兴的和高兴的都往你那里倒?"   他的声音从隔壁传来:"我乐意!"   我掩着嘴笑,抬手敲了敲墙,有空空的响声:"你啊……"   "姐?"   "嗯?"我翻了个身,声音有点迷糊。   "那这一次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我睁开眼睛,看向床顶:"其实也谈不上不高兴,毕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那么多年了,我不想把心思再继续浪费下去了。"我语调一转,"我怎么看,也是一美女不是吗?"   "哼,二殿下说你丑来着!"   莫琰持剑,飘逸轻灵;子谋身形沉稳,步法扎实。   莫琰胜在利器在手,子谋赢在对敌经验。   恍惚之间,竟然已是过了几十招。   忽地传来裂帛之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分外刺耳。   一青一黑两个身影这才疾疾分开。莫琰退到我身旁,将剑狠狠刺入地面,回手不回头地握住我的手。虽然看不到他的面容,但是他周身散发的怒气却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我的心凉凉的,赶紧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他的身体这才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只有那鬓边,我看着已经少了一束乌丝。   子谋站在几步开外,袖口开裂,他却混不在乎,眼里甚至还有喜色地望向莫琰:"好小子,年纪轻轻能有这般的修为!只是……"他的目光幽幽地转向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居然如此逼迫自己。"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月流烁光,两人如此激烈的开打,竟是连一个侍卫也没惊动,满园花草也是依旧对月吐蕊,香气阵阵。   我想我不得不重新评价下莫琰的武功了。能够在子谋手下走这么多招而不败,虽然有武器在手,但毕竟是个孩子,到底是难得的。   我放开莫琰的手,平静地对子谋拜了一拜:"殿下,我莫离还怕没有沦落到任人欺凌的地步吧?今儿这事你要是要怪莫琰以下犯上,那么请恕小女子不要脸了,这个事情咱们尽管拿出去找人评评理。"   说完这句话,始终没有听到子谋的答复,我颇为平静地抬眼看他。这个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个身带武器的郡主侯爷在离朝圣殿不远的地方刺杀手握兵权的大殿下!所以,就看子谋怎么说了。其实就算是莫琰为了维护我而出手,但本身在后宫携带武器就是死罪!我的武器还是在袖中没有亮明,莫琰就不好说了。   子谋捏着下巴静静地看着我,刚准备走近一步,莫琰又噌地拔起剑指着他。   他呵呵一笑:"你果然是个适合站在天子身边的女人!看起来不打眼,但是处处都能想到最紧要的地方。对朝事也颇有见解,难为父皇苦心栽培了你那么多年了。你……"他修长的手指遥遥地透过夜色指着我,"我若为帝,你,我志在必得!"   那样霸道的话在他说来却成了理所应当。我心头虽不满,但到底舒了一口气,看样子他是不会追究莫琰了。我使劲按下莫琰的不满,对子谋一躬身:"谢大殿下谬赞,殿下要赏月赏花什么的,莫离就不打扰了。"   用力拉了莫琰转身离开。   月华依旧烁光,只是莫琰的脸色让我无端地慌乱。我拉拉他,他没有反应。   我只有假假地开着玩笑:"哎呀,人家的初吻没有了都没有生气,你生什么气嘛!小气鬼!"   他的脚步突然一顿,噌地转过身来:"不是!"   我砰地撞在他胸膛上,后退了一步,莫名其妙地揉着头:"什么不是?"   他咧开嘴:"不是初吻!六年前……我就吻过你了!"   我的脸迅速地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再转紫。   不是还为了那个吻挨了我一巴掌吗?有那么值得高兴吗?   莫琰看着我的窘态,忽然开心地大笑起来,充分利用自己身高的优势,一把把我压在他怀里,使劲地揉着,完全不管我的抗议。   只有他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带着喜悦的味道:"姐,刚才,他……你都没有脸红……"   咦?我一片茫然。   忽然发现,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总是很放松,似乎大脑总是会罢工,不会去想那些复杂的事,似乎总觉得他会给我想好一切,我只要安心地快乐就好。   难道,我在依赖他?抬起头,他双眼里璀璨的光芒让我一阵心虚,挣扎着从他的双臂间逃出来,使劲地搓着自己的手臂:"我们还是回家吧!"   他又一笑:"回家?好!"   我摇着头,甩开那一瞬间的错愕。回头看向那遥远的夜色掩盖下的朝圣殿,仿佛一只蛰伏的野兽。那个位置啊……   君意,你终究不是我的暗夜,我想,你是不会带我走出黑暗了。   回身,踏着莫琰的影子,一步一步……   本以为第二天就可以和莫琰高高兴兴地了却了这件心事出宫,没想到当天晚上就发生了一件让我不得不停下脚步的事,然后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出宫的事就一直延迟到我的成年礼,也就是一个月后。   当天晚上,我和莫琰隔了一隔竹墙小声地谈论着我的那些过往。莫琰安静地听着。   我忽然觉得好笑:"琰,你不觉得你像个垃圾桶吗?我有什么不高兴的和高兴的都往你那里倒?"   他的声音从隔壁传来:"我乐意!"   我掩着嘴笑,抬手敲了敲墙,有空空的响声:"你啊……"   "姐?"   "嗯?"我翻了个身,声音有点迷糊。   "那这一次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我睁开眼睛,看向床顶:"其实也谈不上不高兴,毕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那么多年了,我不想把心思再继续浪费下去了。"我语调一转,"我怎么看,也是一美女不是吗?"   "哼,二殿下说你丑来着!"   莫琰持剑,飘逸轻灵;子谋身形沉稳,步法扎实。   莫琰胜在利器在手,子谋赢在对敌经验。   恍惚之间,竟然已是过了几十招。   忽地传来裂帛之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分外刺耳。   一青一黑两个身影这才疾疾分开。莫琰退到我身旁,将剑狠狠刺入地面,回手不回头地握住我的手。虽然看不到他的面容,但是他周身散发的怒气却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我的心凉凉的,赶紧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他的身体这才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只有那鬓边,我看着已经少了一束乌丝。   子谋站在几步开外,袖口开裂,他却混不在乎,眼里甚至还有喜色地望向莫琰:"好小子,年纪轻轻能有这般的修为!只是……"他的目光幽幽地转向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居然如此逼迫自己。"   月流烁光,两人如此激烈的开打,竟是连一个侍卫也没惊动,满园花草也是依旧对月吐蕊,香气阵阵。   我想我不得不重新评价下莫琰的武功了。能够在子谋手下走这么多招而不败,虽然有武器在手,但毕竟是个孩子,到底是难得的。   我放开莫琰的手,平静地对子谋拜了一拜:"殿下,我莫离还怕没有沦落到任人欺凌的地步吧?今儿这事你要是要怪莫琰以下犯上,那么请恕小女子不要脸了,这个事情咱们尽管拿出去找人评评理。"   说完这句话,始终没有听到子谋的答复,我颇为平静地抬眼看他。这个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个身带武器的郡主侯爷在离朝圣殿不远的地方刺杀手握兵权的大殿下!所以,就看子谋怎么说了。其实就算是莫琰为了维护我而出手,但本身在后宫携带武器就是死罪!我的武器还是在袖中没有亮明,莫琰就不好说了。   子谋捏着下巴静静地看着我,刚准备走近一步,莫琰又噌地拔起剑指着他。   他呵呵一笑:"你果然是个适合站在天子身边的女人!看起来不打眼,但是处处都能想到最紧要的地方。对朝事也颇有见解,难为父皇苦心栽培了你那么多年了。你……"他修长的手指遥遥地透过夜色指着我,"我若为帝,你,我志在必得!"   那样霸道的话在他说来却成了理所应当。我心头虽不满,但到底舒了一口气,看样子他是不会追究莫琰了。我使劲按下莫琰的不满,对子谋一躬身:"谢大殿下谬赞,殿下要赏月赏花什么的,莫离就不打扰了。"   用力拉了莫琰转身离开。   月华依旧烁光,只是莫琰的脸色让我无端地慌乱。我拉拉他,他没有反应。   我只有假假地开着玩笑:"哎呀,人家的初吻没有了都没有生气,你生什么气嘛!小气鬼!"   他的脚步突然一顿,噌地转过身来:"不是!"   我砰地撞在他胸膛上,后退了一步,莫名其妙地揉着头:"什么不是?"   他咧开嘴:"不是初吻!六年前……我就吻过你了!"   我的脸迅速地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再转紫。   不是还为了那个吻挨了我一巴掌吗?有那么值得高兴吗?   莫琰看着我的窘态,忽然开心地大笑起来,充分利用自己身高的优势,一把把我压在他怀里,使劲地揉着,完全不管我的抗议。   只有他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带着喜悦的味道:"姐,刚才,他……你都没有脸红……"   咦?我一片茫然。   忽然发现,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总是很放松,似乎大脑总是会罢工,不会去想那些复杂的事,似乎总觉得他会给我想好一切,我只要安心地快乐就好。   难道,我在依赖他?抬起头,他双眼里璀璨的光芒让我一阵心虚,挣扎着从他的双臂间逃出来,使劲地搓着自己的手臂:"我们还是回家吧!"   他又一笑:"回家?好!"   我摇着头,甩开那一瞬间的错愕。回头看向那遥远的夜色掩盖下的朝圣殿,仿佛一只蛰伏的野兽。那个位置啊……   君意,你终究不是我的暗夜,我想,你是不会带我走出黑暗了。   回身,踏着莫琰的影子,一步一步……   本以为第二天就可以和莫琰高高兴兴地了却了这件心事出宫,没想到当天晚上就发生了一件让我不得不停下脚步的事,然后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出宫的事就一直延迟到我的成年礼,也就是一个月后。   当天晚上,我和莫琰隔了一隔竹墙小声地谈论着我的那些过往。莫琰安静地听着。   我忽然觉得好笑:"琰,你不觉得你像个垃圾桶吗?我有什么不高兴的和高兴的都往你那里倒?"   他的声音从隔壁传来:"我乐意!"   我掩着嘴笑,抬手敲了敲墙,有空空的响声:"你啊……"   "姐?"   "嗯?"我翻了个身,声音有点迷糊。   "那这一次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我睁开眼睛,看向床顶:"其实也谈不上不高兴,毕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那么多年了,我不想把心思再继续浪费下去了。"我语调一转,"我怎么看,也是一美女不是吗?"   "哼,二殿下说你丑来着!" 第15章牟尔念(2)   "是吗?哦呵呵呵呵--"   正谈笑着,莫琰突然一顿:"出事了!"话音刚落,我听到他已经在隔壁坐起来了。   我也赶紧披了件单衣起来。   未央进来伺候我,我招招手撇开她,匆匆拨开厚重的门帘。   远处,朝圣殿方向竟然有熊熊的火光,仿佛许多人拿着火把聚在一起。   宫里方向渐渐有人声传来。果然有事!   我跟莫琰相视一望,都看到了对方心里的担忧,遂拔腿向朝圣殿方向跑去。   路上莫琰嫌我腿脚慢,竟然将我一提,顿时只觉两耳灌风、脚悬半空。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原来还果真有这种东西!   等我们赶到朝圣殿的时候,已经有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在外面了。提刀的侍卫、尖叫又不敢四处逃窜的宫女。   我心头一凛,难道有人行刺?   那些将朝圣殿团团围住的侍卫让我近不了,我只得拨开人群,将那金戈肃杀的气氛暗暗抛在脑后。每走一步都无比的艰难,还好那些回过头来的侍卫见是我,都微微让开,把我也挡到闪着寒光的刀阵之内。   我抬眼看去,子谋表情颇费解地站在君意身边,赶紧叫了起来:"皇上--皇上--"   君意回过头来,看到我,又惊又怒:"快过来!你--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还跑过来凑热闹?这也是你凑得的吗?"   皇上发了话,一干侍卫立马有序地散开。我这才拉着莫琰走到了他的身旁。   子谋对我若有所指地笑笑,又黑着脸看向那场中。   君意将我拉到身后,也不再说话。   我这才有机会循了众人的视线看去。   只见一个高冠男子站在场中,虽被三千御林军围住依然面不改色,或者说压根就没有把这些个御林军放在心上。他单手提剑,剑尖拖在地上。那傲然的气势竟然压倒团团围绕的三千御林军!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容貌,就被他手中的剑吸引了。我不敢说这把剑有什么特别,其实它看着真的一点都不特别,甚至可以说丑陋而且笨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把剑十分的危险!   那人站在场中,手扬起剑来,剑尖遥指着君意,君意微微笑着,毫不在意。可是,我心中的警铃却震得我发怵。忽然手臂上一阵热气传来,我抬腕一看,左手上的缠丝竟然发出阵阵红光。   我一把按住左手:不会错的,那把剑有问题!   子谋盯了我一眼,出声吼到:"牟尔念,你父亲都已经归降我朝,你还敢行刺我朝天子?好大的胆子!我灭得了你一个族,我就灭得了你!"   牟尔念?怎么会行刺?那不是毁了联盟嘛?我按着左手想着。   身后莫琰突然凑近我,低声在我耳边说道:"你可别逞强,一切有大殿下。"   他?他靠君意这么近,如果连他都动手了,那君意的安全不是得不到保证了?   我往前一倾身子,身子一顿。回头看向拉着我的莫琰,朝他笑笑:"今晚我已经和皇上说清楚了,我不再……但是他还是我的皇上不是吗?我能让他身处险地吗?"   莫琰不松手,一咬牙道:"我去!那么多的御林军真当是摆设吗?"   我眉一横:"我不愿意皇上出事是因为他身系天下!我更不希望你出事,因为……你在我心里是第一的!"   他愕然望向我,眼眸里情绪复杂。   我一笑:"你忘了我给你说的事了吗?"他的手终于放开,只是眼中的担忧还是一点不少。   我们说话的一小会儿,那人已经朝这边走过来了。他的剑拖在地上,发出一阵震耳的低吟。御林军的确不光是好看的,纷纷提了刀枪剑戟围战过去。   其实御林军的武艺是不弱的,只是在那人面前却仿佛儿戏。只见他一挥手中的剑,围上去的人瞬间呆滞。直到后面的人拥上来,才发现前面一波人已经在那一瞬间死去了。就连动作都还未来得及改变!只是,在越来越密集的人群中,那人也没有办法靠近我们一步,反有后退的趋势。   地面上的血开始由一摊摊汇集成一汪,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血,只怕未央口中的血腥也比不上。心口难受地抽搐起来,仿佛要把心都吐出来一般。   莫琰在我身后替我拍着,小声地询问着。   君意回头看了我一眼,复又把目光投向场上。只是那目光中已经没有开始的轻松。可是,他是帝王,他不能退缩。所以,他依旧站在夜风中,一动不动。   那把剑闪着荧荧的红光,仿佛在血的刺激下兴奋起来。但是,那剑表竟是一滴血也没沾上!   子谋的脸色也严肃起来,他沉沉看着那些经过严格训练的御林军一拨一拨地冲上去,又一拨一拨地倒下去,忽然放大声音道:"难道你就是贺则人世代守护的剑的主人?"话虽是问话,却没有一丝怀疑的语气。   "是吗?哦呵呵呵呵--"   正谈笑着,莫琰突然一顿:"出事了!"话音刚落,我听到他已经在隔壁坐起来了。   我也赶紧披了件单衣起来。   未央进来伺候我,我招招手撇开她,匆匆拨开厚重的门帘。   远处,朝圣殿方向竟然有熊熊的火光,仿佛许多人拿着火把聚在一起。   宫里方向渐渐有人声传来。果然有事!   我跟莫琰相视一望,都看到了对方心里的担忧,遂拔腿向朝圣殿方向跑去。   路上莫琰嫌我腿脚慢,竟然将我一提,顿时只觉两耳灌风、脚悬半空。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原来还果真有这种东西!   等我们赶到朝圣殿的时候,已经有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在外面了。提刀的侍卫、尖叫又不敢四处逃窜的宫女。   我心头一凛,难道有人行刺?   那些将朝圣殿团团围住的侍卫让我近不了,我只得拨开人群,将那金戈肃杀的气氛暗暗抛在脑后。每走一步都无比的艰难,还好那些回过头来的侍卫见是我,都微微让开,把我也挡到闪着寒光的刀阵之内。   我抬眼看去,子谋表情颇费解地站在君意身边,赶紧叫了起来:"皇上--皇上--"   君意回过头来,看到我,又惊又怒:"快过来!你--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还跑过来凑热闹?这也是你凑得的吗?"   皇上发了话,一干侍卫立马有序地散开。我这才拉着莫琰走到了他的身旁。   子谋对我若有所指地笑笑,又黑着脸看向那场中。   君意将我拉到身后,也不再说话。   我这才有机会循了众人的视线看去。   只见一个高冠男子站在场中,虽被三千御林军围住依然面不改色,或者说压根就没有把这些个御林军放在心上。他单手提剑,剑尖拖在地上。那傲然的气势竟然压倒团团围绕的三千御林军!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容貌,就被他手中的剑吸引了。我不敢说这把剑有什么特别,其实它看着真的一点都不特别,甚至可以说丑陋而且笨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把剑十分的危险!   那人站在场中,手扬起剑来,剑尖遥指着君意,君意微微笑着,毫不在意。可是,我心中的警铃却震得我发怵。忽然手臂上一阵热气传来,我抬腕一看,左手上的缠丝竟然发出阵阵红光。   我一把按住左手:不会错的,那把剑有问题!   子谋盯了我一眼,出声吼到:"牟尔念,你父亲都已经归降我朝,你还敢行刺我朝天子?好大的胆子!我灭得了你一个族,我就灭得了你!"   牟尔念?怎么会行刺?那不是毁了联盟嘛?我按着左手想着。   身后莫琰突然凑近我,低声在我耳边说道:"你可别逞强,一切有大殿下。"   他?他靠君意这么近,如果连他都动手了,那君意的安全不是得不到保证了?   我往前一倾身子,身子一顿。回头看向拉着我的莫琰,朝他笑笑:"今晚我已经和皇上说清楚了,我不再……但是他还是我的皇上不是吗?我能让他身处险地吗?"   莫琰不松手,一咬牙道:"我去!那么多的御林军真当是摆设吗?"   我眉一横:"我不愿意皇上出事是因为他身系天下!我更不希望你出事,因为……你在我心里是第一的!"   他愕然望向我,眼眸里情绪复杂。   我一笑:"你忘了我给你说的事了吗?"他的手终于放开,只是眼中的担忧还是一点不少。   我们说话的一小会儿,那人已经朝这边走过来了。他的剑拖在地上,发出一阵震耳的低吟。御林军的确不光是好看的,纷纷提了刀枪剑戟围战过去。   其实御林军的武艺是不弱的,只是在那人面前却仿佛儿戏。只见他一挥手中的剑,围上去的人瞬间呆滞。直到后面的人拥上来,才发现前面一波人已经在那一瞬间死去了。就连动作都还未来得及改变!只是,在越来越密集的人群中,那人也没有办法靠近我们一步,反有后退的趋势。   地面上的血开始由一摊摊汇集成一汪,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血,只怕未央口中的血腥也比不上。心口难受地抽搐起来,仿佛要把心都吐出来一般。   莫琰在我身后替我拍着,小声地询问着。   君意回头看了我一眼,复又把目光投向场上。只是那目光中已经没有开始的轻松。可是,他是帝王,他不能退缩。所以,他依旧站在夜风中,一动不动。   那把剑闪着荧荧的红光,仿佛在血的刺激下兴奋起来。但是,那剑表竟是一滴血也没沾上!   子谋的脸色也严肃起来,他沉沉看着那些经过严格训练的御林军一拨一拨地冲上去,又一拨一拨地倒下去,忽然放大声音道:"难道你就是贺则人世代守护的剑的主人?"话虽是问话,却没有一丝怀疑的语气。   "是吗?哦呵呵呵呵--"   正谈笑着,莫琰突然一顿:"出事了!"话音刚落,我听到他已经在隔壁坐起来了。   我也赶紧披了件单衣起来。   未央进来伺候我,我招招手撇开她,匆匆拨开厚重的门帘。   远处,朝圣殿方向竟然有熊熊的火光,仿佛许多人拿着火把聚在一起。   宫里方向渐渐有人声传来。果然有事!   我跟莫琰相视一望,都看到了对方心里的担忧,遂拔腿向朝圣殿方向跑去。   路上莫琰嫌我腿脚慢,竟然将我一提,顿时只觉两耳灌风、脚悬半空。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原来还果真有这种东西!   等我们赶到朝圣殿的时候,已经有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在外面了。提刀的侍卫、尖叫又不敢四处逃窜的宫女。   我心头一凛,难道有人行刺?   那些将朝圣殿团团围住的侍卫让我近不了,我只得拨开人群,将那金戈肃杀的气氛暗暗抛在脑后。每走一步都无比的艰难,还好那些回过头来的侍卫见是我,都微微让开,把我也挡到闪着寒光的刀阵之内。   我抬眼看去,子谋表情颇费解地站在君意身边,赶紧叫了起来:"皇上--皇上--"   君意回过头来,看到我,又惊又怒:"快过来!你--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还跑过来凑热闹?这也是你凑得的吗?"   皇上发了话,一干侍卫立马有序地散开。我这才拉着莫琰走到了他的身旁。   子谋对我若有所指地笑笑,又黑着脸看向那场中。   君意将我拉到身后,也不再说话。   我这才有机会循了众人的视线看去。   只见一个高冠男子站在场中,虽被三千御林军围住依然面不改色,或者说压根就没有把这些个御林军放在心上。他单手提剑,剑尖拖在地上。那傲然的气势竟然压倒团团围绕的三千御林军!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容貌,就被他手中的剑吸引了。我不敢说这把剑有什么特别,其实它看着真的一点都不特别,甚至可以说丑陋而且笨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把剑十分的危险!   那人站在场中,手扬起剑来,剑尖遥指着君意,君意微微笑着,毫不在意。可是,我心中的警铃却震得我发怵。忽然手臂上一阵热气传来,我抬腕一看,左手上的缠丝竟然发出阵阵红光。   我一把按住左手:不会错的,那把剑有问题!   子谋盯了我一眼,出声吼到:"牟尔念,你父亲都已经归降我朝,你还敢行刺我朝天子?好大的胆子!我灭得了你一个族,我就灭得了你!"   牟尔念?怎么会行刺?那不是毁了联盟嘛?我按着左手想着。   身后莫琰突然凑近我,低声在我耳边说道:"你可别逞强,一切有大殿下。"   他?他靠君意这么近,如果连他都动手了,那君意的安全不是得不到保证了?   我往前一倾身子,身子一顿。回头看向拉着我的莫琰,朝他笑笑:"今晚我已经和皇上说清楚了,我不再……但是他还是我的皇上不是吗?我能让他身处险地吗?"   莫琰不松手,一咬牙道:"我去!那么多的御林军真当是摆设吗?"   我眉一横:"我不愿意皇上出事是因为他身系天下!我更不希望你出事,因为……你在我心里是第一的!"   他愕然望向我,眼眸里情绪复杂。   我一笑:"你忘了我给你说的事了吗?"他的手终于放开,只是眼中的担忧还是一点不少。   我们说话的一小会儿,那人已经朝这边走过来了。他的剑拖在地上,发出一阵震耳的低吟。御林军的确不光是好看的,纷纷提了刀枪剑戟围战过去。   其实御林军的武艺是不弱的,只是在那人面前却仿佛儿戏。只见他一挥手中的剑,围上去的人瞬间呆滞。直到后面的人拥上来,才发现前面一波人已经在那一瞬间死去了。就连动作都还未来得及改变!只是,在越来越密集的人群中,那人也没有办法靠近我们一步,反有后退的趋势。   地面上的血开始由一摊摊汇集成一汪,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血,只怕未央口中的血腥也比不上。心口难受地抽搐起来,仿佛要把心都吐出来一般。   莫琰在我身后替我拍着,小声地询问着。   君意回头看了我一眼,复又把目光投向场上。只是那目光中已经没有开始的轻松。可是,他是帝王,他不能退缩。所以,他依旧站在夜风中,一动不动。   那把剑闪着荧荧的红光,仿佛在血的刺激下兴奋起来。但是,那剑表竟是一滴血也没沾上!   子谋的脸色也严肃起来,他沉沉看着那些经过严格训练的御林军一拨一拨地冲上去,又一拨一拨地倒下去,忽然放大声音道:"难道你就是贺则人世代守护的剑的主人?"话虽是问话,却没有一丝怀疑的语气。 第15章牟尔念(3)   我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拉住子谋的衣袍:"你叫御林军住手!你叫他们住手!他们这是在送死!他们根本就没有用!"   子谋摔开我的手:"郡主,没有用吗?你难道没看出来他的动作已经越来越慢了吗?哼,他再怎么厉害也是人!不可能有这么好的体力一人杀死所有的御林军!御林军本来就是用来保护皇上的军队,难道他们不该为了皇上去死吗?"   "你你你……"我的双手揪在一起,回头看了他一眼,忽地踩过前面的几个人的肩膀,几个翻身,向场中跃去。   场中的御林军显然没想到会有人从后面过来,竟然让我不费什么力气就挤过去了。   君意见我居然跑到了那刀尖之下,骇得大呼御林军住手。   那些年轻的士兵本来就是逼不得已才如此前仆后继,哪个又不是惜命的人呢?纷纷拿着兵器后退几步,将我和那人围在正中。   "你想必就是那凤仪郡主了?也只有你才能让这昏君喊住手了,哼,果真是拿人命不当人命!"   我知道他这是挑拨之语,出口讽道:"阁下杀人不见血时可又把这些年轻人当人了?如此残暴之人,不除,兵者何安?"   他眼神一闪。   我疾步一跃,袖中鱼肠只等需要便可以立刻出鞘。   他马上回过神来,手中利剑朝我咽喉刺来。   这是我在君意和莫琰之前第一次真真正正地露出我的底子,但是我也知道,这一次,若是败了便没有机会再露第二次脸了!   身后传来人群的低呼,我清晰地听到莫琰的声音、君意的声音、子谋的声音,我一愣,竟然还有子言和子轩他们!   他们?他们竟然也来了?   可是,我的脚步没有减慢,从他身侧一闪,又直直从他正面逼了过去。   我或许不是谁的对手,但是一个盗者唯一的胜点便是灵活!自然,我还有脑子。   剑尖朝我喉间斜刺而来,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腕上的红光突然大盛,仿佛有些东西破茧而出……   眼看那剑尖离我的喉咙越来越近,他笑道:"杀不了皇上,杀个他最心爱的人也不错!"   我手按鱼肠,眼直望着那人的眼睛,沉声道:"你以为你今日就能活着出去吗?你死了不打紧,"我加大音量吼道,"那些给你陪葬的呢?"   他的眼睛中透出错愕,手一抖,剑尖从我颈项旁堪堪划过。那冰冷的剑气激得我的脖颈上冒出一层细密的疙瘩。   可是,我赢了!   我趁他闪神的一瞬间已经顺着自己的脚步迅速转到他的身后,手中鱼肠抵上他的脖子。   我是盗者,但我们同时又是不错的暗杀者。我知道一个杀手最忌讳的不是走神,而是在出手的那一瞬间走神。那一瞬间便是人杀我和我杀人的区别!   那一瞬间可以决定一个一流杀手和一个二流杀手谁生谁亡!   显然,与他相比,我是一个连二流都不足的杀手,或者连杀手都称不上。但是他,却真真正正的不是杀手!他似乎连这方面的意识都没有,或者是仗着自己武功高强?   我比他矮出许多,将刀架在他脖子上颇为费力,故我招来一个御林军士兵,把牟尔念交给他,顺手将鱼肠收回袖中。   我的鱼肠算是彻底暴露了,可是,皇上没开口,谁都没有说,仿佛根本就没见过有个郡主凭空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刀一样。   旁边突然冲出一个人,砰地撞上我,一把抱住我,哭道:"郡主啊,你吓死奴婢了!"   我一看,是未央那个傻丫头,忙拍着她的背道:"我不是好好的吗?我很惜命的。"   她那么大个人了,还抬起红红的眼睛望向我:"奴婢一来,就见你冲向那把剑。"她呼地揪紧我的衣服。我知道她紧张,也只有任她发泄。   目光穿过厚厚的人群,莫琰的笑脸投到我的心里,暖融融的。真好,不管做什么,都有一个人在牵挂着你,支持着你,为你考虑着。   君意的衣摆拖在地上,他的脚步踏着石梯一阶一阶地下来。然后他站到我面前,眼里全是风云涌动。   啪!   一声巨大的脆响!   所有的人都面色一震。   我捂着脸,面上没有一丝波动,就这么如三月的湖水,如四月的飘絮。   君意的手有一丝颤抖,他伸手要抚我的脸,我不着痕迹地避开。他是皇上,他要打一个人谁都不能说不可以。我说过的,君意,错过了那最后一次机会,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现在,已经失去了,那么,这些温柔又还有什么意思呢?   君意终于收回手,对我压低声音道:"以后再也不准以身犯险!"   我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大声答道:"臣遵命!"这一声,我清楚地看到君意脸上的尴尬之色,这一声也彻底奠定了我和他的君臣之分。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意,我以为我可以在你身边一直无知,一直不用长大,可是,我们还是走到了这一天。那么,我们就按你的安排走下去吧,不管有多么艰辛,不管结果会让我们多么的疼痛。   我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拉住子谋的衣袍:"你叫御林军住手!你叫他们住手!他们这是在送死!他们根本就没有用!"   子谋摔开我的手:"郡主,没有用吗?你难道没看出来他的动作已经越来越慢了吗?哼,他再怎么厉害也是人!不可能有这么好的体力一人杀死所有的御林军!御林军本来就是用来保护皇上的军队,难道他们不该为了皇上去死吗?"   "你你你……"我的双手揪在一起,回头看了他一眼,忽地踩过前面的几个人的肩膀,几个翻身,向场中跃去。   场中的御林军显然没想到会有人从后面过来,竟然让我不费什么力气就挤过去了。   君意见我居然跑到了那刀尖之下,骇得大呼御林军住手。   那些年轻的士兵本来就是逼不得已才如此前仆后继,哪个又不是惜命的人呢?纷纷拿着兵器后退几步,将我和那人围在正中。   "你想必就是那凤仪郡主了?也只有你才能让这昏君喊住手了,哼,果真是拿人命不当人命!"   我知道他这是挑拨之语,出口讽道:"阁下杀人不见血时可又把这些年轻人当人了?如此残暴之人,不除,兵者何安?"   他眼神一闪。   我疾步一跃,袖中鱼肠只等需要便可以立刻出鞘。   他马上回过神来,手中利剑朝我咽喉刺来。   这是我在君意和莫琰之前第一次真真正正地露出我的底子,但是我也知道,这一次,若是败了便没有机会再露第二次脸了!   身后传来人群的低呼,我清晰地听到莫琰的声音、君意的声音、子谋的声音,我一愣,竟然还有子言和子轩他们!   他们?他们竟然也来了?   可是,我的脚步没有减慢,从他身侧一闪,又直直从他正面逼了过去。   我或许不是谁的对手,但是一个盗者唯一的胜点便是灵活!自然,我还有脑子。   剑尖朝我喉间斜刺而来,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腕上的红光突然大盛,仿佛有些东西破茧而出……   眼看那剑尖离我的喉咙越来越近,他笑道:"杀不了皇上,杀个他最心爱的人也不错!"   我手按鱼肠,眼直望着那人的眼睛,沉声道:"你以为你今日就能活着出去吗?你死了不打紧,"我加大音量吼道,"那些给你陪葬的呢?"   他的眼睛中透出错愕,手一抖,剑尖从我颈项旁堪堪划过。那冰冷的剑气激得我的脖颈上冒出一层细密的疙瘩。   可是,我赢了!   我趁他闪神的一瞬间已经顺着自己的脚步迅速转到他的身后,手中鱼肠抵上他的脖子。   我是盗者,但我们同时又是不错的暗杀者。我知道一个杀手最忌讳的不是走神,而是在出手的那一瞬间走神。那一瞬间便是人杀我和我杀人的区别!   那一瞬间可以决定一个一流杀手和一个二流杀手谁生谁亡!   显然,与他相比,我是一个连二流都不足的杀手,或者连杀手都称不上。但是他,却真真正正的不是杀手!他似乎连这方面的意识都没有,或者是仗着自己武功高强?   我比他矮出许多,将刀架在他脖子上颇为费力,故我招来一个御林军士兵,把牟尔念交给他,顺手将鱼肠收回袖中。   我的鱼肠算是彻底暴露了,可是,皇上没开口,谁都没有说,仿佛根本就没见过有个郡主凭空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刀一样。   旁边突然冲出一个人,砰地撞上我,一把抱住我,哭道:"郡主啊,你吓死奴婢了!"   我一看,是未央那个傻丫头,忙拍着她的背道:"我不是好好的吗?我很惜命的。"   她那么大个人了,还抬起红红的眼睛望向我:"奴婢一来,就见你冲向那把剑。"她呼地揪紧我的衣服。我知道她紧张,也只有任她发泄。   目光穿过厚厚的人群,莫琰的笑脸投到我的心里,暖融融的。真好,不管做什么,都有一个人在牵挂着你,支持着你,为你考虑着。   君意的衣摆拖在地上,他的脚步踏着石梯一阶一阶地下来。然后他站到我面前,眼里全是风云涌动。   啪!   一声巨大的脆响!   所有的人都面色一震。   我捂着脸,面上没有一丝波动,就这么如三月的湖水,如四月的飘絮。   君意的手有一丝颤抖,他伸手要抚我的脸,我不着痕迹地避开。他是皇上,他要打一个人谁都不能说不可以。我说过的,君意,错过了那最后一次机会,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现在,已经失去了,那么,这些温柔又还有什么意思呢?   君意终于收回手,对我压低声音道:"以后再也不准以身犯险!"   我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大声答道:"臣遵命!"这一声,我清楚地看到君意脸上的尴尬之色,这一声也彻底奠定了我和他的君臣之分。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意,我以为我可以在你身边一直无知,一直不用长大,可是,我们还是走到了这一天。那么,我们就按你的安排走下去吧,不管有多么艰辛,不管结果会让我们多么的疼痛。   我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拉住子谋的衣袍:"你叫御林军住手!你叫他们住手!他们这是在送死!他们根本就没有用!"   子谋摔开我的手:"郡主,没有用吗?你难道没看出来他的动作已经越来越慢了吗?哼,他再怎么厉害也是人!不可能有这么好的体力一人杀死所有的御林军!御林军本来就是用来保护皇上的军队,难道他们不该为了皇上去死吗?"   "你你你……"我的双手揪在一起,回头看了他一眼,忽地踩过前面的几个人的肩膀,几个翻身,向场中跃去。   场中的御林军显然没想到会有人从后面过来,竟然让我不费什么力气就挤过去了。   君意见我居然跑到了那刀尖之下,骇得大呼御林军住手。   那些年轻的士兵本来就是逼不得已才如此前仆后继,哪个又不是惜命的人呢?纷纷拿着兵器后退几步,将我和那人围在正中。   "你想必就是那凤仪郡主了?也只有你才能让这昏君喊住手了,哼,果真是拿人命不当人命!"   我知道他这是挑拨之语,出口讽道:"阁下杀人不见血时可又把这些年轻人当人了?如此残暴之人,不除,兵者何安?"   他眼神一闪。   我疾步一跃,袖中鱼肠只等需要便可以立刻出鞘。   他马上回过神来,手中利剑朝我咽喉刺来。   这是我在君意和莫琰之前第一次真真正正地露出我的底子,但是我也知道,这一次,若是败了便没有机会再露第二次脸了!   身后传来人群的低呼,我清晰地听到莫琰的声音、君意的声音、子谋的声音,我一愣,竟然还有子言和子轩他们!   他们?他们竟然也来了?   可是,我的脚步没有减慢,从他身侧一闪,又直直从他正面逼了过去。   我或许不是谁的对手,但是一个盗者唯一的胜点便是灵活!自然,我还有脑子。   剑尖朝我喉间斜刺而来,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腕上的红光突然大盛,仿佛有些东西破茧而出……   眼看那剑尖离我的喉咙越来越近,他笑道:"杀不了皇上,杀个他最心爱的人也不错!"   我手按鱼肠,眼直望着那人的眼睛,沉声道:"你以为你今日就能活着出去吗?你死了不打紧,"我加大音量吼道,"那些给你陪葬的呢?"   他的眼睛中透出错愕,手一抖,剑尖从我颈项旁堪堪划过。那冰冷的剑气激得我的脖颈上冒出一层细密的疙瘩。   可是,我赢了!   我趁他闪神的一瞬间已经顺着自己的脚步迅速转到他的身后,手中鱼肠抵上他的脖子。   我是盗者,但我们同时又是不错的暗杀者。我知道一个杀手最忌讳的不是走神,而是在出手的那一瞬间走神。那一瞬间便是人杀我和我杀人的区别!   那一瞬间可以决定一个一流杀手和一个二流杀手谁生谁亡!   显然,与他相比,我是一个连二流都不足的杀手,或者连杀手都称不上。但是他,却真真正正的不是杀手!他似乎连这方面的意识都没有,或者是仗着自己武功高强?   我比他矮出许多,将刀架在他脖子上颇为费力,故我招来一个御林军士兵,把牟尔念交给他,顺手将鱼肠收回袖中。   我的鱼肠算是彻底暴露了,可是,皇上没开口,谁都没有说,仿佛根本就没见过有个郡主凭空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刀一样。   旁边突然冲出一个人,砰地撞上我,一把抱住我,哭道:"郡主啊,你吓死奴婢了!"   我一看,是未央那个傻丫头,忙拍着她的背道:"我不是好好的吗?我很惜命的。"   她那么大个人了,还抬起红红的眼睛望向我:"奴婢一来,就见你冲向那把剑。"她呼地揪紧我的衣服。我知道她紧张,也只有任她发泄。   目光穿过厚厚的人群,莫琰的笑脸投到我的心里,暖融融的。真好,不管做什么,都有一个人在牵挂着你,支持着你,为你考虑着。   君意的衣摆拖在地上,他的脚步踏着石梯一阶一阶地下来。然后他站到我面前,眼里全是风云涌动。   啪!   一声巨大的脆响!   所有的人都面色一震。   我捂着脸,面上没有一丝波动,就这么如三月的湖水,如四月的飘絮。   君意的手有一丝颤抖,他伸手要抚我的脸,我不着痕迹地避开。他是皇上,他要打一个人谁都不能说不可以。我说过的,君意,错过了那最后一次机会,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现在,已经失去了,那么,这些温柔又还有什么意思呢?   君意终于收回手,对我压低声音道:"以后再也不准以身犯险!"   我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大声答道:"臣遵命!"这一声,我清楚地看到君意脸上的尴尬之色,这一声也彻底奠定了我和他的君臣之分。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意,我以为我可以在你身边一直无知,一直不用长大,可是,我们还是走到了这一天。那么,我们就按你的安排走下去吧,不管有多么艰辛,不管结果会让我们多么的疼痛。 第15章牟尔念(4)   君意抬手对押着牟尔念的御林军士兵一挥手,小兵立刻会意地带走了牟尔念。   牟尔念眼里没有一丝慌张,只目光颇为奇怪地看着我,静静地跟着御林军下去了。   我心里不禁叹道:"真是条汉子。"忽又想起,那牟尔汗归降一事如何处理呢?   君意转身,子谋突然凑上去道:"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君意的步子一停,回头看了一眼道:"你跟朕进朝圣殿来。"他又转头向我,"凤仪郡主也跟朕进来。"他顿了顿,说,"你身为上言女官,这些事情你必须要知道。"   我平静地躬身,平静地回答:"是。"只是心里,在那看不见的角落,已经百转千回。   君意,那个我一直用来怀念暗夜的人,那个宠我疼我甚至比暗夜更甚的人,那个一直在我面前称"我"的天下第一人,终于也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成为"朕"。   真的结束了吧!六年,原来也很快的!   我抬步跟着那两个一般高傲的人步入朝圣殿。过门口的时候,我拉了拉莫琰的手,这个孩子装着那么镇定,手却那么冰凉,仿佛就像当初我梦回前世时的那般惊慌。   因为莫琰没有任职,所以不能随便进朝圣殿,只能远远地退到一边。   我看他站在夜色中不肯离去的身影,心头慢慢洋溢起一种不明的感觉。   只是,君意,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也只是一个小小的郡主的时候常常出入这朝圣殿,而现在……   果然叫物是人非!这还真是个凉薄的词。   身后子玉的声音传来:"没缺胳膊没少腿,本殿下去睡了。"   回头,那个这么多年一直貌似没有长大的孩子,抄着手,跟着一群公公踩着朦胧的月光而去。   子轩的眼睛温柔而美丽,望着我淡淡一笑,只是那身上的单衣却也暴露了他开始的匆匆。   谁说皇家无情?我暖暖地笑着,对子轩拉开嗓子喊了一声:"夜凉,快回去把衣服穿上!"   这个明明是最高贵的殿下,却一生不争。那个明明是最高贵的女人,皇上却只在每月十五才上她的朝阳宫,然而却从来没听她怨过,甚至在莫妃受尽恩宠却无所出的情况下,不讽亦不夺,甚至收养了那个据说是宫女所生的小十一。这个女人是真的心盛天下啊!   子谋说我是适合站在天子身边的女人,其实我哪里有皇后这般的气度?我只想保护自己在乎的人,而那些无关的……   思想间,已经步入了朝圣殿。   君意扇开衣摆坐在那金座上,看了我和子谋一眼,道:"说吧。"   唉,果真是高处不胜寒!   子谋依旧是那副千年不动的样子,道:"皇上,那牟尔念就是牟尔汗传说中的养子,因为受一些臣也不是很清楚的族规限制,所以臣去征伐贺则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他。但是……"子谋突然一顿,"从今晚的事看来,他似乎就是那把剑选中的主人了。"   这个男人真是奇怪,私下里都叫父皇,现在倒叫起皇上来了。   君意仰头靠在座上,样子无比的疲惫:"那把剑,说说看。你去贺则十三年不是白去的吧?"   "是!贺则有个传说,说天地初开,有女神化灵力为万物守护世人,而那女神则力竭而亡。为不让她的孩子们受苦,她决定化躯体为四件神兵自选主人,守卫天地。而这得到四件神兵的人将成为新的神。得到神兵之首的称为祭司,其他的三个臣就不清楚了。这些也是听人传说的,具体记载还在贺则的《四神·天地书》里。不过除了族老和神兵选中的人,旁人是见不到这书的。"   君意的眼睛慢慢睁开,眼里是奇异的光芒:"你的意思是--牟尔念就是祭司?"   子谋摇摇头:"不知道,或许是其他神兵选中的神也说不定。"他的眼里闪烁着兴奋,"想不到这个传说是真的,那么就有其他神兵了?"   我的耳朵嗡嗡地叫着,什么都听不清楚。神?怎么会这样?   腕上早已平复的灼热又燃烧起来。   难道这黑色缠丝……   "凤仪,凤仪……"   我一愣,回过神来。   君意隐有忧虑地看着我,我迷茫地看着他。他叹气道:"你身为上言女官,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我转向子谋。说实话我是不希望看到贺则和君朝再次开战的。如此多年的战争,谁都承受不起。老百姓休养生息还没有缓过来劲啊,那些战士的母亲的悲痛还没沉淀下去啊。可是,如今这一搅……   真不知道牟尔汗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儿子来做这种傻事。他们也打了这么多年,只怕比君朝更不堪。不然,以那人的气质行事又如何会求和?   子谋的眼波一转,望着我的笑容中有戏谑,他嘴唇微张,声音沉厚:"打便打,本殿下等这一仗等得头发都白了!"   君意抬手对押着牟尔念的御林军士兵一挥手,小兵立刻会意地带走了牟尔念。   牟尔念眼里没有一丝慌张,只目光颇为奇怪地看着我,静静地跟着御林军下去了。   我心里不禁叹道:"真是条汉子。"忽又想起,那牟尔汗归降一事如何处理呢?   君意转身,子谋突然凑上去道:"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君意的步子一停,回头看了一眼道:"你跟朕进朝圣殿来。"他又转头向我,"凤仪郡主也跟朕进来。"他顿了顿,说,"你身为上言女官,这些事情你必须要知道。"   我平静地躬身,平静地回答:"是。"只是心里,在那看不见的角落,已经百转千回。   君意,那个我一直用来怀念暗夜的人,那个宠我疼我甚至比暗夜更甚的人,那个一直在我面前称"我"的天下第一人,终于也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成为"朕"。   真的结束了吧!六年,原来也很快的!   我抬步跟着那两个一般高傲的人步入朝圣殿。过门口的时候,我拉了拉莫琰的手,这个孩子装着那么镇定,手却那么冰凉,仿佛就像当初我梦回前世时的那般惊慌。   因为莫琰没有任职,所以不能随便进朝圣殿,只能远远地退到一边。   我看他站在夜色中不肯离去的身影,心头慢慢洋溢起一种不明的感觉。   只是,君意,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也只是一个小小的郡主的时候常常出入这朝圣殿,而现在……   果然叫物是人非!这还真是个凉薄的词。   身后子玉的声音传来:"没缺胳膊没少腿,本殿下去睡了。"   回头,那个这么多年一直貌似没有长大的孩子,抄着手,跟着一群公公踩着朦胧的月光而去。   子轩的眼睛温柔而美丽,望着我淡淡一笑,只是那身上的单衣却也暴露了他开始的匆匆。   谁说皇家无情?我暖暖地笑着,对子轩拉开嗓子喊了一声:"夜凉,快回去把衣服穿上!"   这个明明是最高贵的殿下,却一生不争。那个明明是最高贵的女人,皇上却只在每月十五才上她的朝阳宫,然而却从来没听她怨过,甚至在莫妃受尽恩宠却无所出的情况下,不讽亦不夺,甚至收养了那个据说是宫女所生的小十一。这个女人是真的心盛天下啊!   子谋说我是适合站在天子身边的女人,其实我哪里有皇后这般的气度?我只想保护自己在乎的人,而那些无关的……   思想间,已经步入了朝圣殿。   君意扇开衣摆坐在那金座上,看了我和子谋一眼,道:"说吧。"   唉,果真是高处不胜寒!   子谋依旧是那副千年不动的样子,道:"皇上,那牟尔念就是牟尔汗传说中的养子,因为受一些臣也不是很清楚的族规限制,所以臣去征伐贺则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他。但是……"子谋突然一顿,"从今晚的事看来,他似乎就是那把剑选中的主人了。"   这个男人真是奇怪,私下里都叫父皇,现在倒叫起皇上来了。   君意仰头靠在座上,样子无比的疲惫:"那把剑,说说看。你去贺则十三年不是白去的吧?"   "是!贺则有个传说,说天地初开,有女神化灵力为万物守护世人,而那女神则力竭而亡。为不让她的孩子们受苦,她决定化躯体为四件神兵自选主人,守卫天地。而这得到四件神兵的人将成为新的神。得到神兵之首的称为祭司,其他的三个臣就不清楚了。这些也是听人传说的,具体记载还在贺则的《四神·天地书》里。不过除了族老和神兵选中的人,旁人是见不到这书的。"   君意的眼睛慢慢睁开,眼里是奇异的光芒:"你的意思是--牟尔念就是祭司?"   子谋摇摇头:"不知道,或许是其他神兵选中的神也说不定。"他的眼里闪烁着兴奋,"想不到这个传说是真的,那么就有其他神兵了?"   我的耳朵嗡嗡地叫着,什么都听不清楚。神?怎么会这样?   腕上早已平复的灼热又燃烧起来。   难道这黑色缠丝……   "凤仪,凤仪……"   我一愣,回过神来。   君意隐有忧虑地看着我,我迷茫地看着他。他叹气道:"你身为上言女官,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我转向子谋。说实话我是不希望看到贺则和君朝再次开战的。如此多年的战争,谁都承受不起。老百姓休养生息还没有缓过来劲啊,那些战士的母亲的悲痛还没沉淀下去啊。可是,如今这一搅……   真不知道牟尔汗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儿子来做这种傻事。他们也打了这么多年,只怕比君朝更不堪。不然,以那人的气质行事又如何会求和?   子谋的眼波一转,望着我的笑容中有戏谑,他嘴唇微张,声音沉厚:"打便打,本殿下等这一仗等得头发都白了!"   君意抬手对押着牟尔念的御林军士兵一挥手,小兵立刻会意地带走了牟尔念。   牟尔念眼里没有一丝慌张,只目光颇为奇怪地看着我,静静地跟着御林军下去了。   我心里不禁叹道:"真是条汉子。"忽又想起,那牟尔汗归降一事如何处理呢?   君意转身,子谋突然凑上去道:"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君意的步子一停,回头看了一眼道:"你跟朕进朝圣殿来。"他又转头向我,"凤仪郡主也跟朕进来。"他顿了顿,说,"你身为上言女官,这些事情你必须要知道。"   我平静地躬身,平静地回答:"是。"只是心里,在那看不见的角落,已经百转千回。   君意,那个我一直用来怀念暗夜的人,那个宠我疼我甚至比暗夜更甚的人,那个一直在我面前称"我"的天下第一人,终于也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成为"朕"。   真的结束了吧!六年,原来也很快的!   我抬步跟着那两个一般高傲的人步入朝圣殿。过门口的时候,我拉了拉莫琰的手,这个孩子装着那么镇定,手却那么冰凉,仿佛就像当初我梦回前世时的那般惊慌。   因为莫琰没有任职,所以不能随便进朝圣殿,只能远远地退到一边。   我看他站在夜色中不肯离去的身影,心头慢慢洋溢起一种不明的感觉。   只是,君意,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也只是一个小小的郡主的时候常常出入这朝圣殿,而现在……   果然叫物是人非!这还真是个凉薄的词。   身后子玉的声音传来:"没缺胳膊没少腿,本殿下去睡了。"   回头,那个这么多年一直貌似没有长大的孩子,抄着手,跟着一群公公踩着朦胧的月光而去。   子轩的眼睛温柔而美丽,望着我淡淡一笑,只是那身上的单衣却也暴露了他开始的匆匆。   谁说皇家无情?我暖暖地笑着,对子轩拉开嗓子喊了一声:"夜凉,快回去把衣服穿上!"   这个明明是最高贵的殿下,却一生不争。那个明明是最高贵的女人,皇上却只在每月十五才上她的朝阳宫,然而却从来没听她怨过,甚至在莫妃受尽恩宠却无所出的情况下,不讽亦不夺,甚至收养了那个据说是宫女所生的小十一。这个女人是真的心盛天下啊!   子谋说我是适合站在天子身边的女人,其实我哪里有皇后这般的气度?我只想保护自己在乎的人,而那些无关的……   思想间,已经步入了朝圣殿。   君意扇开衣摆坐在那金座上,看了我和子谋一眼,道:"说吧。"   唉,果真是高处不胜寒!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8 ○. C c   子谋依旧是那副千年不动的样子,道:"皇上,那牟尔念就是牟尔汗传说中的养子,因为受一些臣也不是很清楚的族规限制,所以臣去征伐贺则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他。但是……"子谋突然一顿,"从今晚的事看来,他似乎就是那把剑选中的主人了。"   这个男人真是奇怪,私下里都叫父皇,现在倒叫起皇上来了。   君意仰头靠在座上,样子无比的疲惫:"那把剑,说说看。你去贺则十三年不是白去的吧?"   "是!贺则有个传说,说天地初开,有女神化灵力为万物守护世人,而那女神则力竭而亡。为不让她的孩子们受苦,她决定化躯体为四件神兵自选主人,守卫天地。而这得到四件神兵的人将成为新的神。得到神兵之首的称为祭司,其他的三个臣就不清楚了。这些也是听人传说的,具体记载还在贺则的《四神·天地书》里。不过除了族老和神兵选中的人,旁人是见不到这书的。"   君意的眼睛慢慢睁开,眼里是奇异的光芒:"你的意思是--牟尔念就是祭司?"   子谋摇摇头:"不知道,或许是其他神兵选中的神也说不定。"他的眼里闪烁着兴奋,"想不到这个传说是真的,那么就有其他神兵了?"   我的耳朵嗡嗡地叫着,什么都听不清楚。神?怎么会这样?   腕上早已平复的灼热又燃烧起来。   难道这黑色缠丝……   "凤仪,凤仪……"   我一愣,回过神来。   君意隐有忧虑地看着我,我迷茫地看着他。他叹气道:"你身为上言女官,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我转向子谋。说实话我是不希望看到贺则和君朝再次开战的。如此多年的战争,谁都承受不起。老百姓休养生息还没有缓过来劲啊,那些战士的母亲的悲痛还没沉淀下去啊。可是,如今这一搅……   真不知道牟尔汗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儿子来做这种傻事。他们也打了这么多年,只怕比君朝更不堪。不然,以那人的气质行事又如何会求和?   子谋的眼波一转,望着我的笑容中有戏谑,他嘴唇微张,声音沉厚:"打便打,本殿下等这一仗等得头发都白了!" 第15章牟尔念(5)   我的心咯噔一下。这讨厌的武痴!正想着怎么劝说皇上,子谋突然语调一转:"不过这牟尔念只是牟尔汗的养子,况且他是神兵选中的人,只怕牟尔汗也使唤不动他。这行刺倒不一定是牟尔汗的意思。何况皇上早已答应牟尔汗的归降,断不可言而无信。"   我气结,却也只能无语地瞪着他。   君意沉思着,估计在计算这里面的利弊。   我出声道:"皇上,这个事情闹得这么大,估计牟尔汗首领肯定也得到风声了。咱们就等他一晚上,看看他的反应如何?"   君意点点头:"凤仪说得有理。的确不能因为朕一人又让天下陷入战乱之中。"他笑着道,"今儿个也晚了,你们都跪安吧。这朝事朕也没心思处理了。"   我和子谋都依言跪安了。君意唤了石公公走了。   虽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不过我猜他倒不是真的没心思处理这朝事,而是扮农夫等兔子去了。   出了朝圣殿,莫琰快步走过来,也不问我什么,只是笑着说:"怎么,好了?那就回去睡觉吧。"   子谋盯了我们一眼,刚想说什么,一边的角落里白衣一闪。我会心地一笑,子谋也赶紧走了。   一边走着,我一边跟莫琰聊着。   "那牟尔念关到哪里去了?"   "像这种事情,这种时间,应该是关在皇城内监。"   莫琰转过头来看着我,他的眼神莫名的泛起很多我看不懂的东西。他仗着他的身高揉着我的头发。我本来就是从床上直接爬起来的,头发已经够乱了,被他一搅和,简直就一鸡窝。我厌烦地拨开他的手。   他有些赌气地说:"你怎么可以一个人跑去制服他?"   我听了心里微微有些猫痒痒的,原来他还在担心我啊。   我安慰地抱了抱他:"你记得我给你说的我手上的缠丝吧?我还不是那么无谓死亡的人。我只是想用这缠丝赌一把--是他的刀利,还是这缠丝硬!再说了,我是没有你厉害,但是要闪开他的一招只怕还是办得到的。而我相信,你可以在那一招之下保护我。所以,我根本没想过要去送死的。你姐姐我还是有智慧的不是?"   他这才缓解了脸上的颜色。   想起这缠丝,我抬起手腕一看,那醒目的红色已经不见踪影了,只留下寂静的夜色一般的缠丝安静地蜿蜒在我的左手腕上。   看样子,我还要去见牟尔念一面啊!那个男人,其实我也不想要他死的。那般坦然的男人,如果能收归我用……   我拍拍莫琰道:"琰,我去一趟,你先回栖梧轩去。那里啊,估计你想住也住不了多久了。"   他别别嘴:"谁说我想住那里了?你该不会是想去内监吧?"   我揉捏着他的脸:"我说我的弟弟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果然是我调教得好啊!"我脸色一正,"现在这些事你还不能跟我一起掺和。乖,先回去!以后……或许我们都会很累的。"   莫琰看了看我,终究向栖梧轩走去,只是那一步三回头的样子惹得我笑他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夜凉如水,月明似镜。   我在这皇宫大内孤独地走着。忽地人影一闪,我正要紧张,却见莫琰提了件黑色的斗篷追过来。他细心地披在我身上,细心地系好绳子,这才呼口气走了。   我赶紧转身,怕他看到我眼里的泪水。莫琰,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   忽地感觉身后又有人,我好笑地转过身:"怎么又回来了?"   白衣如雪,脸若冠玉,眉若墨黛,唇若娇花。   原来是他!   我拢拢斗篷,对他极尽妩媚地一笑。   他本是腰偎花枝,半身倾斜于树上,见我一笑,也微微笑了。   我忽地一吸气,刹时只觉云蔽月,花失色。唉,我果然是不及万一的。   他手捧花枝,朝我翩然而来。脚似乎不沾凡尘,人动而衣不动。   他走近我,指尖划过我的下巴,凉凉的。他的声音如千年深潭最底下悄悄流淌的泉水:"你要去救牟尔念?"   我一愣,这才从神游中回过来,点点头道:"谈不上救,救得救不得还在于他。只是想去问点事情而已。"忽然想起白狐来,"你可认识胡妃?"   啪的一声,花枝在纤纤素手中折断,只有那香气仿佛还眷恋着他的美丽,萦萦缠绕在他的指尖。   果然如此。   我对他盈盈一拜:"莫离见过五哥!"   他怔忡了半刻,拍手笑道:"妹妹好本事!"   我叹道:"没什么好本事的,不过是那美人已逝,美名依旧罢了。只是听说她曾诞下一位皇子,美貌无比,却在六岁时失踪了,原来是娘娘交给大殿下护着了啊。这倒也是,当时那种情况,除了手握重兵威名赫赫的大殿下,恐怕是谁都保不住一个所谓的‘妖孽‘之后的。尽管你的身上有最尊贵的血统,只是,那种时候,越是尊贵越是留不得杂质。"   我的心咯噔一下。这讨厌的武痴!正想着怎么劝说皇上,子谋突然语调一转:"不过这牟尔念只是牟尔汗的养子,况且他是神兵选中的人,只怕牟尔汗也使唤不动他。这行刺倒不一定是牟尔汗的意思。何况皇上早已答应牟尔汗的归降,断不可言而无信。"   我气结,却也只能无语地瞪着他。   君意沉思着,估计在计算这里面的利弊。   我出声道:"皇上,这个事情闹得这么大,估计牟尔汗首领肯定也得到风声了。咱们就等他一晚上,看看他的反应如何?"   君意点点头:"凤仪说得有理。的确不能因为朕一人又让天下陷入战乱之中。"他笑着道,"今儿个也晚了,你们都跪安吧。这朝事朕也没心思处理了。"   我和子谋都依言跪安了。君意唤了石公公走了。   虽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不过我猜他倒不是真的没心思处理这朝事,而是扮农夫等兔子去了。   出了朝圣殿,莫琰快步走过来,也不问我什么,只是笑着说:"怎么,好了?那就回去睡觉吧。"   子谋盯了我们一眼,刚想说什么,一边的角落里白衣一闪。我会心地一笑,子谋也赶紧走了。   一边走着,我一边跟莫琰聊着。   "那牟尔念关到哪里去了?"   "像这种事情,这种时间,应该是关在皇城内监。"   莫琰转过头来看着我,他的眼神莫名的泛起很多我看不懂的东西。他仗着他的身高揉着我的头发。我本来就是从床上直接爬起来的,头发已经够乱了,被他一搅和,简直就一鸡窝。我厌烦地拨开他的手。   他有些赌气地说:"你怎么可以一个人跑去制服他?"   我听了心里微微有些猫痒痒的,原来他还在担心我啊。   我安慰地抱了抱他:"你记得我给你说的我手上的缠丝吧?我还不是那么无谓死亡的人。我只是想用这缠丝赌一把--是他的刀利,还是这缠丝硬!再说了,我是没有你厉害,但是要闪开他的一招只怕还是办得到的。而我相信,你可以在那一招之下保护我。所以,我根本没想过要去送死的。你姐姐我还是有智慧的不是?"   他这才缓解了脸上的颜色。   想起这缠丝,我抬起手腕一看,那醒目的红色已经不见踪影了,只留下寂静的夜色一般的缠丝安静地蜿蜒在我的左手腕上。   看样子,我还要去见牟尔念一面啊!那个男人,其实我也不想要他死的。那般坦然的男人,如果能收归我用……   我拍拍莫琰道:"琰,我去一趟,你先回栖梧轩去。那里啊,估计你想住也住不了多久了。"   他别别嘴:"谁说我想住那里了?你该不会是想去内监吧?"   我揉捏着他的脸:"我说我的弟弟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果然是我调教得好啊!"我脸色一正,"现在这些事你还不能跟我一起掺和。乖,先回去!以后……或许我们都会很累的。"   莫琰看了看我,终究向栖梧轩走去,只是那一步三回头的样子惹得我笑他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夜凉如水,月明似镜。   我在这皇宫大内孤独地走着。忽地人影一闪,我正要紧张,却见莫琰提了件黑色的斗篷追过来。他细心地披在我身上,细心地系好绳子,这才呼口气走了。   我赶紧转身,怕他看到我眼里的泪水。莫琰,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   忽地感觉身后又有人,我好笑地转过身:"怎么又回来了?"   白衣如雪,脸若冠玉,眉若墨黛,唇若娇花。   原来是他!   我拢拢斗篷,对他极尽妩媚地一笑。   他本是腰偎花枝,半身倾斜于树上,见我一笑,也微微笑了。   我忽地一吸气,刹时只觉云蔽月,花失色。唉,我果然是不及万一的。   他手捧花枝,朝我翩然而来。脚似乎不沾凡尘,人动而衣不动。   他走近我,指尖划过我的下巴,凉凉的。他的声音如千年深潭最底下悄悄流淌的泉水:"你要去救牟尔念?"   我一愣,这才从神游中回过来,点点头道:"谈不上救,救得救不得还在于他。只是想去问点事情而已。"忽然想起白狐来,"你可认识胡妃?"   啪的一声,花枝在纤纤素手中折断,只有那香气仿佛还眷恋着他的美丽,萦萦缠绕在他的指尖。   果然如此。   我对他盈盈一拜:"莫离见过五哥!"   他怔忡了半刻,拍手笑道:"妹妹好本事!"   我叹道:"没什么好本事的,不过是那美人已逝,美名依旧罢了。只是听说她曾诞下一位皇子,美貌无比,却在六岁时失踪了,原来是娘娘交给大殿下护着了啊。这倒也是,当时那种情况,除了手握重兵威名赫赫的大殿下,恐怕是谁都保不住一个所谓的‘妖孽‘之后的。尽管你的身上有最尊贵的血统,只是,那种时候,越是尊贵越是留不得杂质。"   我的心咯噔一下。这讨厌的武痴!正想着怎么劝说皇上,子谋突然语调一转:"不过这牟尔念只是牟尔汗的养子,况且他是神兵选中的人,只怕牟尔汗也使唤不动他。这行刺倒不一定是牟尔汗的意思。何况皇上早已答应牟尔汗的归降,断不可言而无信。"   我气结,却也只能无语地瞪着他。   君意沉思着,估计在计算这里面的利弊。   我出声道:"皇上,这个事情闹得这么大,估计牟尔汗首领肯定也得到风声了。咱们就等他一晚上,看看他的反应如何?"   君意点点头:"凤仪说得有理。的确不能因为朕一人又让天下陷入战乱之中。"他笑着道,"今儿个也晚了,你们都跪安吧。这朝事朕也没心思处理了。"   我和子谋都依言跪安了。君意唤了石公公走了。   虽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不过我猜他倒不是真的没心思处理这朝事,而是扮农夫等兔子去了。   出了朝圣殿,莫琰快步走过来,也不问我什么,只是笑着说:"怎么,好了?那就回去睡觉吧。"   子谋盯了我们一眼,刚想说什么,一边的角落里白衣一闪。我会心地一笑,子谋也赶紧走了。   一边走着,我一边跟莫琰聊着。   "那牟尔念关到哪里去了?"   "像这种事情,这种时间,应该是关在皇城内监。"   莫琰转过头来看着我,他的眼神莫名的泛起很多我看不懂的东西。他仗着他的身高揉着我的头发。我本来就是从床上直接爬起来的,头发已经够乱了,被他一搅和,简直就一鸡窝。我厌烦地拨开他的手。   他有些赌气地说:"你怎么可以一个人跑去制服他?"   我听了心里微微有些猫痒痒的,原来他还在担心我啊。   我安慰地抱了抱他:"你记得我给你说的我手上的缠丝吧?我还不是那么无谓死亡的人。我只是想用这缠丝赌一把--是他的刀利,还是这缠丝硬!再说了,我是没有你厉害,但是要闪开他的一招只怕还是办得到的。而我相信,你可以在那一招之下保护我。所以,我根本没想过要去送死的。你姐姐我还是有智慧的不是?"   他这才缓解了脸上的颜色。   想起这缠丝,我抬起手腕一看,那醒目的红色已经不见踪影了,只留下寂静的夜色一般的缠丝安静地蜿蜒在我的左手腕上。   看样子,我还要去见牟尔念一面啊!那个男人,其实我也不想要他死的。那般坦然的男人,如果能收归我用……   我拍拍莫琰道:"琰,我去一趟,你先回栖梧轩去。那里啊,估计你想住也住不了多久了。"   他别别嘴:"谁说我想住那里了?你该不会是想去内监吧?"   我揉捏着他的脸:"我说我的弟弟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果然是我调教得好啊!"我脸色一正,"现在这些事你还不能跟我一起掺和。乖,先回去!以后……或许我们都会很累的。"   莫琰看了看我,终究向栖梧轩走去,只是那一步三回头的样子惹得我笑他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夜凉如水,月明似镜。   我在这皇宫大内孤独地走着。忽地人影一闪,我正要紧张,却见莫琰提了件黑色的斗篷追过来。他细心地披在我身上,细心地系好绳子,这才呼口气走了。   我赶紧转身,怕他看到我眼里的泪水。莫琰,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   忽地感觉身后又有人,我好笑地转过身:"怎么又回来了?"   白衣如雪,脸若冠玉,眉若墨黛,唇若娇花。   原来是他!   我拢拢斗篷,对他极尽妩媚地一笑。   他本是腰偎花枝,半身倾斜于树上,见我一笑,也微微笑了。   我忽地一吸气,刹时只觉云蔽月,花失色。唉,我果然是不及万一的。   他手捧花枝,朝我翩然而来。脚似乎不沾凡尘,人动而衣不动。   他走近我,指尖划过我的下巴,凉凉的。他的声音如千年深潭最底下悄悄流淌的泉水:"你要去救牟尔念?"   我一愣,这才从神游中回过来,点点头道:"谈不上救,救得救不得还在于他。只是想去问点事情而已。"忽然想起白狐来,"你可认识胡妃?"   啪的一声,花枝在纤纤素手中折断,只有那香气仿佛还眷恋着他的美丽,萦萦缠绕在他的指尖。   果然如此。   我对他盈盈一拜:"莫离见过五哥!"   他怔忡了半刻,拍手笑道:"妹妹好本事!"   我叹道:"没什么好本事的,不过是那美人已逝,美名依旧罢了。只是听说她曾诞下一位皇子,美貌无比,却在六岁时失踪了,原来是娘娘交给大殿下护着了啊。这倒也是,当时那种情况,除了手握重兵威名赫赫的大殿下,恐怕是谁都保不住一个所谓的‘妖孽‘之后的。尽管你的身上有最尊贵的血统,只是,那种时候,越是尊贵越是留不得杂质。" 第15章牟尔念(6)   他美丽的眼睛中有喜有痛有怨,那些感情缓缓地在他的眼睛里流淌着,融合着。   我走近他,抱住他。他的身体一震。   这个男人,美得不似凡物,却又被所有人讨厌着。只怕除了子谋还没有人亲近过他。   "我只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会用承袭来的灵力将自己包裹在一个人的世界里。这么多年,不孤独吗?"孤独,那是什么东西,我想我比任何人都能理解。所以,我比任何人都心疼这个美丽又脆弱的五殿下,这个宫中的禁忌。   他的手指揪起我一绺头发,在指尖上缠绕着,我忍着那阵阵的疼痛,他的声音犹如夏日的荼蘼花,那传说中夏日最后的花朵:"孤独是什么东西?我早就忘记了。"他捧起我的脸,"你还真是个可人儿,难怪连子谋也对你动了心思。只是,不知道那是什么心思了。"他邪气的笑容在那张完美的脸上绽开,似乎在提醒着我,他是妖!   我后退几步。他却且歌且舞地离开了。   只留下一枝残花。   我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心头微疼:"原来不管在哪里,都有那么多可怜的人生活在永远都逃不出的黑暗中。即使出生如五殿下君子默!那个怕是已经被人遗忘了的名字啊……"   夜依旧凉如水,只是这次走着,顺便还冰凉了我的心。究竟要多久才不用再见到这些人的孤苦?为什么所有的孤苦都要呈现到我的眼前?   内监。   尽管是在皇城之中,这里的灯光还是有点飘摇,有点暗。一定要弄得这么有监牢的气氛吗?   刚走到监牢门口,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拿刀往我面前一横,粗声道:"谁?胆敢擅闯皇城内监?"   我一指顶开头上黑色的斗篷,露出我的脸,朝他点点头道:"是我。"   那侍卫的态度马上变了,朝我躬着腰,不住地点着头道:"原来是郡主啊,小人不知郡主驾到,怠慢郡主了。真是该死,该死。"   我看着他的模样,知道守内监的都是些家里没什么背景的,也知道是个辛苦活,只是对他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可是,我刚要进去,他将灯笼往前一晃,恰恰挡了我的路。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哈着腰:"郡主啊,这内监没有皇上的旨意是不能进的。小人冒犯了。"   我淡瞥了他一眼道:"有什么事情本郡主一力承担,定不会怪罪到你的头上来。"   他立马眉开眼笑,提了灯笼在前面引路。   我也明白,说什么不让进,不过是为了得个护身符。两头都是大,他得罪哪头都死得很难看。   当下也迈了步子跟他进去。   他讨好着问:"郡主来看什么人?"   "牟尔念。"   他脚步一停,我笑:"怪不到你头上,你把灯笼给我,我自己先在这里等着,你去给我准备点好酒好菜来。看人不能像我这样什么都不带吧。"想了想,我从腰上取下块玲珑玉放到他手里。   他立刻笑着退了出去,边退边说:"郡主您放心,这点小事奴才还办得成。很快,很快!"   我百无聊赖地看着这大内监牢,环境倒也不错,如果忽略那墙上密密麻麻的刑具的话。   那侍卫果然说话算话,不一会儿便提了一个多层的竹篮进来。现在这时辰,还能这么快地弄到不错的食物,我想我是对他刮目相看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食篮递到我手上,仿佛无意地说了句:"郡主,在下姓丰,郡主乐意的话可以叫小人小丰子!"   我在心里一笑,小丰子?那不跟个太监一样?不过也真心地欣赏起他来。显然他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退什么样的步,走什么样的路。若是有机会,我还真可以提拔提拔他。我的身边,未央那丫头除了照顾人什么都不懂,是需要这样伶俐的人伺候着。   我接过食篮,对他点点头道:"小丰子?本郡主记下了。"多的话我也不说了,这种进退他还是懂的。我住在后宫,他这种身份是不可能在我跟前伺候的。所以,要用他,可能要等到以后了。   他笑着:"谢郡主赏识。"一面引了路道,"郡主可还需要小人伺候着?那牟尔念就在最后的房间里。单独一间的,郡主有什么话可以尽管说。"我不得不打量了他一眼。我堂堂一个郡主,深更半夜来探刺杀皇上的刺客,自然是有不方便的话要说。   我接过灯笼,道:"不用了,你出去候着吧,我自己进去。"   小丰子喏喏地退了出去。   蜿蜒曲折的过道又深又长,四面是粗壮的牢笼。那笼里关着的人都睡着,偶尔几个被灯笼光射醒了的也只翻个身继续睡了。能够这样不吵不闹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终于走到最后的房间,地上铺了干净的稻草,牟尔念斜身躺在上面,跷着腿叼着草,倒一点没有囚徒的感觉。   我窸窸窣窣地开着门,牟尔念仿佛没听到一般,跷着的脚继续上下晃动着。   他美丽的眼睛中有喜有痛有怨,那些感情缓缓地在他的眼睛里流淌着,融合着。   我走近他,抱住他。他的身体一震。   这个男人,美得不似凡物,却又被所有人讨厌着。只怕除了子谋还没有人亲近过他。   "我只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会用承袭来的灵力将自己包裹在一个人的世界里。这么多年,不孤独吗?"孤独,那是什么东西,我想我比任何人都能理解。所以,我比任何人都心疼这个美丽又脆弱的五殿下,这个宫中的禁忌。   他的手指揪起我一绺头发,在指尖上缠绕着,我忍着那阵阵的疼痛,他的声音犹如夏日的荼蘼花,那传说中夏日最后的花朵:"孤独是什么东西?我早就忘记了。"他捧起我的脸,"你还真是个可人儿,难怪连子谋也对你动了心思。只是,不知道那是什么心思了。"他邪气的笑容在那张完美的脸上绽开,似乎在提醒着我,他是妖!   我后退几步。他却且歌且舞地离开了。   只留下一枝残花。   我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心头微疼:"原来不管在哪里,都有那么多可怜的人生活在永远都逃不出的黑暗中。即使出生如五殿下君子默!那个怕是已经被人遗忘了的名字啊……"   夜依旧凉如水,只是这次走着,顺便还冰凉了我的心。究竟要多久才不用再见到这些人的孤苦?为什么所有的孤苦都要呈现到我的眼前?   内监。   尽管是在皇城之中,这里的灯光还是有点飘摇,有点暗。一定要弄得这么有监牢的气氛吗?   刚走到监牢门口,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拿刀往我面前一横,粗声道:"谁?胆敢擅闯皇城内监?"   我一指顶开头上黑色的斗篷,露出我的脸,朝他点点头道:"是我。"   那侍卫的态度马上变了,朝我躬着腰,不住地点着头道:"原来是郡主啊,小人不知郡主驾到,怠慢郡主了。真是该死,该死。"   我看着他的模样,知道守内监的都是些家里没什么背景的,也知道是个辛苦活,只是对他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可是,我刚要进去,他将灯笼往前一晃,恰恰挡了我的路。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哈着腰:"郡主啊,这内监没有皇上的旨意是不能进的。小人冒犯了。"   我淡瞥了他一眼道:"有什么事情本郡主一力承担,定不会怪罪到你的头上来。"   他立马眉开眼笑,提了灯笼在前面引路。   我也明白,说什么不让进,不过是为了得个护身符。两头都是大,他得罪哪头都死得很难看。   当下也迈了步子跟他进去。   他讨好着问:"郡主来看什么人?"   "牟尔念。"   他脚步一停,我笑:"怪不到你头上,你把灯笼给我,我自己先在这里等着,你去给我准备点好酒好菜来。看人不能像我这样什么都不带吧。"想了想,我从腰上取下块玲珑玉放到他手里。   他立刻笑着退了出去,边退边说:"郡主您放心,这点小事奴才还办得成。很快,很快!"   我百无聊赖地看着这大内监牢,环境倒也不错,如果忽略那墙上密密麻麻的刑具的话。   那侍卫果然说话算话,不一会儿便提了一个多层的竹篮进来。现在这时辰,还能这么快地弄到不错的食物,我想我是对他刮目相看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食篮递到我手上,仿佛无意地说了句:"郡主,在下姓丰,郡主乐意的话可以叫小人小丰子!"   我在心里一笑,小丰子?那不跟个太监一样?不过也真心地欣赏起他来。显然他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退什么样的步,走什么样的路。若是有机会,我还真可以提拔提拔他。我的身边,未央那丫头除了照顾人什么都不懂,是需要这样伶俐的人伺候着。   我接过食篮,对他点点头道:"小丰子?本郡主记下了。"多的话我也不说了,这种进退他还是懂的。我住在后宫,他这种身份是不可能在我跟前伺候的。所以,要用他,可能要等到以后了。   他笑着:"谢郡主赏识。"一面引了路道,"郡主可还需要小人伺候着?那牟尔念就在最后的房间里。单独一间的,郡主有什么话可以尽管说。"我不得不打量了他一眼。我堂堂一个郡主,深更半夜来探刺杀皇上的刺客,自然是有不方便的话要说。   我接过灯笼,道:"不用了,你出去候着吧,我自己进去。"   小丰子喏喏地退了出去。   蜿蜒曲折的过道又深又长,四面是粗壮的牢笼。那笼里关着的人都睡着,偶尔几个被灯笼光射醒了的也只翻个身继续睡了。能够这样不吵不闹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终于走到最后的房间,地上铺了干净的稻草,牟尔念斜身躺在上面,跷着腿叼着草,倒一点没有囚徒的感觉。   我窸窸窣窣地开着门,牟尔念仿佛没听到一般,跷着的脚继续上下晃动着。   他美丽的眼睛中有喜有痛有怨,那些感情缓缓地在他的眼睛里流淌着,融合着。   我走近他,抱住他。他的身体一震。   这个男人,美得不似凡物,却又被所有人讨厌着。只怕除了子谋还没有人亲近过他。   "我只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会用承袭来的灵力将自己包裹在一个人的世界里。这么多年,不孤独吗?"孤独,那是什么东西,我想我比任何人都能理解。所以,我比任何人都心疼这个美丽又脆弱的五殿下,这个宫中的禁忌。   他的手指揪起我一绺头发,在指尖上缠绕着,我忍着那阵阵的疼痛,他的声音犹如夏日的荼蘼花,那传说中夏日最后的花朵:"孤独是什么东西?我早就忘记了。"他捧起我的脸,"你还真是个可人儿,难怪连子谋也对你动了心思。只是,不知道那是什么心思了。"他邪气的笑容在那张完美的脸上绽开,似乎在提醒着我,他是妖!   我后退几步。他却且歌且舞地离开了。   只留下一枝残花。   我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心头微疼:"原来不管在哪里,都有那么多可怜的人生活在永远都逃不出的黑暗中。即使出生如五殿下君子默!那个怕是已经被人遗忘了的名字啊……"   夜依旧凉如水,只是这次走着,顺便还冰凉了我的心。究竟要多久才不用再见到这些人的孤苦?为什么所有的孤苦都要呈现到我的眼前?   内监。   尽管是在皇城之中,这里的灯光还是有点飘摇,有点暗。一定要弄得这么有监牢的气氛吗?   刚走到监牢门口,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拿刀往我面前一横,粗声道:"谁?胆敢擅闯皇城内监?"   我一指顶开头上黑色的斗篷,露出我的脸,朝他点点头道:"是我。"   那侍卫的态度马上变了,朝我躬着腰,不住地点着头道:"原来是郡主啊,小人不知郡主驾到,怠慢郡主了。真是该死,该死。"   我看着他的模样,知道守内监的都是些家里没什么背景的,也知道是个辛苦活,只是对他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可是,我刚要进去,他将灯笼往前一晃,恰恰挡了我的路。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哈着腰:"郡主啊,这内监没有皇上的旨意是不能进的。小人冒犯了。"   我淡瞥了他一眼道:"有什么事情本郡主一力承担,定不会怪罪到你的头上来。"   他立马眉开眼笑,提了灯笼在前面引路。   我也明白,说什么不让进,不过是为了得个护身符。两头都是大,他得罪哪头都死得很难看。   当下也迈了步子跟他进去。   他讨好着问:"郡主来看什么人?"   "牟尔念。"   他脚步一停,我笑:"怪不到你头上,你把灯笼给我,我自己先在这里等着,你去给我准备点好酒好菜来。看人不能像我这样什么都不带吧。"想了想,我从腰上取下块玲珑玉放到他手里。   他立刻笑着退了出去,边退边说:"郡主您放心,这点小事奴才还办得成。很快,很快!"   我百无聊赖地看着这大内监牢,环境倒也不错,如果忽略那墙上密密麻麻的刑具的话。   那侍卫果然说话算话,不一会儿便提了一个多层的竹篮进来。现在这时辰,还能这么快地弄到不错的食物,我想我是对他刮目相看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食篮递到我手上,仿佛无意地说了句:"郡主,在下姓丰,郡主乐意的话可以叫小人小丰子!"   我在心里一笑,小丰子?那不跟个太监一样?不过也真心地欣赏起他来。显然他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退什么样的步,走什么样的路。若是有机会,我还真可以提拔提拔他。我的身边,未央那丫头除了照顾人什么都不懂,是需要这样伶俐的人伺候着。   我接过食篮,对他点点头道:"小丰子?本郡主记下了。"多的话我也不说了,这种进退他还是懂的。我住在后宫,他这种身份是不可能在我跟前伺候的。所以,要用他,可能要等到以后了。   他笑着:"谢郡主赏识。"一面引了路道,"郡主可还需要小人伺候着?那牟尔念就在最后的房间里。单独一间的,郡主有什么话可以尽管说。"我不得不打量了他一眼。我堂堂一个郡主,深更半夜来探刺杀皇上的刺客,自然是有不方便的话要说。   我接过灯笼,道:"不用了,你出去候着吧,我自己进去。"   小丰子喏喏地退了出去。   蜿蜒曲折的过道又深又长,四面是粗壮的牢笼。那笼里关着的人都睡着,偶尔几个被灯笼光射醒了的也只翻个身继续睡了。能够这样不吵不闹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终于走到最后的房间,地上铺了干净的稻草,牟尔念斜身躺在上面,跷着腿叼着草,倒一点没有囚徒的感觉。   我窸窸窣窣地开着门,牟尔念仿佛没听到一般,跷着的脚继续上下晃动着。 第15章牟尔念(7)   我躬身进去,门也不锁,径自蹲在地上把篮子里的酒肉一盘盘地端出来。   我们的无言倒在这囚牢里弄出一种无比诡异的气氛。   "你敢背对着我?就不怕我现在把你杀死在这里吗?"牟尔念终于开口。我微微一笑:我仿佛又赢了?   我继续做着手上的事,笑答道:"你要是心里真有那么大的怨念,当初那一剑就不会偏。你当初就有机会杀我,现在又怎么会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   "手无寸铁?"他在草堆上翻了个身,我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我。说实话,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受。我取菜的手动作慢了慢。   "那你腕上的是什么?"   腕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在说鱼肠还是缠丝。但是,我还是把话题引向我关注的地方:"你是在说这缠丝吗?这个东西我还真不知道有什么用呢!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一生下来就带着这东西。"   他不说话,仿佛在思考着我的话里有几分的可信。   "你以为刚才我是不想杀你吗?是你身上的力量隔开了我的剑,你只要有它在,一切刀兵都近不得你的身。"他懒懒地动了动嘴上的稻草,吐字有些含糊不清。   我有些怔忡。力量?是我腕上的缠丝吗?   我倒了杯酒递给他,他也不推辞,举过就饮。我笑:"你为什么要来刺杀皇上?"   他吧唧着嘴巴:"我身为贺则的守护难道不该来杀他吗?"   "守护?"我将端出来的酒菜挪到他面前,"那你早开始去哪里了?"   他转过酒杯:"你以为我不想吗?只是不能而已……"他的声音有些迷茫,渐渐转低。   我继续说着:"那你杀了他,然后贺则被灭族就是你要的守护吗?"   他的眼睛突然有了怒气:"我能杀得了他,就杀得了那个殿下,那谁又来灭我们贺则?"   "我该说你自负还是愚蠢呢?"我讥讽地看着他,"你觉得凭你一个人杀得了整个君国的人吗?到时候你准备带着什么回去贺则呢?战争?你以为贺则还能打几年?你看看你现在杀成了吗?"   他一摔杯子,杯子掉在草堆上,骨碌碌地打了个旋,没有破:"若不是你我怎么杀不了?"   我顺手拿起酒壶朝他泼去:"若不是我你就杀得了了吗?你自己摸着你那心口说说!三千御林军,杀不死你也累死你!"   酒水从他的发稍顺着面颊一滴一滴地滴下来,他的身上散发出浓浓的酒气。   我心想着,这小丰子找的酒还不错嘛。   他突然疯狂地笑起来,笑得眼泪流出来,比酒水还多:"你堂堂郡主,你懂什么?你不过是个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丫头!天下谁人不知,皇上对你凤仪郡主的宠爱冠绝天下!你懂什么啊你!"   我心头一叹,原来又是个可怜人。   他一个劲儿地笑着:"杀得了杀不了又如何?杀得了我回贺则去,杀不了我毁贺则去!他们每个人都说对我敬重,其实谁不是把我当个没爹没娘的可怜虫?谁不是指望着我保护他们?说是族长的儿子,可我连个家都没有!我除了这把剑什么都没有!"他从那草堆下拿出剑来,轻轻地抚摩着,仿佛抚摩自己的爱人、自己的孩子,眼里有那么多的疼爱,那么多的依恋。   我蹲下身去,他仿佛没看见我一样,自顾自地说道:"你们那皇帝还想要我的剑,只是他拿不走!这神兵选择了我,他以为他是帝王就可以随意支配它了吗?帝王?可这是神!"他高高地举起剑,眼中满是疯狂。   我伸手轻轻地摸了一下那把剑,竟然是冰凉刺骨,我赶紧缩回手。他却神色怪异地看向我,狂笑道:"是你!果然是你!"   我只觉得他仿佛陷进了自己的世界,不再搭理他的话,问道:"这把剑叫什么?"   他眼里有兴奋:"叫决天,我是他的神--御吒!"   原来他果真不是祭司!   我看着他的神色渐渐转为平静,这才说:"谁说我不懂?那种畏缩在黑暗里的恐惧,那种希望被人救赎的期翼,那种……"我望着他的眼睛,想起那些抹不去的日子,"蚀骨的寒冷,那种固执的偏激,其实也只是想找到一个可以温暖自己的人罢了!我比你更清楚,我过了整整九年这样的日子,每天都想着怎么活下去,怎么从那些拳打脚踢之下夺一点点食物,怎样从无边无际的恐惧里逃离。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而你呢?你不是还有一个爹爹吗?尽管不是你的亲爹,但是他至少一直陪伴在你身边!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没有家吗?是你自己不肯要那个家罢了!"   他的嘴唇哆嗦起来。   其实他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孩子,哪里像我一样,整整三十一年,每天都回想着那些日子,一遍一遍体会得无比清晰。   他看着我,终于吐出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躬身进去,门也不锁,径自蹲在地上把篮子里的酒肉一盘盘地端出来。   我们的无言倒在这囚牢里弄出一种无比诡异的气氛。   "你敢背对着我?就不怕我现在把你杀死在这里吗?"牟尔念终于开口。我微微一笑:我仿佛又赢了?   我继续做着手上的事,笑答道:"你要是心里真有那么大的怨念,当初那一剑就不会偏。你当初就有机会杀我,现在又怎么会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   "手无寸铁?"他在草堆上翻了个身,我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我。说实话,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受。我取菜的手动作慢了慢。   "那你腕上的是什么?"   腕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在说鱼肠还是缠丝。但是,我还是把话题引向我关注的地方:"你是在说这缠丝吗?这个东西我还真不知道有什么用呢!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一生下来就带着这东西。"   他不说话,仿佛在思考着我的话里有几分的可信。   "你以为刚才我是不想杀你吗?是你身上的力量隔开了我的剑,你只要有它在,一切刀兵都近不得你的身。"他懒懒地动了动嘴上的稻草,吐字有些含糊不清。   我有些怔忡。力量?是我腕上的缠丝吗?   我倒了杯酒递给他,他也不推辞,举过就饮。我笑:"你为什么要来刺杀皇上?"   他吧唧着嘴巴:"我身为贺则的守护难道不该来杀他吗?"   "守护?"我将端出来的酒菜挪到他面前,"那你早开始去哪里了?"   他转过酒杯:"你以为我不想吗?只是不能而已……"他的声音有些迷茫,渐渐转低。   我继续说着:"那你杀了他,然后贺则被灭族就是你要的守护吗?"   他的眼睛突然有了怒气:"我能杀得了他,就杀得了那个殿下,那谁又来灭我们贺则?"   "我该说你自负还是愚蠢呢?"我讥讽地看着他,"你觉得凭你一个人杀得了整个君国的人吗?到时候你准备带着什么回去贺则呢?战争?你以为贺则还能打几年?你看看你现在杀成了吗?"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o*m   他一摔杯子,杯子掉在草堆上,骨碌碌地打了个旋,没有破:"若不是你我怎么杀不了?"   我顺手拿起酒壶朝他泼去:"若不是我你就杀得了了吗?你自己摸着你那心口说说!三千御林军,杀不死你也累死你!"   酒水从他的发稍顺着面颊一滴一滴地滴下来,他的身上散发出浓浓的酒气。   我心想着,这小丰子找的酒还不错嘛。   他突然疯狂地笑起来,笑得眼泪流出来,比酒水还多:"你堂堂郡主,你懂什么?你不过是个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丫头!天下谁人不知,皇上对你凤仪郡主的宠爱冠绝天下!你懂什么啊你!"   我心头一叹,原来又是个可怜人。   他一个劲儿地笑着:"杀得了杀不了又如何?杀得了我回贺则去,杀不了我毁贺则去!他们每个人都说对我敬重,其实谁不是把我当个没爹没娘的可怜虫?谁不是指望着我保护他们?说是族长的儿子,可我连个家都没有!我除了这把剑什么都没有!"他从那草堆下拿出剑来,轻轻地抚摩着,仿佛抚摩自己的爱人、自己的孩子,眼里有那么多的疼爱,那么多的依恋。   我蹲下身去,他仿佛没看见我一样,自顾自地说道:"你们那皇帝还想要我的剑,只是他拿不走!这神兵选择了我,他以为他是帝王就可以随意支配它了吗?帝王?可这是神!"他高高地举起剑,眼中满是疯狂。   我伸手轻轻地摸了一下那把剑,竟然是冰凉刺骨,我赶紧缩回手。他却神色怪异地看向我,狂笑道:"是你!果然是你!"   我只觉得他仿佛陷进了自己的世界,不再搭理他的话,问道:"这把剑叫什么?"   他眼里有兴奋:"叫决天,我是他的神--御吒!"   原来他果真不是祭司!   我看着他的神色渐渐转为平静,这才说:"谁说我不懂?那种畏缩在黑暗里的恐惧,那种希望被人救赎的期翼,那种……"我望着他的眼睛,想起那些抹不去的日子,"蚀骨的寒冷,那种固执的偏激,其实也只是想找到一个可以温暖自己的人罢了!我比你更清楚,我过了整整九年这样的日子,每天都想着怎么活下去,怎么从那些拳打脚踢之下夺一点点食物,怎样从无边无际的恐惧里逃离。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而你呢?你不是还有一个爹爹吗?尽管不是你的亲爹,但是他至少一直陪伴在你身边!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没有家吗?是你自己不肯要那个家罢了!"   他的嘴唇哆嗦起来。   其实他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孩子,哪里像我一样,整整三十一年,每天都回想着那些日子,一遍一遍体会得无比清晰。   他看着我,终于吐出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躬身进去,门也不锁,径自蹲在地上把篮子里的酒肉一盘盘地端出来。   我们的无言倒在这囚牢里弄出一种无比诡异的气氛。   "你敢背对着我?就不怕我现在把你杀死在这里吗?"牟尔念终于开口。我微微一笑:我仿佛又赢了?   我继续做着手上的事,笑答道:"你要是心里真有那么大的怨念,当初那一剑就不会偏。你当初就有机会杀我,现在又怎么会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   "手无寸铁?"他在草堆上翻了个身,我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我。说实话,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受。我取菜的手动作慢了慢。   "那你腕上的是什么?"   腕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在说鱼肠还是缠丝。但是,我还是把话题引向我关注的地方:"你是在说这缠丝吗?这个东西我还真不知道有什么用呢!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一生下来就带着这东西。"   他不说话,仿佛在思考着我的话里有几分的可信。   "你以为刚才我是不想杀你吗?是你身上的力量隔开了我的剑,你只要有它在,一切刀兵都近不得你的身。"他懒懒地动了动嘴上的稻草,吐字有些含糊不清。   我有些怔忡。力量?是我腕上的缠丝吗?   我倒了杯酒递给他,他也不推辞,举过就饮。我笑:"你为什么要来刺杀皇上?"   他吧唧着嘴巴:"我身为贺则的守护难道不该来杀他吗?"   "守护?"我将端出来的酒菜挪到他面前,"那你早开始去哪里了?"   他转过酒杯:"你以为我不想吗?只是不能而已……"他的声音有些迷茫,渐渐转低。   我继续说着:"那你杀了他,然后贺则被灭族就是你要的守护吗?"   他的眼睛突然有了怒气:"我能杀得了他,就杀得了那个殿下,那谁又来灭我们贺则?"   "我该说你自负还是愚蠢呢?"我讥讽地看着他,"你觉得凭你一个人杀得了整个君国的人吗?到时候你准备带着什么回去贺则呢?战争?你以为贺则还能打几年?你看看你现在杀成了吗?"   他一摔杯子,杯子掉在草堆上,骨碌碌地打了个旋,没有破:"若不是你我怎么杀不了?"   我顺手拿起酒壶朝他泼去:"若不是我你就杀得了了吗?你自己摸着你那心口说说!三千御林军,杀不死你也累死你!"   酒水从他的发稍顺着面颊一滴一滴地滴下来,他的身上散发出浓浓的酒气。   我心想着,这小丰子找的酒还不错嘛。   他突然疯狂地笑起来,笑得眼泪流出来,比酒水还多:"你堂堂郡主,你懂什么?你不过是个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丫头!天下谁人不知,皇上对你凤仪郡主的宠爱冠绝天下!你懂什么啊你!"   我心头一叹,原来又是个可怜人。   他一个劲儿地笑着:"杀得了杀不了又如何?杀得了我回贺则去,杀不了我毁贺则去!他们每个人都说对我敬重,其实谁不是把我当个没爹没娘的可怜虫?谁不是指望着我保护他们?说是族长的儿子,可我连个家都没有!我除了这把剑什么都没有!"他从那草堆下拿出剑来,轻轻地抚摩着,仿佛抚摩自己的爱人、自己的孩子,眼里有那么多的疼爱,那么多的依恋。   我蹲下身去,他仿佛没看见我一样,自顾自地说道:"你们那皇帝还想要我的剑,只是他拿不走!这神兵选择了我,他以为他是帝王就可以随意支配它了吗?帝王?可这是神!"他高高地举起剑,眼中满是疯狂。   我伸手轻轻地摸了一下那把剑,竟然是冰凉刺骨,我赶紧缩回手。他却神色怪异地看向我,狂笑道:"是你!果然是你!"   我只觉得他仿佛陷进了自己的世界,不再搭理他的话,问道:"这把剑叫什么?"   他眼里有兴奋:"叫决天,我是他的神--御吒!"   原来他果真不是祭司!   我看着他的神色渐渐转为平静,这才说:"谁说我不懂?那种畏缩在黑暗里的恐惧,那种希望被人救赎的期翼,那种……"我望着他的眼睛,想起那些抹不去的日子,"蚀骨的寒冷,那种固执的偏激,其实也只是想找到一个可以温暖自己的人罢了!我比你更清楚,我过了整整九年这样的日子,每天都想着怎么活下去,怎么从那些拳打脚踢之下夺一点点食物,怎样从无边无际的恐惧里逃离。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而你呢?你不是还有一个爹爹吗?尽管不是你的亲爹,但是他至少一直陪伴在你身边!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没有家吗?是你自己不肯要那个家罢了!"   他的嘴唇哆嗦起来。   其实他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孩子,哪里像我一样,整整三十一年,每天都回想着那些日子,一遍一遍体会得无比清晰。   他看着我,终于吐出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15章牟尔念(8)   我笑着望向他的怀疑:"一个死过一次却又舍不得离开的人。"   我提起篮子,将酒菜留在他的牢房里,转身出去了。我知道这种人不能逼得太紧,我说得够多了,到底该怎样抉择,权力在他不在我!   我将门锁上,仿佛没有看到那堆稻草上遗留了一块玉牌。   小丰子那么聪明的人,我这样来看谋尔念,如果谋尔念拿出玉牌贿赂他跑一趟通个信他必然是能办妥的。   救不救,救不救得了,就看你自己了!   灯笼的光渐渐熄灭下去,看样子我们谈得够久了。我踏着狭窄的过道走出牢房,完全不理会身后的那束追随着我充满猜忌的目光。   小丰子果然在门口等着,我知道他在帮我站岗,毕竟让人看到我私通刺客还是不好的。如今看来我不提拔他也不行了,他似乎已经赌在我身上了。   小丰子见我出来,笑迎了上来。我想了想随手从发上取下一枚簪子,放到他手里道:"你拿着这个,以后若是我出宫了,你尽可以拿来莫府找我。"   小丰子只微微愣了一下,便明白过来我这算是把他招了,立刻双手接过簪子,道:"小的明白。"   我点点头,将灯笼还给他,戴上斗篷的帽子走了。   番外·白狐记   很多人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魔精怪。其实,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只是你没有那个福气一见罢了。也许,刚刚从你脚边跑过的小白兔,现在在你头上啾啾叫着的小鸟,都是些精怪也说不定。   只是,在我们这些费了千百年心力修炼而成的精怪中都流传着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若是在人类面前现了形,那么那个第一眼看到你的人就是你的主人,你要一生一世服从他--不管贫穷或者疾病,他都将是你的良人!   也正是如此,很多精兽宁愿死也不愿意将自己的真身现于人前,不愿丢弃那作为精灵的骄傲,不愿委身于人。   而我,成了那个让他们蒙羞的另类。我不知道,很久很久以后,当一切都随了尘土淡去,还有没有人记得当初那只在烈火中化为灰烬的小白狐。   第一次见到的他是在那马背上。手挽银弓,利箭尖鸣,说不出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他的黑发被简单地束在身后,配上他一身的劲装,更显出他的桀骜不驯。   然后,我惊恐地看到我的身边,那两枝银箭的箭尾剧烈地颤抖着,犹如我发抖的躯体。   一片树叶打着旋飘落下来,轻轻落在我的头上。我听到树叶的叹息:"孽孽孽,皆是孽!千年一劫啊!小狐快走--"可是,到后来我还是不知道当时是因为惊吓还是那种叫宿命的东西,我竟然卧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我。   也许是经常揽弓的缘故,他的手指上有厚厚的茧,那两只修长而美丽的手指提起我的毛皮,那身在我们白狐界最华贵最纯洁的毛皮。   他的眼睛像我晚上躺在草地上看的夜空里最璀璨的星星,他笑着对身后的男人说:"你怎么能射死它?它很可爱啊!拿回去给太子哥哥,他一定会喜欢的。"   那个男人一脸不快,答了一声:"是,八殿下。"   八殿下?我困难地在他的手指下扭头去看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身后的那个男人对他不像是对于殿下的恭谨。   他翻身上马,将我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   身下的马一声嘶鸣,扬蹄而去。   我在他结实的胸口处蹭了蹭,莫名地安心睡去。只有那身后传来的仿佛梦中呢喃一样的阵阵呼唤让我忍不住伸出头来。   我听到同伴们的急切:"小狐--小狐--快回来--"   我眨巴着眼睛,可是他身上传来的体温却让我渐渐犯了困。   醒来是因为颈上的疼痛,我有些气愤地睁开眼。印入眼的是他的得意和欣喜。他的眼睛明亮得胜过我的一汪清泉。他兴奋地提着我对前面一个斜身榻上的浅青色素袍男子道:"太子哥哥,看,意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那个男子卷了卷手上的书,回头笑着招呼他道:"怎么?又去打猎了?"他拿绢布擦了意脸上的汗后才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睁着圆溜溜的浅碧色眼睛警惕地看着他。   意将我一扔,我跌入他的怀抱。   他笑瞅了意:"你啊,什么时候都是这个毛躁的样子!算算,你现在可是都十八岁了哦!"   意蹭到他身上,扬着脸,脸上是醉人的笑容。   如果说那个男人的笑是清风,那么意的笑一定是斜阳,只有温暖没有灼热。我忽然有点痴迷,一个千年的妖痴迷于一个十八岁孩子的笑。   意笑着:"意一直这么有什么不好?太子哥哥说过会照顾意的啊。意只要跟太子哥哥在一起就好!"   太子点了一下他的鼻子道:"你啊,可是皇族子嗣,妃子、孩子都有好几个了,怎么还是这么长不大?"他的眼神恍惚起来,他喃喃地念着:"意啊,我们怎么可能一直这样?我们是皇族啊!"   我笑着望向他的怀疑:"一个死过一次却又舍不得离开的人。"   我提起篮子,将酒菜留在他的牢房里,转身出去了。我知道这种人不能逼得太紧,我说得够多了,到底该怎样抉择,权力在他不在我!   我将门锁上,仿佛没有看到那堆稻草上遗留了一块玉牌。   小丰子那么聪明的人,我这样来看谋尔念,如果谋尔念拿出玉牌贿赂他跑一趟通个信他必然是能办妥的。   救不救,救不救得了,就看你自己了!   灯笼的光渐渐熄灭下去,看样子我们谈得够久了。我踏着狭窄的过道走出牢房,完全不理会身后的那束追随着我充满猜忌的目光。   小丰子果然在门口等着,我知道他在帮我站岗,毕竟让人看到我私通刺客还是不好的。如今看来我不提拔他也不行了,他似乎已经赌在我身上了。   小丰子见我出来,笑迎了上来。我想了想随手从发上取下一枚簪子,放到他手里道:"你拿着这个,以后若是我出宫了,你尽可以拿来莫府找我。"   小丰子只微微愣了一下,便明白过来我这算是把他招了,立刻双手接过簪子,道:"小的明白。"   我点点头,将灯笼还给他,戴上斗篷的帽子走了。   番外·白狐记   很多人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魔精怪。其实,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只是你没有那个福气一见罢了。也许,刚刚从你脚边跑过的小白兔,现在在你头上啾啾叫着的小鸟,都是些精怪也说不定。   只是,在我们这些费了千百年心力修炼而成的精怪中都流传着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若是在人类面前现了形,那么那个第一眼看到你的人就是你的主人,你要一生一世服从他--不管贫穷或者疾病,他都将是你的良人!   也正是如此,很多精兽宁愿死也不愿意将自己的真身现于人前,不愿丢弃那作为精灵的骄傲,不愿委身于人。   而我,成了那个让他们蒙羞的另类。我不知道,很久很久以后,当一切都随了尘土淡去,还有没有人记得当初那只在烈火中化为灰烬的小白狐。   第一次见到的他是在那马背上。手挽银弓,利箭尖鸣,说不出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他的黑发被简单地束在身后,配上他一身的劲装,更显出他的桀骜不驯。   然后,我惊恐地看到我的身边,那两枝银箭的箭尾剧烈地颤抖着,犹如我发抖的躯体。   一片树叶打着旋飘落下来,轻轻落在我的头上。我听到树叶的叹息:"孽孽孽,皆是孽!千年一劫啊!小狐快走--"可是,到后来我还是不知道当时是因为惊吓还是那种叫宿命的东西,我竟然卧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我。   也许是经常揽弓的缘故,他的手指上有厚厚的茧,那两只修长而美丽的手指提起我的毛皮,那身在我们白狐界最华贵最纯洁的毛皮。   他的眼睛像我晚上躺在草地上看的夜空里最璀璨的星星,他笑着对身后的男人说:"你怎么能射死它?它很可爱啊!拿回去给太子哥哥,他一定会喜欢的。"   那个男人一脸不快,答了一声:"是,八殿下。"   八殿下?我困难地在他的手指下扭头去看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身后的那个男人对他不像是对于殿下的恭谨。   他翻身上马,将我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   身下的马一声嘶鸣,扬蹄而去。   我在他结实的胸口处蹭了蹭,莫名地安心睡去。只有那身后传来的仿佛梦中呢喃一样的阵阵呼唤让我忍不住伸出头来。   我听到同伴们的急切:"小狐--小狐--快回来--"   我眨巴着眼睛,可是他身上传来的体温却让我渐渐犯了困。   醒来是因为颈上的疼痛,我有些气愤地睁开眼。印入眼的是他的得意和欣喜。他的眼睛明亮得胜过我的一汪清泉。他兴奋地提着我对前面一个斜身榻上的浅青色素袍男子道:"太子哥哥,看,意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那个男子卷了卷手上的书,回头笑着招呼他道:"怎么?又去打猎了?"他拿绢布擦了意脸上的汗后才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睁着圆溜溜的浅碧色眼睛警惕地看着他。   意将我一扔,我跌入他的怀抱。   他笑瞅了意:"你啊,什么时候都是这个毛躁的样子!算算,你现在可是都十八岁了哦!"   意蹭到他身上,扬着脸,脸上是醉人的笑容。   如果说那个男人的笑是清风,那么意的笑一定是斜阳,只有温暖没有灼热。我忽然有点痴迷,一个千年的妖痴迷于一个十八岁孩子的笑。   意笑着:"意一直这么有什么不好?太子哥哥说过会照顾意的啊。意只要跟太子哥哥在一起就好!"   太子点了一下他的鼻子道:"你啊,可是皇族子嗣,妃子、孩子都有好几个了,怎么还是这么长不大?"他的眼神恍惚起来,他喃喃地念着:"意啊,我们怎么可能一直这样?我们是皇族啊!"   我笑着望向他的怀疑:"一个死过一次却又舍不得离开的人。"   我提起篮子,将酒菜留在他的牢房里,转身出去了。我知道这种人不能逼得太紧,我说得够多了,到底该怎样抉择,权力在他不在我!   我将门锁上,仿佛没有看到那堆稻草上遗留了一块玉牌。   小丰子那么聪明的人,我这样来看谋尔念,如果谋尔念拿出玉牌贿赂他跑一趟通个信他必然是能办妥的。   救不救,救不救得了,就看你自己了!   灯笼的光渐渐熄灭下去,看样子我们谈得够久了。我踏着狭窄的过道走出牢房,完全不理会身后的那束追随着我充满猜忌的目光。   小丰子果然在门口等着,我知道他在帮我站岗,毕竟让人看到我私通刺客还是不好的。如今看来我不提拔他也不行了,他似乎已经赌在我身上了。   小丰子见我出来,笑迎了上来。我想了想随手从发上取下一枚簪子,放到他手里道:"你拿着这个,以后若是我出宫了,你尽可以拿来莫府找我。"   小丰子只微微愣了一下,便明白过来我这算是把他招了,立刻双手接过簪子,道:"小的明白。"   我点点头,将灯笼还给他,戴上斗篷的帽子走了。   番外·白狐记   很多人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魔精怪。其实,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只是你没有那个福气一见罢了。也许,刚刚从你脚边跑过的小白兔,现在在你头上啾啾叫着的小鸟,都是些精怪也说不定。   只是,在我们这些费了千百年心力修炼而成的精怪中都流传着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若是在人类面前现了形,那么那个第一眼看到你的人就是你的主人,你要一生一世服从他--不管贫穷或者疾病,他都将是你的良人!   也正是如此,很多精兽宁愿死也不愿意将自己的真身现于人前,不愿丢弃那作为精灵的骄傲,不愿委身于人。   而我,成了那个让他们蒙羞的另类。我不知道,很久很久以后,当一切都随了尘土淡去,还有没有人记得当初那只在烈火中化为灰烬的小白狐。   第一次见到的他是在那马背上。手挽银弓,利箭尖鸣,说不出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他的黑发被简单地束在身后,配上他一身的劲装,更显出他的桀骜不驯。   然后,我惊恐地看到我的身边,那两枝银箭的箭尾剧烈地颤抖着,犹如我发抖的躯体。   一片树叶打着旋飘落下来,轻轻落在我的头上。我听到树叶的叹息:"孽孽孽,皆是孽!千年一劫啊!小狐快走--"可是,到后来我还是不知道当时是因为惊吓还是那种叫宿命的东西,我竟然卧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我。   也许是经常揽弓的缘故,他的手指上有厚厚的茧,那两只修长而美丽的手指提起我的毛皮,那身在我们白狐界最华贵最纯洁的毛皮。   他的眼睛像我晚上躺在草地上看的夜空里最璀璨的星星,他笑着对身后的男人说:"你怎么能射死它?它很可爱啊!拿回去给太子哥哥,他一定会喜欢的。"   那个男人一脸不快,答了一声:"是,八殿下。"   八殿下?我困难地在他的手指下扭头去看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身后的那个男人对他不像是对于殿下的恭谨。   他翻身上马,将我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   身下的马一声嘶鸣,扬蹄而去。   我在他结实的胸口处蹭了蹭,莫名地安心睡去。只有那身后传来的仿佛梦中呢喃一样的阵阵呼唤让我忍不住伸出头来。   我听到同伴们的急切:"小狐--小狐--快回来--"   我眨巴着眼睛,可是他身上传来的体温却让我渐渐犯了困。   醒来是因为颈上的疼痛,我有些气愤地睁开眼。印入眼的是他的得意和欣喜。他的眼睛明亮得胜过我的一汪清泉。他兴奋地提着我对前面一个斜身榻上的浅青色素袍男子道:"太子哥哥,看,意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那个男子卷了卷手上的书,回头笑着招呼他道:"怎么?又去打猎了?"他拿绢布擦了意脸上的汗后才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睁着圆溜溜的浅碧色眼睛警惕地看着他。   意将我一扔,我跌入他的怀抱。   他笑瞅了意:"你啊,什么时候都是这个毛躁的样子!算算,你现在可是都十八岁了哦!"   意蹭到他身上,扬着脸,脸上是醉人的笑容。   如果说那个男人的笑是清风,那么意的笑一定是斜阳,只有温暖没有灼热。我忽然有点痴迷,一个千年的妖痴迷于一个十八岁孩子的笑。   意笑着:"意一直这么有什么不好?太子哥哥说过会照顾意的啊。意只要跟太子哥哥在一起就好!"   太子点了一下他的鼻子道:"你啊,可是皇族子嗣,妃子、孩子都有好几个了,怎么还是这么长不大?"他的眼神恍惚起来,他喃喃地念着:"意啊,我们怎么可能一直这样?我们是皇族啊!" 第15章牟尔念(9)   身后那个让我起疑的人上前了一步,脸色有些不善。他沉声道:"太子殿下!"   那个被唤做太子的人这才回过神来,拍拍意的肩道:"太子哥哥很喜欢意的礼物,意去找个地方帮太子哥哥养起来好吗?"意点了点头,又抱着我走出了那座大殿。   也许是我的错觉,也许是我听力的敏锐。   那个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我的耳内:"他没有用……为什么一直护着……身份低下……"   太子的声音依旧轻柔而美妙,让我一下子就清晰地听道:"因为那个孩子是我唯一的弟弟,是唯一不会与我作对的孩子,也是我唯一不想伤害的孩子。"   十月份,天气已经渐冷。我往意的怀里蜷了蜷,抬头看到大树大树的石榴花,仿佛一朵朵的火焰燃烧在枝头。我朝她们笑着,我说:"你们好啊!"   可是,所有的石榴花都轻轻摇着头。她们都念着那一句话,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孽孽孽,皆是孽!千年一劫啊,小狐快走!"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傻地在他面前现出形来。我只记得那是一个月夜,一个十分美丽温柔的月夜。一直到那灼热的大火舔蚀上我娇媚的面容,我还是如此清晰地记得那个夜晚。   月亮像是大饼,十分好吃的大饼,高高地挂在湖面一样的夜空中。   我站在那窗外,那窗里是两个缠绵的身影,被绰绰的红烛拉成长长的影子印在白纱窗上。   孩子?他在我眼中真的只是个孩子吗?   我的浅碧色的眼里忽然流出泪来。   浓重的雾气,浓重的夜色卷过来,在我的身边化做一团幕帐。我从那雾气中站起来。   玉臂、凝脂、花容、月貌。   石榴花轻轻一叹,害羞地合上花瓣;月儿轻轻一叹,躲入厚厚的灰色的云层。风不再轻拂,虫不再欢叫。四下寂静。   我在那院中曼舞,脚轻击地面。我扬声一歌,犹如九霄仙音落。月华不再,可是我舞到哪里,哪里便有荧荧的白光从我的白纱上、身上、手上点点散落,洒满一地清辉。   白狐一族,生来貌美而善狐媚之术。世人皆恶,称不洁女子为狐狸精。   我轻叹一声。   现形,便是一生一世生死相随啊!君意,不知道你值不值得我毁了这千年的修行相追相随。   那屋里嗯嗯呀呀的声音忽然停了,雕花的窗子吱呀一声被推开。   君意惊讶的眼神**裸地暴露在我的眼前。   我停止了舞步,对他微一躬身:"妾身姓胡。"抬头间,脸上已是极尽媚态。   十月间,天气微凉。我抱着身子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惊艳。我身上的白纱飘扬起来,我有些悲哀。   他的眼里只有惊艳,却没有爱慕。不过,我还有时间是吗?如果他肯让我留下。   那扇门打开,他提了缀白绒的袍子出来。他披在我身上,又拉了拉,轻声问道:"你怎么会在太子府?"他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若是想对太子哥哥不利,可不要怪我!你这样的女人……"他的手指挑动着我的头发,眼里没有当初我第一次见他时的温柔,那般凌厉似出鞘的利剑,"称得上祸水,所以你不能接近太子哥哥!"   我微抬目光。那扇门后,一个女子淡漠的身影印入眼中。衣不蔽体,尽显窈窕。可是,那眼中,我却直觉地感到她对我的同情。是啊,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难道不值得同情吗?   那时候,我认为自己已经是人,一个女人。所以,我认为那是女人之间的直觉。爱与不爱,一看便知。我爱,而她不爱!   我是不是选错了?这个人不会爱我们,我们即使是他的妻子,也不会是他的爱人。如果我是那只让他欢喜的白狐,他是不是还会多爱我一点?是不是才会对我露出那种斜阳一样让我痴迷的笑容?   原以为爱上了一个不会去爱人的男人,可是,一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不是不爱,而是他的爱那么浓烈,那么唯一,舍不得分一点给旁人。那样的爱若是在一瞬间爆发,便会瞬间焚烧尽一切……   他终究还是纳了我为侍妾,只是那婚礼却按了侧妃的来。   红色的盖头仿佛幸福的阴影一样罩在我头上。他牵着我的手走过那长长的路途,那我期望走不到尽头的路途。   坐在上座的是太子君誉,那个儒雅而颇有声望的男人。他手持一杯清茶,一下一下地刮着那碗盖。哧--哧--哧--,那是我那一天记忆最深刻的声音。   我的婚礼,千年才等来的一个婚礼,寂寞而隆重。   也是那时我才知道,君意的母亲是身份低下的罪女,君意是赖着太子的照拂才当上了名义上的八殿下。所以,我们的婚礼,在太子府举行,也只有太子的人参加。可是,我还是欣喜。婚礼,那个女子一生最隆重的仪式,是否举行了就会承认我是你的爱人?   身后那个让我起疑的人上前了一步,脸色有些不善。他沉声道:"太子殿下!"   那个被唤做太子的人这才回过神来,拍拍意的肩道:"太子哥哥很喜欢意的礼物,意去找个地方帮太子哥哥养起来好吗?"意点了点头,又抱着我走出了那座大殿。   也许是我的错觉,也许是我听力的敏锐。   那个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我的耳内:"他没有用……为什么一直护着……身份低下……"   太子的声音依旧轻柔而美妙,让我一下子就清晰地听道:"因为那个孩子是我唯一的弟弟,是唯一不会与我作对的孩子,也是我唯一不想伤害的孩子。"   十月份,天气已经渐冷。我往意的怀里蜷了蜷,抬头看到大树大树的石榴花,仿佛一朵朵的火焰燃烧在枝头。我朝她们笑着,我说:"你们好啊!"   可是,所有的石榴花都轻轻摇着头。她们都念着那一句话,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孽孽孽,皆是孽!千年一劫啊,小狐快走!"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傻地在他面前现出形来。我只记得那是一个月夜,一个十分美丽温柔的月夜。一直到那灼热的大火舔蚀上我娇媚的面容,我还是如此清晰地记得那个夜晚。   月亮像是大饼,十分好吃的大饼,高高地挂在湖面一样的夜空中。   我站在那窗外,那窗里是两个缠绵的身影,被绰绰的红烛拉成长长的影子印在白纱窗上。   孩子?他在我眼中真的只是个孩子吗?   我的浅碧色的眼里忽然流出泪来。   浓重的雾气,浓重的夜色卷过来,在我的身边化做一团幕帐。我从那雾气中站起来。   玉臂、凝脂、花容、月貌。   石榴花轻轻一叹,害羞地合上花瓣;月儿轻轻一叹,躲入厚厚的灰色的云层。风不再轻拂,虫不再欢叫。四下寂静。   我在那院中曼舞,脚轻击地面。我扬声一歌,犹如九霄仙音落。月华不再,可是我舞到哪里,哪里便有荧荧的白光从我的白纱上、身上、手上点点散落,洒满一地清辉。   白狐一族,生来貌美而善狐媚之术。世人皆恶,称不洁女子为狐狸精。   我轻叹一声。   现形,便是一生一世生死相随啊!君意,不知道你值不值得我毁了这千年的修行相追相随。   那屋里嗯嗯呀呀的声音忽然停了,雕花的窗子吱呀一声被推开。   君意惊讶的眼神**裸地暴露在我的眼前。   我停止了舞步,对他微一躬身:"妾身姓胡。"抬头间,脸上已是极尽媚态。   十月间,天气微凉。我抱着身子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惊艳。我身上的白纱飘扬起来,我有些悲哀。   他的眼里只有惊艳,却没有爱慕。不过,我还有时间是吗?如果他肯让我留下。   那扇门打开,他提了缀白绒的袍子出来。他披在我身上,又拉了拉,轻声问道:"你怎么会在太子府?"他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若是想对太子哥哥不利,可不要怪我!你这样的女人……"他的手指挑动着我的头发,眼里没有当初我第一次见他时的温柔,那般凌厉似出鞘的利剑,"称得上祸水,所以你不能接近太子哥哥!"   我微抬目光。那扇门后,一个女子淡漠的身影印入眼中。衣不蔽体,尽显窈窕。可是,那眼中,我却直觉地感到她对我的同情。是啊,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难道不值得同情吗?   那时候,我认为自己已经是人,一个女人。所以,我认为那是女人之间的直觉。爱与不爱,一看便知。我爱,而她不爱!   我是不是选错了?这个人不会爱我们,我们即使是他的妻子,也不会是他的爱人。如果我是那只让他欢喜的白狐,他是不是还会多爱我一点?是不是才会对我露出那种斜阳一样让我痴迷的笑容?   原以为爱上了一个不会去爱人的男人,可是,一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不是不爱,而是他的爱那么浓烈,那么唯一,舍不得分一点给旁人。那样的爱若是在一瞬间爆发,便会瞬间焚烧尽一切……   他终究还是纳了我为侍妾,只是那婚礼却按了侧妃的来。   红色的盖头仿佛幸福的阴影一样罩在我头上。他牵着我的手走过那长长的路途,那我期望走不到尽头的路途。   坐在上座的是太子君誉,那个儒雅而颇有声望的男人。他手持一杯清茶,一下一下地刮着那碗盖。哧--哧--哧--,那是我那一天记忆最深刻的声音。   我的婚礼,千年才等来的一个婚礼,寂寞而隆重。   也是那时我才知道,君意的母亲是身份低下的罪女,君意是赖着太子的照拂才当上了名义上的八殿下。所以,我们的婚礼,在太子府举行,也只有太子的人参加。可是,我还是欣喜。婚礼,那个女子一生最隆重的仪式,是否举行了就会承认我是你的爱人?   身后那个让我起疑的人上前了一步,脸色有些不善。他沉声道:"太子殿下!"   那个被唤做太子的人这才回过神来,拍拍意的肩道:"太子哥哥很喜欢意的礼物,意去找个地方帮太子哥哥养起来好吗?"意点了点头,又抱着我走出了那座大殿。   也许是我的错觉,也许是我听力的敏锐。   那个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我的耳内:"他没有用……为什么一直护着……身份低下……"   太子的声音依旧轻柔而美妙,让我一下子就清晰地听道:"因为那个孩子是我唯一的弟弟,是唯一不会与我作对的孩子,也是我唯一不想伤害的孩子。"   十月份,天气已经渐冷。我往意的怀里蜷了蜷,抬头看到大树大树的石榴花,仿佛一朵朵的火焰燃烧在枝头。我朝她们笑着,我说:"你们好啊!"   可是,所有的石榴花都轻轻摇着头。她们都念着那一句话,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孽孽孽,皆是孽!千年一劫啊,小狐快走!"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傻地在他面前现出形来。我只记得那是一个月夜,一个十分美丽温柔的月夜。一直到那灼热的大火舔蚀上我娇媚的面容,我还是如此清晰地记得那个夜晚。   月亮像是大饼,十分好吃的大饼,高高地挂在湖面一样的夜空中。   我站在那窗外,那窗里是两个缠绵的身影,被绰绰的红烛拉成长长的影子印在白纱窗上。   孩子?他在我眼中真的只是个孩子吗?   我的浅碧色的眼里忽然流出泪来。   浓重的雾气,浓重的夜色卷过来,在我的身边化做一团幕帐。我从那雾气中站起来。   玉臂、凝脂、花容、月貌。   石榴花轻轻一叹,害羞地合上花瓣;月儿轻轻一叹,躲入厚厚的灰色的云层。风不再轻拂,虫不再欢叫。四下寂静。   我在那院中曼舞,脚轻击地面。我扬声一歌,犹如九霄仙音落。月华不再,可是我舞到哪里,哪里便有荧荧的白光从我的白纱上、身上、手上点点散落,洒满一地清辉。   白狐一族,生来貌美而善狐媚之术。世人皆恶,称不洁女子为狐狸精。   我轻叹一声。   现形,便是一生一世生死相随啊!君意,不知道你值不值得我毁了这千年的修行相追相随。   那屋里嗯嗯呀呀的声音忽然停了,雕花的窗子吱呀一声被推开。   君意惊讶的眼神**裸地暴露在我的眼前。   我停止了舞步,对他微一躬身:"妾身姓胡。"抬头间,脸上已是极尽媚态。   十月间,天气微凉。我抱着身子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惊艳。我身上的白纱飘扬起来,我有些悲哀。   他的眼里只有惊艳,却没有爱慕。不过,我还有时间是吗?如果他肯让我留下。   那扇门打开,他提了缀白绒的袍子出来。他披在我身上,又拉了拉,轻声问道:"你怎么会在太子府?"他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若是想对太子哥哥不利,可不要怪我!你这样的女人……"他的手指挑动着我的头发,眼里没有当初我第一次见他时的温柔,那般凌厉似出鞘的利剑,"称得上祸水,所以你不能接近太子哥哥!"   我微抬目光。那扇门后,一个女子淡漠的身影印入眼中。衣不蔽体,尽显窈窕。可是,那眼中,我却直觉地感到她对我的同情。是啊,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难道不值得同情吗?   那时候,我认为自己已经是人,一个女人。所以,我认为那是女人之间的直觉。爱与不爱,一看便知。我爱,而她不爱!   我是不是选错了?这个人不会爱我们,我们即使是他的妻子,也不会是他的爱人。如果我是那只让他欢喜的白狐,他是不是还会多爱我一点?是不是才会对我露出那种斜阳一样让我痴迷的笑容?   原以为爱上了一个不会去爱人的男人,可是,一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不是不爱,而是他的爱那么浓烈,那么唯一,舍不得分一点给旁人。那样的爱若是在一瞬间爆发,便会瞬间焚烧尽一切……   他终究还是纳了我为侍妾,只是那婚礼却按了侧妃的来。   红色的盖头仿佛幸福的阴影一样罩在我头上。他牵着我的手走过那长长的路途,那我期望走不到尽头的路途。   坐在上座的是太子君誉,那个儒雅而颇有声望的男人。他手持一杯清茶,一下一下地刮着那碗盖。哧--哧--哧--,那是我那一天记忆最深刻的声音。   我的婚礼,千年才等来的一个婚礼,寂寞而隆重。   也是那时我才知道,君意的母亲是身份低下的罪女,君意是赖着太子的照拂才当上了名义上的八殿下。所以,我们的婚礼,在太子府举行,也只有太子的人参加。可是,我还是欣喜。婚礼,那个女子一生最隆重的仪式,是否举行了就会承认我是你的爱人? 第15章牟尔念(10)   红色的烛火摇曳,摇曳着我的心情。   他挑开我头上的喜色,他的眼有些迷醉。   外面的夜色中有同伴的声音阵阵传来。"小狐小狐,迷惑他吧!男人啊,爱的只有美色。小狐小狐,用狐媚之术迷惑他吧,让他爱你吧!"我叹息了一声。我终究还是下不了手迷惑你啊。我要你的爱,哪怕只有一分一毫也好,我要你真的爱我!   他的唇覆下来,粗糙而缱绻的勾描着我的唇瓣。我的眼神有些恍惚,我撑起身子,勾上他的脖颈。   他的眼神里有戏谑。他撩起我的发丝,手指沿着我的洁白的脖颈缓缓下滑。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对我都是一种挑逗。他在我耳边一声叹息:"你到底是谁?"   媚眼如丝,夜色如画。我一笑:"有关系吗?"我解开他的衣衫,柔美的手指抚上他结实的胸膛。我的眼神勾魂摄魄:"我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你是我的主人。"我浅碧色的眼瞳里有湿润的液体,我主动为他送上我的红唇。   那一夜我们抵死缠绵。那一夜,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为什么你有一双浅碧色的眼瞳?"   那一年,他十八,我近千岁。那一年,我是他明媒正娶的第四个女人。那一年,八殿下侍妾的艳名流传了很久,很久不散。   人人都说那胡妾不是凡物,非仙即妖。   那一年,我知道了他的心里没有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他的心流落到了另外一个女人身上,另外一个名动帝都的女人,却也是他永远得不到的女人。因为那个女人是他最尊敬的太子哥哥心爱的人。   可是,我笑,偷偷地笑,笑得悲哀。只有我知道,只有我这个妖孽知道,那个女人他们注定谁都得不到!   从来没想过,原来人狐相恋也能产子。子默出生的时候,外面狂风大作,阴云盖了天地。   我忍着那疼痛,心惊胆战。   我听到四处的声音,每一个都在说:"小狐小狐,千年之劫!"   我挣扎着,我尖叫着,我打碎了一切我能够碰到的东西,那代表新生的血色在我身下流淌了一地。   然后,我看到他进来,他一把抱住我,他的声音里有关切,他说:"胡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别害怕,有我在这里。"   我望着他,然后我问:"意,你爱我吗?"   他横抱起我来,把我放在洁白的床上。他给我盖上被子,他坐在床边望着我:"那样的东西我给不起,你也承受不起。"   我的手紧紧地揪着那洁白的床单,揪出层层的褶皱。   枉我修炼了千年,只要再过一个千劫便可超脱。可是,我依旧算不明白你,因为你就是我的劫啊!   我转过身对他疲惫地说:"你先出去吧,我累了。"他起身,走到门边,回过头来:"真的不需要我陪吗?"我背对着他摇摇头。   外面花正好,可是,我的心却无比凄凉。我站起身来,身体正在迅速地恢复,走起路来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疼痛。   我走到那小小的摇篮边,那里面是我和他的孩子,继承了白狐一族无与伦比的美貌。   我把他抱起来。他不哭亦不闹,口中啃着自己的一双小手,口水吧唧吧唧地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我。他的眼睛跟他父亲一样深邃无底。   我紧紧地搂着他。   默儿默儿,如果千年之劫注定逃不过,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就算牺牲我自己!可是,我的眼里有苦涩,苦得那么难受,苦得泪水滚滚而落,全都落到怀里这个小精灵一样可爱的人儿脸上。我匆匆地替他擦掉。   可是,默儿,非人非妖的你要怎么在这个冷漠的皇家生活下去呢?何况你的父亲也无法保护你。   默儿,我的默儿!   我把脸凑到他的脸上,心里柔肠百转。对不起,都是我的一时任性害了你。   默儿一天天长大,而君意也在那次我过分的追问下不再到来。我过分吗?我只是要你一点点爱而已啊,只要一点点,我就可以守着它慢慢变老,就可以伴着回忆过我的一生,美丽却因你而短暂!   默儿的美丽无人出其右,可是,却也成了我心头的一根刺。这种美,对于一个没有人保护的孩子是福还是祸?   也是那时,我看到了他,我看到那个或许可以保护我的默儿的人!   那一年默儿只有三岁。   我坐在长长的廊下,缝着一件素白的薄衫,那上面有繁复的密密的我们白狐一族的守护符咒。如果我有一天要离开我的孩子,那么,我也希望我能够留下什么东西代替我守护着他。   默儿坐在地上,跟那些小花小草聊天。阳光爱抚着他的眉目,蝴蝶萦绕他的身边,枯叶落满他乌黑的发间。   那个孩子走过来,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红色的烛火摇曳,摇曳着我的心情。   他挑开我头上的喜色,他的眼有些迷醉。   外面的夜色中有同伴的声音阵阵传来。"小狐小狐,迷惑他吧!男人啊,爱的只有美色。小狐小狐,用狐媚之术迷惑他吧,让他爱你吧!"我叹息了一声。我终究还是下不了手迷惑你啊。我要你的爱,哪怕只有一分一毫也好,我要你真的爱我!   他的唇覆下来,粗糙而缱绻的勾描着我的唇瓣。我的眼神有些恍惚,我撑起身子,勾上他的脖颈。   他的眼神里有戏谑。他撩起我的发丝,手指沿着我的洁白的脖颈缓缓下滑。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对我都是一种挑逗。他在我耳边一声叹息:"你到底是谁?"   媚眼如丝,夜色如画。我一笑:"有关系吗?"我解开他的衣衫,柔美的手指抚上他结实的胸膛。我的眼神勾魂摄魄:"我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你是我的主人。"我浅碧色的眼瞳里有湿润的液体,我主动为他送上我的红唇。   那一夜我们抵死缠绵。那一夜,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为什么你有一双浅碧色的眼瞳?"   那一年,他十八,我近千岁。那一年,我是他明媒正娶的第四个女人。那一年,八殿下侍妾的艳名流传了很久,很久不散。   人人都说那胡妾不是凡物,非仙即妖。   那一年,我知道了他的心里没有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他的心流落到了另外一个女人身上,另外一个名动帝都的女人,却也是他永远得不到的女人。因为那个女人是他最尊敬的太子哥哥心爱的人。   可是,我笑,偷偷地笑,笑得悲哀。只有我知道,只有我这个妖孽知道,那个女人他们注定谁都得不到!   从来没想过,原来人狐相恋也能产子。子默出生的时候,外面狂风大作,阴云盖了天地。   我忍着那疼痛,心惊胆战。   我听到四处的声音,每一个都在说:"小狐小狐,千年之劫!"   我挣扎着,我尖叫着,我打碎了一切我能够碰到的东西,那代表新生的血色在我身下流淌了一地。   然后,我看到他进来,他一把抱住我,他的声音里有关切,他说:"胡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别害怕,有我在这里。"   我望着他,然后我问:"意,你爱我吗?"   他横抱起我来,把我放在洁白的床上。他给我盖上被子,他坐在床边望着我:"那样的东西我给不起,你也承受不起。"   我的手紧紧地揪着那洁白的床单,揪出层层的褶皱。   枉我修炼了千年,只要再过一个千劫便可超脱。可是,我依旧算不明白你,因为你就是我的劫啊!   我转过身对他疲惫地说:"你先出去吧,我累了。"他起身,走到门边,回过头来:"真的不需要我陪吗?"我背对着他摇摇头。   外面花正好,可是,我的心却无比凄凉。我站起身来,身体正在迅速地恢复,走起路来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疼痛。   我走到那小小的摇篮边,那里面是我和他的孩子,继承了白狐一族无与伦比的美貌。   我把他抱起来。他不哭亦不闹,口中啃着自己的一双小手,口水吧唧吧唧地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我。他的眼睛跟他父亲一样深邃无底。   我紧紧地搂着他。   默儿默儿,如果千年之劫注定逃不过,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就算牺牲我自己!可是,我的眼里有苦涩,苦得那么难受,苦得泪水滚滚而落,全都落到怀里这个小精灵一样可爱的人儿脸上。我匆匆地替他擦掉。   可是,默儿,非人非妖的你要怎么在这个冷漠的皇家生活下去呢?何况你的父亲也无法保护你。   默儿,我的默儿!   我把脸凑到他的脸上,心里柔肠百转。对不起,都是我的一时任性害了你。   默儿一天天长大,而君意也在那次我过分的追问下不再到来。我过分吗?我只是要你一点点爱而已啊,只要一点点,我就可以守着它慢慢变老,就可以伴着回忆过我的一生,美丽却因你而短暂!   默儿的美丽无人出其右,可是,却也成了我心头的一根刺。这种美,对于一个没有人保护的孩子是福还是祸?   也是那时,我看到了他,我看到那个或许可以保护我的默儿的人!   那一年默儿只有三岁。   我坐在长长的廊下,缝着一件素白的薄衫,那上面有繁复的密密的我们白狐一族的守护符咒。如果我有一天要离开我的孩子,那么,我也希望我能够留下什么东西代替我守护着他。   默儿坐在地上,跟那些小花小草聊天。阳光爱抚着他的眉目,蝴蝶萦绕他的身边,枯叶落满他乌黑的发间。   那个孩子走过来,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红色的烛火摇曳,摇曳着我的心情。   他挑开我头上的喜色,他的眼有些迷醉。   外面的夜色中有同伴的声音阵阵传来。"小狐小狐,迷惑他吧!男人啊,爱的只有美色。小狐小狐,用狐媚之术迷惑他吧,让他爱你吧!"我叹息了一声。我终究还是下不了手迷惑你啊。我要你的爱,哪怕只有一分一毫也好,我要你真的爱我!   他的唇覆下来,粗糙而缱绻的勾描着我的唇瓣。我的眼神有些恍惚,我撑起身子,勾上他的脖颈。   他的眼神里有戏谑。他撩起我的发丝,手指沿着我的洁白的脖颈缓缓下滑。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对我都是一种挑逗。他在我耳边一声叹息:"你到底是谁?"   媚眼如丝,夜色如画。我一笑:"有关系吗?"我解开他的衣衫,柔美的手指抚上他结实的胸膛。我的眼神勾魂摄魄:"我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你是我的主人。"我浅碧色的眼瞳里有湿润的液体,我主动为他送上我的红唇。   那一夜我们抵死缠绵。那一夜,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为什么你有一双浅碧色的眼瞳?"   那一年,他十八,我近千岁。那一年,我是他明媒正娶的第四个女人。那一年,八殿下侍妾的艳名流传了很久,很久不散。   人人都说那胡妾不是凡物,非仙即妖。   那一年,我知道了他的心里没有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他的心流落到了另外一个女人身上,另外一个名动帝都的女人,却也是他永远得不到的女人。因为那个女人是他最尊敬的太子哥哥心爱的人。   可是,我笑,偷偷地笑,笑得悲哀。只有我知道,只有我这个妖孽知道,那个女人他们注定谁都得不到!   从来没想过,原来人狐相恋也能产子。子默出生的时候,外面狂风大作,阴云盖了天地。   我忍着那疼痛,心惊胆战。   我听到四处的声音,每一个都在说:"小狐小狐,千年之劫!"   我挣扎着,我尖叫着,我打碎了一切我能够碰到的东西,那代表新生的血色在我身下流淌了一地。   然后,我看到他进来,他一把抱住我,他的声音里有关切,他说:"胡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别害怕,有我在这里。"   我望着他,然后我问:"意,你爱我吗?"   他横抱起我来,把我放在洁白的床上。他给我盖上被子,他坐在床边望着我:"那样的东西我给不起,你也承受不起。"   我的手紧紧地揪着那洁白的床单,揪出层层的褶皱。   枉我修炼了千年,只要再过一个千劫便可超脱。可是,我依旧算不明白你,因为你就是我的劫啊!   我转过身对他疲惫地说:"你先出去吧,我累了。"他起身,走到门边,回过头来:"真的不需要我陪吗?"我背对着他摇摇头。   外面花正好,可是,我的心却无比凄凉。我站起身来,身体正在迅速地恢复,走起路来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疼痛。   我走到那小小的摇篮边,那里面是我和他的孩子,继承了白狐一族无与伦比的美貌。   我把他抱起来。他不哭亦不闹,口中啃着自己的一双小手,口水吧唧吧唧地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我。他的眼睛跟他父亲一样深邃无底。   我紧紧地搂着他。   默儿默儿,如果千年之劫注定逃不过,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就算牺牲我自己!可是,我的眼里有苦涩,苦得那么难受,苦得泪水滚滚而落,全都落到怀里这个小精灵一样可爱的人儿脸上。我匆匆地替他擦掉。   可是,默儿,非人非妖的你要怎么在这个冷漠的皇家生活下去呢?何况你的父亲也无法保护你。   默儿,我的默儿!   我把脸凑到他的脸上,心里柔肠百转。对不起,都是我的一时任性害了你。   默儿一天天长大,而君意也在那次我过分的追问下不再到来。我过分吗?我只是要你一点点爱而已啊,只要一点点,我就可以守着它慢慢变老,就可以伴着回忆过我的一生,美丽却因你而短暂!   默儿的美丽无人出其右,可是,却也成了我心头的一根刺。这种美,对于一个没有人保护的孩子是福还是祸?   也是那时,我看到了他,我看到那个或许可以保护我的默儿的人!   那一年默儿只有三岁。   我坐在长长的廊下,缝着一件素白的薄衫,那上面有繁复的密密的我们白狐一族的守护符咒。如果我有一天要离开我的孩子,那么,我也希望我能够留下什么东西代替我守护着他。   默儿坐在地上,跟那些小花小草聊天。阳光爱抚着他的眉目,蝴蝶萦绕他的身边,枯叶落满他乌黑的发间。   那个孩子走过来,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第15章牟尔念(11)   阴影投在默儿身上,默儿抬头去看他,然后哇的一声哭了。   那个孩子皱起眉来,我赶紧走过去,牵起默儿,细声地安慰着。   那个孩子站在我身后,我可以感受到他探索的目光,我听到他问:"你就是胡姬?"   我怀里搂着默儿,缓缓地转身:"是,我就是胡姬。"   那个孩子昂起头来:"果然是个美人!"   我微微一愣。   一看到他我就知道,他是君意的那个大儿子君子谋,可是,我没有想到他是这个样子。   君意一直寄人篱下,他的儿子几乎都个性淡薄内敛,很少见到这么咄咄逼人的。我的心微微一动。   我平视着这个八岁的男孩子:"你是什么时候的生辰?"   他眼里有一丝怒意:"你这算什么态度?不要以为你是我父亲的侍妾就当自己是我的母亲!"   我摇摇头,执著地又问了一遍。   他微微一愣,这才跟我说了。   我的手指飞速地轻点起来,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是他!就是他!只有这样霸道的人才能替我好好守护默儿!   那段时间,我用尽了一切办法让默儿去接近他。默儿天性温良,他性格暴戾。默儿常常哭着回来,小脸上全是委屈。他抹着泪望着我:"娘--"   一声唤,唤得我的心一紧。我抱着他,眼泪止也止不住。我抚着他的头道:"默儿乖,听娘的话,一定要子谋哥哥喜欢上默儿哦,子谋哥哥以后会是默儿的守护者哦,只有跟着他,你才不会出事。"我拉开他,贪婪地看着这张几乎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娘的劫数总会到的,娘没有办法一辈子守护我的默儿啊。"   "不要不要,"默儿惊恐地扑进我的怀里,"默儿会让子谋哥哥喜欢上默儿的,娘可不可以不要离开默儿?"小小的脸上写满期盼。   我点点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一切开始慢慢地沿着命运的轨迹一步一步发展。   那一年所谓的双龙夺珠之说传遍了整个帝都,最后夭折在帝王的震怒之中。   我依旧坐在那阳光下,依旧缝着手中的白衫。那些花纹在我手下慢慢地累积起来,如我经年累月的心情。   我不关心,我什么都不关心,因为我明白一切不过是照了命运的轨迹而已。我看向那个孩子,那个我的爱情的见证。我只要他好好的!   可是,那一纸玄黑绣金的圣旨却打乱了一切。他娶了那个他爱却不爱他的女人。想想,这是多么可笑而且可悲的事啊!   所有的人都被那道圣旨弄得呆愣。只有我,依旧风清云淡。   我说过,他们谁都不会彻底拥有那个女人。   而我只是静待事情的发展罢了。   所谓太子,所谓皇子,他们都斗不过那个金座上的至尊!   他开始不断地寻找那些像他的妻子的女人,或者神态,或者步子,或者样貌,一点点地拼凑了拢来。   我嗤笑着他对于那个女人的执著,嗤笑着他白收集了那么多的人偶。收集得再多又怎样?终究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他终日神色郁郁,终日守侯着他的太子哥哥。他,其实也生活在夹缝之中吧?他,也很痛苦是吗?谁让大家都是些傻子。   双龙夺珠,那么接下来又是什么?我算不出,也不想算出。那样的鲜血淋漓又岂是你我这样的人承受得起的?我只知道,他将打一场这一辈子打过的最令他痛彻心扉的仗--挖心蚀骨,死而后生。   那一年默儿已经六岁,君意没有再来看过我。虽然那些恩赐源源不断地送来,可是,那又怎样?是啊,那又怎样,现在的我或许连他都不想了吧?   那一年,天奇旱。世人纷纷传言是世间有妖孽作祟,而那平息了许多年的胡妃之美又有了起色。   那晚,月正圆,院里的昙花居然陡然盛开,大朵大朵的白色,吐着蕊。幽香阵阵。   我俯下身,浅碧色的眼里滑出一滴泪,打在那洁白的花瓣上。   昙花摇曳多姿。   我说:"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了我开这一夜?"   昙花叹道:"生命纵然短暂,也该如此绚烂,毕竟你在你最爱的人面前绽放了你的最美。瞬间的美丽,却是难得的……美丽。小狐啊,不要后悔,明日的千劫,我陪着你。"   我抚着她的花枝,那托起洁白花朵的红丝颤抖着。我忽然泪流满面:"若是做那千百年不懂情爱的白狐,你说说,究竟是好是坏?"   昙花在我怀里剧烈地萎缩着,那花瓣缓缓地低垂下去,却犹自挣扎,仿佛对这世间充满眷恋。她的声音也因为虚弱而有些断断续续:"小狐……你没……有……错的。"   我能怎么样啊?我晶莹如玉的手指轻摘下那朵凋谢的昙花,插在鬓边。   好!明日我们一起。   那一夜,花草全都唱着挽歌;那一夜,我抱着默儿泪流满腮;那一夜,有白狐冒了危险穿过那厚厚的宫墙兵士来见我。我哄了默儿睡去,就那么站在夜色中与同伴们一一作别。   阴影投在默儿身上,默儿抬头去看他,然后哇的一声哭了。   那个孩子皱起眉来,我赶紧走过去,牵起默儿,细声地安慰着。   那个孩子站在我身后,我可以感受到他探索的目光,我听到他问:"你就是胡姬?"   我怀里搂着默儿,缓缓地转身:"是,我就是胡姬。"   那个孩子昂起头来:"果然是个美人!"   我微微一愣。   一看到他我就知道,他是君意的那个大儿子君子谋,可是,我没有想到他是这个样子。   君意一直寄人篱下,他的儿子几乎都个性淡薄内敛,很少见到这么咄咄逼人的。我的心微微一动。   我平视着这个八岁的男孩子:"你是什么时候的生辰?"   他眼里有一丝怒意:"你这算什么态度?不要以为你是我父亲的侍妾就当自己是我的母亲!"   我摇摇头,执著地又问了一遍。   他微微一愣,这才跟我说了。   我的手指飞速地轻点起来,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是他!就是他!只有这样霸道的人才能替我好好守护默儿!   那段时间,我用尽了一切办法让默儿去接近他。默儿天性温良,他性格暴戾。默儿常常哭着回来,小脸上全是委屈。他抹着泪望着我:"娘--"   一声唤,唤得我的心一紧。我抱着他,眼泪止也止不住。我抚着他的头道:"默儿乖,听娘的话,一定要子谋哥哥喜欢上默儿哦,子谋哥哥以后会是默儿的守护者哦,只有跟着他,你才不会出事。"我拉开他,贪婪地看着这张几乎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娘的劫数总会到的,娘没有办法一辈子守护我的默儿啊。"   "不要不要,"默儿惊恐地扑进我的怀里,"默儿会让子谋哥哥喜欢上默儿的,娘可不可以不要离开默儿?"小小的脸上写满期盼。   我点点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一切开始慢慢地沿着命运的轨迹一步一步发展。   那一年所谓的双龙夺珠之说传遍了整个帝都,最后夭折在帝王的震怒之中。   我依旧坐在那阳光下,依旧缝着手中的白衫。那些花纹在我手下慢慢地累积起来,如我经年累月的心情。   我不关心,我什么都不关心,因为我明白一切不过是照了命运的轨迹而已。我看向那个孩子,那个我的爱情的见证。我只要他好好的!   可是,那一纸玄黑绣金的圣旨却打乱了一切。他娶了那个他爱却不爱他的女人。想想,这是多么可笑而且可悲的事啊!   所有的人都被那道圣旨弄得呆愣。只有我,依旧风清云淡。   我说过,他们谁都不会彻底拥有那个女人。   而我只是静待事情的发展罢了。   所谓太子,所谓皇子,他们都斗不过那个金座上的至尊!   他开始不断地寻找那些像他的妻子的女人,或者神态,或者步子,或者样貌,一点点地拼凑了拢来。   我嗤笑着他对于那个女人的执著,嗤笑着他白收集了那么多的人偶。收集得再多又怎样?终究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他终日神色郁郁,终日守侯着他的太子哥哥。他,其实也生活在夹缝之中吧?他,也很痛苦是吗?谁让大家都是些傻子。   双龙夺珠,那么接下来又是什么?我算不出,也不想算出。那样的鲜血淋漓又岂是你我这样的人承受得起的?我只知道,他将打一场这一辈子打过的最令他痛彻心扉的仗--挖心蚀骨,死而后生。   那一年默儿已经六岁,君意没有再来看过我。虽然那些恩赐源源不断地送来,可是,那又怎样?是啊,那又怎样,现在的我或许连他都不想了吧?   那一年,天奇旱。世人纷纷传言是世间有妖孽作祟,而那平息了许多年的胡妃之美又有了起色。   那晚,月正圆,院里的昙花居然陡然盛开,大朵大朵的白色,吐着蕊。幽香阵阵。   我俯下身,浅碧色的眼里滑出一滴泪,打在那洁白的花瓣上。   昙花摇曳多姿。   我说:"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了我开这一夜?"   昙花叹道:"生命纵然短暂,也该如此绚烂,毕竟你在你最爱的人面前绽放了你的最美。瞬间的美丽,却是难得的……美丽。小狐啊,不要后悔,明日的千劫,我陪着你。"   我抚着她的花枝,那托起洁白花朵的红丝颤抖着。我忽然泪流满面:"若是做那千百年不懂情爱的白狐,你说说,究竟是好是坏?"   昙花在我怀里剧烈地萎缩着,那花瓣缓缓地低垂下去,却犹自挣扎,仿佛对这世间充满眷恋。她的声音也因为虚弱而有些断断续续:"小狐……你没……有……错的。"   我能怎么样啊?我晶莹如玉的手指轻摘下那朵凋谢的昙花,插在鬓边。   好!明日我们一起。   那一夜,花草全都唱着挽歌;那一夜,我抱着默儿泪流满腮;那一夜,有白狐冒了危险穿过那厚厚的宫墙兵士来见我。我哄了默儿睡去,就那么站在夜色中与同伴们一一作别。   阴影投在默儿身上,默儿抬头去看他,然后哇的一声哭了。   那个孩子皱起眉来,我赶紧走过去,牵起默儿,细声地安慰着。   那个孩子站在我身后,我可以感受到他探索的目光,我听到他问:"你就是胡姬?"   我怀里搂着默儿,缓缓地转身:"是,我就是胡姬。"   那个孩子昂起头来:"果然是个美人!"   我微微一愣。   一看到他我就知道,他是君意的那个大儿子君子谋,可是,我没有想到他是这个样子。   君意一直寄人篱下,他的儿子几乎都个性淡薄内敛,很少见到这么咄咄逼人的。我的心微微一动。   我平视着这个八岁的男孩子:"你是什么时候的生辰?"   他眼里有一丝怒意:"你这算什么态度?不要以为你是我父亲的侍妾就当自己是我的母亲!"   我摇摇头,执著地又问了一遍。   他微微一愣,这才跟我说了。   我的手指飞速地轻点起来,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是他!就是他!只有这样霸道的人才能替我好好守护默儿!   那段时间,我用尽了一切办法让默儿去接近他。默儿天性温良,他性格暴戾。默儿常常哭着回来,小脸上全是委屈。他抹着泪望着我:"娘--"   一声唤,唤得我的心一紧。我抱着他,眼泪止也止不住。我抚着他的头道:"默儿乖,听娘的话,一定要子谋哥哥喜欢上默儿哦,子谋哥哥以后会是默儿的守护者哦,只有跟着他,你才不会出事。"我拉开他,贪婪地看着这张几乎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娘的劫数总会到的,娘没有办法一辈子守护我的默儿啊。"   "不要不要,"默儿惊恐地扑进我的怀里,"默儿会让子谋哥哥喜欢上默儿的,娘可不可以不要离开默儿?"小小的脸上写满期盼。   我点点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一切开始慢慢地沿着命运的轨迹一步一步发展。   那一年所谓的双龙夺珠之说传遍了整个帝都,最后夭折在帝王的震怒之中。   我依旧坐在那阳光下,依旧缝着手中的白衫。那些花纹在我手下慢慢地累积起来,如我经年累月的心情。   我不关心,我什么都不关心,因为我明白一切不过是照了命运的轨迹而已。我看向那个孩子,那个我的爱情的见证。我只要他好好的!   可是,那一纸玄黑绣金的圣旨却打乱了一切。他娶了那个他爱却不爱他的女人。想想,这是多么可笑而且可悲的事啊!   所有的人都被那道圣旨弄得呆愣。只有我,依旧风清云淡。   我说过,他们谁都不会彻底拥有那个女人。   而我只是静待事情的发展罢了。   所谓太子,所谓皇子,他们都斗不过那个金座上的至尊!   他开始不断地寻找那些像他的妻子的女人,或者神态,或者步子,或者样貌,一点点地拼凑了拢来。   我嗤笑着他对于那个女人的执著,嗤笑着他白收集了那么多的人偶。收集得再多又怎样?终究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他终日神色郁郁,终日守侯着他的太子哥哥。他,其实也生活在夹缝之中吧?他,也很痛苦是吗?谁让大家都是些傻子。   双龙夺珠,那么接下来又是什么?我算不出,也不想算出。那样的鲜血淋漓又岂是你我这样的人承受得起的?我只知道,他将打一场这一辈子打过的最令他痛彻心扉的仗--挖心蚀骨,死而后生。   那一年默儿已经六岁,君意没有再来看过我。虽然那些恩赐源源不断地送来,可是,那又怎样?是啊,那又怎样,现在的我或许连他都不想了吧?   那一年,天奇旱。世人纷纷传言是世间有妖孽作祟,而那平息了许多年的胡妃之美又有了起色。   那晚,月正圆,院里的昙花居然陡然盛开,大朵大朵的白色,吐着蕊。幽香阵阵。   我俯下身,浅碧色的眼里滑出一滴泪,打在那洁白的花瓣上。   昙花摇曳多姿。   我说:"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了我开这一夜?"   昙花叹道:"生命纵然短暂,也该如此绚烂,毕竟你在你最爱的人面前绽放了你的最美。瞬间的美丽,却是难得的……美丽。小狐啊,不要后悔,明日的千劫,我陪着你。"   我抚着她的花枝,那托起洁白花朵的红丝颤抖着。我忽然泪流满面:"若是做那千百年不懂情爱的白狐,你说说,究竟是好是坏?"   昙花在我怀里剧烈地萎缩着,那花瓣缓缓地低垂下去,却犹自挣扎,仿佛对这世间充满眷恋。她的声音也因为虚弱而有些断断续续:"小狐……你没……有……错的。"   我能怎么样啊?我晶莹如玉的手指轻摘下那朵凋谢的昙花,插在鬓边。   好!明日我们一起。   那一夜,花草全都唱着挽歌;那一夜,我抱着默儿泪流满腮;那一夜,有白狐冒了危险穿过那厚厚的宫墙兵士来见我。我哄了默儿睡去,就那么站在夜色中与同伴们一一作别。 第15章牟尔念(12)   她们立起前脚,趴在我身上。   她们说:"杀了那些你的孽缘,若是断了,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我摇摇头,依次抚过她们美丽的毛皮。我对月长歌,作别我的过去。   回首间,见那双漆黑如墨的眼,隔了夜晚浓重的黑暗,竟然带了点湿润。   我无比镇定地起身,向那匆匆而去的同伴们招手。   他走过来,面上憔悴不堪。只是,他是为谁憔悴?   他伸手来环我,我退了一步。尽管我的步态十分优雅,但他的神情还是一愣。   我笑着:"我想见见小曼。"小曼,那个女人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竟然得到两个至高无上的男人的爱。   他的脸沉下来,我再一次把那个名字从嘴里吐出。   那个名字缠绵悱恻,真是叫人没办法忘记啊。   "你认为我能对她做什么呢?我什么都做不出来的。"我依旧是笑,笑得心疼,"明日就把我献祭出去吧,没什么对不起的。你能撑到现在,已是难得了。"我轻轻地说。天之娇子?你,他,还不是一样受制于人。   我没有求过他去保护默儿,因为站在他的位置上是不能保护的。有些东西你永远无法随心所欲。   我听到他在我的身后说了一句话,我忽然就流泪了。   他说:"你真的是小狐。"我没有停步,真的假的又如何?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切都如梦幻泡影,如是如痴,诸法皆空相。   我踏了夜色去那个女人的房间里。她坐在铜镜前,眼里没有神采,根本看不出一点美丽来。如果不是见了那些个人偶,我恐怕也无法相信这就是当初名动帝都的美姬。   我站在她的窗外,淡笑着。   真可笑啊,世上的缘分还真是奇妙。我忽然就笑出了泪水。   她转过头来,看到我的时候有一分惊艳。   她走过来,把我从窗边领到门口,邀了我进去:"有如斯美人,何必还要我?"   我握了一杯凉茶,在这夜色中泛着寒意,回眼道:"不,他不想要你的。"   她一愣,眼里有暗流涌动,忽然自嘲地笑了:"是是是,他若要我,现在又怎么会如此待我?他犯不着,恐怕他已经失了最重要的东西了。"   我握了她的手:"我们都爱了不该爱的人,我明日就能脱离,那你呢?小曼?"   她的眼神迷离而涣散,"我?我也快要脱离了。我才不要关在这种地方!这种地方爱留的人留去!"她瞄了我。   我哈哈大笑,击掌而歌:"这才是当初那不可一世的苏小曼啊!困得住人,却困不住心,那两个男人多可笑啊!"   她看了我,也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那样的夜晚,一只白狐,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那样的笑声,让人觉得诡异无比。   君意,我这算不算是对她做了什么?   回到房中,默儿的睡颜安静而慵懒。我贴了脸过去,嘴中喃喃着念词,默儿嘤咛了一声,便只剩下低缓的呼吸。   我笑着将那件月白的长袍取了出来,裹在他身上。那件袍子在触到他的身体的时候迅速缩小,终于合了身。   我笑着笑着,只是一滴泪却落在了那袍子上。白色的袍子,留下一个浅浅的水印。   一阵青烟,屋中已空无一人。   寂寞的南国,潮湿的道路,我怀中的人儿甜甜地睡着。   我又把脸靠了上去,使劲地摩挲着。默儿的脸细腻而嫩滑,让我觉得无比的安心。   远处,终于有了喧闹的人声,有大团大团的火光。我望着那帐篷,轻唤了一个名字:子谋!   我抱着默儿穿梭在那些喝酒的男人中,我的嘴角始终带着笑。没有人阻拦我们,因为他们都看不到。   只有到了那最大的帐篷外,我的笑容才有了一瞬间的呆滞。   帘子忽然被掀起,一柄剑指在我鼻尖。   我的身体上出现一片密密的疙瘩。   好敏锐的男人!即使看不到也能察觉到我的存在!   我轻叹:"是我,胡妃。"那样的声音,只有近在咫尺的他才听得到。   他的脸皱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却还是侧了身,让我这个似乎不怎么有存在感的人进去,然后挥退了左右。   我这才现了身。   他的脚跷到矮案上,嘴角高高地扬起:"你果然不是普通人!"他的眼神有些诡异。   我把默儿放到他怀中,他一愣,却还是直觉地接过去,脸却垮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柔顺地跪在地上,眼睛直视着这个男人:"想请大殿下帮妾身照顾默儿。"我望着他,没有一丝退缩。   他拉嘴一笑:"我为什么要照顾一个孩子?何况你若是连照顾自己孩子的能力都没有了,这样的孩子有什么用?"   我笑:"难道你一点都不喜欢默儿吗?不喜欢的话,你会像这样抱着他?"默儿既然是我的儿子,自然有我白狐一族代代相传的灵视之力与狐媚之术。默儿虽不懂,但是狐媚之术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感觉,所以他天生便会吸引人的目光,何况是子谋这个我一直处心积虑地叫默儿去逗他开心的人!   她们立起前脚,趴在我身上。   她们说:"杀了那些你的孽缘,若是断了,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我摇摇头,依次抚过她们美丽的毛皮。我对月长歌,作别我的过去。   回首间,见那双漆黑如墨的眼,隔了夜晚浓重的黑暗,竟然带了点湿润。   我无比镇定地起身,向那匆匆而去的同伴们招手。   他走过来,面上憔悴不堪。只是,他是为谁憔悴?   他伸手来环我,我退了一步。尽管我的步态十分优雅,但他的神情还是一愣。   我笑着:"我想见见小曼。"小曼,那个女人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竟然得到两个至高无上的男人的爱。   他的脸沉下来,我再一次把那个名字从嘴里吐出。   那个名字缠绵悱恻,真是叫人没办法忘记啊。   "你认为我能对她做什么呢?我什么都做不出来的。"我依旧是笑,笑得心疼,"明日就把我献祭出去吧,没什么对不起的。你能撑到现在,已是难得了。"我轻轻地说。天之娇子?你,他,还不是一样受制于人。   我没有求过他去保护默儿,因为站在他的位置上是不能保护的。有些东西你永远无法随心所欲。   我听到他在我的身后说了一句话,我忽然就流泪了。   他说:"你真的是小狐。"我没有停步,真的假的又如何?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切都如梦幻泡影,如是如痴,诸法皆空相。   我踏了夜色去那个女人的房间里。她坐在铜镜前,眼里没有神采,根本看不出一点美丽来。如果不是见了那些个人偶,我恐怕也无法相信这就是当初名动帝都的美姬。   我站在她的窗外,淡笑着。   真可笑啊,世上的缘分还真是奇妙。我忽然就笑出了泪水。   她转过头来,看到我的时候有一分惊艳。   她走过来,把我从窗边领到门口,邀了我进去:"有如斯美人,何必还要我?"   我握了一杯凉茶,在这夜色中泛着寒意,回眼道:"不,他不想要你的。"   她一愣,眼里有暗流涌动,忽然自嘲地笑了:"是是是,他若要我,现在又怎么会如此待我?他犯不着,恐怕他已经失了最重要的东西了。"   我握了她的手:"我们都爱了不该爱的人,我明日就能脱离,那你呢?小曼?"   她的眼神迷离而涣散,"我?我也快要脱离了。我才不要关在这种地方!这种地方爱留的人留去!"她瞄了我。   我哈哈大笑,击掌而歌:"这才是当初那不可一世的苏小曼啊!困得住人,却困不住心,那两个男人多可笑啊!"   她看了我,也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那样的夜晚,一只白狐,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那样的笑声,让人觉得诡异无比。   君意,我这算不算是对她做了什么?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8_0. c_o_m   回到房中,默儿的睡颜安静而慵懒。我贴了脸过去,嘴中喃喃着念词,默儿嘤咛了一声,便只剩下低缓的呼吸。   我笑着将那件月白的长袍取了出来,裹在他身上。那件袍子在触到他的身体的时候迅速缩小,终于合了身。   我笑着笑着,只是一滴泪却落在了那袍子上。白色的袍子,留下一个浅浅的水印。   一阵青烟,屋中已空无一人。   寂寞的南国,潮湿的道路,我怀中的人儿甜甜地睡着。   我又把脸靠了上去,使劲地摩挲着。默儿的脸细腻而嫩滑,让我觉得无比的安心。   远处,终于有了喧闹的人声,有大团大团的火光。我望着那帐篷,轻唤了一个名字:子谋!   我抱着默儿穿梭在那些喝酒的男人中,我的嘴角始终带着笑。没有人阻拦我们,因为他们都看不到。   只有到了那最大的帐篷外,我的笑容才有了一瞬间的呆滞。   帘子忽然被掀起,一柄剑指在我鼻尖。   我的身体上出现一片密密的疙瘩。   好敏锐的男人!即使看不到也能察觉到我的存在!   我轻叹:"是我,胡妃。"那样的声音,只有近在咫尺的他才听得到。   他的脸皱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却还是侧了身,让我这个似乎不怎么有存在感的人进去,然后挥退了左右。   我这才现了身。   他的脚跷到矮案上,嘴角高高地扬起:"你果然不是普通人!"他的眼神有些诡异。   我把默儿放到他怀中,他一愣,却还是直觉地接过去,脸却垮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柔顺地跪在地上,眼睛直视着这个男人:"想请大殿下帮妾身照顾默儿。"我望着他,没有一丝退缩。   他拉嘴一笑:"我为什么要照顾一个孩子?何况你若是连照顾自己孩子的能力都没有了,这样的孩子有什么用?"   我笑:"难道你一点都不喜欢默儿吗?不喜欢的话,你会像这样抱着他?"默儿既然是我的儿子,自然有我白狐一族代代相传的灵视之力与狐媚之术。默儿虽不懂,但是狐媚之术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感觉,所以他天生便会吸引人的目光,何况是子谋这个我一直处心积虑地叫默儿去逗他开心的人!   她们立起前脚,趴在我身上。   她们说:"杀了那些你的孽缘,若是断了,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我摇摇头,依次抚过她们美丽的毛皮。我对月长歌,作别我的过去。   回首间,见那双漆黑如墨的眼,隔了夜晚浓重的黑暗,竟然带了点湿润。   我无比镇定地起身,向那匆匆而去的同伴们招手。   他走过来,面上憔悴不堪。只是,他是为谁憔悴?   他伸手来环我,我退了一步。尽管我的步态十分优雅,但他的神情还是一愣。   我笑着:"我想见见小曼。"小曼,那个女人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竟然得到两个至高无上的男人的爱。   他的脸沉下来,我再一次把那个名字从嘴里吐出。   那个名字缠绵悱恻,真是叫人没办法忘记啊。   "你认为我能对她做什么呢?我什么都做不出来的。"我依旧是笑,笑得心疼,"明日就把我献祭出去吧,没什么对不起的。你能撑到现在,已是难得了。"我轻轻地说。天之娇子?你,他,还不是一样受制于人。   我没有求过他去保护默儿,因为站在他的位置上是不能保护的。有些东西你永远无法随心所欲。   我听到他在我的身后说了一句话,我忽然就流泪了。   他说:"你真的是小狐。"我没有停步,真的假的又如何?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切都如梦幻泡影,如是如痴,诸法皆空相。   我踏了夜色去那个女人的房间里。她坐在铜镜前,眼里没有神采,根本看不出一点美丽来。如果不是见了那些个人偶,我恐怕也无法相信这就是当初名动帝都的美姬。   我站在她的窗外,淡笑着。   真可笑啊,世上的缘分还真是奇妙。我忽然就笑出了泪水。   她转过头来,看到我的时候有一分惊艳。   她走过来,把我从窗边领到门口,邀了我进去:"有如斯美人,何必还要我?"   我握了一杯凉茶,在这夜色中泛着寒意,回眼道:"不,他不想要你的。"   她一愣,眼里有暗流涌动,忽然自嘲地笑了:"是是是,他若要我,现在又怎么会如此待我?他犯不着,恐怕他已经失了最重要的东西了。"   我握了她的手:"我们都爱了不该爱的人,我明日就能脱离,那你呢?小曼?"   她的眼神迷离而涣散,"我?我也快要脱离了。我才不要关在这种地方!这种地方爱留的人留去!"她瞄了我。   我哈哈大笑,击掌而歌:"这才是当初那不可一世的苏小曼啊!困得住人,却困不住心,那两个男人多可笑啊!"   她看了我,也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那样的夜晚,一只白狐,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那样的笑声,让人觉得诡异无比。   君意,我这算不算是对她做了什么?   回到房中,默儿的睡颜安静而慵懒。我贴了脸过去,嘴中喃喃着念词,默儿嘤咛了一声,便只剩下低缓的呼吸。   我笑着将那件月白的长袍取了出来,裹在他身上。那件袍子在触到他的身体的时候迅速缩小,终于合了身。   我笑着笑着,只是一滴泪却落在了那袍子上。白色的袍子,留下一个浅浅的水印。   一阵青烟,屋中已空无一人。   寂寞的南国,潮湿的道路,我怀中的人儿甜甜地睡着。   我又把脸靠了上去,使劲地摩挲着。默儿的脸细腻而嫩滑,让我觉得无比的安心。   远处,终于有了喧闹的人声,有大团大团的火光。我望着那帐篷,轻唤了一个名字:子谋!   我抱着默儿穿梭在那些喝酒的男人中,我的嘴角始终带着笑。没有人阻拦我们,因为他们都看不到。   只有到了那最大的帐篷外,我的笑容才有了一瞬间的呆滞。   帘子忽然被掀起,一柄剑指在我鼻尖。   我的身体上出现一片密密的疙瘩。   好敏锐的男人!即使看不到也能察觉到我的存在!   我轻叹:"是我,胡妃。"那样的声音,只有近在咫尺的他才听得到。   他的脸皱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却还是侧了身,让我这个似乎不怎么有存在感的人进去,然后挥退了左右。   我这才现了身。   他的脚跷到矮案上,嘴角高高地扬起:"你果然不是普通人!"他的眼神有些诡异。   我把默儿放到他怀中,他一愣,却还是直觉地接过去,脸却垮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柔顺地跪在地上,眼睛直视着这个男人:"想请大殿下帮妾身照顾默儿。"我望着他,没有一丝退缩。   他拉嘴一笑:"我为什么要照顾一个孩子?何况你若是连照顾自己孩子的能力都没有了,这样的孩子有什么用?"   我笑:"难道你一点都不喜欢默儿吗?不喜欢的话,你会像这样抱着他?"默儿既然是我的儿子,自然有我白狐一族代代相传的灵视之力与狐媚之术。默儿虽不懂,但是狐媚之术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感觉,所以他天生便会吸引人的目光,何况是子谋这个我一直处心积虑地叫默儿去逗他开心的人! 第15章牟尔念(13)   只是对于子谋这种人,这却不是最重要的,我只是相信我的感觉和那个被叫做命运的东西罢了。他必定是我的默儿的守护者!   忽然觉得悲哀,如果我不是白狐一族的人,那意他……   默儿,你的爱人又在哪里呢?千万不要像我才好,一时就赔上了一世!   他一愣:"你这算什么母亲!"   我听出他话里的愤怒,却依旧笑语盈盈。默儿,娘的默儿,你知道娘心里有多少不舍吗?"大殿下真的觉得默儿没有用吗?大殿下的母亲在生产时就去世了,默儿以后虽没有势力,不能为你的夺宝做什么,但至少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件利器。"   子谋的眼里目光变幻,他沉声道:"我不会要一个会扯后腿的人!"   我摇头,坚定地说:"我的儿子绝对不会!"我望向他,"如果有一天他真对你没用了,请你自行处理。"   子谋望着我哈哈大笑起来:"胡妃娘娘啊,你还真是厉害!有胆识,本殿下喜欢!好!"他的声音有种震撼,让我的笑容有点僵硬,"好,本殿下便帮你这个忙!可惜了你是我父亲的女人,不然还真是适合我的性格。"   我对他深深地叩了三下头,每一下都撞出空洞的响声,三下过后,我已是泪流满面。我几乎是从子谋手中抢过我的孩子,那脸,那憨憨的睡态竟是怎么也看不够。   我紧抱着他,身上有点点光芒散逸到默儿的身体里。子谋有些惊诧地看着,却没有开声。   孩子,这千年的修为是我唯一能给你的了,也不知你这半人半妖的身体能承受得起几分。可是,有几分是几分吧,谈不上什么浪费的。你是我最后的依恋,我只希望你能自保就好。   不管以后会有多艰难,你一定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才有资格去想所谓的幸福。   我把默儿放在床榻上,整理着他的发丝,他的衣角。   子谋皱着眉站在我身后:"你走不走?天要亮了。"   我流着泪,终于化作一阵清风。   身后恍惚有子谋的叹息:"这衣服都叫你打湿了。"   我的心里呆呆地想着:"是吗?是吗?那他会受凉吗?"   再回到那皇宫,已是清晨,露水在花叶上滚来滚去,天地之间都是那充盈的灵气。   我前行的脚步忽然一顿,只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高大身影。   露水凝在他的发尖,厚重的黑色紧贴在他的身上。他,在等我吗?等了我整整一夜吗?   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拨动,一如最初,他将我放在怀中,策马迎风。   他的眼睛忽然睁开,黑色闪耀。   "你回来了?"他的声音温暖而柔和,如日升日落之时,对归家的妻子一句随口的问候。   "嗯。"我凑过去,将头放到他膝上。他早就不是那个孩子了,他的气势、他的魄力已经再也无法掩饰。   他的手轻轻地放在我的头上,他沉重的叹息迂回萦绕:"对不起,小狐。"   我摇着头,抬头望想这个男人,他猝不及防,眼里的脆弱无助尽收我眼底。意,这就够了,对于任性的我,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我的手抚上他的面庞:"意,你觉得烧了我就可以缓解干旱吗?"意,你现在终于不再是你的太子哥哥的弟弟,不再是她们的夫君,你只是我的意,我的爱人啊!   他的身体一阵僵硬,手紧紧地攥起来。我小心地掰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然后我望向他的眼睛:"其实,可以的,这场干旱真是因我而起,因为这是我的天灾。"而你是带给我天灾的那个人,我等待千年才等来的爱人。   他讶然。   "我只想子默好好的就行。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我只是害怕那样的报应会降在我的儿子身上。"我微偏了头,笑嘻嘻地看着他。   意,是不是这样你就可以不要内疚?你已经背负了那么沉重的内疚,我不要再为你加上一点,我害怕你扛不起来,所以,即使一点点,我也不要。   他忽然抱住我,头深深地埋进我的衣衫。我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忽略那颤动的双肩。   意,再抱紧一点吧,让我记住你的存在。   我终于还是被那缠绕的白丝缚起来,要死了吗?   我从马车的窗口处望出去。   意,这是你最后能为我做的了吧?   我忍着笑。谁见过囚犯乘这么舒适的马车去刑场啊?如果不是身上缠缚的白丝,我都以为我是要出行踏青了呢!   马车外面是声声的"妖妇",有乱七八糟的东西砸在车身上。甚至有东西飞过车帘砸在我的身上,污了我一身白衣。   我听着马车外侍卫的呵斥,忽然觉得快乐:"意,这个样子的话,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了,是吗?"   我轻启歌喉,无琴无瑟,可是婉转依旧。   意,我知道你能听见的,请让风送去我对你的思念,请让云记住我的脚步。   只是对于子谋这种人,这却不是最重要的,我只是相信我的感觉和那个被叫做命运的东西罢了。他必定是我的默儿的守护者!   忽然觉得悲哀,如果我不是白狐一族的人,那意他……   默儿,你的爱人又在哪里呢?千万不要像我才好,一时就赔上了一世!   他一愣:"你这算什么母亲!"   我听出他话里的愤怒,却依旧笑语盈盈。默儿,娘的默儿,你知道娘心里有多少不舍吗?"大殿下真的觉得默儿没有用吗?大殿下的母亲在生产时就去世了,默儿以后虽没有势力,不能为你的夺宝做什么,但至少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件利器。"   子谋的眼里目光变幻,他沉声道:"我不会要一个会扯后腿的人!"   我摇头,坚定地说:"我的儿子绝对不会!"我望向他,"如果有一天他真对你没用了,请你自行处理。"   子谋望着我哈哈大笑起来:"胡妃娘娘啊,你还真是厉害!有胆识,本殿下喜欢!好!"他的声音有种震撼,让我的笑容有点僵硬,"好,本殿下便帮你这个忙!可惜了你是我父亲的女人,不然还真是适合我的性格。"   我对他深深地叩了三下头,每一下都撞出空洞的响声,三下过后,我已是泪流满面。我几乎是从子谋手中抢过我的孩子,那脸,那憨憨的睡态竟是怎么也看不够。   我紧抱着他,身上有点点光芒散逸到默儿的身体里。子谋有些惊诧地看着,却没有开声。   孩子,这千年的修为是我唯一能给你的了,也不知你这半人半妖的身体能承受得起几分。可是,有几分是几分吧,谈不上什么浪费的。你是我最后的依恋,我只希望你能自保就好。   不管以后会有多艰难,你一定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才有资格去想所谓的幸福。   我把默儿放在床榻上,整理着他的发丝,他的衣角。   子谋皱着眉站在我身后:"你走不走?天要亮了。"   我流着泪,终于化作一阵清风。   身后恍惚有子谋的叹息:"这衣服都叫你打湿了。"   我的心里呆呆地想着:"是吗?是吗?那他会受凉吗?"   再回到那皇宫,已是清晨,露水在花叶上滚来滚去,天地之间都是那充盈的灵气。   我前行的脚步忽然一顿,只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高大身影。   露水凝在他的发尖,厚重的黑色紧贴在他的身上。他,在等我吗?等了我整整一夜吗?   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拨动,一如最初,他将我放在怀中,策马迎风。   他的眼睛忽然睁开,黑色闪耀。   "你回来了?"他的声音温暖而柔和,如日升日落之时,对归家的妻子一句随口的问候。   "嗯。"我凑过去,将头放到他膝上。他早就不是那个孩子了,他的气势、他的魄力已经再也无法掩饰。   他的手轻轻地放在我的头上,他沉重的叹息迂回萦绕:"对不起,小狐。"   我摇着头,抬头望想这个男人,他猝不及防,眼里的脆弱无助尽收我眼底。意,这就够了,对于任性的我,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我的手抚上他的面庞:"意,你觉得烧了我就可以缓解干旱吗?"意,你现在终于不再是你的太子哥哥的弟弟,不再是她们的夫君,你只是我的意,我的爱人啊!   他的身体一阵僵硬,手紧紧地攥起来。我小心地掰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然后我望向他的眼睛:"其实,可以的,这场干旱真是因我而起,因为这是我的天灾。"而你是带给我天灾的那个人,我等待千年才等来的爱人。   他讶然。   "我只想子默好好的就行。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我只是害怕那样的报应会降在我的儿子身上。"我微偏了头,笑嘻嘻地看着他。   意,是不是这样你就可以不要内疚?你已经背负了那么沉重的内疚,我不要再为你加上一点,我害怕你扛不起来,所以,即使一点点,我也不要。   他忽然抱住我,头深深地埋进我的衣衫。我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忽略那颤动的双肩。   意,再抱紧一点吧,让我记住你的存在。   我终于还是被那缠绕的白丝缚起来,要死了吗?   我从马车的窗口处望出去。   意,这是你最后能为我做的了吧?   我忍着笑。谁见过囚犯乘这么舒适的马车去刑场啊?如果不是身上缠缚的白丝,我都以为我是要出行踏青了呢!   马车外面是声声的"妖妇",有乱七八糟的东西砸在车身上。甚至有东西飞过车帘砸在我的身上,污了我一身白衣。   我听着马车外侍卫的呵斥,忽然觉得快乐:"意,这个样子的话,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了,是吗?"   我轻启歌喉,无琴无瑟,可是婉转依旧。   意,我知道你能听见的,请让风送去我对你的思念,请让云记住我的脚步。   只是对于子谋这种人,这却不是最重要的,我只是相信我的感觉和那个被叫做命运的东西罢了。他必定是我的默儿的守护者!   忽然觉得悲哀,如果我不是白狐一族的人,那意他……   默儿,你的爱人又在哪里呢?千万不要像我才好,一时就赔上了一世!   他一愣:"你这算什么母亲!"   我听出他话里的愤怒,却依旧笑语盈盈。默儿,娘的默儿,你知道娘心里有多少不舍吗?"大殿下真的觉得默儿没有用吗?大殿下的母亲在生产时就去世了,默儿以后虽没有势力,不能为你的夺宝做什么,但至少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件利器。"   子谋的眼里目光变幻,他沉声道:"我不会要一个会扯后腿的人!"   我摇头,坚定地说:"我的儿子绝对不会!"我望向他,"如果有一天他真对你没用了,请你自行处理。"   子谋望着我哈哈大笑起来:"胡妃娘娘啊,你还真是厉害!有胆识,本殿下喜欢!好!"他的声音有种震撼,让我的笑容有点僵硬,"好,本殿下便帮你这个忙!可惜了你是我父亲的女人,不然还真是适合我的性格。"   我对他深深地叩了三下头,每一下都撞出空洞的响声,三下过后,我已是泪流满面。我几乎是从子谋手中抢过我的孩子,那脸,那憨憨的睡态竟是怎么也看不够。   我紧抱着他,身上有点点光芒散逸到默儿的身体里。子谋有些惊诧地看着,却没有开声。   孩子,这千年的修为是我唯一能给你的了,也不知你这半人半妖的身体能承受得起几分。可是,有几分是几分吧,谈不上什么浪费的。你是我最后的依恋,我只希望你能自保就好。   不管以后会有多艰难,你一定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才有资格去想所谓的幸福。   我把默儿放在床榻上,整理着他的发丝,他的衣角。   子谋皱着眉站在我身后:"你走不走?天要亮了。"   我流着泪,终于化作一阵清风。   身后恍惚有子谋的叹息:"这衣服都叫你打湿了。"   我的心里呆呆地想着:"是吗?是吗?那他会受凉吗?"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c   再回到那皇宫,已是清晨,露水在花叶上滚来滚去,天地之间都是那充盈的灵气。   我前行的脚步忽然一顿,只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高大身影。   露水凝在他的发尖,厚重的黑色紧贴在他的身上。他,在等我吗?等了我整整一夜吗?   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拨动,一如最初,他将我放在怀中,策马迎风。   他的眼睛忽然睁开,黑色闪耀。   "你回来了?"他的声音温暖而柔和,如日升日落之时,对归家的妻子一句随口的问候。   "嗯。"我凑过去,将头放到他膝上。他早就不是那个孩子了,他的气势、他的魄力已经再也无法掩饰。   他的手轻轻地放在我的头上,他沉重的叹息迂回萦绕:"对不起,小狐。"   我摇着头,抬头望想这个男人,他猝不及防,眼里的脆弱无助尽收我眼底。意,这就够了,对于任性的我,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我的手抚上他的面庞:"意,你觉得烧了我就可以缓解干旱吗?"意,你现在终于不再是你的太子哥哥的弟弟,不再是她们的夫君,你只是我的意,我的爱人啊!   他的身体一阵僵硬,手紧紧地攥起来。我小心地掰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然后我望向他的眼睛:"其实,可以的,这场干旱真是因我而起,因为这是我的天灾。"而你是带给我天灾的那个人,我等待千年才等来的爱人。   他讶然。   "我只想子默好好的就行。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我只是害怕那样的报应会降在我的儿子身上。"我微偏了头,笑嘻嘻地看着他。   意,是不是这样你就可以不要内疚?你已经背负了那么沉重的内疚,我不要再为你加上一点,我害怕你扛不起来,所以,即使一点点,我也不要。   他忽然抱住我,头深深地埋进我的衣衫。我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忽略那颤动的双肩。   意,再抱紧一点吧,让我记住你的存在。   我终于还是被那缠绕的白丝缚起来,要死了吗?   我从马车的窗口处望出去。   意,这是你最后能为我做的了吧?   我忍着笑。谁见过囚犯乘这么舒适的马车去刑场啊?如果不是身上缠缚的白丝,我都以为我是要出行踏青了呢!   马车外面是声声的"妖妇",有乱七八糟的东西砸在车身上。甚至有东西飞过车帘砸在我的身上,污了我一身白衣。   我听着马车外侍卫的呵斥,忽然觉得快乐:"意,这个样子的话,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了,是吗?"   我轻启歌喉,无琴无瑟,可是婉转依旧。   意,我知道你能听见的,请让风送去我对你的思念,请让云记住我的脚步。 第15章牟尔念(14)   四下里忽然安静,只剩下那脏污的马车里传出阵阵思念……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独   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   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   千年等待千年孤独   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   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   我爱你时你正揽箭挽弓黑发飞舞   离开你时你可思情忆往美人作古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我是千年痴心付一炬的白狐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海誓山盟都化做虚无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只为你挥别时的那一次回顾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天长地久都化做虚无   (《--白狐》,原唱陈瑞。为适应文章,歌词稍做改动)   高高的柴堆耸立,我负手迎风,白衣若仙。   意啊,你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或许我现在就是那飘飘白云上的女仙了,以慈悲的眼神俯视大地。   可是,不管何时,我都不后悔。   我昂起头,脸上尽是笑容。   歌声如流水,从我的喉咙丁丁冬冬地倾泻出来。   世人愚昧啊!   我站在那高高的柴堆上,看着那些男人不顾一切地冲过来。   你们刚才不是还声声叫嚷着要我的命吗?意,是不是只有你才会不为我所动?   我笑了,看向那监斩官颤抖的手。   旁边忽然有人影闪动。   意,你还是来送我了吗?   "起火--"监斩官颤抖着手扔出了那枚小小的黑色令牌。   木质令牌在地上绕了几圈,终于安静。   美丽跳动的火焰蹿上来,舔干了我鬓边的昙花,模糊了我的容颜。   天忽然变成通透的浅碧色,细细的雨点点飘落,却在打在那熊熊的火焰上时化做丝丝白气。   不要伤心啊!我揪心地望向天空。   我的姐妹们,你们在为我哭泣吗?   我的眼泪终于也出来了,流在被灼伤的娇媚容颜上,带来阵阵疼痛。   那隐在幕后的人终于站出来,远远地看着我。   我贪婪地看着他,以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意,意,意……   那个名字在舌尖萦绕缠转千百回,却没有一回有这诀别的悲哀。   他的嘴唇颤抖着,望着我轻吐了几个字。   我合上眼。   那样的话,我就再没有遗憾了,再没有坚持了。   火焰终于燃烧进了我的身体,将我的身体撕裂开去。   我感受不到疼痛,我的心里直到那最后的一刻也只记得他的那句话:"小狐,我爱你。"   终于不用再忍受千百年的孤独了啊……   火焰燃尽,那黑色的灰烬上,安静地躺着一只看不出颜色的狐狸尸体,皮翻肉焦,再没有人能够想起当初那个女子倾国倾城的容颜。   青色的雨丝落满帝都的每一片土地,三日不绝,那裂开的土地终于合上,那些黝黑的容颜终于露出笑容。   只是,那三日,每一个人耳边似乎都萦绕着那清淡的歌声,仿佛无数女子合唱的悲歌。仔细去听,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独   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   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   千年等待千年孤独   ……   从那以后,再没有人见过能化为美丽女子的狐……   四下里忽然安静,只剩下那脏污的马车里传出阵阵思念……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独   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   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   千年等待千年孤独   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   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   我爱你时你正揽箭挽弓黑发飞舞   离开你时你可思情忆往美人作古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我是千年痴心付一炬的白狐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海誓山盟都化做虚无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只为你挥别时的那一次回顾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天长地久都化做虚无   (《--白狐》,原唱陈瑞。为适应文章,歌词稍做改动)   高高的柴堆耸立,我负手迎风,白衣若仙。   意啊,你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或许我现在就是那飘飘白云上的女仙了,以慈悲的眼神俯视大地。   可是,不管何时,我都不后悔。   我昂起头,脸上尽是笑容。   歌声如流水,从我的喉咙丁丁冬冬地倾泻出来。   世人愚昧啊!   我站在那高高的柴堆上,看着那些男人不顾一切地冲过来。   你们刚才不是还声声叫嚷着要我的命吗?意,是不是只有你才会不为我所动?   我笑了,看向那监斩官颤抖的手。   旁边忽然有人影闪动。   意,你还是来送我了吗?   "起火--"监斩官颤抖着手扔出了那枚小小的黑色令牌。   木质令牌在地上绕了几圈,终于安静。   美丽跳动的火焰蹿上来,舔干了我鬓边的昙花,模糊了我的容颜。   天忽然变成通透的浅碧色,细细的雨点点飘落,却在打在那熊熊的火焰上时化做丝丝白气。   不要伤心啊!我揪心地望向天空。   我的姐妹们,你们在为我哭泣吗?   我的眼泪终于也出来了,流在被灼伤的娇媚容颜上,带来阵阵疼痛。   那隐在幕后的人终于站出来,远远地看着我。   我贪婪地看着他,以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意,意,意……   那个名字在舌尖萦绕缠转千百回,却没有一回有这诀别的悲哀。   他的嘴唇颤抖着,望着我轻吐了几个字。   我合上眼。   那样的话,我就再没有遗憾了,再没有坚持了。   火焰终于燃烧进了我的身体,将我的身体撕裂开去。   我感受不到疼痛,我的心里直到那最后的一刻也只记得他的那句话:"小狐,我爱你。"   终于不用再忍受千百年的孤独了啊……   火焰燃尽,那黑色的灰烬上,安静地躺着一只看不出颜色的狐狸尸体,皮翻肉焦,再没有人能够想起当初那个女子倾国倾城的容颜。   青色的雨丝落满帝都的每一片土地,三日不绝,那裂开的土地终于合上,那些黝黑的容颜终于露出笑容。   只是,那三日,每一个人耳边似乎都萦绕着那清淡的歌声,仿佛无数女子合唱的悲歌。仔细去听,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独   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   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   千年等待千年孤独   ……   从那以后,再没有人见过能化为美丽女子的狐……   四下里忽然安静,只剩下那脏污的马车里传出阵阵思念……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独   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   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   千年等待千年孤独   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   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   我爱你时你正揽箭挽弓黑发飞舞   离开你时你可思情忆往美人作古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我是千年痴心付一炬的白狐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海誓山盟都化做虚无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只为你挥别时的那一次回顾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天长地久都化做虚无   (《--白狐》,原唱陈瑞。为适应文章,歌词稍做改动)   高高的柴堆耸立,我负手迎风,白衣若仙。   意啊,你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或许我现在就是那飘飘白云上的女仙了,以慈悲的眼神俯视大地。   可是,不管何时,我都不后悔。   我昂起头,脸上尽是笑容。   歌声如流水,从我的喉咙丁丁冬冬地倾泻出来。   世人愚昧啊!   我站在那高高的柴堆上,看着那些男人不顾一切地冲过来。   你们刚才不是还声声叫嚷着要我的命吗?意,是不是只有你才会不为我所动?   我笑了,看向那监斩官颤抖的手。   旁边忽然有人影闪动。   意,你还是来送我了吗?   "起火--"监斩官颤抖着手扔出了那枚小小的黑色令牌。   木质令牌在地上绕了几圈,终于安静。   美丽跳动的火焰蹿上来,舔干了我鬓边的昙花,模糊了我的容颜。   天忽然变成通透的浅碧色,细细的雨点点飘落,却在打在那熊熊的火焰上时化做丝丝白气。   不要伤心啊!我揪心地望向天空。   我的姐妹们,你们在为我哭泣吗?   我的眼泪终于也出来了,流在被灼伤的娇媚容颜上,带来阵阵疼痛。   那隐在幕后的人终于站出来,远远地看着我。   我贪婪地看着他,以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意,意,意……   那个名字在舌尖萦绕缠转千百回,却没有一回有这诀别的悲哀。   他的嘴唇颤抖着,望着我轻吐了几个字。   我合上眼。   那样的话,我就再没有遗憾了,再没有坚持了。   火焰终于燃烧进了我的身体,将我的身体撕裂开去。   我感受不到疼痛,我的心里直到那最后的一刻也只记得他的那句话:"小狐,我爱你。"   终于不用再忍受千百年的孤独了啊……   火焰燃尽,那黑色的灰烬上,安静地躺着一只看不出颜色的狐狸尸体,皮翻肉焦,再没有人能够想起当初那个女子倾国倾城的容颜。   青色的雨丝落满帝都的每一片土地,三日不绝,那裂开的土地终于合上,那些黝黑的容颜终于露出笑容。   只是,那三日,每一个人耳边似乎都萦绕着那清淡的歌声,仿佛无数女子合唱的悲歌。仔细去听,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独   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   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   千年等待千年孤独   ……   从那以后,再没有人见过能化为美丽女子的狐…… 第16章董妃(1)   十六、董妃   第二日,我望着桌子上送来的玉牌微微一笑。我这几次好像运气很好啊,每次都赌赢。   我张开手,任凭未央给我整理着衣服,回头对莫琰嘱咐道:"好好练武哦,下个月我们成年以后,就有御前侍卫的比试了。"   莫琰捻着自己额前的碎发,爱理不理懒洋洋地说:"你都要出宫了,我还考进来做什么?"   我对未央挥手道:"出去把早饭端过来吧,你也去吃。"   未央乖巧地退了出去。   莫琰回头看了一眼:"要说什么怕这没大脑的侍婢说出去?"   我拿手指一戳他的额头:"你怎么就这么鬼啊?"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指,笑嘻嘻地放到唇上一吻。指尖那种奇异的感觉震得我一激灵,赶紧收回手对他正色道:"这个侍卫你还真得去考!"我抿了口茶,"侍卫不侍卫的我不在乎,我只要他们看到你的武艺,我只要你的名声出去就可以了。"   他的眼光一闪,也捏了一杯茶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文、武,竟然一样都不放过。"   我从他手上取下茶杯,道:"别紧张,你姐是很惜命的。"突然又扑哧一笑,"你确定你是要喝茶?"   他这才尴尬地发现,他刚刚手中拿的不过是个空杯子。   恰好,未央也端了茶点进来,看到莫琰脸红红的,有些惊诧地看了看他,惹得他不满地一瞪。不过未央经过这么多年也知道莫琰其实并不凶,所以早就没有刚来时那么怕他了,也就不管他,径自把茶点放到桌上。   我胡乱地吃着,莫琰瞄了我一眼道:"干吗这么急?"   我大概吃得差不多了,一抹嘴道:"急?当然急!急着去救一个人呢。"   他的眼皮一跳:"你当真要救他?你救得了吗?他可是刺杀皇上的人!"   我匆匆打开门帘,回头对他一笑:"刺杀皇上当然是救不得,刺杀郡主可就没有这么严重了。"   莫琰会意地一笑,叹道:"姐,你说我鬼,你可要鬼得多了。"   后来流传的版本成了这个样子:据说当日凤仪郡主一早上朝圣殿会见皇上,请求将企图刺杀她的凶手交给她处理,皇上自然是首肯。第二日,那凶手就被腰斩于市。   腰斩,是一种极残忍的刑法。一刀齐腰斩断,犯人并不会马上死去,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分成两段,四处乱滚。这种刑法,在中国是直到雍正的时候才废除了的,因为雍正腰斩一人,那人一手蘸血在地上连写了七个"惨"字才断气,使雍正大为震惊。   现在,我坐在栖梧轩里对着面前这个一脸冷漠的男人低声吩咐着:"你要记着,从此以后世界上再也没有牟尔念这个人了,从此以后你叫昊天,是皇上拨给我的侍卫!"   莫琰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防备:"姐,这种人你信?"   我瞪了他一眼:"这种人要是投靠了你,就是一生一世!我怎么不信?"   莫琰还是看着他,眼里满是不放心。我知道他平时是很亲近人的,只是这次要把一个要杀我的人放到我身边他才这个样子,所以也没有急着纠正他。   他想了想,对昊天微有不满地道:"你甭用你那剑,跟我过两招试试!"   昊天看都不看他:"郡主说了,我是她的侍卫。你还没有这个资格来使唤我。"   我一口茶一下子喷出来,忍不住大笑起这吃鳖的莫琰来。   莫琰却捏着下巴十分认真地说:"这个听起来还不错,挺忠心的,不过还是要过两招我才放心。"   我对昊天招招手:"你就跟他过两招吧。"想想不放心又加了一句,"都给我点到为止!武器嘛,折根树枝吧。"   昊天一抱拳道:"是!"   我连连摇头,这个男人前晚看起来不是横得很吗?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   正想着,两个男人已经跑到我的小屋外面打起来了。   我也懒得去看,只听到他们偶尔的呵斥声,偶尔也能瞥到他们的身影从窗前急掠而过。我懒懒地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注意着点我的荷花啊,本来就快谢了。"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外面弄了多久,反正我的一壶茶是喝得差不多了。肚子正胀着,他们两个就从外面进来了。莫琰的眼神欣喜无比,还伸手拍了拍昊天,昊天身子一僵。   莫琰坐到我旁边,一把掠夺过我手里的茶杯,咕噜咕噜灌下去。我唤了未央过来添茶,推到昊天的面前。他愣了愣就拿起来喝了。   莫琰凑到我耳边问:"牟尔汗怎么样了?"   昊天的手一顿。   我笑道:"能怎么样?你没去打听吗?"   莫琰扁嘴道:"你不是核心人物吗?我不向你打听向谁打听啊?"   我放下手中把玩的杯子:"据说昨晚牟尔汗首领在宫外守了一晚终于见到皇上,至于他们说了些什么嘛,我也不知道。"   莫琰笑道:"我还以为能从你这里挖出些不一样的呢!"   "不一样?怎么不一样?由刺杀皇上改成了意图伤害郡主,这当然是不一样的了。"我转头对昊天道,"只是苦了你了,恐怕你是不能回贺则了。"   昊天抬头对我几不可见地一笑:"我既然当初选择了你,就没想过要再回去。"   "对了,说是要以和亲的方式奠定两国的关系,不知道又有谁要被送走了。"我有些无奈地说,"我这才知道为什么皇帝一定要有这么多儿女,要是儿女不多,你想啊,和亲的时候送谁出去啊?"   莫琰砰的一下拍在我头上,横眉说:"你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这种话也是能开玩笑的吗?"   门突然开了,未央急匆匆地跑来:"郡主郡主,不好了!"   我瞥他一眼:"又有多大的事不好了?"   未央脸红红的,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那个……那个……董妃逝了!"   啪!我的手一抖,把桌上的茶壶拨到地上摔成几片。   董妃?那个我几乎没有见过的女子?那个子言的母亲?那个董丞相的爱女?她怎么会这么年轻就死了?   她死了,那子言怎么办?   我赶紧站起来,莫琰一把拉住我,皱眉说:"宫中逝了妃子自有皇上处理,你一个郡主,是莫妃的亲戚,你去做什么?"   十六、董妃   第二日,我望着桌子上送来的玉牌微微一笑。我这几次好像运气很好啊,每次都赌赢。   我张开手,任凭未央给我整理着衣服,回头对莫琰嘱咐道:"好好练武哦,下个月我们成年以后,就有御前侍卫的比试了。"   莫琰捻着自己额前的碎发,爱理不理懒洋洋地说:"你都要出宫了,我还考进来做什么?"   我对未央挥手道:"出去把早饭端过来吧,你也去吃。"   未央乖巧地退了出去。   莫琰回头看了一眼:"要说什么怕这没大脑的侍婢说出去?"   我拿手指一戳他的额头:"你怎么就这么鬼啊?"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指,笑嘻嘻地放到唇上一吻。指尖那种奇异的感觉震得我一激灵,赶紧收回手对他正色道:"这个侍卫你还真得去考!"我抿了口茶,"侍卫不侍卫的我不在乎,我只要他们看到你的武艺,我只要你的名声出去就可以了。"   他的眼光一闪,也捏了一杯茶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文、武,竟然一样都不放过。"   我从他手上取下茶杯,道:"别紧张,你姐是很惜命的。"突然又扑哧一笑,"你确定你是要喝茶?"   他这才尴尬地发现,他刚刚手中拿的不过是个空杯子。   恰好,未央也端了茶点进来,看到莫琰脸红红的,有些惊诧地看了看他,惹得他不满地一瞪。不过未央经过这么多年也知道莫琰其实并不凶,所以早就没有刚来时那么怕他了,也就不管他,径自把茶点放到桌上。   我胡乱地吃着,莫琰瞄了我一眼道:"干吗这么急?"   我大概吃得差不多了,一抹嘴道:"急?当然急!急着去救一个人呢。"   他的眼皮一跳:"你当真要救他?你救得了吗?他可是刺杀皇上的人!"   我匆匆打开门帘,回头对他一笑:"刺杀皇上当然是救不得,刺杀郡主可就没有这么严重了。"   莫琰会意地一笑,叹道:"姐,你说我鬼,你可要鬼得多了。"   后来流传的版本成了这个样子:据说当日凤仪郡主一早上朝圣殿会见皇上,请求将企图刺杀她的凶手交给她处理,皇上自然是首肯。第二日,那凶手就被腰斩于市。   腰斩,是一种极残忍的刑法。一刀齐腰斩断,犯人并不会马上死去,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分成两段,四处乱滚。这种刑法,在中国是直到雍正的时候才废除了的,因为雍正腰斩一人,那人一手蘸血在地上连写了七个"惨"字才断气,使雍正大为震惊。   现在,我坐在栖梧轩里对着面前这个一脸冷漠的男人低声吩咐着:"你要记着,从此以后世界上再也没有牟尔念这个人了,从此以后你叫昊天,是皇上拨给我的侍卫!"   莫琰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防备:"姐,这种人你信?"   我瞪了他一眼:"这种人要是投靠了你,就是一生一世!我怎么不信?"   莫琰还是看着他,眼里满是不放心。我知道他平时是很亲近人的,只是这次要把一个要杀我的人放到我身边他才这个样子,所以也没有急着纠正他。   他想了想,对昊天微有不满地道:"你甭用你那剑,跟我过两招试试!"   昊天看都不看他:"郡主说了,我是她的侍卫。你还没有这个资格来使唤我。"   我一口茶一下子喷出来,忍不住大笑起这吃鳖的莫琰来。   莫琰却捏着下巴十分认真地说:"这个听起来还不错,挺忠心的,不过还是要过两招我才放心。"   我对昊天招招手:"你就跟他过两招吧。"想想不放心又加了一句,"都给我点到为止!武器嘛,折根树枝吧。"   昊天一抱拳道:"是!"   我连连摇头,这个男人前晚看起来不是横得很吗?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   正想着,两个男人已经跑到我的小屋外面打起来了。   我也懒得去看,只听到他们偶尔的呵斥声,偶尔也能瞥到他们的身影从窗前急掠而过。我懒懒地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注意着点我的荷花啊,本来就快谢了。"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外面弄了多久,反正我的一壶茶是喝得差不多了。肚子正胀着,他们两个就从外面进来了。莫琰的眼神欣喜无比,还伸手拍了拍昊天,昊天身子一僵。   莫琰坐到我旁边,一把掠夺过我手里的茶杯,咕噜咕噜灌下去。我唤了未央过来添茶,推到昊天的面前。他愣了愣就拿起来喝了。   莫琰凑到我耳边问:"牟尔汗怎么样了?"   昊天的手一顿。   我笑道:"能怎么样?你没去打听吗?"   莫琰扁嘴道:"你不是核心人物吗?我不向你打听向谁打听啊?"   我放下手中把玩的杯子:"据说昨晚牟尔汗首领在宫外守了一晚终于见到皇上,至于他们说了些什么嘛,我也不知道。"   莫琰笑道:"我还以为能从你这里挖出些不一样的呢!"   "不一样?怎么不一样?由刺杀皇上改成了意图伤害郡主,这当然是不一样的了。"我转头对昊天道,"只是苦了你了,恐怕你是不能回贺则了。"   昊天抬头对我几不可见地一笑:"我既然当初选择了你,就没想过要再回去。"   "对了,说是要以和亲的方式奠定两国的关系,不知道又有谁要被送走了。"我有些无奈地说,"我这才知道为什么皇帝一定要有这么多儿女,要是儿女不多,你想啊,和亲的时候送谁出去啊?"   莫琰砰的一下拍在我头上,横眉说:"你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这种话也是能开玩笑的吗?"   门突然开了,未央急匆匆地跑来:"郡主郡主,不好了!"   我瞥他一眼:"又有多大的事不好了?"   未央脸红红的,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那个……那个……董妃逝了!"   啪!我的手一抖,把桌上的茶壶拨到地上摔成几片。   董妃?那个我几乎没有见过的女子?那个子言的母亲?那个董丞相的爱女?她怎么会这么年轻就死了?   她死了,那子言怎么办?   我赶紧站起来,莫琰一把拉住我,皱眉说:"宫中逝了妃子自有皇上处理,你一个郡主,是莫妃的亲戚,你去做什么?"   十六、董妃   第二日,我望着桌子上送来的玉牌微微一笑。我这几次好像运气很好啊,每次都赌赢。   我张开手,任凭未央给我整理着衣服,回头对莫琰嘱咐道:"好好练武哦,下个月我们成年以后,就有御前侍卫的比试了。"   莫琰捻着自己额前的碎发,爱理不理懒洋洋地说:"你都要出宫了,我还考进来做什么?"   我对未央挥手道:"出去把早饭端过来吧,你也去吃。"   未央乖巧地退了出去。   莫琰回头看了一眼:"要说什么怕这没大脑的侍婢说出去?"   我拿手指一戳他的额头:"你怎么就这么鬼啊?"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指,笑嘻嘻地放到唇上一吻。指尖那种奇异的感觉震得我一激灵,赶紧收回手对他正色道:"这个侍卫你还真得去考!"我抿了口茶,"侍卫不侍卫的我不在乎,我只要他们看到你的武艺,我只要你的名声出去就可以了。"   他的眼光一闪,也捏了一杯茶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文、武,竟然一样都不放过。"   我从他手上取下茶杯,道:"别紧张,你姐是很惜命的。"突然又扑哧一笑,"你确定你是要喝茶?"   他这才尴尬地发现,他刚刚手中拿的不过是个空杯子。   恰好,未央也端了茶点进来,看到莫琰脸红红的,有些惊诧地看了看他,惹得他不满地一瞪。不过未央经过这么多年也知道莫琰其实并不凶,所以早就没有刚来时那么怕他了,也就不管他,径自把茶点放到桌上。   我胡乱地吃着,莫琰瞄了我一眼道:"干吗这么急?"   我大概吃得差不多了,一抹嘴道:"急?当然急!急着去救一个人呢。"   他的眼皮一跳:"你当真要救他?你救得了吗?他可是刺杀皇上的人!"   我匆匆打开门帘,回头对他一笑:"刺杀皇上当然是救不得,刺杀郡主可就没有这么严重了。"   莫琰会意地一笑,叹道:"姐,你说我鬼,你可要鬼得多了。"   后来流传的版本成了这个样子:据说当日凤仪郡主一早上朝圣殿会见皇上,请求将企图刺杀她的凶手交给她处理,皇上自然是首肯。第二日,那凶手就被腰斩于市。   腰斩,是一种极残忍的刑法。一刀齐腰斩断,犯人并不会马上死去,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分成两段,四处乱滚。这种刑法,在中国是直到雍正的时候才废除了的,因为雍正腰斩一人,那人一手蘸血在地上连写了七个"惨"字才断气,使雍正大为震惊。   现在,我坐在栖梧轩里对着面前这个一脸冷漠的男人低声吩咐着:"你要记着,从此以后世界上再也没有牟尔念这个人了,从此以后你叫昊天,是皇上拨给我的侍卫!"   莫琰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防备:"姐,这种人你信?"   我瞪了他一眼:"这种人要是投靠了你,就是一生一世!我怎么不信?"   莫琰还是看着他,眼里满是不放心。我知道他平时是很亲近人的,只是这次要把一个要杀我的人放到我身边他才这个样子,所以也没有急着纠正他。   他想了想,对昊天微有不满地道:"你甭用你那剑,跟我过两招试试!"   昊天看都不看他:"郡主说了,我是她的侍卫。你还没有这个资格来使唤我。"   我一口茶一下子喷出来,忍不住大笑起这吃鳖的莫琰来。   莫琰却捏着下巴十分认真地说:"这个听起来还不错,挺忠心的,不过还是要过两招我才放心。"   我对昊天招招手:"你就跟他过两招吧。"想想不放心又加了一句,"都给我点到为止!武器嘛,折根树枝吧。"   昊天一抱拳道:"是!"   我连连摇头,这个男人前晚看起来不是横得很吗?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   正想着,两个男人已经跑到我的小屋外面打起来了。   我也懒得去看,只听到他们偶尔的呵斥声,偶尔也能瞥到他们的身影从窗前急掠而过。我懒懒地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注意着点我的荷花啊,本来就快谢了。"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外面弄了多久,反正我的一壶茶是喝得差不多了。肚子正胀着,他们两个就从外面进来了。莫琰的眼神欣喜无比,还伸手拍了拍昊天,昊天身子一僵。   莫琰坐到我旁边,一把掠夺过我手里的茶杯,咕噜咕噜灌下去。我唤了未央过来添茶,推到昊天的面前。他愣了愣就拿起来喝了。   莫琰凑到我耳边问:"牟尔汗怎么样了?"   昊天的手一顿。   我笑道:"能怎么样?你没去打听吗?"   莫琰扁嘴道:"你不是核心人物吗?我不向你打听向谁打听啊?"   我放下手中把玩的杯子:"据说昨晚牟尔汗首领在宫外守了一晚终于见到皇上,至于他们说了些什么嘛,我也不知道。"   莫琰笑道:"我还以为能从你这里挖出些不一样的呢!"   "不一样?怎么不一样?由刺杀皇上改成了意图伤害郡主,这当然是不一样的了。"我转头对昊天道,"只是苦了你了,恐怕你是不能回贺则了。"   昊天抬头对我几不可见地一笑:"我既然当初选择了你,就没想过要再回去。"   "对了,说是要以和亲的方式奠定两国的关系,不知道又有谁要被送走了。"我有些无奈地说,"我这才知道为什么皇帝一定要有这么多儿女,要是儿女不多,你想啊,和亲的时候送谁出去啊?"   莫琰砰的一下拍在我头上,横眉说:"你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这种话也是能开玩笑的吗?"   门突然开了,未央急匆匆地跑来:"郡主郡主,不好了!"   我瞥他一眼:"又有多大的事不好了?"   未央脸红红的,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那个……那个……董妃逝了!"   啪!我的手一抖,把桌上的茶壶拨到地上摔成几片。   董妃?那个我几乎没有见过的女子?那个子言的母亲?那个董丞相的爱女?她怎么会这么年轻就死了?   她死了,那子言怎么办?   我赶紧站起来,莫琰一把拉住我,皱眉说:"宫中逝了妃子自有皇上处理,你一个郡主,是莫妃的亲戚,你去做什么?" 第16章董妃(2)   我甩了甩他的手,没甩开。   莫琰叹气道:"你啊,这个脾气啊!那……去换件衣服。"   我低头一看,是了,我怎么也该穿件素服吧?对莫琰抱歉地笑笑,和未央进了里屋。   未央眼睛红红的,我拍拍她的脸安慰她。   她抬起眼睑望着我:"郡主,你说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就这么走了?"   我举着手,让她帮我穿戴着,低声道:"其实每天都有好多人离开,只是我们没看到,所以不觉得伤痛罢了。"   那冼华宫我还是第一次迈进。莫琰不但是外臣,还是男儿身,因此没有陪我来。未央要来,我想了想子言那凉薄的个性还是把她留在了栖梧轩。   明明是六七月间,花最艳天最好的日子,却凋零萧索得厉害。董妃在这里一住就是将近二十年,真是难为她了。好好一个青春年少的美丽女子,要是在这种无情的地方以外,仗着她丞相之女的身份,怕是要被宠上天去的。   也不知道那董丞相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把女儿送到这里来。我不信他做为一个丞相不知道皇上心里有人。虽说大臣之女到了年龄要进宫待选是长久以来的规定,但是谁的心里都明白,很多明知道不可能受到恩宠的人家有买女代选的动作。这个董丞相,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就算是查到他做了这种事也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他还把女儿送到这最是无情的地方来?   董妃逝了,冼华宫里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连来看望她的人都没有几个。唯有那高高飘扬着的白幡昭显着,这里的女主人已经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廊上几个穿梭的宫女脸上倒是有些哀戚,想必是伺候了董妃多年的人了。我对她们点点头,她们也只拜了下就离开了。   董妃董妃,到底是怎么样的女子才让这个心里本来就没有装着任何妃子的男人如此冷落她?   昊天毕竟是名义上的侍卫(其实他也的确是我的侍卫),所以配有侍卫通用的弯刀(我自然是不敢让他配那把奇怪的剑的),我想着带这种东西去见一个逝世的人多有不敬,便让他在殿外候着。   进了冼华殿的正殿,黑色的棺木静静地躺在地上,上面是素缟的安魂幡。子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不哭亦不闹,仿佛与这静谧融为一体,只有那挺直的脊背让我看着那么心酸。   这个男人,高傲能干,却不被重用,连我都有了官职,大殿下也封了将军,几个小点的,比如子轩也封了王,虽无实权,但也有了俸禄。而他,却依旧是一个人,什么都没有。所谓侍妾大概也没有几个真懂他心的,不然怎么会都被撵到这门外站着?何况,侍妾,连妻子都不算,只不过是男人的玩物。   几个年纪轻轻的美人,怎么看也不到二十岁,却走不敢走,进不敢进。   这个子言,这一点凉薄性倒和他那父亲很像!   我过去,点了三枝香捧在手中,跪下去对着董妃的牌位拜了拜。画像中的那个女子,慈眉善目,温婉贤良,看了就叫人安心。   我把香插上,虔诚地和子言跪在一起。   这种时候我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只有陪他一起。他伤心,看着他伤心;他痛哭,看着他流泪;他诉苦,听着他的字字句句。我对他没有太多的好感,但是,我对那些孤独却感同身受。   可是,他什么都不说。   我觉得压抑,轻声问道:"皇上来过了吗?"   他的眼里显出戾气:"他到母妃死了都不肯来看她一眼!难道母妃爱他也不可以吗?"   爱?我的心一跳,难道是她的要求超过了他能给予的,所以才冷落了她?   子言慢慢地转过头来对着我,他转头的动作有点诡异,我觉得冷飕飕的。   子言的眼里有浓郁的阴云,厚厚叠叠,仿佛他二十六年来所受的委屈:"我记得母妃说过,她从来不怨他,从来不恨他,因为她对他只有爱!我说他懦弱,不是个好皇帝。可是,母妃第一次对我生气,不理我。她说,你的父亲是个很伟大的人,他的手下有将军为他打仗,有谋士为他出策,他用不着亲力亲为,也没有那样的能力去做完这个国家所有的事,但是,他做到了最难得的一点,也是一个帝王只需要做到的一点,他让那些人才尽为他所用,他能够驱动那些能打仗能出策的人!"   我心里忽然不安起来,这些都是子言心里的事吧,那他干吗要跟我说?我不想走到他的世界里去,这些是我不该听的,我今天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莫琰说得对,这些事情自有皇上处理,我掺和什么?   我揉了揉酸疼的腿站起来,对子言道:"你也别太伤心了,皇上还是会顾念夫妻之情的。"转身正要走,忽觉手上一痛,子言正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臂。   他的眼神暴戾而疯狂,看得我直在心里叫着:"不好,这男人又要发狂了。"   我甩了甩他的手,没甩开。   莫琰叹气道:"你啊,这个脾气啊!那……去换件衣服。"   我低头一看,是了,我怎么也该穿件素服吧?对莫琰抱歉地笑笑,和未央进了里屋。   未央眼睛红红的,我拍拍她的脸安慰她。   她抬起眼睑望着我:"郡主,你说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就这么走了?"   我举着手,让她帮我穿戴着,低声道:"其实每天都有好多人离开,只是我们没看到,所以不觉得伤痛罢了。"   那冼华宫我还是第一次迈进。莫琰不但是外臣,还是男儿身,因此没有陪我来。未央要来,我想了想子言那凉薄的个性还是把她留在了栖梧轩。   明明是六七月间,花最艳天最好的日子,却凋零萧索得厉害。董妃在这里一住就是将近二十年,真是难为她了。好好一个青春年少的美丽女子,要是在这种无情的地方以外,仗着她丞相之女的身份,怕是要被宠上天去的。   也不知道那董丞相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把女儿送到这里来。我不信他做为一个丞相不知道皇上心里有人。虽说大臣之女到了年龄要进宫待选是长久以来的规定,但是谁的心里都明白,很多明知道不可能受到恩宠的人家有买女代选的动作。这个董丞相,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就算是查到他做了这种事也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他还把女儿送到这最是无情的地方来?   董妃逝了,冼华宫里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连来看望她的人都没有几个。唯有那高高飘扬着的白幡昭显着,这里的女主人已经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廊上几个穿梭的宫女脸上倒是有些哀戚,想必是伺候了董妃多年的人了。我对她们点点头,她们也只拜了下就离开了。   董妃董妃,到底是怎么样的女子才让这个心里本来就没有装着任何妃子的男人如此冷落她?   昊天毕竟是名义上的侍卫(其实他也的确是我的侍卫),所以配有侍卫通用的弯刀(我自然是不敢让他配那把奇怪的剑的),我想着带这种东西去见一个逝世的人多有不敬,便让他在殿外候着。   进了冼华殿的正殿,黑色的棺木静静地躺在地上,上面是素缟的安魂幡。子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不哭亦不闹,仿佛与这静谧融为一体,只有那挺直的脊背让我看着那么心酸。   这个男人,高傲能干,却不被重用,连我都有了官职,大殿下也封了将军,几个小点的,比如子轩也封了王,虽无实权,但也有了俸禄。而他,却依旧是一个人,什么都没有。所谓侍妾大概也没有几个真懂他心的,不然怎么会都被撵到这门外站着?何况,侍妾,连妻子都不算,只不过是男人的玩物。   几个年纪轻轻的美人,怎么看也不到二十岁,却走不敢走,进不敢进。   这个子言,这一点凉薄性倒和他那父亲很像!   我过去,点了三枝香捧在手中,跪下去对着董妃的牌位拜了拜。画像中的那个女子,慈眉善目,温婉贤良,看了就叫人安心。   我把香插上,虔诚地和子言跪在一起。   这种时候我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只有陪他一起。他伤心,看着他伤心;他痛哭,看着他流泪;他诉苦,听着他的字字句句。我对他没有太多的好感,但是,我对那些孤独却感同身受。   可是,他什么都不说。   我觉得压抑,轻声问道:"皇上来过了吗?"   他的眼里显出戾气:"他到母妃死了都不肯来看她一眼!难道母妃爱他也不可以吗?"   爱?我的心一跳,难道是她的要求超过了他能给予的,所以才冷落了她?   子言慢慢地转过头来对着我,他转头的动作有点诡异,我觉得冷飕飕的。   子言的眼里有浓郁的阴云,厚厚叠叠,仿佛他二十六年来所受的委屈:"我记得母妃说过,她从来不怨他,从来不恨他,因为她对他只有爱!我说他懦弱,不是个好皇帝。可是,母妃第一次对我生气,不理我。她说,你的父亲是个很伟大的人,他的手下有将军为他打仗,有谋士为他出策,他用不着亲力亲为,也没有那样的能力去做完这个国家所有的事,但是,他做到了最难得的一点,也是一个帝王只需要做到的一点,他让那些人才尽为他所用,他能够驱动那些能打仗能出策的人!"   我心里忽然不安起来,这些都是子言心里的事吧,那他干吗要跟我说?我不想走到他的世界里去,这些是我不该听的,我今天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莫琰说得对,这些事情自有皇上处理,我掺和什么?   我揉了揉酸疼的腿站起来,对子言道:"你也别太伤心了,皇上还是会顾念夫妻之情的。"转身正要走,忽觉手上一痛,子言正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臂。   他的眼神暴戾而疯狂,看得我直在心里叫着:"不好,这男人又要发狂了。"   我甩了甩他的手,没甩开。   莫琰叹气道:"你啊,这个脾气啊!那……去换件衣服。"   我低头一看,是了,我怎么也该穿件素服吧?对莫琰抱歉地笑笑,和未央进了里屋。   未央眼睛红红的,我拍拍她的脸安慰她。   她抬起眼睑望着我:"郡主,你说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就这么走了?"   我举着手,让她帮我穿戴着,低声道:"其实每天都有好多人离开,只是我们没看到,所以不觉得伤痛罢了。"   那冼华宫我还是第一次迈进。莫琰不但是外臣,还是男儿身,因此没有陪我来。未央要来,我想了想子言那凉薄的个性还是把她留在了栖梧轩。   明明是六七月间,花最艳天最好的日子,却凋零萧索得厉害。董妃在这里一住就是将近二十年,真是难为她了。好好一个青春年少的美丽女子,要是在这种无情的地方以外,仗着她丞相之女的身份,怕是要被宠上天去的。   也不知道那董丞相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把女儿送到这里来。我不信他做为一个丞相不知道皇上心里有人。虽说大臣之女到了年龄要进宫待选是长久以来的规定,但是谁的心里都明白,很多明知道不可能受到恩宠的人家有买女代选的动作。这个董丞相,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就算是查到他做了这种事也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他还把女儿送到这最是无情的地方来?   董妃逝了,冼华宫里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连来看望她的人都没有几个。唯有那高高飘扬着的白幡昭显着,这里的女主人已经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廊上几个穿梭的宫女脸上倒是有些哀戚,想必是伺候了董妃多年的人了。我对她们点点头,她们也只拜了下就离开了。   董妃董妃,到底是怎么样的女子才让这个心里本来就没有装着任何妃子的男人如此冷落她?   昊天毕竟是名义上的侍卫(其实他也的确是我的侍卫),所以配有侍卫通用的弯刀(我自然是不敢让他配那把奇怪的剑的),我想着带这种东西去见一个逝世的人多有不敬,便让他在殿外候着。   进了冼华殿的正殿,黑色的棺木静静地躺在地上,上面是素缟的安魂幡。子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不哭亦不闹,仿佛与这静谧融为一体,只有那挺直的脊背让我看着那么心酸。   这个男人,高傲能干,却不被重用,连我都有了官职,大殿下也封了将军,几个小点的,比如子轩也封了王,虽无实权,但也有了俸禄。而他,却依旧是一个人,什么都没有。所谓侍妾大概也没有几个真懂他心的,不然怎么会都被撵到这门外站着?何况,侍妾,连妻子都不算,只不过是男人的玩物。   几个年纪轻轻的美人,怎么看也不到二十岁,却走不敢走,进不敢进。   这个子言,这一点凉薄性倒和他那父亲很像!   我过去,点了三枝香捧在手中,跪下去对着董妃的牌位拜了拜。画像中的那个女子,慈眉善目,温婉贤良,看了就叫人安心。   我把香插上,虔诚地和子言跪在一起。   这种时候我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只有陪他一起。他伤心,看着他伤心;他痛哭,看着他流泪;他诉苦,听着他的字字句句。我对他没有太多的好感,但是,我对那些孤独却感同身受。   可是,他什么都不说。   我觉得压抑,轻声问道:"皇上来过了吗?"   他的眼里显出戾气:"他到母妃死了都不肯来看她一眼!难道母妃爱他也不可以吗?"   爱?我的心一跳,难道是她的要求超过了他能给予的,所以才冷落了她?   子言慢慢地转过头来对着我,他转头的动作有点诡异,我觉得冷飕飕的。   子言的眼里有浓郁的阴云,厚厚叠叠,仿佛他二十六年来所受的委屈:"我记得母妃说过,她从来不怨他,从来不恨他,因为她对他只有爱!我说他懦弱,不是个好皇帝。可是,母妃第一次对我生气,不理我。她说,你的父亲是个很伟大的人,他的手下有将军为他打仗,有谋士为他出策,他用不着亲力亲为,也没有那样的能力去做完这个国家所有的事,但是,他做到了最难得的一点,也是一个帝王只需要做到的一点,他让那些人才尽为他所用,他能够驱动那些能打仗能出策的人!"   我心里忽然不安起来,这些都是子言心里的事吧,那他干吗要跟我说?我不想走到他的世界里去,这些是我不该听的,我今天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莫琰说得对,这些事情自有皇上处理,我掺和什么?   我揉了揉酸疼的腿站起来,对子言道:"你也别太伤心了,皇上还是会顾念夫妻之情的。"转身正要走,忽觉手上一痛,子言正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臂。   他的眼神暴戾而疯狂,看得我直在心里叫着:"不好,这男人又要发狂了。" 第16章董妃(3)   他突然朝我笑起来,在这飘着百幡的地方显得无比的骇人:"你们都喜欢他,他到底有什么好?你们最后都逃不过我母妃的结局!"   我挣扎着,可是他的力气大得吓人,我脸都挣得发白了,还是被他禁锢在手中,我叫嚷着:"谁说我喜欢他了?我不喜欢!不喜欢!他凭什么叫我喜欢!我连我自己喜欢谁都不知道!我不过也是个没人喜欢的人罢了!你拿我出什么气!"   外面的宫女早就不知道上哪里去了,只有昊天听到我的叫嚷冲进来,一把拉过我,刀鞘对着子言。   我的手臂肯定青紫了,我一边揉着一边想。   子言终于慢慢平复下来,他怔怔地看向昊天,忽然又笑了。   我现在看着他笑就觉得不自然。   他果然又笑着说:"好,好,好,现在一个小小的侍卫也敢拿刀对着本殿下了!凤仪郡主!你好大的架子!"   我拨开昊天的刀,对子言轻声抚慰道:"二哥,我知道你心情不好,那我就先告辞了,晚点再过来看你。"不想再看到他的失态,我没等他回答便走了出去。   外面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是不是这种时候就一定要点这种气氛?或者是那个寂寞了一辈子的女人在为她的儿子或者那个至始至终都不肯来看她一眼的男人哭泣?   君意!你到底要伤多少女人的心才甘心!   忽然想起曾经看到的一句话:请你珍惜你爱的人,但是不要伤害爱你的人。   君意,我很欣慰你能如此爱一个不存在了的人,但是你怎么可以一次次地伤害那些爱你的人?或者,如张爱铃所说:每个男人生命中都有两个女人,一枝红玫瑰,一枝白玫瑰。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玫瑰就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玫瑰却成了那窗前的白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玫瑰就成了衣服上的一粒饭渣子,红的却凝成了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君意,你是不是因为没有得到所以才这么怀念呢?   昊天跟在我身后,突然说了一句:"其实这很正常,尤其是在这后宫。"   我顿住脚步,原来在男人看来,这些都是很正常的吗?女人果然永远都输在这感情上!   我回身,说了句:"咱们去找皇上。"   有微微的风卷了细碎的雨丝飘进长廊来,打湿了我的外衫,我觉得有点冷。有些东西被我刻意掩埋在心里,可是,看到这样一个女子逝世,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被飓风卷过一般。最底下的被翻了上来,那些依恋不知道遗落在了哪里,或者说只是遗落而已。   我的脚步有些快,甚至可以听到我的衣衫剧烈的摩擦声。昊天脚步不滞地跟在我身后。有宫女从我身边走过,给我拜礼我也完全视而不见。   朝圣殿,他果然还是在这里。他还真是一代名君!正如董妃所赞!   守在门口的小公公见惯了我,又看到我面色不善,正犹豫着要不要拦着我,我已经一步跨了进去。   殿里有很多朝臣,我几乎不怎么识得,只有子谋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让我觉得熟悉。   君意看我气冲冲的样子,对各位大臣不慌不忙地说:"今日的事就到此吧。你们先退下,朕和上言女官有些事要谈。"   各位都依次退了,我低着头,抓着衣角: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妻子死了,他还可以这么镇定?还可以完全没有一丝悲伤?女人对于他而言就只是传宗接代吗?   君意将手中的笔放在案上,道:"你现在多大的人了?怎么做事还是这个样子?"   我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董妃逝世了!"   没有,他的眼睛里果然是什么都没有!我忽然有些颓丧了,对自己的结发妻子尚且如此,我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没有妄图去取代那个女人?   "皇上,难道你都不去看一下吗?"我压抑着心底的那丝冰凉。   他望着我:"皇宫里会有人处理的。"   "可是那是你的妻子啊!她盼你盼了一辈子啊!"我忽然觉得愤怒,朝他吼起来,"我是不是该庆幸我摒弃了对你的感情?皇上!"皇上两个字,仿佛被我咬出血来。   君意的嘴唇不可抑制地哆嗦起来,他的眼睛看向我,有那么多的悲哀:"你……现在就这么讨厌我了吗?"   讨厌?我不可抑制地笑弯了腰。我怎么会讨厌你呢?我只是觉得受伤,我只是觉得我差点就成了那个女人一样的女人。其实,我为何会如此在乎一个几乎没有见过面的女人,不也是觉得她真的是太痴情了,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到的那样痴情。那样的痴情我对暗夜坚持了十六年,对你坚持了六年,可是她却对一个人坚持了将近二十年,更何况那个男人有无数个女人!   "皇上,"我忽然像是被谁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声音有些颤抖,"你去看看她好吗?她……等了你一辈子啊。"   他突然朝我笑起来,在这飘着百幡的地方显得无比的骇人:"你们都喜欢他,他到底有什么好?你们最后都逃不过我母妃的结局!"   我挣扎着,可是他的力气大得吓人,我脸都挣得发白了,还是被他禁锢在手中,我叫嚷着:"谁说我喜欢他了?我不喜欢!不喜欢!他凭什么叫我喜欢!我连我自己喜欢谁都不知道!我不过也是个没人喜欢的人罢了!你拿我出什么气!"   外面的宫女早就不知道上哪里去了,只有昊天听到我的叫嚷冲进来,一把拉过我,刀鞘对着子言。   我的手臂肯定青紫了,我一边揉着一边想。   子言终于慢慢平复下来,他怔怔地看向昊天,忽然又笑了。   我现在看着他笑就觉得不自然。   他果然又笑着说:"好,好,好,现在一个小小的侍卫也敢拿刀对着本殿下了!凤仪郡主!你好大的架子!"   我拨开昊天的刀,对子言轻声抚慰道:"二哥,我知道你心情不好,那我就先告辞了,晚点再过来看你。"不想再看到他的失态,我没等他回答便走了出去。   外面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是不是这种时候就一定要点这种气氛?或者是那个寂寞了一辈子的女人在为她的儿子或者那个至始至终都不肯来看她一眼的男人哭泣?   君意!你到底要伤多少女人的心才甘心!   忽然想起曾经看到的一句话:请你珍惜你爱的人,但是不要伤害爱你的人。   君意,我很欣慰你能如此爱一个不存在了的人,但是你怎么可以一次次地伤害那些爱你的人?或者,如张爱铃所说:每个男人生命中都有两个女人,一枝红玫瑰,一枝白玫瑰。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玫瑰就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玫瑰却成了那窗前的白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玫瑰就成了衣服上的一粒饭渣子,红的却凝成了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君意,你是不是因为没有得到所以才这么怀念呢?   昊天跟在我身后,突然说了一句:"其实这很正常,尤其是在这后宫。"   我顿住脚步,原来在男人看来,这些都是很正常的吗?女人果然永远都输在这感情上!   我回身,说了句:"咱们去找皇上。"   有微微的风卷了细碎的雨丝飘进长廊来,打湿了我的外衫,我觉得有点冷。有些东西被我刻意掩埋在心里,可是,看到这样一个女子逝世,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被飓风卷过一般。最底下的被翻了上来,那些依恋不知道遗落在了哪里,或者说只是遗落而已。   我的脚步有些快,甚至可以听到我的衣衫剧烈的摩擦声。昊天脚步不滞地跟在我身后。有宫女从我身边走过,给我拜礼我也完全视而不见。   朝圣殿,他果然还是在这里。他还真是一代名君!正如董妃所赞!   守在门口的小公公见惯了我,又看到我面色不善,正犹豫着要不要拦着我,我已经一步跨了进去。   殿里有很多朝臣,我几乎不怎么识得,只有子谋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让我觉得熟悉。   君意看我气冲冲的样子,对各位大臣不慌不忙地说:"今日的事就到此吧。你们先退下,朕和上言女官有些事要谈。"   各位都依次退了,我低着头,抓着衣角: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妻子死了,他还可以这么镇定?还可以完全没有一丝悲伤?女人对于他而言就只是传宗接代吗?   君意将手中的笔放在案上,道:"你现在多大的人了?怎么做事还是这个样子?"   我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董妃逝世了!"   没有,他的眼睛里果然是什么都没有!我忽然有些颓丧了,对自己的结发妻子尚且如此,我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没有妄图去取代那个女人?   "皇上,难道你都不去看一下吗?"我压抑着心底的那丝冰凉。   他望着我:"皇宫里会有人处理的。"   "可是那是你的妻子啊!她盼你盼了一辈子啊!"我忽然觉得愤怒,朝他吼起来,"我是不是该庆幸我摒弃了对你的感情?皇上!"皇上两个字,仿佛被我咬出血来。   君意的嘴唇不可抑制地哆嗦起来,他的眼睛看向我,有那么多的悲哀:"你……现在就这么讨厌我了吗?"   讨厌?我不可抑制地笑弯了腰。我怎么会讨厌你呢?我只是觉得受伤,我只是觉得我差点就成了那个女人一样的女人。其实,我为何会如此在乎一个几乎没有见过面的女人,不也是觉得她真的是太痴情了,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到的那样痴情。那样的痴情我对暗夜坚持了十六年,对你坚持了六年,可是她却对一个人坚持了将近二十年,更何况那个男人有无数个女人!   "皇上,"我忽然像是被谁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声音有些颤抖,"你去看看她好吗?她……等了你一辈子啊。"   他突然朝我笑起来,在这飘着百幡的地方显得无比的骇人:"你们都喜欢他,他到底有什么好?你们最后都逃不过我母妃的结局!"   我挣扎着,可是他的力气大得吓人,我脸都挣得发白了,还是被他禁锢在手中,我叫嚷着:"谁说我喜欢他了?我不喜欢!不喜欢!他凭什么叫我喜欢!我连我自己喜欢谁都不知道!我不过也是个没人喜欢的人罢了!你拿我出什么气!"   外面的宫女早就不知道上哪里去了,只有昊天听到我的叫嚷冲进来,一把拉过我,刀鞘对着子言。   我的手臂肯定青紫了,我一边揉着一边想。   子言终于慢慢平复下来,他怔怔地看向昊天,忽然又笑了。   我现在看着他笑就觉得不自然。   他果然又笑着说:"好,好,好,现在一个小小的侍卫也敢拿刀对着本殿下了!凤仪郡主!你好大的架子!"   我拨开昊天的刀,对子言轻声抚慰道:"二哥,我知道你心情不好,那我就先告辞了,晚点再过来看你。"不想再看到他的失态,我没等他回答便走了出去。   外面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是不是这种时候就一定要点这种气氛?或者是那个寂寞了一辈子的女人在为她的儿子或者那个至始至终都不肯来看她一眼的男人哭泣?   君意!你到底要伤多少女人的心才甘心!   忽然想起曾经看到的一句话:请你珍惜你爱的人,但是不要伤害爱你的人。   君意,我很欣慰你能如此爱一个不存在了的人,但是你怎么可以一次次地伤害那些爱你的人?或者,如张爱铃所说:每个男人生命中都有两个女人,一枝红玫瑰,一枝白玫瑰。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玫瑰就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玫瑰却成了那窗前的白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玫瑰就成了衣服上的一粒饭渣子,红的却凝成了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君意,你是不是因为没有得到所以才这么怀念呢?   昊天跟在我身后,突然说了一句:"其实这很正常,尤其是在这后宫。"   我顿住脚步,原来在男人看来,这些都是很正常的吗?女人果然永远都输在这感情上!   我回身,说了句:"咱们去找皇上。"   有微微的风卷了细碎的雨丝飘进长廊来,打湿了我的外衫,我觉得有点冷。有些东西被我刻意掩埋在心里,可是,看到这样一个女子逝世,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被飓风卷过一般。最底下的被翻了上来,那些依恋不知道遗落在了哪里,或者说只是遗落而已。   我的脚步有些快,甚至可以听到我的衣衫剧烈的摩擦声。昊天脚步不滞地跟在我身后。有宫女从我身边走过,给我拜礼我也完全视而不见。   朝圣殿,他果然还是在这里。他还真是一代名君!正如董妃所赞!   守在门口的小公公见惯了我,又看到我面色不善,正犹豫着要不要拦着我,我已经一步跨了进去。   殿里有很多朝臣,我几乎不怎么识得,只有子谋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让我觉得熟悉。   君意看我气冲冲的样子,对各位大臣不慌不忙地说:"今日的事就到此吧。你们先退下,朕和上言女官有些事要谈。"   各位都依次退了,我低着头,抓着衣角: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妻子死了,他还可以这么镇定?还可以完全没有一丝悲伤?女人对于他而言就只是传宗接代吗?   君意将手中的笔放在案上,道:"你现在多大的人了?怎么做事还是这个样子?"   我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董妃逝世了!"   没有,他的眼睛里果然是什么都没有!我忽然有些颓丧了,对自己的结发妻子尚且如此,我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没有妄图去取代那个女人?   "皇上,难道你都不去看一下吗?"我压抑着心底的那丝冰凉。   他望着我:"皇宫里会有人处理的。"   "可是那是你的妻子啊!她盼你盼了一辈子啊!"我忽然觉得愤怒,朝他吼起来,"我是不是该庆幸我摒弃了对你的感情?皇上!"皇上两个字,仿佛被我咬出血来。   君意的嘴唇不可抑制地哆嗦起来,他的眼睛看向我,有那么多的悲哀:"你……现在就这么讨厌我了吗?"   讨厌?我不可抑制地笑弯了腰。我怎么会讨厌你呢?我只是觉得受伤,我只是觉得我差点就成了那个女人一样的女人。其实,我为何会如此在乎一个几乎没有见过面的女人,不也是觉得她真的是太痴情了,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到的那样痴情。那样的痴情我对暗夜坚持了十六年,对你坚持了六年,可是她却对一个人坚持了将近二十年,更何况那个男人有无数个女人!   "皇上,"我忽然像是被谁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声音有些颤抖,"你去看看她好吗?她……等了你一辈子啊。" 第16章董妃(4)   他望着我,望了很久,我低垂着头,然后我听到他厚重的声音:"好。"   我在心里凄然一笑:"皇上,我该说你也是个可怜人,还是该觉得你也是个薄情人?或者你才是最痴情的那个?"   冼华宫里,我跟在皇上的后面,门内一个男子回过头来,有些勉强地对我一笑。   子轩,你果然永远都是这里最有温情的那个人。   子言跪在地上,不答话亦不迎驾。子轩站在他旁边,依旧是一脉温润,只是那眼中也有淡淡的忧伤。   这个皇宫里的女人和男人哪个不是带着伤痛?   君意看着眼前的那座棺木,看着那静静等待着的白幡,终于有一点动容。他走过去,手放在子言的肩上,叹气道:"逝者已矣,皇儿莫要太过伤心,你母妃……的身后朕会好生料理的。朕是真的对不起她啊。"   子言倏地从地上站起来,眼里全是讥讽,他看着他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他的父亲,他的帝王:"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偿还我母妃一辈子的付出吗?皇上!你到底要对不起多少女人才甘心?恕儿臣不了解陛下,太不了解陛下的那些爱了!"   君意沉默地对应着他的质问,然后转过身来,对我说:"朕来看过了!"   那金龙微微地褶皱了一下,轻轻一摆,出了这冼华宫。   我忽然有点呆愣。看一下?难道他真的只是来看一下吗?   我茫然地转过头看着子言,我忽然不知道我叫君意来是好是坏。   子言咬着下唇,眼睛是血一般的红色。他一直站在那里,亲眼看着那个给他发肤给他血肉的男人走出了他的世界。   子轩摇了下头,刚要拍拍子言,子言忽然转过头,眼里的愤怒让一贯儒雅的子轩一顿。   子言看着他,一字一句咬着牙说:"你、们、都、给、我、滚、开,我、不、要、谁、的、可、怜!"   子轩的眼神几经变换,我望着他微微一摇头。他回头望了一眼,终于也出了这冼华宫。   冼华冼华,洗尽铅华,只是这人世间的浮华哪里是那么容易洗得尽的?   子言这性子我是没辙了,正抬步要走,子言居然拉住了我的手。   我回头看他,他眼里全是脆弱。一个二十六岁的男人对你露出这种**裸的脆弱,我的心又有点恍惚了。   原以为这种男人,不需要人陪,原来大家都一样。他,只是不愿意在他的父亲,他眼中的仇人面前露出这种脆弱吧,所以才撑到现在?   我叹了口气,说道:"最近没有什么事,从来没有来过这冼华宫,忽然想再待一下。"明明是要留下来陪他,却不能说是陪,这种男人也是有他的骄傲的。   他这才复又跪下。   我对门口站着的小公公招招手,他凑过来,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小公公急忙点头,躬着身出去了。   我看子言跪得那么虔诚,也诚心地磕了两个头,跪在地上。   小公公一会儿就回来了,拿了两个靠垫,一个食盒。我马上敏捷地站起来,把那个靠垫铺在地上,又抱着另一个靠垫走到子言身后。   我拍拍他,他漠然地转过头,几乎是没有焦距地瞟了我手上一眼,然后又以转过头来的速度转了回去。   我背上的寒毛刷地就立起来了,呆滞地一笑:"那个……嗯……跪得太久不好。"   他这才转过来,眼睛有了神采,他瞥了我一眼,道:"你到一边坐着去吧。"   我把食盒递给他:"今天还没吃东西吧?"   他扭过头,继续忽视我。   砰!我把食盒往地上重重的一放,转身盘腿坐到一边的圈椅上:"你爱吃不吃!"   子言望着我,眸子闪亮,他突然冒出一句让我疑惑了很多年的话:"是你先来惹我的,到时候别怪我!"   我偏过头去看他,却只看到他慢慢地爬起来,慢慢地捡起那盒子,慢慢地打开,慢慢地吃了许久。然后,他慢慢的转过头来,看着我:"真难吃!"   咔嚓一下,我差点从圈椅上摔下来,我对他吼了一句:"难吃你不也吃了这么多了?"忽然想起这是灵堂,赶紧闭上嘴,歉意地看着他。   然后,我清晰地看到他的唇边缓缓地绽开一朵小花,他细语道:"你真的很特别。这个皇宫里,你为什么就是那个最特别的呢?"   他依旧笑着,说实话我还从来没见他对自己笑这么久过,所以我忽然有点不适应。我咳咳了两声道:"得,你还是对我把脸拉下来吧。"   他果然就把脸拉下来了:"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对你好?"   那个……有点不适应而已。"我小声地低头嘀咕着,"不就对我笑了一下,这就叫对我好了?那我还拿饭给你吃,还把自己剩这儿让你虐待,那我这叫什么?"   "你在说什么?"我一抬头,他竟然已经在我面前,拧着眉看着我。   他望着我,望了很久,我低垂着头,然后我听到他厚重的声音:"好。"   我在心里凄然一笑:"皇上,我该说你也是个可怜人,还是该觉得你也是个薄情人?或者你才是最痴情的那个?"   冼华宫里,我跟在皇上的后面,门内一个男子回过头来,有些勉强地对我一笑。   子轩,你果然永远都是这里最有温情的那个人。   子言跪在地上,不答话亦不迎驾。子轩站在他旁边,依旧是一脉温润,只是那眼中也有淡淡的忧伤。   这个皇宫里的女人和男人哪个不是带着伤痛?   君意看着眼前的那座棺木,看着那静静等待着的白幡,终于有一点动容。他走过去,手放在子言的肩上,叹气道:"逝者已矣,皇儿莫要太过伤心,你母妃……的身后朕会好生料理的。朕是真的对不起她啊。"   子言倏地从地上站起来,眼里全是讥讽,他看着他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他的父亲,他的帝王:"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偿还我母妃一辈子的付出吗?皇上!你到底要对不起多少女人才甘心?恕儿臣不了解陛下,太不了解陛下的那些爱了!"   君意沉默地对应着他的质问,然后转过身来,对我说:"朕来看过了!"   那金龙微微地褶皱了一下,轻轻一摆,出了这冼华宫。   我忽然有点呆愣。看一下?难道他真的只是来看一下吗?   我茫然地转过头看着子言,我忽然不知道我叫君意来是好是坏。   子言咬着下唇,眼睛是血一般的红色。他一直站在那里,亲眼看着那个给他发肤给他血肉的男人走出了他的世界。   子轩摇了下头,刚要拍拍子言,子言忽然转过头,眼里的愤怒让一贯儒雅的子轩一顿。   子言看着他,一字一句咬着牙说:"你、们、都、给、我、滚、开,我、不、要、谁、的、可、怜!"   子轩的眼神几经变换,我望着他微微一摇头。他回头望了一眼,终于也出了这冼华宫。   冼华冼华,洗尽铅华,只是这人世间的浮华哪里是那么容易洗得尽的?   子言这性子我是没辙了,正抬步要走,子言居然拉住了我的手。   我回头看他,他眼里全是脆弱。一个二十六岁的男人对你露出这种**裸的脆弱,我的心又有点恍惚了。   原以为这种男人,不需要人陪,原来大家都一样。他,只是不愿意在他的父亲,他眼中的仇人面前露出这种脆弱吧,所以才撑到现在?   我叹了口气,说道:"最近没有什么事,从来没有来过这冼华宫,忽然想再待一下。"明明是要留下来陪他,却不能说是陪,这种男人也是有他的骄傲的。   他这才复又跪下。   我对门口站着的小公公招招手,他凑过来,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小公公急忙点头,躬着身出去了。   我看子言跪得那么虔诚,也诚心地磕了两个头,跪在地上。   小公公一会儿就回来了,拿了两个靠垫,一个食盒。我马上敏捷地站起来,把那个靠垫铺在地上,又抱着另一个靠垫走到子言身后。   我拍拍他,他漠然地转过头,几乎是没有焦距地瞟了我手上一眼,然后又以转过头来的速度转了回去。   我背上的寒毛刷地就立起来了,呆滞地一笑:"那个……嗯……跪得太久不好。"   他这才转过来,眼睛有了神采,他瞥了我一眼,道:"你到一边坐着去吧。"   我把食盒递给他:"今天还没吃东西吧?"   他扭过头,继续忽视我。   砰!我把食盒往地上重重的一放,转身盘腿坐到一边的圈椅上:"你爱吃不吃!"   子言望着我,眸子闪亮,他突然冒出一句让我疑惑了很多年的话:"是你先来惹我的,到时候别怪我!"   我偏过头去看他,却只看到他慢慢地爬起来,慢慢地捡起那盒子,慢慢地打开,慢慢地吃了许久。然后,他慢慢的转过头来,看着我:"真难吃!"   咔嚓一下,我差点从圈椅上摔下来,我对他吼了一句:"难吃你不也吃了这么多了?"忽然想起这是灵堂,赶紧闭上嘴,歉意地看着他。   然后,我清晰地看到他的唇边缓缓地绽开一朵小花,他细语道:"你真的很特别。这个皇宫里,你为什么就是那个最特别的呢?"   他依旧笑着,说实话我还从来没见他对自己笑这么久过,所以我忽然有点不适应。我咳咳了两声道:"得,你还是对我把脸拉下来吧。"   他果然就把脸拉下来了:"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对你好?"   那个……有点不适应而已。"我小声地低头嘀咕着,"不就对我笑了一下,这就叫对我好了?那我还拿饭给你吃,还把自己剩这儿让你虐待,那我这叫什么?"   "你在说什么?"我一抬头,他竟然已经在我面前,拧着眉看着我。   他望着我,望了很久,我低垂着头,然后我听到他厚重的声音:"好。"   我在心里凄然一笑:"皇上,我该说你也是个可怜人,还是该觉得你也是个薄情人?或者你才是最痴情的那个?"   冼华宫里,我跟在皇上的后面,门内一个男子回过头来,有些勉强地对我一笑。   子轩,你果然永远都是这里最有温情的那个人。   子言跪在地上,不答话亦不迎驾。子轩站在他旁边,依旧是一脉温润,只是那眼中也有淡淡的忧伤。   这个皇宫里的女人和男人哪个不是带着伤痛?   君意看着眼前的那座棺木,看着那静静等待着的白幡,终于有一点动容。他走过去,手放在子言的肩上,叹气道:"逝者已矣,皇儿莫要太过伤心,你母妃……的身后朕会好生料理的。朕是真的对不起她啊。"   子言倏地从地上站起来,眼里全是讥讽,他看着他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他的父亲,他的帝王:"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偿还我母妃一辈子的付出吗?皇上!你到底要对不起多少女人才甘心?恕儿臣不了解陛下,太不了解陛下的那些爱了!"   君意沉默地对应着他的质问,然后转过身来,对我说:"朕来看过了!"   那金龙微微地褶皱了一下,轻轻一摆,出了这冼华宫。   我忽然有点呆愣。看一下?难道他真的只是来看一下吗?   我茫然地转过头看着子言,我忽然不知道我叫君意来是好是坏。   子言咬着下唇,眼睛是血一般的红色。他一直站在那里,亲眼看着那个给他发肤给他血肉的男人走出了他的世界。   子轩摇了下头,刚要拍拍子言,子言忽然转过头,眼里的愤怒让一贯儒雅的子轩一顿。   子言看着他,一字一句咬着牙说:"你、们、都、给、我、滚、开,我、不、要、谁、的、可、怜!"   子轩的眼神几经变换,我望着他微微一摇头。他回头望了一眼,终于也出了这冼华宫。   冼华冼华,洗尽铅华,只是这人世间的浮华哪里是那么容易洗得尽的?   子言这性子我是没辙了,正抬步要走,子言居然拉住了我的手。   我回头看他,他眼里全是脆弱。一个二十六岁的男人对你露出这种**裸的脆弱,我的心又有点恍惚了。   原以为这种男人,不需要人陪,原来大家都一样。他,只是不愿意在他的父亲,他眼中的仇人面前露出这种脆弱吧,所以才撑到现在?   我叹了口气,说道:"最近没有什么事,从来没有来过这冼华宫,忽然想再待一下。"明明是要留下来陪他,却不能说是陪,这种男人也是有他的骄傲的。   他这才复又跪下。   我对门口站着的小公公招招手,他凑过来,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小公公急忙点头,躬着身出去了。   我看子言跪得那么虔诚,也诚心地磕了两个头,跪在地上。   小公公一会儿就回来了,拿了两个靠垫,一个食盒。我马上敏捷地站起来,把那个靠垫铺在地上,又抱着另一个靠垫走到子言身后。   我拍拍他,他漠然地转过头,几乎是没有焦距地瞟了我手上一眼,然后又以转过头来的速度转了回去。   我背上的寒毛刷地就立起来了,呆滞地一笑:"那个……嗯……跪得太久不好。"   他这才转过来,眼睛有了神采,他瞥了我一眼,道:"你到一边坐着去吧。"   我把食盒递给他:"今天还没吃东西吧?"   他扭过头,继续忽视我。   砰!我把食盒往地上重重的一放,转身盘腿坐到一边的圈椅上:"你爱吃不吃!"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子言望着我,眸子闪亮,他突然冒出一句让我疑惑了很多年的话:"是你先来惹我的,到时候别怪我!"   我偏过头去看他,却只看到他慢慢地爬起来,慢慢地捡起那盒子,慢慢地打开,慢慢地吃了许久。然后,他慢慢的转过头来,看着我:"真难吃!"   咔嚓一下,我差点从圈椅上摔下来,我对他吼了一句:"难吃你不也吃了这么多了?"忽然想起这是灵堂,赶紧闭上嘴,歉意地看着他。   然后,我清晰地看到他的唇边缓缓地绽开一朵小花,他细语道:"你真的很特别。这个皇宫里,你为什么就是那个最特别的呢?"   他依旧笑着,说实话我还从来没见他对自己笑这么久过,所以我忽然有点不适应。我咳咳了两声道:"得,你还是对我把脸拉下来吧。"   他果然就把脸拉下来了:"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对你好?"   那个……有点不适应而已。"我小声地低头嘀咕着,"不就对我笑了一下,这就叫对我好了?那我还拿饭给你吃,还把自己剩这儿让你虐待,那我这叫什么?"   "你在说什么?"我一抬头,他竟然已经在我面前,拧着眉看着我。 第16章董妃(5)   我习惯性地往后一退,但是圈椅把我包围在中间,我后退不得,只能直直地看着他眉毛的挑动,嘴角的轻抿和眼中的讥笑。   他忽然郑重地说了一句:"你要是喜欢上那个男人,就别怪我……"   他没有说完,可是那里面浓重的杀气还是让我的细胞又开始蠢蠢欲动。我按住自己的手腕,那里的鱼肠跳动着。我压低声音直瞪着他:"你别做出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傻事来!别让我对你动手!"   他倏地后退开去,眼中有闪亮的火光:"就凭你?"他的语气忽然显得有些悲哀,"你还是那么喜欢他吗?"   我把手从手腕上放开。这种生理上的条件反射还真是不好克服,我要是哪天一不小心就杀了个皇子可怎么办?我现在似乎越来越相信妈妈的话了,这里或许才是我的世界,他们也许就是我的亲人啊!   喜欢?我忽然想起莫琰的那句"姐,你放心,琰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琰,为什么六年了,整整六年了,我还是记得那么清晰。记得那时你说话的语气,那时你的表情,那时你的一字一句!喜欢?莫琰,如果有一天我累了倦了,然后一不小心就理所应当地喜欢上你给的温暖,要怎么办?   我对着子言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喜欢!我没有你母亲那么执著,我的感情,慢慢的……慢慢的就耗尽了。"我仰起头,有人说这样就不会有那种酸涩的液体流出来。   子言忽然凑过来,他低着头,我仰着头,我们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我忽然想把头转开,可是,子言把手放在我的头的两边,我没有那个机会。他看了我很久,然后淡淡地说:"丑女人,如果以后没有人要你,你……就跟着本殿下吧!"   我一笑,本殿下?这不是十一的语气吗?我摇摇头:"如果一定要那个样子,我比较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是很累的,如果连爱都没有就在一起,那样的生活我宁愿不要!子言,"我的手抚上他的脸,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叫他的名字,"我们都是可怜人,我的爱少得可怜,我的爱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所以,如果有一天一定要爱人,千万不要爱上像我这样的人!"   他的目光深深地起伏着,波动着,他的手在我身侧握成拳,我听到他指骨的声音。   咔-咔-咔-   我依旧找死似的看着他,平静得让人难以置信。   咔嚓一声,旁边的一张椅子被他一手劈碎。我呵呵笑着。   他的眼睛忽然红了,红得吓人。我叹息:还是这么暴躁啊!我只是给你提个醒而已啊,我肯用命去护着的人已经很少了,我也不想在乎那么多人了,那样,太累了!   他暴怒地转过头,对我吼道:"你也给我滚!你们没有一个人真正地在乎我!"   我站起身就走,可是,还没等我走出门口,他还是一把拉住了我,我回头瞪着他,他却只重复着那一句:"是你先惹我的。"   我看着他,他继续说。我终于软下来。这个男人,难得的软弱在我面前流露出来,不知道是好是坏。   长夜漫漫,我们却不再说话。我垫了垫子跪在地上,他不肯垫,跪在一旁。   董妃这一生,不知道是幸福还是痛苦。但是,我尊重她的选择,所以,这最后的一晚,我还是希望能够送一下这个美丽而坚持的女人,这个坚持得让我敬佩的女人。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我才发现自己竟然枕着子言的腿睡了一晚。而子言眼眶红红的,布满血丝,显然跪了一晚。   我有些尴尬,呵呵地问着:"怎么不叫我?"   他盯了我一眼不说话。只是那红色的眼睛看起来有点恐怖。   我赶紧说:"天不早了,一晚上没回,莫琰该着急了。殿下也休息一下吧!"转身出了这冼华宫。   这一晚让我觉得好离奇,甚至让我怀疑,那样的男人,真的跟我说了那样的话吗?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c   我习惯性地往后一退,但是圈椅把我包围在中间,我后退不得,只能直直地看着他眉毛的挑动,嘴角的轻抿和眼中的讥笑。   他忽然郑重地说了一句:"你要是喜欢上那个男人,就别怪我……"   他没有说完,可是那里面浓重的杀气还是让我的细胞又开始蠢蠢欲动。我按住自己的手腕,那里的鱼肠跳动着。我压低声音直瞪着他:"你别做出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傻事来!别让我对你动手!"   他倏地后退开去,眼中有闪亮的火光:"就凭你?"他的语气忽然显得有些悲哀,"你还是那么喜欢他吗?"   我把手从手腕上放开。这种生理上的条件反射还真是不好克服,我要是哪天一不小心就杀了个皇子可怎么办?我现在似乎越来越相信妈妈的话了,这里或许才是我的世界,他们也许就是我的亲人啊!   喜欢?我忽然想起莫琰的那句"姐,你放心,琰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琰,为什么六年了,整整六年了,我还是记得那么清晰。记得那时你说话的语气,那时你的表情,那时你的一字一句!喜欢?莫琰,如果有一天我累了倦了,然后一不小心就理所应当地喜欢上你给的温暖,要怎么办?   我对着子言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喜欢!我没有你母亲那么执著,我的感情,慢慢的……慢慢的就耗尽了。"我仰起头,有人说这样就不会有那种酸涩的液体流出来。   子言忽然凑过来,他低着头,我仰着头,我们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我忽然想把头转开,可是,子言把手放在我的头的两边,我没有那个机会。他看了我很久,然后淡淡地说:"丑女人,如果以后没有人要你,你……就跟着本殿下吧!"   我一笑,本殿下?这不是十一的语气吗?我摇摇头:"如果一定要那个样子,我比较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是很累的,如果连爱都没有就在一起,那样的生活我宁愿不要!子言,"我的手抚上他的脸,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叫他的名字,"我们都是可怜人,我的爱少得可怜,我的爱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所以,如果有一天一定要爱人,千万不要爱上像我这样的人!"   他的目光深深地起伏着,波动着,他的手在我身侧握成拳,我听到他指骨的声音。   咔-咔-咔-   我依旧找死似的看着他,平静得让人难以置信。   咔嚓一声,旁边的一张椅子被他一手劈碎。我呵呵笑着。   他的眼睛忽然红了,红得吓人。我叹息:还是这么暴躁啊!我只是给你提个醒而已啊,我肯用命去护着的人已经很少了,我也不想在乎那么多人了,那样,太累了!   他暴怒地转过头,对我吼道:"你也给我滚!你们没有一个人真正地在乎我!"   我站起身就走,可是,还没等我走出门口,他还是一把拉住了我,我回头瞪着他,他却只重复着那一句:"是你先惹我的。"   我看着他,他继续说。我终于软下来。这个男人,难得的软弱在我面前流露出来,不知道是好是坏。   长夜漫漫,我们却不再说话。我垫了垫子跪在地上,他不肯垫,跪在一旁。   董妃这一生,不知道是幸福还是痛苦。但是,我尊重她的选择,所以,这最后的一晚,我还是希望能够送一下这个美丽而坚持的女人,这个坚持得让我敬佩的女人。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我才发现自己竟然枕着子言的腿睡了一晚。而子言眼眶红红的,布满血丝,显然跪了一晚。   我有些尴尬,呵呵地问着:"怎么不叫我?"   他盯了我一眼不说话。只是那红色的眼睛看起来有点恐怖。   我赶紧说:"天不早了,一晚上没回,莫琰该着急了。殿下也休息一下吧!"转身出了这冼华宫。   这一晚让我觉得好离奇,甚至让我怀疑,那样的男人,真的跟我说了那样的话吗?   我习惯性地往后一退,但是圈椅把我包围在中间,我后退不得,只能直直地看着他眉毛的挑动,嘴角的轻抿和眼中的讥笑。   他忽然郑重地说了一句:"你要是喜欢上那个男人,就别怪我……"   他没有说完,可是那里面浓重的杀气还是让我的细胞又开始蠢蠢欲动。我按住自己的手腕,那里的鱼肠跳动着。我压低声音直瞪着他:"你别做出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傻事来!别让我对你动手!"   他倏地后退开去,眼中有闪亮的火光:"就凭你?"他的语气忽然显得有些悲哀,"你还是那么喜欢他吗?"   我把手从手腕上放开。这种生理上的条件反射还真是不好克服,我要是哪天一不小心就杀了个皇子可怎么办?我现在似乎越来越相信妈妈的话了,这里或许才是我的世界,他们也许就是我的亲人啊!   喜欢?我忽然想起莫琰的那句"姐,你放心,琰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琰,为什么六年了,整整六年了,我还是记得那么清晰。记得那时你说话的语气,那时你的表情,那时你的一字一句!喜欢?莫琰,如果有一天我累了倦了,然后一不小心就理所应当地喜欢上你给的温暖,要怎么办?   我对着子言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喜欢!我没有你母亲那么执著,我的感情,慢慢的……慢慢的就耗尽了。"我仰起头,有人说这样就不会有那种酸涩的液体流出来。   子言忽然凑过来,他低着头,我仰着头,我们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我忽然想把头转开,可是,子言把手放在我的头的两边,我没有那个机会。他看了我很久,然后淡淡地说:"丑女人,如果以后没有人要你,你……就跟着本殿下吧!"   我一笑,本殿下?这不是十一的语气吗?我摇摇头:"如果一定要那个样子,我比较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是很累的,如果连爱都没有就在一起,那样的生活我宁愿不要!子言,"我的手抚上他的脸,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叫他的名字,"我们都是可怜人,我的爱少得可怜,我的爱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所以,如果有一天一定要爱人,千万不要爱上像我这样的人!"   他的目光深深地起伏着,波动着,他的手在我身侧握成拳,我听到他指骨的声音。   咔-咔-咔-   我依旧找死似的看着他,平静得让人难以置信。   咔嚓一声,旁边的一张椅子被他一手劈碎。我呵呵笑着。   他的眼睛忽然红了,红得吓人。我叹息:还是这么暴躁啊!我只是给你提个醒而已啊,我肯用命去护着的人已经很少了,我也不想在乎那么多人了,那样,太累了!   他暴怒地转过头,对我吼道:"你也给我滚!你们没有一个人真正地在乎我!"   我站起身就走,可是,还没等我走出门口,他还是一把拉住了我,我回头瞪着他,他却只重复着那一句:"是你先惹我的。"   我看着他,他继续说。我终于软下来。这个男人,难得的软弱在我面前流露出来,不知道是好是坏。   长夜漫漫,我们却不再说话。我垫了垫子跪在地上,他不肯垫,跪在一旁。   董妃这一生,不知道是幸福还是痛苦。但是,我尊重她的选择,所以,这最后的一晚,我还是希望能够送一下这个美丽而坚持的女人,这个坚持得让我敬佩的女人。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我才发现自己竟然枕着子言的腿睡了一晚。而子言眼眶红红的,布满血丝,显然跪了一晚。   我有些尴尬,呵呵地问着:"怎么不叫我?"   他盯了我一眼不说话。只是那红色的眼睛看起来有点恐怖。   我赶紧说:"天不早了,一晚上没回,莫琰该着急了。殿下也休息一下吧!"转身出了这冼华宫。   这一晚让我觉得好离奇,甚至让我怀疑,那样的男人,真的跟我说了那样的话吗? 第17章和亲(1)   出了冼华宫,竟然看到莫琰在长长的宫廊上等我。他抄着手,偶尔跺跺脚。那个样子看得我心疼。   我快步走过去,把他的手焐在怀里。冰凉冰凉的,这个孩子总是这样,一会儿成熟得吓人,一会儿又孩子气得紧,叫我怎么放得下心。   他却笑嘻嘻的,说:"看你昨晚一晚没回来,今儿一早过来等你。"   我怒道:"你觉得在这个宫里我会出什么事?"   他一低头嘀咕着:"是会出事的!"   我一挑眉:"你说什么?"   他赶忙抬头道:"没,没什么。"   我们沿着那长长的走廊漫着步,宫里难得的清净在这早晨一眼尽览。早起捉虫的小鸟,被露水打湿翅膀的蚊虫和那些停在花朵上扑扇着翅膀的蝴蝶,那些花瓣上滚来滚去的露珠还荧荧地闪着光,似乎还带着花儿的芬芳。   我和莫琰在这样的早晨在这样的地方散步,忘了让我身在皇宫。   直到那抹嫣红惊醒了这样的美梦。   五公主?我看着她,眉目之间已不复当年那般盛气凌人。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在这宫里默默地发生着化学变化?磨平了我们的棱角,最后都成了一个个圆滚滚的正规的宫中人?   我和莫琰依礼给她行了礼。   她扬手请我们起来,然后淡淡地看了一眼莫琰道:"小侯爷,本宫有些话要跟郡主讲,可否请你回避一下?"   莫琰看了我一眼,领了昊天退出长廊。   五公主对我一点头,走向一旁的凉亭。   我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每一步都是标准的宫姿,忽然怀念起那个长袖飘飘的女子来,那个狠厉的爱在心里偷乐的小女孩。   果然,不管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我们都回不去了。   五公主唤侍女添了果茶,就仅留下我们两个人了。   我有点不自然地抿起茶来,可是说我们两个之间除了结了梁子以外,基本没有别的交往,六年来,她偶尔的挑衅我也依次还击了她。她这样突然叫上我,她不开口我也不好说话。   她的指甲是时下流行的樱花红,轻轻地环着近乎透明的白瓷杯。红配白,有着说不出的韵味。   她突然没预兆地说了一句:"我一直都不喜欢你。"   我放下茶杯,吁了一口气。说话就好。   我浅笑着:"我又何曾喜欢过你?"   我们相望一眼,忽然都哈哈大笑了起来。那一刻,我们似乎都了解了眼前的女人,似乎那些不愉快的过去都随了这笑声飞远了。   女人?十五岁的我在这个地方勉强可以算做女人了吧?   她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你吗?"她的手指在杯沿上画着圈。   我的眼睛望向一边,莫琰在廊上踱着步。我不在意地回答着:"有什么原因?在这种地方要不喜欢一个人简直是太简单了。"   "不!若不是在这皇宫,我一定会喜欢你。只有你,在这皇宫里活出了色彩。可是……"她语调一转,"你活得太自在了!"   我收回目光:"自在?在你们眼中的自在或许并不是我真正的自在。我要的东西没有一样得到了。其实,我远没有你们看到的那么风光。"   五公主的样子有些错愕:"从你生下来开始,父皇就那么宠你,超过了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她的眼神告诉我她开始陷入了回忆,"在我小的时候,我向母后抱怨过,向父皇哭诉过。可是,他们都不理我,那时候他们最常常对我说的话是:要好好照顾离妹妹哦。那时候,我们所有凤子龙孙加一起还比不上一个郡主!你说,你要我怎么服气?"   我拿了串葡萄自顾自地吃起来。那淡淡的余味到了嘴里竟然变得苦涩。爱,但不是我要的爱。这样算不算老天对我的戏弄?   五公主又絮絮地说开了:"可是,后来,我渐渐明白了。"   我的眼皮一跳,葡萄提在手中忘了放进嘴里。   五公主缓缓地将目光对准我:"我们永远都争不过你!母后,父皇他们都那么维护着你。所以,"她低下头,"也就不再争了。"   我有一瞬间的失望,我以为她会说到我的身世,那我不敢触碰却又想要触碰的隐晦。   我故作不经心地扔了一颗葡萄到嘴里,又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皇上这些年对皇后娘娘倒还是不错的,皇后也是难得,这么多年稳坐东宫,皇上虽然有那么多的妃嫔,也没见谁如此受宠。"忽然觉得我这么说有点突兀,我又加了句,"所谓爱屋及乌,皇上还是很疼爱姐姐的。"   五公主伸手捻了一粒葡萄,绿莹莹的,配着她优雅的动作煞是好看。完全和我的粗鲁形成鲜明的对比。   "喜欢?他的心里没有任何人的。"她非常奇怪地看着我,十分轻地说了一句,"或许也不是。"   我凑近了问:"你说什么?"   她连忙笑说:"没什么。"   "难道……"我的眼神有点飘忽,故意拉长了声音,至于到底什么意思,那可就见仁见智了。   五公主呆呆地望着我,许久才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她的眼神那般迷茫,让我不得不相信她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   难道这事还真只有皇上、皇后和君子谋知道?   想从这三个人嘴里问出事情来是不可能的!那还有谁?一些老宫人?既然是重要的秘密,必然是咔嚓了不少,能活下来的必然是能够信任的,问也白问。任谁都知道该向着我这种靠皇帝吃饭的人还是直接效忠终极boss啊!还有谁?莫家人!切,莫家人要是敢说,还不如当初知道我不是莫离的时候就直接上奏了。他们敢说?拿把刀放他们脖子上可能都不说!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又不是不知道这个秘密活不下去!   我跟五公主有话没话地寒暄了两句,准备告辞。   出了冼华宫,竟然看到莫琰在长长的宫廊上等我。他抄着手,偶尔跺跺脚。那个样子看得我心疼。   我快步走过去,把他的手焐在怀里。冰凉冰凉的,这个孩子总是这样,一会儿成熟得吓人,一会儿又孩子气得紧,叫我怎么放得下心。   他却笑嘻嘻的,说:"看你昨晚一晚没回来,今儿一早过来等你。"   我怒道:"你觉得在这个宫里我会出什么事?"   他一低头嘀咕着:"是会出事的!"   我一挑眉:"你说什么?"   他赶忙抬头道:"没,没什么。"   我们沿着那长长的走廊漫着步,宫里难得的清净在这早晨一眼尽览。早起捉虫的小鸟,被露水打湿翅膀的蚊虫和那些停在花朵上扑扇着翅膀的蝴蝶,那些花瓣上滚来滚去的露珠还荧荧地闪着光,似乎还带着花儿的芬芳。   我和莫琰在这样的早晨在这样的地方散步,忘了让我身在皇宫。   直到那抹嫣红惊醒了这样的美梦。   五公主?我看着她,眉目之间已不复当年那般盛气凌人。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在这宫里默默地发生着化学变化?磨平了我们的棱角,最后都成了一个个圆滚滚的正规的宫中人?   我和莫琰依礼给她行了礼。   她扬手请我们起来,然后淡淡地看了一眼莫琰道:"小侯爷,本宫有些话要跟郡主讲,可否请你回避一下?"   莫琰看了我一眼,领了昊天退出长廊。   五公主对我一点头,走向一旁的凉亭。   我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每一步都是标准的宫姿,忽然怀念起那个长袖飘飘的女子来,那个狠厉的爱在心里偷乐的小女孩。   果然,不管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我们都回不去了。   五公主唤侍女添了果茶,就仅留下我们两个人了。   我有点不自然地抿起茶来,可是说我们两个之间除了结了梁子以外,基本没有别的交往,六年来,她偶尔的挑衅我也依次还击了她。她这样突然叫上我,她不开口我也不好说话。   她的指甲是时下流行的樱花红,轻轻地环着近乎透明的白瓷杯。红配白,有着说不出的韵味。   她突然没预兆地说了一句:"我一直都不喜欢你。"   我放下茶杯,吁了一口气。说话就好。   我浅笑着:"我又何曾喜欢过你?"   我们相望一眼,忽然都哈哈大笑了起来。那一刻,我们似乎都了解了眼前的女人,似乎那些不愉快的过去都随了这笑声飞远了。   女人?十五岁的我在这个地方勉强可以算做女人了吧?   她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你吗?"她的手指在杯沿上画着圈。   我的眼睛望向一边,莫琰在廊上踱着步。我不在意地回答着:"有什么原因?在这种地方要不喜欢一个人简直是太简单了。"   "不!若不是在这皇宫,我一定会喜欢你。只有你,在这皇宫里活出了色彩。可是……"她语调一转,"你活得太自在了!"   我收回目光:"自在?在你们眼中的自在或许并不是我真正的自在。我要的东西没有一样得到了。其实,我远没有你们看到的那么风光。"   五公主的样子有些错愕:"从你生下来开始,父皇就那么宠你,超过了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她的眼神告诉我她开始陷入了回忆,"在我小的时候,我向母后抱怨过,向父皇哭诉过。可是,他们都不理我,那时候他们最常常对我说的话是:要好好照顾离妹妹哦。那时候,我们所有凤子龙孙加一起还比不上一个郡主!你说,你要我怎么服气?"   我拿了串葡萄自顾自地吃起来。那淡淡的余味到了嘴里竟然变得苦涩。爱,但不是我要的爱。这样算不算老天对我的戏弄?   五公主又絮絮地说开了:"可是,后来,我渐渐明白了。"   我的眼皮一跳,葡萄提在手中忘了放进嘴里。   五公主缓缓地将目光对准我:"我们永远都争不过你!母后,父皇他们都那么维护着你。所以,"她低下头,"也就不再争了。"   我有一瞬间的失望,我以为她会说到我的身世,那我不敢触碰却又想要触碰的隐晦。   我故作不经心地扔了一颗葡萄到嘴里,又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皇上这些年对皇后娘娘倒还是不错的,皇后也是难得,这么多年稳坐东宫,皇上虽然有那么多的妃嫔,也没见谁如此受宠。"忽然觉得我这么说有点突兀,我又加了句,"所谓爱屋及乌,皇上还是很疼爱姐姐的。"   五公主伸手捻了一粒葡萄,绿莹莹的,配着她优雅的动作煞是好看。完全和我的粗鲁形成鲜明的对比。   "喜欢?他的心里没有任何人的。"她非常奇怪地看着我,十分轻地说了一句,"或许也不是。"   我凑近了问:"你说什么?"   她连忙笑说:"没什么。"   "难道……"我的眼神有点飘忽,故意拉长了声音,至于到底什么意思,那可就见仁见智了。   五公主呆呆地望着我,许久才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她的眼神那般迷茫,让我不得不相信她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   难道这事还真只有皇上、皇后和君子谋知道?   想从这三个人嘴里问出事情来是不可能的!那还有谁?一些老宫人?既然是重要的秘密,必然是咔嚓了不少,能活下来的必然是能够信任的,问也白问。任谁都知道该向着我这种靠皇帝吃饭的人还是直接效忠终极boss啊!还有谁?莫家人!切,莫家人要是敢说,还不如当初知道我不是莫离的时候就直接上奏了。他们敢说?拿把刀放他们脖子上可能都不说!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又不是不知道这个秘密活不下去!   我跟五公主有话没话地寒暄了两句,准备告辞。   出了冼华宫,竟然看到莫琰在长长的宫廊上等我。他抄着手,偶尔跺跺脚。那个样子看得我心疼。   我快步走过去,把他的手焐在怀里。冰凉冰凉的,这个孩子总是这样,一会儿成熟得吓人,一会儿又孩子气得紧,叫我怎么放得下心。   他却笑嘻嘻的,说:"看你昨晚一晚没回来,今儿一早过来等你。"   我怒道:"你觉得在这个宫里我会出什么事?"   他一低头嘀咕着:"是会出事的!"   我一挑眉:"你说什么?"   他赶忙抬头道:"没,没什么。"   我们沿着那长长的走廊漫着步,宫里难得的清净在这早晨一眼尽览。早起捉虫的小鸟,被露水打湿翅膀的蚊虫和那些停在花朵上扑扇着翅膀的蝴蝶,那些花瓣上滚来滚去的露珠还荧荧地闪着光,似乎还带着花儿的芬芳。   我和莫琰在这样的早晨在这样的地方散步,忘了让我身在皇宫。   直到那抹嫣红惊醒了这样的美梦。   五公主?我看着她,眉目之间已不复当年那般盛气凌人。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在这宫里默默地发生着化学变化?磨平了我们的棱角,最后都成了一个个圆滚滚的正规的宫中人?   我和莫琰依礼给她行了礼。   她扬手请我们起来,然后淡淡地看了一眼莫琰道:"小侯爷,本宫有些话要跟郡主讲,可否请你回避一下?"   莫琰看了我一眼,领了昊天退出长廊。   五公主对我一点头,走向一旁的凉亭。   我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每一步都是标准的宫姿,忽然怀念起那个长袖飘飘的女子来,那个狠厉的爱在心里偷乐的小女孩。   果然,不管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我们都回不去了。   五公主唤侍女添了果茶,就仅留下我们两个人了。   我有点不自然地抿起茶来,可是说我们两个之间除了结了梁子以外,基本没有别的交往,六年来,她偶尔的挑衅我也依次还击了她。她这样突然叫上我,她不开口我也不好说话。   她的指甲是时下流行的樱花红,轻轻地环着近乎透明的白瓷杯。红配白,有着说不出的韵味。   她突然没预兆地说了一句:"我一直都不喜欢你。"   我放下茶杯,吁了一口气。说话就好。   我浅笑着:"我又何曾喜欢过你?"   我们相望一眼,忽然都哈哈大笑了起来。那一刻,我们似乎都了解了眼前的女人,似乎那些不愉快的过去都随了这笑声飞远了。   女人?十五岁的我在这个地方勉强可以算做女人了吧?   她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你吗?"她的手指在杯沿上画着圈。   我的眼睛望向一边,莫琰在廊上踱着步。我不在意地回答着:"有什么原因?在这种地方要不喜欢一个人简直是太简单了。"   "不!若不是在这皇宫,我一定会喜欢你。只有你,在这皇宫里活出了色彩。可是……"她语调一转,"你活得太自在了!"   我收回目光:"自在?在你们眼中的自在或许并不是我真正的自在。我要的东西没有一样得到了。其实,我远没有你们看到的那么风光。"   五公主的样子有些错愕:"从你生下来开始,父皇就那么宠你,超过了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她的眼神告诉我她开始陷入了回忆,"在我小的时候,我向母后抱怨过,向父皇哭诉过。可是,他们都不理我,那时候他们最常常对我说的话是:要好好照顾离妹妹哦。那时候,我们所有凤子龙孙加一起还比不上一个郡主!你说,你要我怎么服气?"   我拿了串葡萄自顾自地吃起来。那淡淡的余味到了嘴里竟然变得苦涩。爱,但不是我要的爱。这样算不算老天对我的戏弄?   五公主又絮絮地说开了:"可是,后来,我渐渐明白了。"   我的眼皮一跳,葡萄提在手中忘了放进嘴里。   五公主缓缓地将目光对准我:"我们永远都争不过你!母后,父皇他们都那么维护着你。所以,"她低下头,"也就不再争了。"   我有一瞬间的失望,我以为她会说到我的身世,那我不敢触碰却又想要触碰的隐晦。   我故作不经心地扔了一颗葡萄到嘴里,又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皇上这些年对皇后娘娘倒还是不错的,皇后也是难得,这么多年稳坐东宫,皇上虽然有那么多的妃嫔,也没见谁如此受宠。"忽然觉得我这么说有点突兀,我又加了句,"所谓爱屋及乌,皇上还是很疼爱姐姐的。"   五公主伸手捻了一粒葡萄,绿莹莹的,配着她优雅的动作煞是好看。完全和我的粗鲁形成鲜明的对比。   "喜欢?他的心里没有任何人的。"她非常奇怪地看着我,十分轻地说了一句,"或许也不是。"   我凑近了问:"你说什么?"   她连忙笑说:"没什么。"   "难道……"我的眼神有点飘忽,故意拉长了声音,至于到底什么意思,那可就见仁见智了。   五公主呆呆地望着我,许久才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她的眼神那般迷茫,让我不得不相信她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   难道这事还真只有皇上、皇后和君子谋知道?   想从这三个人嘴里问出事情来是不可能的!那还有谁?一些老宫人?既然是重要的秘密,必然是咔嚓了不少,能活下来的必然是能够信任的,问也白问。任谁都知道该向着我这种靠皇帝吃饭的人还是直接效忠终极boss啊!还有谁?莫家人!切,莫家人要是敢说,还不如当初知道我不是莫离的时候就直接上奏了。他们敢说?拿把刀放他们脖子上可能都不说!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又不是不知道这个秘密活不下去!   我跟五公主有话没话地寒暄了两句,准备告辞。 第17章和亲(2)   五公主忽然站起身来,道:"莫离!"   我止住脚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她淡笑如散开的水墨画:"我要嫁到贺则去了。"   "和亲的是你?"我有些吃惊。   不管怎么样,她毕竟是皇后的嫡女啊,皇后整个儿加一块才一子一女,怎么会把她送出去了呢?是皇上太看得起贺则了还是太不喜欢这个女儿了?   "是嫁给牟尔汗吗?"我皱着眉,牟尔汗倒是个人才,只是凌厉了些,而且和年纪和皇上差不多大啊,虽然在这里这种情况是很普遍的,但是五毕竟是公主,怎么说都不能和一般人比。她,甘心吗?   忽然想起君意来,其实他也可以做我现在这个身体的父亲了,不过我的思维一直停留在了二十五岁,倒还没觉得他比我大太多。   牟尔汗,怎么想都不是个会对女人温柔的男人!何况还是北方那种游牧的生活,食物结构、生活习俗,五公主能习惯吗?   我回看着她,站在这偌大的皇宫里,这个最容易上演悲欢离合的地方。   五公主笑笑,只是那笑容里却没有真正的笑意:"应该是吧。"   我想不到怎么安慰她,只能拍拍她的肩,然后抱抱她。   我总是相信一个人脆弱的时候需要别人的怀抱,那样四面的依靠让人觉得安心,让人觉得有人与自己同在。所以,我总是喜欢采取拥抱的方式去安慰别人。我不知道对于别人是否奏效,我只知道,当初的我是多么需要多么喜欢暗夜的拥抱。   五公主比我高,她的头低下来放在我的肩上,身体慢慢地放松下来。我听到她好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这就是皇家的悲哀,还好你没有生在皇家,所以不用去体会。"她顿了顿,用叹息一样的口气说,"其实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喜欢你的真实,喜欢你的强大,好像你可以保护住所有你在乎的人一样。"   我松开她,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连我自己都保护不住。不过你说得对,或许我需要能够保护住自己在乎的人的那种力量!"   第二日上朝的时候,皇上果然不出所料地宣布了由五公主和亲一事,满堂一片欷?#91;。不过是皇上的决议,再加上五公主已经二十岁,的确不小了,所以倒没有人有什么异议。   皇上依例问了一下我这个上言官。我偷偷地瞥了他一眼,这个四十出头的男人竟然已经显出老态,原来董妃的逝世并不是对他无所谓啊,我忽然觉得有一点宽心了。   我恭敬地道:"皇上英明!"我现在对他或许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情和依恋,但是,不可否认我还是想维护这个男人。毕竟一国之君不是那么好做的,而他除了不是个好父亲好情人以外,他的一切作为都对得起他的臣民。或者他也是对得起我的!   依旧是形容未央的那句话:越是亲近的人,造成的伤害越大!所以不管未来是怎么样的,我想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地维护你。   君意颔首道:"那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他的目光疲惫而威严地巡视了下殿上,揉着额头道:"各位爱卿还有什么启奏没有?"   一个老者颇为不忿地站出来道:"皇上,外番回鹄有不臣之心!"   君意的手一抖,目光烁烁:"向老将军可是收到什么消息?"   向老将军明显有点颤抖,全身都透出一股怒气:"臣今早上朝时,收到边军急报,说回鹄有南侵的倾向。"   子谋冷冷一笑:"不就是看我父皇登基以来,已经打过两次仗,以为这样就可以称霸了吗?未免小看人了!"   战火纷飞虽不可避免,可如此频繁,难免有官逼民反之势。可是,一国威严在那里摆着,又如何能任人欺凌了去?   君意也是一脸肃穆,沉思许久才问道:"当真如此?可有什么误报?"   老将军颤抖着手递上一份文书,泣道:"皇上请过目啊!"   石公公走下阶梯接了过去,转呈给皇上。   皇上的眉头越拧越紧,我看着这事多半是十之**了。如此状态唯有欷?#91;。   皇上把文书一扔,看向子谋:"这场仗谁去打?"   所有的人都像他一样看向子谋。   子谋脸上又呈现出我第一次见他时的那种表情,仿佛傲视天地万物,仿佛把一切的一切握在拳中,踩在脚下。   他抱拳跪下,脸上是飞扬的神采:"儿臣愿往!我要让他们有得来没得回!"   子谋的发迹全赖战争,十多年来,军中竟然已无人能够与之抗衡。皇上对他的牵制,也只能是在兵制的改革上。将一直以来的将帅之间的统领关系变成了只认兵符不认帅。仅仅如此,却也是多年的心血了。制度,是个最不容易变动的东西。但是,这一役,却让他再次将刚刚交还的兵力又收到麾下!   看样子,莫琰也要尽快展露头角才行!如此大权,岂能让子谋一人握着?除了他带走的,至少我要握着京畿重地的才行!今天有这一次敌人来犯,要是我,我也会趁机来第二次的!   五公主忽然站起身来,道:"莫离!"   我止住脚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她淡笑如散开的水墨画:"我要嫁到贺则去了。"   "和亲的是你?"我有些吃惊。   不管怎么样,她毕竟是皇后的嫡女啊,皇后整个儿加一块才一子一女,怎么会把她送出去了呢?是皇上太看得起贺则了还是太不喜欢这个女儿了?   "是嫁给牟尔汗吗?"我皱着眉,牟尔汗倒是个人才,只是凌厉了些,而且和年纪和皇上差不多大啊,虽然在这里这种情况是很普遍的,但是五毕竟是公主,怎么说都不能和一般人比。她,甘心吗?   忽然想起君意来,其实他也可以做我现在这个身体的父亲了,不过我的思维一直停留在了二十五岁,倒还没觉得他比我大太多。   牟尔汗,怎么想都不是个会对女人温柔的男人!何况还是北方那种游牧的生活,食物结构、生活习俗,五公主能习惯吗?   我回看着她,站在这偌大的皇宫里,这个最容易上演悲欢离合的地方。   五公主笑笑,只是那笑容里却没有真正的笑意:"应该是吧。"   我想不到怎么安慰她,只能拍拍她的肩,然后抱抱她。   我总是相信一个人脆弱的时候需要别人的怀抱,那样四面的依靠让人觉得安心,让人觉得有人与自己同在。所以,我总是喜欢采取拥抱的方式去安慰别人。我不知道对于别人是否奏效,我只知道,当初的我是多么需要多么喜欢暗夜的拥抱。   五公主比我高,她的头低下来放在我的肩上,身体慢慢地放松下来。我听到她好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这就是皇家的悲哀,还好你没有生在皇家,所以不用去体会。"她顿了顿,用叹息一样的口气说,"其实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喜欢你的真实,喜欢你的强大,好像你可以保护住所有你在乎的人一样。"   我松开她,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连我自己都保护不住。不过你说得对,或许我需要能够保护住自己在乎的人的那种力量!"   第二日上朝的时候,皇上果然不出所料地宣布了由五公主和亲一事,满堂一片欷?#91;。不过是皇上的决议,再加上五公主已经二十岁,的确不小了,所以倒没有人有什么异议。   皇上依例问了一下我这个上言官。我偷偷地瞥了他一眼,这个四十出头的男人竟然已经显出老态,原来董妃的逝世并不是对他无所谓啊,我忽然觉得有一点宽心了。   我恭敬地道:"皇上英明!"我现在对他或许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情和依恋,但是,不可否认我还是想维护这个男人。毕竟一国之君不是那么好做的,而他除了不是个好父亲好情人以外,他的一切作为都对得起他的臣民。或者他也是对得起我的!   依旧是形容未央的那句话:越是亲近的人,造成的伤害越大!所以不管未来是怎么样的,我想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地维护你。   君意颔首道:"那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他的目光疲惫而威严地巡视了下殿上,揉着额头道:"各位爱卿还有什么启奏没有?"   一个老者颇为不忿地站出来道:"皇上,外番回鹄有不臣之心!"   君意的手一抖,目光烁烁:"向老将军可是收到什么消息?"   向老将军明显有点颤抖,全身都透出一股怒气:"臣今早上朝时,收到边军急报,说回鹄有南侵的倾向。"   子谋冷冷一笑:"不就是看我父皇登基以来,已经打过两次仗,以为这样就可以称霸了吗?未免小看人了!"   战火纷飞虽不可避免,可如此频繁,难免有官逼民反之势。可是,一国威严在那里摆着,又如何能任人欺凌了去?   君意也是一脸肃穆,沉思许久才问道:"当真如此?可有什么误报?"   老将军颤抖着手递上一份文书,泣道:"皇上请过目啊!"   石公公走下阶梯接了过去,转呈给皇上。   皇上的眉头越拧越紧,我看着这事多半是十之**了。如此状态唯有欷?#91;。   皇上把文书一扔,看向子谋:"这场仗谁去打?"   所有的人都像他一样看向子谋。   子谋脸上又呈现出我第一次见他时的那种表情,仿佛傲视天地万物,仿佛把一切的一切握在拳中,踩在脚下。   他抱拳跪下,脸上是飞扬的神采:"儿臣愿往!我要让他们有得来没得回!"   子谋的发迹全赖战争,十多年来,军中竟然已无人能够与之抗衡。皇上对他的牵制,也只能是在兵制的改革上。将一直以来的将帅之间的统领关系变成了只认兵符不认帅。仅仅如此,却也是多年的心血了。制度,是个最不容易变动的东西。但是,这一役,却让他再次将刚刚交还的兵力又收到麾下!   看样子,莫琰也要尽快展露头角才行!如此大权,岂能让子谋一人握着?除了他带走的,至少我要握着京畿重地的才行!今天有这一次敌人来犯,要是我,我也会趁机来第二次的!   五公主忽然站起身来,道:"莫离!"   我止住脚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她淡笑如散开的水墨画:"我要嫁到贺则去了。"   "和亲的是你?"我有些吃惊。   不管怎么样,她毕竟是皇后的嫡女啊,皇后整个儿加一块才一子一女,怎么会把她送出去了呢?是皇上太看得起贺则了还是太不喜欢这个女儿了?   "是嫁给牟尔汗吗?"我皱着眉,牟尔汗倒是个人才,只是凌厉了些,而且和年纪和皇上差不多大啊,虽然在这里这种情况是很普遍的,但是五毕竟是公主,怎么说都不能和一般人比。她,甘心吗?   忽然想起君意来,其实他也可以做我现在这个身体的父亲了,不过我的思维一直停留在了二十五岁,倒还没觉得他比我大太多。   牟尔汗,怎么想都不是个会对女人温柔的男人!何况还是北方那种游牧的生活,食物结构、生活习俗,五公主能习惯吗?   我回看着她,站在这偌大的皇宫里,这个最容易上演悲欢离合的地方。   五公主笑笑,只是那笑容里却没有真正的笑意:"应该是吧。"   我想不到怎么安慰她,只能拍拍她的肩,然后抱抱她。   我总是相信一个人脆弱的时候需要别人的怀抱,那样四面的依靠让人觉得安心,让人觉得有人与自己同在。所以,我总是喜欢采取拥抱的方式去安慰别人。我不知道对于别人是否奏效,我只知道,当初的我是多么需要多么喜欢暗夜的拥抱。   五公主比我高,她的头低下来放在我的肩上,身体慢慢地放松下来。我听到她好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这就是皇家的悲哀,还好你没有生在皇家,所以不用去体会。"她顿了顿,用叹息一样的口气说,"其实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喜欢你的真实,喜欢你的强大,好像你可以保护住所有你在乎的人一样。"   我松开她,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连我自己都保护不住。不过你说得对,或许我需要能够保护住自己在乎的人的那种力量!"   第二日上朝的时候,皇上果然不出所料地宣布了由五公主和亲一事,满堂一片欷?#91;。不过是皇上的决议,再加上五公主已经二十岁,的确不小了,所以倒没有人有什么异议。   皇上依例问了一下我这个上言官。我偷偷地瞥了他一眼,这个四十出头的男人竟然已经显出老态,原来董妃的逝世并不是对他无所谓啊,我忽然觉得有一点宽心了。   我恭敬地道:"皇上英明!"我现在对他或许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情和依恋,但是,不可否认我还是想维护这个男人。毕竟一国之君不是那么好做的,而他除了不是个好父亲好情人以外,他的一切作为都对得起他的臣民。或者他也是对得起我的!   依旧是形容未央的那句话:越是亲近的人,造成的伤害越大!所以不管未来是怎么样的,我想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地维护你。   君意颔首道:"那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他的目光疲惫而威严地巡视了下殿上,揉着额头道:"各位爱卿还有什么启奏没有?"   一个老者颇为不忿地站出来道:"皇上,外番回鹄有不臣之心!"   君意的手一抖,目光烁烁:"向老将军可是收到什么消息?"   向老将军明显有点颤抖,全身都透出一股怒气:"臣今早上朝时,收到边军急报,说回鹄有南侵的倾向。"   子谋冷冷一笑:"不就是看我父皇登基以来,已经打过两次仗,以为这样就可以称霸了吗?未免小看人了!"   战火纷飞虽不可避免,可如此频繁,难免有官逼民反之势。可是,一国威严在那里摆着,又如何能任人欺凌了去?   君意也是一脸肃穆,沉思许久才问道:"当真如此?可有什么误报?"   老将军颤抖着手递上一份文书,泣道:"皇上请过目啊!"   石公公走下阶梯接了过去,转呈给皇上。   皇上的眉头越拧越紧,我看着这事多半是十之**了。如此状态唯有欷?#91;。   皇上把文书一扔,看向子谋:"这场仗谁去打?"   所有的人都像他一样看向子谋。   子谋脸上又呈现出我第一次见他时的那种表情,仿佛傲视天地万物,仿佛把一切的一切握在拳中,踩在脚下。   他抱拳跪下,脸上是飞扬的神采:"儿臣愿往!我要让他们有得来没得回!"   子谋的发迹全赖战争,十多年来,军中竟然已无人能够与之抗衡。皇上对他的牵制,也只能是在兵制的改革上。将一直以来的将帅之间的统领关系变成了只认兵符不认帅。仅仅如此,却也是多年的心血了。制度,是个最不容易变动的东西。但是,这一役,却让他再次将刚刚交还的兵力又收到麾下!   看样子,莫琰也要尽快展露头角才行!如此大权,岂能让子谋一人握着?除了他带走的,至少我要握着京畿重地的才行!今天有这一次敌人来犯,要是我,我也会趁机来第二次的! 第17章和亲(3)   第二次,没有了战神,那么该谁上场?那可是个好机会!   朝堂之上,大家又讨论了许多事情,我有点没点地发表了一下意见。   身为盗者,势必要学习许多有关文物方面的知识。因此对古代的各项事宜倒也不是很陌生。五千年文化的熏陶,使我的话一出口便让各位大臣纷纷侧目。倒不是真想不到那些,只是因为今人看问题的方式和态度不一样,打破了古人的立场,使各种见解有了质的飞跃吧。古人想的多是维护君主的统治,而今人更加看重政治体制是否适合一个朝代的兴旺,那样的政体下,百姓的权利是否能够得到保障。将在现代已经深入民心的自由、平等、共荣等思想加了进去,自然就成了异类。   我虽不会妄想建立一个如此的国度,但是,思维走势倒和他们的确有很大的差别。   快散朝时,皇上沉思许久,还是叫石公公将董妃的一些常用物品交给了老丞相。我看着老丞相捧着那些遗物哆嗦的样子就觉得心酸。   这些东西纵然是个念想,也是心头的一根刺啊!   几日下来,那些朝官我也认识得差不多了。所谓逢迎拍马的,知道我备受宠爱,自然是对我溜须得厉害;那些清水志士,也因为我的一些见解渐渐改善了对我的印象,也对我不错了起来。   我一直坚持水不至清、人不至查的观点。那些拍马的,我也乐意他拍。这种人因为有**,所以是最好控制的,那我何乐而不为?   至于那些清官,我是不屑于与这种人同进出的。但是我现在住在宫中,也不可能和谁有多大来往,所以暂时不用考虑。   只是那出宫的事,我又跟皇上提了一下。   他微微闪神道:"你明日就回莫家吧,只是这每日的早朝还是要来的。"   我看着他佝偻在成堆的奏折中,有点叹息,答应了,这才退了出来。   莫琰,我们终于要离开这个不是我的家的地方了。   莫琰,你知道吗,他们都说对我有情,其实我无比的清楚,真正对我有情的只有你一个!因为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我只有你一个亲人!   子谋说,他若为帝,我,他志在必得。或许只因为他说过,我是适合站在天子身边的女人吧?只要适合就好,无关乎情爱!   子言对我承诺嫁娶,可是,那也只是因为他没有人可以走近吧?因为这皇宫里的每个人都让他想起他的父亲!而我,只是在恰当的时候惹到了不恰当的他吧?   子轩对我,温文而关爱,也是因为那个男子天性如此,对所有的人都如此啊。   而那个我傻傻追了十年的人,或者,我对于他来说是不是跟他的儿女一样呢?其实我也的确可以做他的女儿了,这个身体毕竟只有十五岁。   莫琰,我一直很怀疑我爱的到底是暗夜?君意?我自己?或者是那一份温暖?我们这群飞蛾其实只要是火光就会扑过去吧,无关乎其他!   莫琰也是顶高兴的,招呼着不肯听他的话的昊天收拾着东西,准备着马车。我坐在木凳上笑看着这一切。   六年,我在这个地方待了六年!如今要走,倒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呢,习惯果然是个可怕的东西!   未央探了个头进来说:"郡主,四殿下和十一殿下来看你了。"   他们?这两个人倒是一定会来的,子轩那种对任何人都有礼得紧的性子啊,在这皇宫里不知道还要吃多少亏才改得过来。   我起身去迎了这两尊大佛。   子玉依旧是那长不大的样子,也只有皇后那种对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才能养出这样的小孩。   子玉似乎对漠视他的昊天很不满意,再加上那天晚上他也在场,我简直不知道他认出昊天来没有,我对这个时代的化装技术还是很不放心的。   还好,他只对着昊天吹胡子瞪眼了一会儿就转为针对我。   "你就这么想走?"子玉用表情显示着他的不满。   我淡答着:"臣住在这后宫于礼不合。"   "臣?你什么时候在我面前说话也这个样子了?"子玉跳起来。子轩拍了拍他。我偏头看向他。   子轩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说,不代表他什么都不会。他心境澄澈,恐怕是这宫里最通透的人儿了,什么事恐怕都瞒不过他。   子轩水墨一般的人,他的笑容也仿佛含着水墨画的清香:"妹妹大了倒也是,只是这出去以后要常来找我们兄弟几个啊!"   对啊,我怎么忘记了,他是成年的皇子,早已娶妻,只怕儿子都有一群了,怎么可能没有府邸?   我还是没有忍住,问了一句:"你跟子玉都有孩子了吗?"   子玉完全鄙视我,不回答我的话。   子轩浅笑轻酌:"我跟子玉各有两个侧妃,子玉也有正妃,哪能没有孩子呢?"   我直觉有什么不对,一时之间又说不出来。   "是哦,男人十五岁就得娶妻了。像我们皇家,十一二岁娶妻的都有。没见识!"子玉说到"男人"两个字的时候胸脯挺得高高的。   十五岁?我回头瞟向莫琰,那他是不是也快给我弄个弟媳出来了呢?   莫琰有些恼怒地硬把我探索的眼神逼了回来,我只得继续应付这两兄弟:"那其他的几位殿下呢?"   子轩依旧风清云淡,只是他说的那些我连名字都不怎么记得的殿下难免让我头晕。只有一点觉得惊奇,原来子谋连个侧妃都没有!这怕就是常年在外征战的功劳了。只是没有侧妃而已,只怕是侍妾什么的还是多不胜数的。只是我一直很好奇,子谋和子默到底算什么关系呢?   但是,子默还活着的事我也只对莫琰讲过,那小子还人小鬼大地叮嘱我不要出去跟人乱说。我是自不可能拿他的事去问子轩他们了。毕竟按照年龄计算,我是没什么机会知道子默这个宫中禁忌的。   于是我也跟他们打着哈哈,等到一切都收拾好了,我向他们告辞。   原本想着莫妃是肯定会来看我一趟的,但是既然人家到现在也没来,那我也不想等了。就此,我十年来第一次离开了这个叫皇宫的地方,这个无数人想要进来,却又有无数人想要出去的"围城"!   第二次,没有了战神,那么该谁上场?那可是个好机会!   朝堂之上,大家又讨论了许多事情,我有点没点地发表了一下意见。   身为盗者,势必要学习许多有关文物方面的知识。因此对古代的各项事宜倒也不是很陌生。五千年文化的熏陶,使我的话一出口便让各位大臣纷纷侧目。倒不是真想不到那些,只是因为今人看问题的方式和态度不一样,打破了古人的立场,使各种见解有了质的飞跃吧。古人想的多是维护君主的统治,而今人更加看重政治体制是否适合一个朝代的兴旺,那样的政体下,百姓的权利是否能够得到保障。将在现代已经深入民心的自由、平等、共荣等思想加了进去,自然就成了异类。   我虽不会妄想建立一个如此的国度,但是,思维走势倒和他们的确有很大的差别。   快散朝时,皇上沉思许久,还是叫石公公将董妃的一些常用物品交给了老丞相。我看着老丞相捧着那些遗物哆嗦的样子就觉得心酸。   这些东西纵然是个念想,也是心头的一根刺啊!   几日下来,那些朝官我也认识得差不多了。所谓逢迎拍马的,知道我备受宠爱,自然是对我溜须得厉害;那些清水志士,也因为我的一些见解渐渐改善了对我的印象,也对我不错了起来。   我一直坚持水不至清、人不至查的观点。那些拍马的,我也乐意他拍。这种人因为有**,所以是最好控制的,那我何乐而不为?   至于那些清官,我是不屑于与这种人同进出的。但是我现在住在宫中,也不可能和谁有多大来往,所以暂时不用考虑。   只是那出宫的事,我又跟皇上提了一下。   他微微闪神道:"你明日就回莫家吧,只是这每日的早朝还是要来的。"   我看着他佝偻在成堆的奏折中,有点叹息,答应了,这才退了出来。   莫琰,我们终于要离开这个不是我的家的地方了。   莫琰,你知道吗,他们都说对我有情,其实我无比的清楚,真正对我有情的只有你一个!因为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我只有你一个亲人!   子谋说,他若为帝,我,他志在必得。或许只因为他说过,我是适合站在天子身边的女人吧?只要适合就好,无关乎情爱!   子言对我承诺嫁娶,可是,那也只是因为他没有人可以走近吧?因为这皇宫里的每个人都让他想起他的父亲!而我,只是在恰当的时候惹到了不恰当的他吧?   子轩对我,温文而关爱,也是因为那个男子天性如此,对所有的人都如此啊。   而那个我傻傻追了十年的人,或者,我对于他来说是不是跟他的儿女一样呢?其实我也的确可以做他的女儿了,这个身体毕竟只有十五岁。   莫琰,我一直很怀疑我爱的到底是暗夜?君意?我自己?或者是那一份温暖?我们这群飞蛾其实只要是火光就会扑过去吧,无关乎其他!   莫琰也是顶高兴的,招呼着不肯听他的话的昊天收拾着东西,准备着马车。我坐在木凳上笑看着这一切。   六年,我在这个地方待了六年!如今要走,倒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呢,习惯果然是个可怕的东西!   未央探了个头进来说:"郡主,四殿下和十一殿下来看你了。"   他们?这两个人倒是一定会来的,子轩那种对任何人都有礼得紧的性子啊,在这皇宫里不知道还要吃多少亏才改得过来。   我起身去迎了这两尊大佛。   子玉依旧是那长不大的样子,也只有皇后那种对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才能养出这样的小孩。   子玉似乎对漠视他的昊天很不满意,再加上那天晚上他也在场,我简直不知道他认出昊天来没有,我对这个时代的化装技术还是很不放心的。   还好,他只对着昊天吹胡子瞪眼了一会儿就转为针对我。   "你就这么想走?"子玉用表情显示着他的不满。   我淡答着:"臣住在这后宫于礼不合。"   "臣?你什么时候在我面前说话也这个样子了?"子玉跳起来。子轩拍了拍他。我偏头看向他。   子轩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说,不代表他什么都不会。他心境澄澈,恐怕是这宫里最通透的人儿了,什么事恐怕都瞒不过他。   子轩水墨一般的人,他的笑容也仿佛含着水墨画的清香:"妹妹大了倒也是,只是这出去以后要常来找我们兄弟几个啊!"   对啊,我怎么忘记了,他是成年的皇子,早已娶妻,只怕儿子都有一群了,怎么可能没有府邸?   我还是没有忍住,问了一句:"你跟子玉都有孩子了吗?"   子玉完全鄙视我,不回答我的话。   子轩浅笑轻酌:"我跟子玉各有两个侧妃,子玉也有正妃,哪能没有孩子呢?"   我直觉有什么不对,一时之间又说不出来。   "是哦,男人十五岁就得娶妻了。像我们皇家,十一二岁娶妻的都有。没见识!"子玉说到"男人"两个字的时候胸脯挺得高高的。   十五岁?我回头瞟向莫琰,那他是不是也快给我弄个弟媳出来了呢?   莫琰有些恼怒地硬把我探索的眼神逼了回来,我只得继续应付这两兄弟:"那其他的几位殿下呢?"   子轩依旧风清云淡,只是他说的那些我连名字都不怎么记得的殿下难免让我头晕。只有一点觉得惊奇,原来子谋连个侧妃都没有!这怕就是常年在外征战的功劳了。只是没有侧妃而已,只怕是侍妾什么的还是多不胜数的。只是我一直很好奇,子谋和子默到底算什么关系呢?   但是,子默还活着的事我也只对莫琰讲过,那小子还人小鬼大地叮嘱我不要出去跟人乱说。我是自不可能拿他的事去问子轩他们了。毕竟按照年龄计算,我是没什么机会知道子默这个宫中禁忌的。   于是我也跟他们打着哈哈,等到一切都收拾好了,我向他们告辞。   原本想着莫妃是肯定会来看我一趟的,但是既然人家到现在也没来,那我也不想等了。就此,我十年来第一次离开了这个叫皇宫的地方,这个无数人想要进来,却又有无数人想要出去的"围城"!   第二次,没有了战神,那么该谁上场?那可是个好机会!   朝堂之上,大家又讨论了许多事情,我有点没点地发表了一下意见。   身为盗者,势必要学习许多有关文物方面的知识。因此对古代的各项事宜倒也不是很陌生。五千年文化的熏陶,使我的话一出口便让各位大臣纷纷侧目。倒不是真想不到那些,只是因为今人看问题的方式和态度不一样,打破了古人的立场,使各种见解有了质的飞跃吧。古人想的多是维护君主的统治,而今人更加看重政治体制是否适合一个朝代的兴旺,那样的政体下,百姓的权利是否能够得到保障。将在现代已经深入民心的自由、平等、共荣等思想加了进去,自然就成了异类。   我虽不会妄想建立一个如此的国度,但是,思维走势倒和他们的确有很大的差别。   快散朝时,皇上沉思许久,还是叫石公公将董妃的一些常用物品交给了老丞相。我看着老丞相捧着那些遗物哆嗦的样子就觉得心酸。   这些东西纵然是个念想,也是心头的一根刺啊!   几日下来,那些朝官我也认识得差不多了。所谓逢迎拍马的,知道我备受宠爱,自然是对我溜须得厉害;那些清水志士,也因为我的一些见解渐渐改善了对我的印象,也对我不错了起来。   我一直坚持水不至清、人不至查的观点。那些拍马的,我也乐意他拍。这种人因为有**,所以是最好控制的,那我何乐而不为?   至于那些清官,我是不屑于与这种人同进出的。但是我现在住在宫中,也不可能和谁有多大来往,所以暂时不用考虑。   只是那出宫的事,我又跟皇上提了一下。   他微微闪神道:"你明日就回莫家吧,只是这每日的早朝还是要来的。"   我看着他佝偻在成堆的奏折中,有点叹息,答应了,这才退了出来。   莫琰,我们终于要离开这个不是我的家的地方了。   莫琰,你知道吗,他们都说对我有情,其实我无比的清楚,真正对我有情的只有你一个!因为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我只有你一个亲人!   子谋说,他若为帝,我,他志在必得。或许只因为他说过,我是适合站在天子身边的女人吧?只要适合就好,无关乎情爱!   子言对我承诺嫁娶,可是,那也只是因为他没有人可以走近吧?因为这皇宫里的每个人都让他想起他的父亲!而我,只是在恰当的时候惹到了不恰当的他吧?   子轩对我,温文而关爱,也是因为那个男子天性如此,对所有的人都如此啊。   而那个我傻傻追了十年的人,或者,我对于他来说是不是跟他的儿女一样呢?其实我也的确可以做他的女儿了,这个身体毕竟只有十五岁。   莫琰,我一直很怀疑我爱的到底是暗夜?君意?我自己?或者是那一份温暖?我们这群飞蛾其实只要是火光就会扑过去吧,无关乎其他!   莫琰也是顶高兴的,招呼着不肯听他的话的昊天收拾着东西,准备着马车。我坐在木凳上笑看着这一切。   六年,我在这个地方待了六年!如今要走,倒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呢,习惯果然是个可怕的东西!   未央探了个头进来说:"郡主,四殿下和十一殿下来看你了。"   他们?这两个人倒是一定会来的,子轩那种对任何人都有礼得紧的性子啊,在这皇宫里不知道还要吃多少亏才改得过来。   我起身去迎了这两尊大佛。   子玉依旧是那长不大的样子,也只有皇后那种对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才能养出这样的小孩。   子玉似乎对漠视他的昊天很不满意,再加上那天晚上他也在场,我简直不知道他认出昊天来没有,我对这个时代的化装技术还是很不放心的。   还好,他只对着昊天吹胡子瞪眼了一会儿就转为针对我。   "你就这么想走?"子玉用表情显示着他的不满。   我淡答着:"臣住在这后宫于礼不合。"   "臣?你什么时候在我面前说话也这个样子了?"子玉跳起来。子轩拍了拍他。我偏头看向他。   子轩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说,不代表他什么都不会。他心境澄澈,恐怕是这宫里最通透的人儿了,什么事恐怕都瞒不过他。   子轩水墨一般的人,他的笑容也仿佛含着水墨画的清香:"妹妹大了倒也是,只是这出去以后要常来找我们兄弟几个啊!"   对啊,我怎么忘记了,他是成年的皇子,早已娶妻,只怕儿子都有一群了,怎么可能没有府邸?   我还是没有忍住,问了一句:"你跟子玉都有孩子了吗?"   子玉完全鄙视我,不回答我的话。   子轩浅笑轻酌:"我跟子玉各有两个侧妃,子玉也有正妃,哪能没有孩子呢?"   我直觉有什么不对,一时之间又说不出来。   "是哦,男人十五岁就得娶妻了。像我们皇家,十一二岁娶妻的都有。没见识!"子玉说到"男人"两个字的时候胸脯挺得高高的。   十五岁?我回头瞟向莫琰,那他是不是也快给我弄个弟媳出来了呢?   莫琰有些恼怒地硬把我探索的眼神逼了回来,我只得继续应付这两兄弟:"那其他的几位殿下呢?"   子轩依旧风清云淡,只是他说的那些我连名字都不怎么记得的殿下难免让我头晕。只有一点觉得惊奇,原来子谋连个侧妃都没有!这怕就是常年在外征战的功劳了。只是没有侧妃而已,只怕是侍妾什么的还是多不胜数的。只是我一直很好奇,子谋和子默到底算什么关系呢?   但是,子默还活着的事我也只对莫琰讲过,那小子还人小鬼大地叮嘱我不要出去跟人乱说。我是自不可能拿他的事去问子轩他们了。毕竟按照年龄计算,我是没什么机会知道子默这个宫中禁忌的。   于是我也跟他们打着哈哈,等到一切都收拾好了,我向他们告辞。   原本想着莫妃是肯定会来看我一趟的,但是既然人家到现在也没来,那我也不想等了。就此,我十年来第一次离开了这个叫皇宫的地方,这个无数人想要进来,却又有无数人想要出去的"围城"! 第18章归家(1)   宫门,那高大的宫门就在眼前。自从十年前进宫,我能看到的基本就是那道做为内宫和外宫之分的长庭门了,这一幕我虽然没有盼过,可还是觉得心里有种感情在涌动。   唉,估计关久了的人都这样吧!不过,好像是我自己禁锢了自己?   车马的轮子发出一阵碌碌声,静静地碾过那长长的石板路,门口的宫卫只例行检查了一遍便放行了,看来皇上已经通知了他们了。   出了那宫门,人依旧很少。坐在马车里好一小会儿,才渐渐听到外面的人声多了起来。有买卖吆喝的,有爽朗大笑的,也有女子的软语低侬。只是,在我的马车过处,都转换成了一样的说辞:"瞧这马车,是莫家的呢,还有皇家标识,哟,还是孝仪侯爷护驾,车里的想必就是那个得宠得不行的凤仪郡主了!""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定是个大美人!""不知道这莫家是不是还要出个宠冠天下的妃子!"   多么不得了的凤仪郡主看来也逃不过任人评头论足的下场,这就叫名人效应吧。   莫琰的头凑到窗边,他的影子投在那青帏上。他低沉而醇厚的声音小小地响起:"姐姐莫理他们。"   我冷冷一笑,刷的一下撩起帘子,外面的阳光投到我脸上。我微眯了一下眼。天气还真好!   人群里齐齐传来抽气声,我满意地微笑着,目光依次扫过那些多嘴的人。   越是见不得的越想见见,要是不给他们看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子!我就算比不上子默的倾国倾城,也是不丑的,还不想弄得以后连提亲的人都不敢上门。不过也算我多虑了,顶着这个凤仪郡主的称号,就算是无盐女恐怕也有不少人趋之若鹜吧?   但是,只要一见到了,那么稀奇神秘都没有了,也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了!我还是喜欢简单实际的办法。   莫琰的眼神有些不满,但他从来都斗不过我,看到我倔犟地看着他,也只有任我去了。   于是我们就这样一直撩着车帘穿过那闹市。   不知道会不会让人说凤仪郡主其实是个不知羞耻的女子呢?   眼睛穿过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忽然落到一旁那些脏兮兮的乞丐身上。   我将头靠近莫琰道:"琰,你看那个孩子要是练武可还合适?"   莫琰本来凑近了头方便我说话,现在听了我的话也扭头顺着我的目光看向那角落里:一个小乞丐跪在地上,向周围的路人乞讨着。只是他眼神明亮,骨骼修长,看起来倒还有点气质,只是是乞丐里的那种气质。   莫琰拧眉道:"还不错,"他回转头,眼睛亮晶晶的很是可爱,"姐,你难道想扩充手下的人?"   "不!"我朝他竖起食指,摇了摇,"你姐姐我只是不喜欢任人宰割的感觉罢了!"   他的唇角卷翘起来:"我明白,你做什么事我都支持你。"   我抬手要打他,嘴里喊道:"你个不懂事的,什么叫你?要叫姐姐!"他一闪,我一个重心不稳,半个身子就从那窗口探了出去。我敢说,以我的身手是绝对可以旋回来这点偏差的,但问题是那个窗口刚刚好够我一个身子,我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于是我开始向下倒去。   身后是未央的尖叫--我的小祖宗,你这不是叫人来看我的丑态吗?   我在心里哀伤地埋怨着:"得了,明主的头条就是凤仪郡主摔了个狗啃屎!"   可是,没有!一只手环过我的腰,轻轻一带,我的身子从马车上跌入了一个人的怀抱。   宫门,那高大的宫门就在眼前。自从十年前进宫,我能看到的基本就是那道做为内宫和外宫之分的长庭门了,这一幕我虽然没有盼过,可还是觉得心里有种感情在涌动。   唉,估计关久了的人都这样吧!不过,好像是我自己禁锢了自己?   车马的轮子发出一阵碌碌声,静静地碾过那长长的石板路,门口的宫卫只例行检查了一遍便放行了,看来皇上已经通知了他们了。   出了那宫门,人依旧很少。坐在马车里好一小会儿,才渐渐听到外面的人声多了起来。有买卖吆喝的,有爽朗大笑的,也有女子的软语低侬。只是,在我的马车过处,都转换成了一样的说辞:"瞧这马车,是莫家的呢,还有皇家标识,哟,还是孝仪侯爷护驾,车里的想必就是那个得宠得不行的凤仪郡主了!""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定是个大美人!""不知道这莫家是不是还要出个宠冠天下的妃子!"   多么不得了的凤仪郡主看来也逃不过任人评头论足的下场,这就叫名人效应吧。   莫琰的头凑到窗边,他的影子投在那青帏上。他低沉而醇厚的声音小小地响起:"姐姐莫理他们。"   我冷冷一笑,刷的一下撩起帘子,外面的阳光投到我脸上。我微眯了一下眼。天气还真好!   人群里齐齐传来抽气声,我满意地微笑着,目光依次扫过那些多嘴的人。   越是见不得的越想见见,要是不给他们看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子!我就算比不上子默的倾国倾城,也是不丑的,还不想弄得以后连提亲的人都不敢上门。不过也算我多虑了,顶着这个凤仪郡主的称号,就算是无盐女恐怕也有不少人趋之若鹜吧?   但是,只要一见到了,那么稀奇神秘都没有了,也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了!我还是喜欢简单实际的办法。   莫琰的眼神有些不满,但他从来都斗不过我,看到我倔犟地看着他,也只有任我去了。   于是我们就这样一直撩着车帘穿过那闹市。   不知道会不会让人说凤仪郡主其实是个不知羞耻的女子呢?   眼睛穿过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忽然落到一旁那些脏兮兮的乞丐身上。   我将头靠近莫琰道:"琰,你看那个孩子要是练武可还合适?"   莫琰本来凑近了头方便我说话,现在听了我的话也扭头顺着我的目光看向那角落里:一个小乞丐跪在地上,向周围的路人乞讨着。只是他眼神明亮,骨骼修长,看起来倒还有点气质,只是是乞丐里的那种气质。   莫琰拧眉道:"还不错,"他回转头,眼睛亮晶晶的很是可爱,"姐,你难道想扩充手下的人?"   "不!"我朝他竖起食指,摇了摇,"你姐姐我只是不喜欢任人宰割的感觉罢了!"   他的唇角卷翘起来:"我明白,你做什么事我都支持你。"   我抬手要打他,嘴里喊道:"你个不懂事的,什么叫你?要叫姐姐!"他一闪,我一个重心不稳,半个身子就从那窗口探了出去。我敢说,以我的身手是绝对可以旋回来这点偏差的,但问题是那个窗口刚刚好够我一个身子,我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于是我开始向下倒去。   身后是未央的尖叫--我的小祖宗,你这不是叫人来看我的丑态吗?   我在心里哀伤地埋怨着:"得了,明主的头条就是凤仪郡主摔了个狗啃屎!"   可是,没有!一只手环过我的腰,轻轻一带,我的身子从马车上跌入了一个人的怀抱。   宫门,那高大的宫门就在眼前。自从十年前进宫,我能看到的基本就是那道做为内宫和外宫之分的长庭门了,这一幕我虽然没有盼过,可还是觉得心里有种感情在涌动。   唉,估计关久了的人都这样吧!不过,好像是我自己禁锢了自己?   车马的轮子发出一阵碌碌声,静静地碾过那长长的石板路,门口的宫卫只例行检查了一遍便放行了,看来皇上已经通知了他们了。   出了那宫门,人依旧很少。坐在马车里好一小会儿,才渐渐听到外面的人声多了起来。有买卖吆喝的,有爽朗大笑的,也有女子的软语低侬。只是,在我的马车过处,都转换成了一样的说辞:"瞧这马车,是莫家的呢,还有皇家标识,哟,还是孝仪侯爷护驾,车里的想必就是那个得宠得不行的凤仪郡主了!""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定是个大美人!""不知道这莫家是不是还要出个宠冠天下的妃子!"   多么不得了的凤仪郡主看来也逃不过任人评头论足的下场,这就叫名人效应吧。   莫琰的头凑到窗边,他的影子投在那青帏上。他低沉而醇厚的声音小小地响起:"姐姐莫理他们。"   我冷冷一笑,刷的一下撩起帘子,外面的阳光投到我脸上。我微眯了一下眼。天气还真好!   人群里齐齐传来抽气声,我满意地微笑着,目光依次扫过那些多嘴的人。   越是见不得的越想见见,要是不给他们看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子!我就算比不上子默的倾国倾城,也是不丑的,还不想弄得以后连提亲的人都不敢上门。不过也算我多虑了,顶着这个凤仪郡主的称号,就算是无盐女恐怕也有不少人趋之若鹜吧?   但是,只要一见到了,那么稀奇神秘都没有了,也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了!我还是喜欢简单实际的办法。   莫琰的眼神有些不满,但他从来都斗不过我,看到我倔犟地看着他,也只有任我去了。   于是我们就这样一直撩着车帘穿过那闹市。   不知道会不会让人说凤仪郡主其实是个不知羞耻的女子呢?   眼睛穿过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忽然落到一旁那些脏兮兮的乞丐身上。   我将头靠近莫琰道:"琰,你看那个孩子要是练武可还合适?"   莫琰本来凑近了头方便我说话,现在听了我的话也扭头顺着我的目光看向那角落里:一个小乞丐跪在地上,向周围的路人乞讨着。只是他眼神明亮,骨骼修长,看起来倒还有点气质,只是是乞丐里的那种气质。   莫琰拧眉道:"还不错,"他回转头,眼睛亮晶晶的很是可爱,"姐,你难道想扩充手下的人?"   "不!"我朝他竖起食指,摇了摇,"你姐姐我只是不喜欢任人宰割的感觉罢了!"   他的唇角卷翘起来:"我明白,你做什么事我都支持你。"   我抬手要打他,嘴里喊道:"你个不懂事的,什么叫你?要叫姐姐!"他一闪,我一个重心不稳,半个身子就从那窗口探了出去。我敢说,以我的身手是绝对可以旋回来这点偏差的,但问题是那个窗口刚刚好够我一个身子,我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于是我开始向下倒去。   身后是未央的尖叫--我的小祖宗,你这不是叫人来看我的丑态吗?   我在心里哀伤地埋怨着:"得了,明主的头条就是凤仪郡主摔了个狗啃屎!"   可是,没有!一只手环过我的腰,轻轻一带,我的身子从马车上跌入了一个人的怀抱。 第18章归家(2)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 X``Τ ` 捌`零` . C`c   含笑的眉眼,带着点揶揄;黝黑如夜空的眼睛,仿佛一个黑洞,将所有的情绪都尽数吸入那双明眸。   我忽然有些慌乱,刚挣扎了两下,他放在我腰上的手就狠狠一紧,甚至还偷偷掐了我一下!我不禁气闷:我们这个样子很好看吗?   我还不想将来有一天我们都名声扫地,但是又不敢有太大动作,不然看起来就更加显得别扭了。   坐在前面赶车的昊天几次投来询问的目光,我都对他摇摇头。   我躺在莫琰的胸口,用十分自然的语气道:"小子,别闹,放我到车里去。"我忽然转眼一笑,"要不你乘车我骑马也行。"   莫琰在我背后,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说:"明明人家是为了帮你。"然后腰上的手一松,"开个玩笑都不行。"   我故意用脚在他脚上一踩,顺势跃向马车。   我敢这么做倒不是觉得有一天我也可以学会那种所谓的轻功,而是因为我的身后有莫琰,而那个赶车的是昊天罢了。   昊天果然不负我望,一勒缰绳,我跃下的地方正好在马车前面昊天的身旁,我转身撩起帘子钻进了马车。   曾经,在我对莫琰施展的轻功惊鸿一瞥、惊叹不已时,他说过要教我,可是,我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不学!"   莫琰问我原因,我笑着对他说:"我不喜欢那种脚不踏地的感觉,那样会让我觉得不真实,没有安全感。"我反问他:"你看到过空中的飞鸟吗?看着它们展翅翱翔是不是有过羡慕?总想着要是有一天你也能自由自在不受拘束地飞翔那该多好?可是,我不会!因为,没有像飞鸟一样飞翔过,永远不会知道,在空中无依无靠的飞翔有多么冷清和孤独。"   我记得当时莫琰以一句"你又在这儿跟我装深沉,装受伤"的戏语打乱了我的多愁善感。   我们的马车也不知道穿行了多久才到了莫府。我和莫琰的那一幕估计是罪魁祸首。   刚到门口,昊天挑起帘子,未央扶着我步下马车。   莫府!十年的离别,我对这里已经几乎没有印象了。只有那站在门口的莫书齐和他的妻子让我还有一点记忆。   明明十年过去,这两人却几乎没有老。我不禁想:"以后我会不会也这么不显老呢?"   莫家两人先唤了一声"郡主,侯爷"才领了我们进去。   我了然。他们两个无品无阶,说来,我和莫琰倒才算是大一级压死人的官,而后才是他们的子女。   莫家,莫家,这里是否是我的家?   我回莫家依旧住我的临霄阁。这里六年没有主人了,竟然依旧不染纤尘。我的手指依次抚过那些没有熟悉感觉的器皿。   未央有些嗤笑我:"郡主离宫的时候都没这么眷恋呢!"   我回过神来:"你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一个家。我一直在找可以给我一个家的人。"我忽然快乐起来,细细地跟未央描述着我前世今生一直想的家的模样,仿佛那样的美好就在眼前:"我的家,不要很大,大了就觉得冷清了。但是要有很大的园子,可以由着我种花养小狗。那种你一回家就会扑到你身上来缠你舔你的小东西!就是人,也没有它多情。还要……"我的脸一红,"还要一个人,在朦胧的夜色中等我。听他的埋怨,甚至对我甩脸:你怎么可以这么晚才回来?快去洗洗,吃饭!"   未央的脸也红起来,毕竟是没有出嫁的姑娘家,见我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只怕也害羞了。只是她忽闪着眼睛问:"为什么要凶凶的夫君?"   我扬眉,神采飞扬:"越是清高孤傲的人,他的温柔越是难得,世人都见不到,唯有留给那个他疼爱的女子,难道这不是一种最美的幸福吗?人都是贪心的,要就想要全部。"   舒卷的薄纱门帘无风轻舞,那帐后走出一个人来,竟是莫琰!   我忽然无比的心慌:为什么每次这种事这种话总会被他听到?   "姐。"他轻咛一声,从那纱帐后出来。他对未央使了眼色,未央低了低身就出去了。我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莫琰的眼神总觉得和那平时在我面前板脸嬉笑的人有些不同。难道我刚才的那些话触到他了?   我退了一步,急唤未央,那丫头却没听见一样,闪身就走。   莫琰越靠越近,若有若无地飘来淡淡的酒香。   我舒了口气,想来是刚回来,老爷子叫去喝酒了吧?本来也叫了我的,只是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们,所以推辞了。   难怪他眼里有这么多的浓墨重彩的东西!我拧着我的麻花看着他,他脚步一点都不踉跄,径直向我走来。   他只低唤了句:"离儿--"我伸出去扶他的手一下子停在半空。   离儿?这小子!   我抬手扶他,发现自己的身高不够,干脆把整个人塞到他腋下当拐杖。   含笑的眉眼,带着点揶揄;黝黑如夜空的眼睛,仿佛一个黑洞,将所有的情绪都尽数吸入那双明眸。   我忽然有些慌乱,刚挣扎了两下,他放在我腰上的手就狠狠一紧,甚至还偷偷掐了我一下!我不禁气闷:我们这个样子很好看吗?   我还不想将来有一天我们都名声扫地,但是又不敢有太大动作,不然看起来就更加显得别扭了。   坐在前面赶车的昊天几次投来询问的目光,我都对他摇摇头。   我躺在莫琰的胸口,用十分自然的语气道:"小子,别闹,放我到车里去。"我忽然转眼一笑,"要不你乘车我骑马也行。"   莫琰在我背后,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说:"明明人家是为了帮你。"然后腰上的手一松,"开个玩笑都不行。"   我故意用脚在他脚上一踩,顺势跃向马车。   我敢这么做倒不是觉得有一天我也可以学会那种所谓的轻功,而是因为我的身后有莫琰,而那个赶车的是昊天罢了。   昊天果然不负我望,一勒缰绳,我跃下的地方正好在马车前面昊天的身旁,我转身撩起帘子钻进了马车。   曾经,在我对莫琰施展的轻功惊鸿一瞥、惊叹不已时,他说过要教我,可是,我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不学!"   莫琰问我原因,我笑着对他说:"我不喜欢那种脚不踏地的感觉,那样会让我觉得不真实,没有安全感。"我反问他:"你看到过空中的飞鸟吗?看着它们展翅翱翔是不是有过羡慕?总想着要是有一天你也能自由自在不受拘束地飞翔那该多好?可是,我不会!因为,没有像飞鸟一样飞翔过,永远不会知道,在空中无依无靠的飞翔有多么冷清和孤独。"   我记得当时莫琰以一句"你又在这儿跟我装深沉,装受伤"的戏语打乱了我的多愁善感。   我们的马车也不知道穿行了多久才到了莫府。我和莫琰的那一幕估计是罪魁祸首。   刚到门口,昊天挑起帘子,未央扶着我步下马车。   莫府!十年的离别,我对这里已经几乎没有印象了。只有那站在门口的莫书齐和他的妻子让我还有一点记忆。   明明十年过去,这两人却几乎没有老。我不禁想:"以后我会不会也这么不显老呢?"   莫家两人先唤了一声"郡主,侯爷"才领了我们进去。   我了然。他们两个无品无阶,说来,我和莫琰倒才算是大一级压死人的官,而后才是他们的子女。   莫家,莫家,这里是否是我的家?   我回莫家依旧住我的临霄阁。这里六年没有主人了,竟然依旧不染纤尘。我的手指依次抚过那些没有熟悉感觉的器皿。   未央有些嗤笑我:"郡主离宫的时候都没这么眷恋呢!"   我回过神来:"你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一个家。我一直在找可以给我一个家的人。"我忽然快乐起来,细细地跟未央描述着我前世今生一直想的家的模样,仿佛那样的美好就在眼前:"我的家,不要很大,大了就觉得冷清了。但是要有很大的园子,可以由着我种花养小狗。那种你一回家就会扑到你身上来缠你舔你的小东西!就是人,也没有它多情。还要……"我的脸一红,"还要一个人,在朦胧的夜色中等我。听他的埋怨,甚至对我甩脸:你怎么可以这么晚才回来?快去洗洗,吃饭!"   未央的脸也红起来,毕竟是没有出嫁的姑娘家,见我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只怕也害羞了。只是她忽闪着眼睛问:"为什么要凶凶的夫君?"   我扬眉,神采飞扬:"越是清高孤傲的人,他的温柔越是难得,世人都见不到,唯有留给那个他疼爱的女子,难道这不是一种最美的幸福吗?人都是贪心的,要就想要全部。"   舒卷的薄纱门帘无风轻舞,那帐后走出一个人来,竟是莫琰!   我忽然无比的心慌:为什么每次这种事这种话总会被他听到?   "姐。"他轻咛一声,从那纱帐后出来。他对未央使了眼色,未央低了低身就出去了。我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莫琰的眼神总觉得和那平时在我面前板脸嬉笑的人有些不同。难道我刚才的那些话触到他了?   我退了一步,急唤未央,那丫头却没听见一样,闪身就走。   莫琰越靠越近,若有若无地飘来淡淡的酒香。   我舒了口气,想来是刚回来,老爷子叫去喝酒了吧?本来也叫了我的,只是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们,所以推辞了。   难怪他眼里有这么多的浓墨重彩的东西!我拧着我的麻花看着他,他脚步一点都不踉跄,径直向我走来。   他只低唤了句:"离儿--"我伸出去扶他的手一下子停在半空。   离儿?这小子!   我抬手扶他,发现自己的身高不够,干脆把整个人塞到他腋下当拐杖。   含笑的眉眼,带着点揶揄;黝黑如夜空的眼睛,仿佛一个黑洞,将所有的情绪都尽数吸入那双明眸。   我忽然有些慌乱,刚挣扎了两下,他放在我腰上的手就狠狠一紧,甚至还偷偷掐了我一下!我不禁气闷:我们这个样子很好看吗?   我还不想将来有一天我们都名声扫地,但是又不敢有太大动作,不然看起来就更加显得别扭了。   坐在前面赶车的昊天几次投来询问的目光,我都对他摇摇头。   我躺在莫琰的胸口,用十分自然的语气道:"小子,别闹,放我到车里去。"我忽然转眼一笑,"要不你乘车我骑马也行。"   莫琰在我背后,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说:"明明人家是为了帮你。"然后腰上的手一松,"开个玩笑都不行。"   我故意用脚在他脚上一踩,顺势跃向马车。   我敢这么做倒不是觉得有一天我也可以学会那种所谓的轻功,而是因为我的身后有莫琰,而那个赶车的是昊天罢了。   昊天果然不负我望,一勒缰绳,我跃下的地方正好在马车前面昊天的身旁,我转身撩起帘子钻进了马车。   曾经,在我对莫琰施展的轻功惊鸿一瞥、惊叹不已时,他说过要教我,可是,我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不学!"   莫琰问我原因,我笑着对他说:"我不喜欢那种脚不踏地的感觉,那样会让我觉得不真实,没有安全感。"我反问他:"你看到过空中的飞鸟吗?看着它们展翅翱翔是不是有过羡慕?总想着要是有一天你也能自由自在不受拘束地飞翔那该多好?可是,我不会!因为,没有像飞鸟一样飞翔过,永远不会知道,在空中无依无靠的飞翔有多么冷清和孤独。"   我记得当时莫琰以一句"你又在这儿跟我装深沉,装受伤"的戏语打乱了我的多愁善感。   我们的马车也不知道穿行了多久才到了莫府。我和莫琰的那一幕估计是罪魁祸首。   刚到门口,昊天挑起帘子,未央扶着我步下马车。   莫府!十年的离别,我对这里已经几乎没有印象了。只有那站在门口的莫书齐和他的妻子让我还有一点记忆。   明明十年过去,这两人却几乎没有老。我不禁想:"以后我会不会也这么不显老呢?"   莫家两人先唤了一声"郡主,侯爷"才领了我们进去。   我了然。他们两个无品无阶,说来,我和莫琰倒才算是大一级压死人的官,而后才是他们的子女。   莫家,莫家,这里是否是我的家?   我回莫家依旧住我的临霄阁。这里六年没有主人了,竟然依旧不染纤尘。我的手指依次抚过那些没有熟悉感觉的器皿。   未央有些嗤笑我:"郡主离宫的时候都没这么眷恋呢!"   我回过神来:"你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一个家。我一直在找可以给我一个家的人。"我忽然快乐起来,细细地跟未央描述着我前世今生一直想的家的模样,仿佛那样的美好就在眼前:"我的家,不要很大,大了就觉得冷清了。但是要有很大的园子,可以由着我种花养小狗。那种你一回家就会扑到你身上来缠你舔你的小东西!就是人,也没有它多情。还要……"我的脸一红,"还要一个人,在朦胧的夜色中等我。听他的埋怨,甚至对我甩脸:你怎么可以这么晚才回来?快去洗洗,吃饭!"   未央的脸也红起来,毕竟是没有出嫁的姑娘家,见我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只怕也害羞了。只是她忽闪着眼睛问:"为什么要凶凶的夫君?"   我扬眉,神采飞扬:"越是清高孤傲的人,他的温柔越是难得,世人都见不到,唯有留给那个他疼爱的女子,难道这不是一种最美的幸福吗?人都是贪心的,要就想要全部。"   舒卷的薄纱门帘无风轻舞,那帐后走出一个人来,竟是莫琰!   我忽然无比的心慌:为什么每次这种事这种话总会被他听到?   "姐。"他轻咛一声,从那纱帐后出来。他对未央使了眼色,未央低了低身就出去了。我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莫琰的眼神总觉得和那平时在我面前板脸嬉笑的人有些不同。难道我刚才的那些话触到他了?   我退了一步,急唤未央,那丫头却没听见一样,闪身就走。   莫琰越靠越近,若有若无地飘来淡淡的酒香。   我舒了口气,想来是刚回来,老爷子叫去喝酒了吧?本来也叫了我的,只是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们,所以推辞了。   难怪他眼里有这么多的浓墨重彩的东西!我拧着我的麻花看着他,他脚步一点都不踉跄,径直向我走来。   他只低唤了句:"离儿--"我伸出去扶他的手一下子停在半空。   离儿?这小子!   我抬手扶他,发现自己的身高不够,干脆把整个人塞到他腋下当拐杖。 第18章归家(3)   我是多昂贵的拐杖啊,堂堂的凤仪郡主呢!   他忽然笑了,像个孩子一般。其实十五岁的他明明是个孩子,却为了我迅速地成熟起来。   他低下头来,黑玉一般的眼珠亮晶晶地看着我。"我重吗?离儿累吗?"   我没好气地把他往床上一扔,他咚的一声就摔下去了,震得床板吱嘎吱嘎地摇晃。那双被酒染过的眼睛虽然浮上一层水汽,却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看得我不自然。   我倒了杯凉茶递给他,他抿着唇,望着我,硬是不伸手来接。   我只得又托起他,小心地喂到他嘴里。他的唇角骤然盛开一朵鲜花。   我使劲地用托着他的手拧着他的肉,无奈这小子精于锻炼竟是拧也拧不动。我只得没好气地说:"喝醉了也不回自己的房间,怎么还要我侍侯你?"   他的手缠绕上我专心喂水而垂在他胸前的头发:"离儿,离儿,离儿……"那声音如此缠绵,仿佛梦呓一般的低喃。   我端着平口水盏的手一抖,水全洒在了他的胸口。   莫琰,我不是不明白你的心意,可是,就算我的灵魂不是你的姐姐,这个身体毕竟还是的。莫琰,何况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你当我的弟弟,怎么可以啊?我一直很害怕自己喜欢上你,因为很多时候喜欢并不需要太多理由,只需要一种习惯就可以了。莫琰,我们一直这样好吗?你不要来捅破了那层薄纱好吗?你是我唯一不想去伤害的那个人啊!   他的头枕在我的肩上,他往后仰起来,一张俊脸正对上我的怔忡。   他的头慢慢地仰上来,仰上来,温热的鼻息,闪亮的明眸。我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是该让还是不让。让了怕伤到这颗时时记挂着我的心,这个平时虽有逾越却点到为止的聪明人;不让吧,我又无法面对这以后我们之间那种微妙的关系。   我呆在那里,整个儿一木鸡。身子也僵直得厉害。   于是他的笑颜越来越近,终于,他脑袋一晃晕了过去,沉沉地吐了一口酒气,染红了我的脸。   我这才舒了心,把他轻轻地平放在床上,细心地捻了捻被角,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唉,有点烫呢。   我转身出去寻了一盆凉水,拧了帕子,敷在他额上。   其实我都不知道他是喝了酒体温升高了呢,还是在发烧。   拨弄了好大一会儿,才把这小祖宗弄舒坦了,在床上翻了个身沉沉地睡去。只有那嘴边似乎还在梦呓着什么。我凑近了一听,心漏了一拍。   简短的几个字,尽是:喜欢……离儿……   我默默地走出我自己的房间,一时间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忽然想起未央来,那丫头,居然出卖自己的主子!我得找她算账去!   仿佛是安慰自己一般,我转身疾步而去。   这些烦人的事过一天是一天吧。子言,我可以很利落地拒绝他。但是,莫琰,我做不到对他那么狠绝。   拒绝了子言,他也就是愤怒一下。可是,莫琰这个心里满满的全是我的孩子,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他是我的弟弟,至少这六年来一直是。不管我对他多么依赖,多么喜欢,那都是一种对亲人的感情啊。如果有一天我真喜欢上了他,恐怕连我自己都分不清对他会是哪种感情多一些。   莫琰一直在我房里睡了一天,我只有搬到他那里去睡。未央垂着眼做着事,我捡一本书在灯下看。我知道她在偷瞟我,可我偏不理她。这种难言的静默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住。   她终于把该擦的地方擦了,不该擦的地方也擦了,床上的褥子换好了。找来找去也找不到事做了,只在我身后绞着手帕。   "未央,"我翻了一页书,开口道,结束了对这丫头的惩罚,"早点去睡吧,明儿还要侍侯我上朝。恐怕大殿下明日就要接手出征了。听说……"我叹息着。密切注意了下回鹄的动静,居然还真集兵了!   未央这才高兴地走了。   我放下书,其实根本就没有看进去,只是想静心而已。只是凡事多烦恼,心在红尘又怎么轻易静得下来?我出得了宫墙三丈,又出得了这俗世吗?我既然进了朝堂,那事情恐怕就多了。   吹灭了忽闪忽闪的烛火,拉过被子裹成一只茧,只是那脑子里却还在想着今天的种种。   有莫琰醉酒的眼,有朝堂上那些不停的争吵。我捂着耳朵,终于昏沉沉地睡过去。   再这么下去,我一定会神经衰弱的。   第二天果不其然,皇上正式任命了子谋,并定下了日期--十日后出发!   出发是一定的,但是军饷就成了大问题了。我坚决反对一些人的加赋。那样的话,到时候就不是打外族了,是内忧外患!君意也不赞成,最后只得从皇室成员那里扣。   我一笑,当堂就说要捐献多少多少。   我是多昂贵的拐杖啊,堂堂的凤仪郡主呢!   他忽然笑了,像个孩子一般。其实十五岁的他明明是个孩子,却为了我迅速地成熟起来。   他低下头来,黑玉一般的眼珠亮晶晶地看着我。"我重吗?离儿累吗?"   我没好气地把他往床上一扔,他咚的一声就摔下去了,震得床板吱嘎吱嘎地摇晃。那双被酒染过的眼睛虽然浮上一层水汽,却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看得我不自然。   我倒了杯凉茶递给他,他抿着唇,望着我,硬是不伸手来接。   我只得又托起他,小心地喂到他嘴里。他的唇角骤然盛开一朵鲜花。   我使劲地用托着他的手拧着他的肉,无奈这小子精于锻炼竟是拧也拧不动。我只得没好气地说:"喝醉了也不回自己的房间,怎么还要我侍侯你?"   他的手缠绕上我专心喂水而垂在他胸前的头发:"离儿,离儿,离儿……"那声音如此缠绵,仿佛梦呓一般的低喃。   我端着平口水盏的手一抖,水全洒在了他的胸口。   莫琰,我不是不明白你的心意,可是,就算我的灵魂不是你的姐姐,这个身体毕竟还是的。莫琰,何况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你当我的弟弟,怎么可以啊?我一直很害怕自己喜欢上你,因为很多时候喜欢并不需要太多理由,只需要一种习惯就可以了。莫琰,我们一直这样好吗?你不要来捅破了那层薄纱好吗?你是我唯一不想去伤害的那个人啊!   他的头枕在我的肩上,他往后仰起来,一张俊脸正对上我的怔忡。   他的头慢慢地仰上来,仰上来,温热的鼻息,闪亮的明眸。我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是该让还是不让。让了怕伤到这颗时时记挂着我的心,这个平时虽有逾越却点到为止的聪明人;不让吧,我又无法面对这以后我们之间那种微妙的关系。   我呆在那里,整个儿一木鸡。身子也僵直得厉害。   于是他的笑颜越来越近,终于,他脑袋一晃晕了过去,沉沉地吐了一口酒气,染红了我的脸。   我这才舒了心,把他轻轻地平放在床上,细心地捻了捻被角,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唉,有点烫呢。   我转身出去寻了一盆凉水,拧了帕子,敷在他额上。   其实我都不知道他是喝了酒体温升高了呢,还是在发烧。   拨弄了好大一会儿,才把这小祖宗弄舒坦了,在床上翻了个身沉沉地睡去。只有那嘴边似乎还在梦呓着什么。我凑近了一听,心漏了一拍。   简短的几个字,尽是:喜欢……离儿……   我默默地走出我自己的房间,一时间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忽然想起未央来,那丫头,居然出卖自己的主子!我得找她算账去!   仿佛是安慰自己一般,我转身疾步而去。   这些烦人的事过一天是一天吧。子言,我可以很利落地拒绝他。但是,莫琰,我做不到对他那么狠绝。   拒绝了子言,他也就是愤怒一下。可是,莫琰这个心里满满的全是我的孩子,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他是我的弟弟,至少这六年来一直是。不管我对他多么依赖,多么喜欢,那都是一种对亲人的感情啊。如果有一天我真喜欢上了他,恐怕连我自己都分不清对他会是哪种感情多一些。   莫琰一直在我房里睡了一天,我只有搬到他那里去睡。未央垂着眼做着事,我捡一本书在灯下看。我知道她在偷瞟我,可我偏不理她。这种难言的静默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住。   她终于把该擦的地方擦了,不该擦的地方也擦了,床上的褥子换好了。找来找去也找不到事做了,只在我身后绞着手帕。   "未央,"我翻了一页书,开口道,结束了对这丫头的惩罚,"早点去睡吧,明儿还要侍侯我上朝。恐怕大殿下明日就要接手出征了。听说……"我叹息着。密切注意了下回鹄的动静,居然还真集兵了!   未央这才高兴地走了。   我放下书,其实根本就没有看进去,只是想静心而已。只是凡事多烦恼,心在红尘又怎么轻易静得下来?我出得了宫墙三丈,又出得了这俗世吗?我既然进了朝堂,那事情恐怕就多了。   吹灭了忽闪忽闪的烛火,拉过被子裹成一只茧,只是那脑子里却还在想着今天的种种。   有莫琰醉酒的眼,有朝堂上那些不停的争吵。我捂着耳朵,终于昏沉沉地睡过去。   再这么下去,我一定会神经衰弱的。   第二天果不其然,皇上正式任命了子谋,并定下了日期--十日后出发!   出发是一定的,但是军饷就成了大问题了。我坚决反对一些人的加赋。那样的话,到时候就不是打外族了,是内忧外患!君意也不赞成,最后只得从皇室成员那里扣。   我一笑,当堂就说要捐献多少多少。 第18章归家(4)   皇上都带头了,我能不跟风吗?   于是文武百官纷纷解囊,只是大家都捐的是那表面上的东西,贪污的谁敢光明正大地拿出来?但偏偏贪污的永远比正式所得的多!   国家国家,这么大个家,哪里不用钱?水灾、干旱、瘟疫……自然不敢把银子全投到战争上去。内务府算了一下,国库最多能拿出两百万两,而军饷至少都要三百万,这个数还差得远。饿谁也不能饿到那些上战场抛头颅洒热血的男儿们啊!   我下了朝,偷偷建议皇上打击贪官,既得民心,又可没收家产收归国库。   皇上沉思不语,看样子皇上不是没有这个打算啊!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建议道:"不如让二殿下去做!二殿下身为丞相的外孙,丞相门生众多,必定可以给他不少的帮助。再加上殿下本身就聪明,身份又高,哪个官吏都不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其实我推荐子言还有不少原因。比如他心够狠;比如他这么多年在朝中一直没有党派;比如他这么大了,若是不表现一下,怎么能够建功立业?再比如他不出面谁来牵制子谋?   把这些权势分散开去,总比让一个人攥在手里的好!何况这个人还让我天生恐惧。   皇上沉思许久才道:"子言沉寂了这么多年,倒是该给点事让他做做了。"   我原以为以子言那性子,要他出来做事还要费些力,可是他似乎想通了很多东西,竟然一口答应了。于是,子言被封为"巡检使",代天巡查,只是他不肯穿那官服,只着了一身素袍,竟然比子谋还早一步离开了帝都。   我在莫家闲来无事,莫家两口子知道我不喜欢也不来烦我。   只是今天,有人送了一枚我的簪子来。   我把玩着那簪子笑:"小丰子,你的消息还不错啊,这么快就知道我离开了那皇宫了。"   也好,我最近要做些事,可能正好用到这八面玲珑的人。只是用不用得还不知道啊!   我让人带了他进来,又唤了昊天。   昊天现在属于我的贴身侍卫,就住在我临霄阁的外间。   其实要说对昊天我倒也不是真的就敢百分百信任的。但是,莫琰说得对:当初把牟尔念的罪名改成了冒犯郡主,本来不用腰斩这么恶毒的刑法的,但是我还是把那顶替的人腰斩了,就是想让世人都知道牟尔念已经死了!那么昊天也就没有容身的地方了。他要是敢回贺则,贺则岂不是放着辫子让我们抓吗?而且,我怎么说还是救了他一命,他应该会对我尽忠。   当然了,我也有后招的!比如那把剑就在我的手上。   小丰子进来,眼神往随后而来的昊天脸上一瞟,立马回过神来,朝我跪下:"郡主安康!"   我把簪子放在桌上,问道:"小丰子,最近在做什么啊?"   他恭敬地答着:"任凭郡主吩咐。"   我一笑:"我瞧着街上流浪了好多孩子,想帮着办个学校。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当值啊?"   他眼珠一转:"自然是愿意跟着郡主的。"   我点点头,让昊天跟他一起去选个地方办学。   小丰子看的是谁值得教,而昊天看的是谁能用!   现在资费有点紧张啊,我不好花太大的价钱。但是,这却是值得的,有些事省不得。   忽然想起莫琰来,那个可以让我在他身边肆无忌惮的孩子。   只得又是幽幽一叹。回头望向那张床,已是空空如也。   皇上都带头了,我能不跟风吗?   于是文武百官纷纷解囊,只是大家都捐的是那表面上的东西,贪污的谁敢光明正大地拿出来?但偏偏贪污的永远比正式所得的多!   国家国家,这么大个家,哪里不用钱?水灾、干旱、瘟疫……自然不敢把银子全投到战争上去。内务府算了一下,国库最多能拿出两百万两,而军饷至少都要三百万,这个数还差得远。饿谁也不能饿到那些上战场抛头颅洒热血的男儿们啊!   我下了朝,偷偷建议皇上打击贪官,既得民心,又可没收家产收归国库。   皇上沉思不语,看样子皇上不是没有这个打算啊!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建议道:"不如让二殿下去做!二殿下身为丞相的外孙,丞相门生众多,必定可以给他不少的帮助。再加上殿下本身就聪明,身份又高,哪个官吏都不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其实我推荐子言还有不少原因。比如他心够狠;比如他这么多年在朝中一直没有党派;比如他这么大了,若是不表现一下,怎么能够建功立业?再比如他不出面谁来牵制子谋?   把这些权势分散开去,总比让一个人攥在手里的好!何况这个人还让我天生恐惧。   皇上沉思许久才道:"子言沉寂了这么多年,倒是该给点事让他做做了。"   我原以为以子言那性子,要他出来做事还要费些力,可是他似乎想通了很多东西,竟然一口答应了。于是,子言被封为"巡检使",代天巡查,只是他不肯穿那官服,只着了一身素袍,竟然比子谋还早一步离开了帝都。   我在莫家闲来无事,莫家两口子知道我不喜欢也不来烦我。   只是今天,有人送了一枚我的簪子来。   我把玩着那簪子笑:"小丰子,你的消息还不错啊,这么快就知道我离开了那皇宫了。"   也好,我最近要做些事,可能正好用到这八面玲珑的人。只是用不用得还不知道啊!   我让人带了他进来,又唤了昊天。   昊天现在属于我的贴身侍卫,就住在我临霄阁的外间。   其实要说对昊天我倒也不是真的就敢百分百信任的。但是,莫琰说得对:当初把牟尔念的罪名改成了冒犯郡主,本来不用腰斩这么恶毒的刑法的,但是我还是把那顶替的人腰斩了,就是想让世人都知道牟尔念已经死了!那么昊天也就没有容身的地方了。他要是敢回贺则,贺则岂不是放着辫子让我们抓吗?而且,我怎么说还是救了他一命,他应该会对我尽忠。   当然了,我也有后招的!比如那把剑就在我的手上。   小丰子进来,眼神往随后而来的昊天脸上一瞟,立马回过神来,朝我跪下:"郡主安康!"   我把簪子放在桌上,问道:"小丰子,最近在做什么啊?"   他恭敬地答着:"任凭郡主吩咐。"   我一笑:"我瞧着街上流浪了好多孩子,想帮着办个学校。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当值啊?"   他眼珠一转:"自然是愿意跟着郡主的。"   我点点头,让昊天跟他一起去选个地方办学。   小丰子看的是谁值得教,而昊天看的是谁能用!   现在资费有点紧张啊,我不好花太大的价钱。但是,这却是值得的,有些事省不得。   忽然想起莫琰来,那个可以让我在他身边肆无忌惮的孩子。   只得又是幽幽一叹。回头望向那张床,已是空空如也。   皇上都带头了,我能不跟风吗?   于是文武百官纷纷解囊,只是大家都捐的是那表面上的东西,贪污的谁敢光明正大地拿出来?但偏偏贪污的永远比正式所得的多!   国家国家,这么大个家,哪里不用钱?水灾、干旱、瘟疫……自然不敢把银子全投到战争上去。内务府算了一下,国库最多能拿出两百万两,而军饷至少都要三百万,这个数还差得远。饿谁也不能饿到那些上战场抛头颅洒热血的男儿们啊!   我下了朝,偷偷建议皇上打击贪官,既得民心,又可没收家产收归国库。   皇上沉思不语,看样子皇上不是没有这个打算啊!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建议道:"不如让二殿下去做!二殿下身为丞相的外孙,丞相门生众多,必定可以给他不少的帮助。再加上殿下本身就聪明,身份又高,哪个官吏都不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其实我推荐子言还有不少原因。比如他心够狠;比如他这么多年在朝中一直没有党派;比如他这么大了,若是不表现一下,怎么能够建功立业?再比如他不出面谁来牵制子谋?   把这些权势分散开去,总比让一个人攥在手里的好!何况这个人还让我天生恐惧。   皇上沉思许久才道:"子言沉寂了这么多年,倒是该给点事让他做做了。"   我原以为以子言那性子,要他出来做事还要费些力,可是他似乎想通了很多东西,竟然一口答应了。于是,子言被封为"巡检使",代天巡查,只是他不肯穿那官服,只着了一身素袍,竟然比子谋还早一步离开了帝都。   我在莫家闲来无事,莫家两口子知道我不喜欢也不来烦我。   只是今天,有人送了一枚我的簪子来。   我把玩着那簪子笑:"小丰子,你的消息还不错啊,这么快就知道我离开了那皇宫了。"   也好,我最近要做些事,可能正好用到这八面玲珑的人。只是用不用得还不知道啊!   我让人带了他进来,又唤了昊天。   昊天现在属于我的贴身侍卫,就住在我临霄阁的外间。   其实要说对昊天我倒也不是真的就敢百分百信任的。但是,莫琰说得对:当初把牟尔念的罪名改成了冒犯郡主,本来不用腰斩这么恶毒的刑法的,但是我还是把那顶替的人腰斩了,就是想让世人都知道牟尔念已经死了!那么昊天也就没有容身的地方了。他要是敢回贺则,贺则岂不是放着辫子让我们抓吗?而且,我怎么说还是救了他一命,他应该会对我尽忠。   当然了,我也有后招的!比如那把剑就在我的手上。   小丰子进来,眼神往随后而来的昊天脸上一瞟,立马回过神来,朝我跪下:"郡主安康!"   我把簪子放在桌上,问道:"小丰子,最近在做什么啊?"   他恭敬地答着:"任凭郡主吩咐。"   我一笑:"我瞧着街上流浪了好多孩子,想帮着办个学校。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当值啊?"   他眼珠一转:"自然是愿意跟着郡主的。"   我点点头,让昊天跟他一起去选个地方办学。   小丰子看的是谁值得教,而昊天看的是谁能用!   现在资费有点紧张啊,我不好花太大的价钱。但是,这却是值得的,有些事省不得。   忽然想起莫琰来,那个可以让我在他身边肆无忌惮的孩子。   只得又是幽幽一叹。回头望向那张床,已是空空如也。 第19章成人礼   我和莫琰的成人礼很快就到了。   那一天一大早,我被未央和莫夫人从床上叫了起来。   莫夫人是极其温柔的,见我赖床,只伸了只手进被子里,冰冰凉凉地滑过我的身侧,我一激灵,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然后莫夫人一愣,手停在了那柄鱼肠上。   那柄鱼肠静静地躺在我的被子下,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若不是她们先开了口,恐怕就不是我睁眼而是她们闭眼了。   我淡然地从床上翻身下来,忽略莫夫人那一脸的惊疑。她只微微一怔,也转过身来,手指握住我的衣衫扣绳,拨开我的手,一下一下细心地系着。,眼里的温柔仿佛春风吹皱的一池春水,让我的脸终于放松了下来。   她把我按到梳妆镜前,手指穿过我的乌丝,手执象牙镶金梳一下下在我的发间滑过,嘴里细细地哼着:"一梳吾家女儿天仙坠,二梳四方神明皆来陪,三梳好男儿与齐眉,四梳儿孙满堂孙福垒。"   那般细软的江南水乡调,那般眉眼含笑嘴着春风,那般细碎的人生琐事,无一不是我要的幸福。   我的心忽然也像那湖面上轻轻摇曳的树叶一般,兜着圈,画起了涟漪。   我终是忍不住,颤抖着握了她插在我发间的手指。她手指冰凉,有一瞬间的瑟缩,我轻叹一声,终于拉住了她整只手。   我没有转头,只盯了那模糊的铜镜轻唤了一声:"娘。"   她的手一抖,那象牙梳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叹息。   一直站在莫夫人身后的未央眼睛红红的,弯腰捡了那梳子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莫夫人的眼圈也泛了红,只是这是一个守礼持身的女子。她抬手抹了抹眼睛,闷声答了句:"哎!"   我笑看着镜中那张模糊而忧伤的脸瞬间美丽起来。   她依旧给我梳着发,我们不发一语,只是有种温馨却一点点地蔓延开去,丝丝缕缕。   正要替我束发,倒不是绾成成人髻,只是有句话叫"黄发垂髫",所以这里只是把孩子一样的垂发绾到面后而已。忽然想起莫琰说要做我的绾发人,开口正要问那孩子去哪里了,外面突然有人急匆匆来敲门,说是皇上驾到,让我们出去迎驾。   莫夫人眼里是重重的疑惑。其实我也不懂,不过是两个孩子的成人礼,他来做什么?又不是皇子皇孙。不过我倒怀疑就算是皇子皇孙,又有几个在成人礼上见到他了的。   不过不管我们怎么想,到底是皇上驾到,我和我的这个娘还是迅速地跟着传话的小奴出去了。   长廊蜿蜒,夏日的荼蘼花大朵大朵地开在枝头,白得如梦似幻。   夏日就要结束了吧?开到荼蘼花事了。   君意的玄黑袍子折折叠叠地散在正堂的高座上。他一手执杯,轻轻地拨弄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   堂内那些来恭贺我和莫琰的人都立在下首,大气都不敢出,紧张地看着皇上的一举一动。   我和莫夫人赶紧跪在地上道:"臣(民妇)迎驾来迟,望皇上恕罪!"   君意看着我垂下的发丝道:"原来凤仪还没有绾发啊,也好,不知朕有没有这个荣幸做凤仪的绾发人?"   我一怔,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怔。   可是,君意说完就起身向内堂走去。   石公公跟在后面一个劲儿地给我打眼色叫我跟上。   我回头看了一眼莫琰,只得提步追了上去。   依旧是那象牙的镶金梳,君意十分认真地仔细瞧着我的头发,小心地将头发捏到手上。只是,几次都拉得我的眉毛都皱到一起成一个大大的川字。   君意有些不满意地低哼了一声:"你给我忍着点,那个……朕……"   我微微一笑,其实,皇上你有这个心意我又如何会疼呢?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皇上才把我的髻子松松垮垮地弄好了,我对他一脸苦笑:"皇上,你要离儿这个样子去见人吗?"   他佯咳了两声:"那个,是朕弄的,有谁敢笑?"他忽然看着我面容,伸出手来,抚着我的脸。   我慢慢地抬头,他……   他有些迷离地笑着:"离儿,朕对不起你,但是有一天,该你的,朕都会还给你的。朕不会抢你的东西,也从来没想过要抢谁的东西!"   "皇上!"我捉住他放在我脸上的手。这只手,我曾经那么盼望,可是,皇上,我们都回不去了。   你是我的皇上,是我的亲人,是我要守护的人!可是,已经不会是我的爱人了!我闭眼,如此对自己说着。   皇上拍拍我的肩:"咱们的离儿今日是最漂亮的!快,出去给那些个人瞧瞧。"   我拉着脸苦道:"是!"   如果我不配上这一头歪歪斜斜的发髻,外加斜插欲坠的簪子的话,我也觉得我今日很漂亮。   到了大堂,君意脸上满是欣喜地坐了首座。   我抬眼看了莫琰。往日半绾的发也已经用玉冠束起来,脸上不同于未央和其他人看到我时的忍笑,只是一派漠然。   我抬手拢了拢他的发丝,他的眼里显出暖色。我道:"琰,我们都长大了啊!"   有礼妇读了那我听不懂的词,我和莫琰本来应该跪父母以报养育之恩的,但是皇上到了不好再跪别人,还好有人说了句:"皇上本来就是天下万民的父母,哪有不跪的道理?"于是我和莫琰才正大光明地跪了君意。   君意这两年来操劳得紧,发间有了不少白发,神色也常有疲惫。可是,在看到我和莫琰跪在他面前的时候,那种毫无掩饰的欢喜仿佛让他年轻了好几岁。   他抬手扶了我和莫琰起来,嘴里喃喃地念着:"好好好,都长大了,长大了就好!"又慈爱地抚摩着我和莫琰的头顶。   莫琰已经和他一般高了,他赧笑了一下,将两个盒子放到我们手里:"这就算是朕给你们两个的成人礼了。"我和莫琰都把盒子交给了身旁的未央,谢了恩。   这种东西是不适合在这里就打开的。   可是,这场礼还是结束在了一片哄笑中。   就在我叩头谢恩的时候,头上的发髻终于支持不住散成瀑状,那几根簪子还坚持不懈地挂在发间。   一直不敢嘲笑皇上的一干官吏和观礼的人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君意面色沉着地对石公公说:"回宫!"   后来又是酒席,又是拉拢的,一直忙到半夜。   我这才跟了未央晕乎乎地回了房。忽的看到窗外似乎站了一个人。我招招手,打了个酒嗝:"琰,站那里做什么?进来啊!"   莫琰沉着脸看着我。   我从梳妆镜旁拿了一个簪子,歪歪扭扭地在未央的搀扶下走了好久才走到那小子的身旁。   我把簪子放在他手心里,合上他的手道:"有人说过要给我绾发的!"   我的眼神很迷蒙,看不清楚他,只知道他把我扶到镜边,然后好像给我梳了头。   我只知道,第二天起床,我躺在床上,头痛得厉害,可是,却顶着一头梳得十分别致的发髻,虽然被我睡了一晚上,却依旧能够看出那绾发人的仔细。   那枕边还整齐地放着两个盒子,我拿起来一看:"不是皇上给我和莫琰的那两个吗?"   莫琰那小子连这个都不要吗?   我好笑地打开盒子,金光晃了我的眼。   砰的一声,盒子掉在了地上。   从里面滚出两块令牌--竟然分别是调动京畿和皇宫兵力的两块飞羽令!   皇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就是你说的一定会还给我的东西?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把关系到自己身家性命的东西交到我这个外人手里?   我和莫琰的成人礼很快就到了。   那一天一大早,我被未央和莫夫人从床上叫了起来。   莫夫人是极其温柔的,见我赖床,只伸了只手进被子里,冰冰凉凉地滑过我的身侧,我一激灵,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然后莫夫人一愣,手停在了那柄鱼肠上。   那柄鱼肠静静地躺在我的被子下,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若不是她们先开了口,恐怕就不是我睁眼而是她们闭眼了。   我淡然地从床上翻身下来,忽略莫夫人那一脸的惊疑。她只微微一怔,也转过身来,手指握住我的衣衫扣绳,拨开我的手,一下一下细心地系着。,眼里的温柔仿佛春风吹皱的一池春水,让我的脸终于放松了下来。   她把我按到梳妆镜前,手指穿过我的乌丝,手执象牙镶金梳一下下在我的发间滑过,嘴里细细地哼着:"一梳吾家女儿天仙坠,二梳四方神明皆来陪,三梳好男儿与齐眉,四梳儿孙满堂孙福垒。"   那般细软的江南水乡调,那般眉眼含笑嘴着春风,那般细碎的人生琐事,无一不是我要的幸福。   我的心忽然也像那湖面上轻轻摇曳的树叶一般,兜着圈,画起了涟漪。   我终是忍不住,颤抖着握了她插在我发间的手指。她手指冰凉,有一瞬间的瑟缩,我轻叹一声,终于拉住了她整只手。   我没有转头,只盯了那模糊的铜镜轻唤了一声:"娘。"   她的手一抖,那象牙梳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叹息。   一直站在莫夫人身后的未央眼睛红红的,弯腰捡了那梳子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莫夫人的眼圈也泛了红,只是这是一个守礼持身的女子。她抬手抹了抹眼睛,闷声答了句:"哎!"   我笑看着镜中那张模糊而忧伤的脸瞬间美丽起来。   她依旧给我梳着发,我们不发一语,只是有种温馨却一点点地蔓延开去,丝丝缕缕。   正要替我束发,倒不是绾成成人髻,只是有句话叫"黄发垂髫",所以这里只是把孩子一样的垂发绾到面后而已。忽然想起莫琰说要做我的绾发人,开口正要问那孩子去哪里了,外面突然有人急匆匆来敲门,说是皇上驾到,让我们出去迎驾。   莫夫人眼里是重重的疑惑。其实我也不懂,不过是两个孩子的成人礼,他来做什么?又不是皇子皇孙。不过我倒怀疑就算是皇子皇孙,又有几个在成人礼上见到他了的。   不过不管我们怎么想,到底是皇上驾到,我和我的这个娘还是迅速地跟着传话的小奴出去了。   长廊蜿蜒,夏日的荼蘼花大朵大朵地开在枝头,白得如梦似幻。   夏日就要结束了吧?开到荼蘼花事了。   君意的玄黑袍子折折叠叠地散在正堂的高座上。他一手执杯,轻轻地拨弄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   堂内那些来恭贺我和莫琰的人都立在下首,大气都不敢出,紧张地看着皇上的一举一动。   我和莫夫人赶紧跪在地上道:"臣(民妇)迎驾来迟,望皇上恕罪!"   君意看着我垂下的发丝道:"原来凤仪还没有绾发啊,也好,不知朕有没有这个荣幸做凤仪的绾发人?"   我一怔,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怔。   可是,君意说完就起身向内堂走去。   石公公跟在后面一个劲儿地给我打眼色叫我跟上。   我回头看了一眼莫琰,只得提步追了上去。   依旧是那象牙的镶金梳,君意十分认真地仔细瞧着我的头发,小心地将头发捏到手上。只是,几次都拉得我的眉毛都皱到一起成一个大大的川字。   君意有些不满意地低哼了一声:"你给我忍着点,那个……朕……"   我微微一笑,其实,皇上你有这个心意我又如何会疼呢?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皇上才把我的髻子松松垮垮地弄好了,我对他一脸苦笑:"皇上,你要离儿这个样子去见人吗?"   他佯咳了两声:"那个,是朕弄的,有谁敢笑?"他忽然看着我面容,伸出手来,抚着我的脸。   我慢慢地抬头,他……   他有些迷离地笑着:"离儿,朕对不起你,但是有一天,该你的,朕都会还给你的。朕不会抢你的东西,也从来没想过要抢谁的东西!"   "皇上!"我捉住他放在我脸上的手。这只手,我曾经那么盼望,可是,皇上,我们都回不去了。   你是我的皇上,是我的亲人,是我要守护的人!可是,已经不会是我的爱人了!我闭眼,如此对自己说着。   皇上拍拍我的肩:"咱们的离儿今日是最漂亮的!快,出去给那些个人瞧瞧。"   我拉着脸苦道:"是!"   如果我不配上这一头歪歪斜斜的发髻,外加斜插欲坠的簪子的话,我也觉得我今日很漂亮。   到了大堂,君意脸上满是欣喜地坐了首座。   我抬眼看了莫琰。往日半绾的发也已经用玉冠束起来,脸上不同于未央和其他人看到我时的忍笑,只是一派漠然。   我抬手拢了拢他的发丝,他的眼里显出暖色。我道:"琰,我们都长大了啊!"   有礼妇读了那我听不懂的词,我和莫琰本来应该跪父母以报养育之恩的,但是皇上到了不好再跪别人,还好有人说了句:"皇上本来就是天下万民的父母,哪有不跪的道理?"于是我和莫琰才正大光明地跪了君意。   君意这两年来操劳得紧,发间有了不少白发,神色也常有疲惫。可是,在看到我和莫琰跪在他面前的时候,那种毫无掩饰的欢喜仿佛让他年轻了好几岁。   他抬手扶了我和莫琰起来,嘴里喃喃地念着:"好好好,都长大了,长大了就好!"又慈爱地抚摩着我和莫琰的头顶。   莫琰已经和他一般高了,他赧笑了一下,将两个盒子放到我们手里:"这就算是朕给你们两个的成人礼了。"我和莫琰都把盒子交给了身旁的未央,谢了恩。   这种东西是不适合在这里就打开的。   可是,这场礼还是结束在了一片哄笑中。   就在我叩头谢恩的时候,头上的发髻终于支持不住散成瀑状,那几根簪子还坚持不懈地挂在发间。   一直不敢嘲笑皇上的一干官吏和观礼的人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君意面色沉着地对石公公说:"回宫!"   后来又是酒席,又是拉拢的,一直忙到半夜。   我这才跟了未央晕乎乎地回了房。忽的看到窗外似乎站了一个人。我招招手,打了个酒嗝:"琰,站那里做什么?进来啊!"   莫琰沉着脸看着我。   我从梳妆镜旁拿了一个簪子,歪歪扭扭地在未央的搀扶下走了好久才走到那小子的身旁。   我把簪子放在他手心里,合上他的手道:"有人说过要给我绾发的!"   我的眼神很迷蒙,看不清楚他,只知道他把我扶到镜边,然后好像给我梳了头。   我只知道,第二天起床,我躺在床上,头痛得厉害,可是,却顶着一头梳得十分别致的发髻,虽然被我睡了一晚上,却依旧能够看出那绾发人的仔细。   那枕边还整齐地放着两个盒子,我拿起来一看:"不是皇上给我和莫琰的那两个吗?"   莫琰那小子连这个都不要吗?   我好笑地打开盒子,金光晃了我的眼。   砰的一声,盒子掉在了地上。   从里面滚出两块令牌--竟然分别是调动京畿和皇宫兵力的两块飞羽令!   皇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就是你说的一定会还给我的东西?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把关系到自己身家性命的东西交到我这个外人手里? 第20章出征送行(1)   成人礼后的第三天,本来是要去上朝的,却意外地收到一封圣旨。   那公公用尖细的声音念着,我听得十分费力。大概才明白,皇上龙体欠安,让我和莫琰代替他去替大殿下的军队送行。   我和莫琰接了旨,迅速准备好一切,乘了马车到那帝都的正东门去。那个地方,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意味着永不败落!所以出征的时候即使绕道,常常也是从此门出去。   我拉了莫琰和我一起坐在马车里,外面赶车的依旧是昊天。   我总觉得有些话该跟他说清楚,但是一看到他的眼神,那些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我心里叹息啊叹息,叹息了千百回,最终却只拉了他的手说了一句:"琰,我是你姐姐!"   莫琰的眼睛看向车外,轻应了声:"我知道。"   知道就好,琰,你这么聪明的孩子,的确只要一点就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   琰,对你我不是不疼,不是不爱,但是正因为我无比地珍视你,所以不舍得你受伤害。   我一直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所以对暗夜,对君意才一直要到没有希望了才肯放弃。但是,我放弃的必然是终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放弃了就永远放弃了。如果我不能明确我对你的感情,那么我是不会接受你的,我这也算是避免对你的伤害吧!   宁愿受伤的那个是我,也不要是你。   曾经沧海难为水,我不愿意你成为我生命中的那个"将就",你给的爱那么浓烈,如何能"将就"?爱情不能将就的!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爱上了你,我想我会笑着接受你。我会给你我的全部!如果那个时候你已经不爱我了,那么无论何时,无论现在还是将来,我都希望你能有一个爱的人陪在身边,一直幸福快乐着。   你是我永远的弟弟。我们现在只是亲情已过,爱情未满!   车轮碌碌,我们在车里相对无言。忽然,马车一滞,我惯性地往前一扑,莫琰出手拉了我一把。   我回头对他一笑,撩起车帘问道:"什么事?"   昊天没有动。   我顺了他的目光向前看去。   马车前,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跪在大道上,手上都牵了一个或者两个孩子。有男孩,有女孩。   一位老者颤巍巍地出来,手上牵着的小孩低着头。"郡主,请郡主也让咱家的孩子上学吧!"   "是啊是啊!"老者身后跪着那群人也附和着。   看样子,我要办学堂的事已经散布出去了。   其实一开始我想的是像以前一样,暗暗地办这个事,可是莫琰对我提点道:"若是暗中培训文武者,被有心人抓到,总是个把柄。你现在也出宫了,不如正大光明地把那些人弄出来,顺便造个势。"   我一想也对,于是准备多招些人进来。倒不是每个都可以加以指导,多出来那些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到时候再来个"因材施教",岂不正大光明?   只是,我从来没想过,这件事对我的后来有那么大的影响!   我下了车,对那些跪在地上的人说道:"目前我的学堂正在筹办中,到时候大家都有机会来。我现在有皇命在身,请大家让个路。"   人群纷纷散开,我这才复又上了车,只是那身后绵延不绝的"郡主千岁"让我的心无比的疲惫。   昊天的声音隔了布帘,夹了风声进来:"郡主其实不必自责。郡主虽然是利用他们,但是对他们也是一种机会。若没有郡主的栽培,只怕有些人一辈子也是出不了头的。男儿就算是用血去搏,也好比老死家中!"   成人礼后的第三天,本来是要去上朝的,却意外地收到一封圣旨。   那公公用尖细的声音念着,我听得十分费力。大概才明白,皇上龙体欠安,让我和莫琰代替他去替大殿下的军队送行。   我和莫琰接了旨,迅速准备好一切,乘了马车到那帝都的正东门去。那个地方,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意味着永不败落!所以出征的时候即使绕道,常常也是从此门出去。   我拉了莫琰和我一起坐在马车里,外面赶车的依旧是昊天。   我总觉得有些话该跟他说清楚,但是一看到他的眼神,那些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我心里叹息啊叹息,叹息了千百回,最终却只拉了他的手说了一句:"琰,我是你姐姐!"   莫琰的眼睛看向车外,轻应了声:"我知道。"   知道就好,琰,你这么聪明的孩子,的确只要一点就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   琰,对你我不是不疼,不是不爱,但是正因为我无比地珍视你,所以不舍得你受伤害。   我一直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所以对暗夜,对君意才一直要到没有希望了才肯放弃。但是,我放弃的必然是终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放弃了就永远放弃了。如果我不能明确我对你的感情,那么我是不会接受你的,我这也算是避免对你的伤害吧!   宁愿受伤的那个是我,也不要是你。   曾经沧海难为水,我不愿意你成为我生命中的那个"将就",你给的爱那么浓烈,如何能"将就"?爱情不能将就的!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爱上了你,我想我会笑着接受你。我会给你我的全部!如果那个时候你已经不爱我了,那么无论何时,无论现在还是将来,我都希望你能有一个爱的人陪在身边,一直幸福快乐着。   你是我永远的弟弟。我们现在只是亲情已过,爱情未满!   车轮碌碌,我们在车里相对无言。忽然,马车一滞,我惯性地往前一扑,莫琰出手拉了我一把。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我回头对他一笑,撩起车帘问道:"什么事?"   昊天没有动。   我顺了他的目光向前看去。   马车前,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跪在大道上,手上都牵了一个或者两个孩子。有男孩,有女孩。   一位老者颤巍巍地出来,手上牵着的小孩低着头。"郡主,请郡主也让咱家的孩子上学吧!"   "是啊是啊!"老者身后跪着那群人也附和着。   看样子,我要办学堂的事已经散布出去了。   其实一开始我想的是像以前一样,暗暗地办这个事,可是莫琰对我提点道:"若是暗中培训文武者,被有心人抓到,总是个把柄。你现在也出宫了,不如正大光明地把那些人弄出来,顺便造个势。"   我一想也对,于是准备多招些人进来。倒不是每个都可以加以指导,多出来那些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到时候再来个"因材施教",岂不正大光明?   只是,我从来没想过,这件事对我的后来有那么大的影响!   我下了车,对那些跪在地上的人说道:"目前我的学堂正在筹办中,到时候大家都有机会来。我现在有皇命在身,请大家让个路。"   人群纷纷散开,我这才复又上了车,只是那身后绵延不绝的"郡主千岁"让我的心无比的疲惫。   昊天的声音隔了布帘,夹了风声进来:"郡主其实不必自责。郡主虽然是利用他们,但是对他们也是一种机会。若没有郡主的栽培,只怕有些人一辈子也是出不了头的。男儿就算是用血去搏,也好比老死家中!" 第20章出征送行(2)   高大威严的东城门总算是出现在眼前。灰白色的城郭,挺立的卫士。只是,今日还多了些什么。   那些该来的人已经到齐了,看样子只有我和莫琰因为路上的耽搁而来迟。   子谋长身玉立,身披那件我第一次见他时看到的黑色滚金战袍,金色的四爪腾龙在袖边张牙舞爪。手持长而厚的重剑,脚跨血色骏马,不怒而威。   身后,是一群齐刷刷的士兵。长戟林立。   我和莫琰在过城门之前下了马车,尽量不显得太过招摇和不尊。   我走过去,把公公留下来的另一封圣旨读了给在场的兵士们听,大意就是鼓舞士气的。   礼官捧璋器盛了酒,跪在子谋的座骑前。另外有人抬了大坛的酒水,一碗碗舀了分发到各兵士手中。   璋器,本是祭礼用物,现在居然给子谋盛酒,也表明了皇上对此次出征的重视。也是,若是此次出征还要像上次一样弄个十来年,只怕也不用打了。   子谋接了璋器,掩袖饮尽,以示尊重。   饮完之后,子谋恭谨地将璋器送还给礼官,从腰边拔出配剑,直指苍天,豪言声声震耳:"不灭回鹄誓不言还--"   那剑在晨光下闪烁着,薄到被晨光一照竟微微有些透明的暮红,隐隐含着杀气。   哗--啪啪--   碎片飞溅,在地上砸出一个个的小坑。   那些兵士们红着眼,颈上青筋隐现:"不灭回鹄誓不言还--"   如果说刚才子谋的怒吼是雄狮的啸声,那么现在的就是澎湃的海潮,震得我的胸膛隐隐发疼。   我望着这群年轻人,心中感慨万千:这一去,八万大军不知道又有几人能还!   路旁是送行的老人亲友,提了篮子,我对那些亲人们点点头道:"皇上吩咐可有一个时辰的送行时间,若是各位还有什么话要讲,请尽快。"   人群开始散入兵群,然而没有一人的步子乱了阵势。我也不禁在心底赞叹子谋的领兵能力了。   这时,一个白衣若仙的身影从我眼前晃过。   我快速地掩饰住面上的惊讶。   子默?他难道也要跟着子谋出征吗?   子默眼里是丝丝缕缕的浅笑,从我身旁缓缓走过。他的白衫轻薄得几乎没有重量。树叶安静地立在枝头,可那近乎透明的白纱却飘摇着抚上我的脸,酥痒难耐。   他回头对我一笑,我的手指一紧,下意识地抗拒着他媚惑人心的绝世容颜。若美色也可为利器,眼前这男人便是最好的武器。   在没有看到他之前,我想我是绝对想象不出来未央所描述的场景。可是,任何人,若是见了他,那么一切都不会难以想象了。   他娇媚如女子,伸手在我脸上轻滑而过,眼里仿佛三月樱花盛开,淡淡地散发着恬然:"离儿,再见了!"   他手一抬,脚一迈,仿佛展翅的白鹤,姿态优美地跨上了子谋的血红骏马。回身一低,手环上子谋的腰间。眼睛却朝我轻轻地眨巴了几下。子谋身子未动,手却不着痕迹地护在了子默的身旁。   若不是我看得到子默,也绝不会想到他的胸前还有一个绝色美人。   我走近子谋,却小声地对子默说:"五哥也要去战场吗?"我抬眼看了一眼子谋:"五哥,战场辛苦,你还是待在帝都吧,离儿会替大哥照顾你的。"他这般出尘之人,我实在想象不出来他会去那个人间炼狱。那些血色会不会污染了他一身白衫?   子默窝在子谋怀里,扁着嘴不搭理我。我只得将目光转向子谋。   子谋古铜色的皮肤在晨曦下泛着金光,他俯下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以为他这么没用吗?他可是我最锋利的武器!"   我一怔,讶道:"君子谋你!"   他一把捉住我指向他的手,顺势将我拉近他的坐骑,附在我耳边轻语道:"帝都局势你给我多留心点。若有不妥,记得给我来信!"   我的心霎时有了波动。不妥?何种不妥?这个一心不甘人下的人难道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吗?我有些激动地看向他,却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他。   他忽然伸手捏住我的下巴。   这个人,怎么老是捏我的下巴?都快被他捏成双下巴了!   他讥讽带笑的声音像虫子一样钻进我的耳朵,相信也钻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不要拿这么热切的目光看着我,不然我可是会误会的!凤仪郡主!"   莫琰一个箭步蹿上来,眼里是浓浓的警告:"大殿下,请你放尊重些!"   他哈哈笑着,收回手,无意识地拢了一下身前的子默,勒紧了缰绳,大声道:"时辰到,全军出发!"   随着他一声令下,穿梭的人流纷纷退出了军队。那些士兵昂首应道:"是!"   地动山摇!   我一甩衣摆,对昊天和莫琰道:"回家!"   这帝都如果真要出事,那我的势力还需要快点培养起来才好,手下的人实在不够,朝中的大臣也要加紧笼络。   扬头望天,风起云涌啊……   高大威严的东城门总算是出现在眼前。灰白色的城郭,挺立的卫士。只是,今日还多了些什么。   那些该来的人已经到齐了,看样子只有我和莫琰因为路上的耽搁而来迟。   子谋长身玉立,身披那件我第一次见他时看到的黑色滚金战袍,金色的四爪腾龙在袖边张牙舞爪。手持长而厚的重剑,脚跨血色骏马,不怒而威。   身后,是一群齐刷刷的士兵。长戟林立。   我和莫琰在过城门之前下了马车,尽量不显得太过招摇和不尊。   我走过去,把公公留下来的另一封圣旨读了给在场的兵士们听,大意就是鼓舞士气的。   礼官捧璋器盛了酒,跪在子谋的座骑前。另外有人抬了大坛的酒水,一碗碗舀了分发到各兵士手中。   璋器,本是祭礼用物,现在居然给子谋盛酒,也表明了皇上对此次出征的重视。也是,若是此次出征还要像上次一样弄个十来年,只怕也不用打了。   子谋接了璋器,掩袖饮尽,以示尊重。   饮完之后,子谋恭谨地将璋器送还给礼官,从腰边拔出配剑,直指苍天,豪言声声震耳:"不灭回鹄誓不言还--"   那剑在晨光下闪烁着,薄到被晨光一照竟微微有些透明的暮红,隐隐含着杀气。   哗--啪啪--   碎片飞溅,在地上砸出一个个的小坑。   那些兵士们红着眼,颈上青筋隐现:"不灭回鹄誓不言还--"   如果说刚才子谋的怒吼是雄狮的啸声,那么现在的就是澎湃的海潮,震得我的胸膛隐隐发疼。   我望着这群年轻人,心中感慨万千:这一去,八万大军不知道又有几人能还!   路旁是送行的老人亲友,提了篮子,我对那些亲人们点点头道:"皇上吩咐可有一个时辰的送行时间,若是各位还有什么话要讲,请尽快。"   人群开始散入兵群,然而没有一人的步子乱了阵势。我也不禁在心底赞叹子谋的领兵能力了。   这时,一个白衣若仙的身影从我眼前晃过。   我快速地掩饰住面上的惊讶。   子默?他难道也要跟着子谋出征吗?   子默眼里是丝丝缕缕的浅笑,从我身旁缓缓走过。他的白衫轻薄得几乎没有重量。树叶安静地立在枝头,可那近乎透明的白纱却飘摇着抚上我的脸,酥痒难耐。   他回头对我一笑,我的手指一紧,下意识地抗拒着他媚惑人心的绝世容颜。若美色也可为利器,眼前这男人便是最好的武器。   在没有看到他之前,我想我是绝对想象不出来未央所描述的场景。可是,任何人,若是见了他,那么一切都不会难以想象了。   他娇媚如女子,伸手在我脸上轻滑而过,眼里仿佛三月樱花盛开,淡淡地散发着恬然:"离儿,再见了!"   他手一抬,脚一迈,仿佛展翅的白鹤,姿态优美地跨上了子谋的血红骏马。回身一低,手环上子谋的腰间。眼睛却朝我轻轻地眨巴了几下。子谋身子未动,手却不着痕迹地护在了子默的身旁。   若不是我看得到子默,也绝不会想到他的胸前还有一个绝色美人。   我走近子谋,却小声地对子默说:"五哥也要去战场吗?"我抬眼看了一眼子谋:"五哥,战场辛苦,你还是待在帝都吧,离儿会替大哥照顾你的。"他这般出尘之人,我实在想象不出来他会去那个人间炼狱。那些血色会不会污染了他一身白衫?   子默窝在子谋怀里,扁着嘴不搭理我。我只得将目光转向子谋。   子谋古铜色的皮肤在晨曦下泛着金光,他俯下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以为他这么没用吗?他可是我最锋利的武器!"   我一怔,讶道:"君子谋你!"   他一把捉住我指向他的手,顺势将我拉近他的坐骑,附在我耳边轻语道:"帝都局势你给我多留心点。若有不妥,记得给我来信!"   我的心霎时有了波动。不妥?何种不妥?这个一心不甘人下的人难道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吗?我有些激动地看向他,却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他。   他忽然伸手捏住我的下巴。   这个人,怎么老是捏我的下巴?都快被他捏成双下巴了!   他讥讽带笑的声音像虫子一样钻进我的耳朵,相信也钻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不要拿这么热切的目光看着我,不然我可是会误会的!凤仪郡主!"   莫琰一个箭步蹿上来,眼里是浓浓的警告:"大殿下,请你放尊重些!"   他哈哈笑着,收回手,无意识地拢了一下身前的子默,勒紧了缰绳,大声道:"时辰到,全军出发!"   随着他一声令下,穿梭的人流纷纷退出了军队。那些士兵昂首应道:"是!"   地动山摇!   我一甩衣摆,对昊天和莫琰道:"回家!"   这帝都如果真要出事,那我的势力还需要快点培养起来才好,手下的人实在不够,朝中的大臣也要加紧笼络。   扬头望天,风起云涌啊……   高大威严的东城门总算是出现在眼前。灰白色的城郭,挺立的卫士。只是,今日还多了些什么。   那些该来的人已经到齐了,看样子只有我和莫琰因为路上的耽搁而来迟。   子谋长身玉立,身披那件我第一次见他时看到的黑色滚金战袍,金色的四爪腾龙在袖边张牙舞爪。手持长而厚的重剑,脚跨血色骏马,不怒而威。   身后,是一群齐刷刷的士兵。长戟林立。   我和莫琰在过城门之前下了马车,尽量不显得太过招摇和不尊。   我走过去,把公公留下来的另一封圣旨读了给在场的兵士们听,大意就是鼓舞士气的。   礼官捧璋器盛了酒,跪在子谋的座骑前。另外有人抬了大坛的酒水,一碗碗舀了分发到各兵士手中。   璋器,本是祭礼用物,现在居然给子谋盛酒,也表明了皇上对此次出征的重视。也是,若是此次出征还要像上次一样弄个十来年,只怕也不用打了。   子谋接了璋器,掩袖饮尽,以示尊重。   饮完之后,子谋恭谨地将璋器送还给礼官,从腰边拔出配剑,直指苍天,豪言声声震耳:"不灭回鹄誓不言还--"   那剑在晨光下闪烁着,薄到被晨光一照竟微微有些透明的暮红,隐隐含着杀气。   哗--啪啪--   碎片飞溅,在地上砸出一个个的小坑。   那些兵士们红着眼,颈上青筋隐现:"不灭回鹄誓不言还--"   如果说刚才子谋的怒吼是雄狮的啸声,那么现在的就是澎湃的海潮,震得我的胸膛隐隐发疼。   我望着这群年轻人,心中感慨万千:这一去,八万大军不知道又有几人能还!   路旁是送行的老人亲友,提了篮子,我对那些亲人们点点头道:"皇上吩咐可有一个时辰的送行时间,若是各位还有什么话要讲,请尽快。"   人群开始散入兵群,然而没有一人的步子乱了阵势。我也不禁在心底赞叹子谋的领兵能力了。   这时,一个白衣若仙的身影从我眼前晃过。   我快速地掩饰住面上的惊讶。   子默?他难道也要跟着子谋出征吗?   子默眼里是丝丝缕缕的浅笑,从我身旁缓缓走过。他的白衫轻薄得几乎没有重量。树叶安静地立在枝头,可那近乎透明的白纱却飘摇着抚上我的脸,酥痒难耐。   他回头对我一笑,我的手指一紧,下意识地抗拒着他媚惑人心的绝世容颜。若美色也可为利器,眼前这男人便是最好的武器。   在没有看到他之前,我想我是绝对想象不出来未央所描述的场景。可是,任何人,若是见了他,那么一切都不会难以想象了。   他娇媚如女子,伸手在我脸上轻滑而过,眼里仿佛三月樱花盛开,淡淡地散发着恬然:"离儿,再见了!"   他手一抬,脚一迈,仿佛展翅的白鹤,姿态优美地跨上了子谋的血红骏马。回身一低,手环上子谋的腰间。眼睛却朝我轻轻地眨巴了几下。子谋身子未动,手却不着痕迹地护在了子默的身旁。   若不是我看得到子默,也绝不会想到他的胸前还有一个绝色美人。   我走近子谋,却小声地对子默说:"五哥也要去战场吗?"我抬眼看了一眼子谋:"五哥,战场辛苦,你还是待在帝都吧,离儿会替大哥照顾你的。"他这般出尘之人,我实在想象不出来他会去那个人间炼狱。那些血色会不会污染了他一身白衫?   子默窝在子谋怀里,扁着嘴不搭理我。我只得将目光转向子谋。   子谋古铜色的皮肤在晨曦下泛着金光,他俯下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以为他这么没用吗?他可是我最锋利的武器!"   我一怔,讶道:"君子谋你!"   他一把捉住我指向他的手,顺势将我拉近他的坐骑,附在我耳边轻语道:"帝都局势你给我多留心点。若有不妥,记得给我来信!"   我的心霎时有了波动。不妥?何种不妥?这个一心不甘人下的人难道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吗?我有些激动地看向他,却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他。   他忽然伸手捏住我的下巴。   这个人,怎么老是捏我的下巴?都快被他捏成双下巴了!   他讥讽带笑的声音像虫子一样钻进我的耳朵,相信也钻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不要拿这么热切的目光看着我,不然我可是会误会的!凤仪郡主!"   莫琰一个箭步蹿上来,眼里是浓浓的警告:"大殿下,请你放尊重些!"   他哈哈笑着,收回手,无意识地拢了一下身前的子默,勒紧了缰绳,大声道:"时辰到,全军出发!"   随着他一声令下,穿梭的人流纷纷退出了军队。那些士兵昂首应道:"是!"   地动山摇!   我一甩衣摆,对昊天和莫琰道:"回家!"   这帝都如果真要出事,那我的势力还需要快点培养起来才好,手下的人实在不够,朝中的大臣也要加紧笼络。   扬头望天,风起云涌啊…… 第21章祭司(1)   脑袋里纷纷杂杂的吵得紧。莫琰一把拉住我,好看的眉皱起来:"姐,你何必在乎这么多,我们两个一定能够好好的。你不是常说,无关的人就让他无关好了吗?你……不要操这么多心好吗?早知道如此,你还不如就待在宫里,守着他!"   我拍拍他的肩,一时无语。   琰,你不知道,我比谁都想离开这个旋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总有些说不清的纷扰。似乎,我本就该管这些事,我脱不了手啊。   昊天脸色有些不对,我偏着头,视线绕过莫琰向他投去询问。   昊天有些犹豫地说:"郡主,属下总觉得那白衣人有些不对。"   我和莫琰脸色都微变。   昊天!他竟然看得到!   这个说明了什么?   我脸色一肃,对昊天道:"昊天,我不相信你当初肯归顺我是因为我那一两句话,或者说是你贪生怕死。你不是那种人!那你到底是为什么?"我一下子撩起左手腕上的袖子,黑色的缠丝一下子曝了光,在阳光下闪着暗光,"昊天,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个到底是什么?"   昊天看向我的眼神迅速变换着,终究是服了软:"郡主,你迟早是要知道的,昊天也不瞒你了。"   莫琰有些无奈地说:"得了,你们俩也别在这大道上讲这些。"他环视了一下,"去那边的酒楼吧。"   我点了点头,提步向那酒楼走去。几个大字印入眼帘:天外天。左右分别两竖:敢取天庐碧为琼,直叫瑶客落九天。   好大的口气啊!   我们一行人刚进了门,便有懂事的小二迎了上来。见了我们的穿着,直接把我们领上了二楼的雅间。   竹为门,锦做帘。莫琰随口点了几个菜,扔了点银子给小二,不管他的连连道谢就把他撵了出去。   昊天这才看了我一眼,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我一惊,就要起身去扶他。莫琰拉了我一把:"他自有他的道理。"   我这才又坐了回去。   昊天的声音比平时的公式化又多了一分尊敬:"御吒见过祭司大人!"   我的手一下子扣住旁边那份温暖。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有想到我会是那四神之首。   停了一小会儿,昊天的眼睛依旧是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那样的眼神我无比的熟悉,那是绝对的服从!   我缓了一口气:"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祭司的?"   昊天毫无犹豫地回答道:"在狱中你碰了我的决天,是决天告诉我的!"   "嗯。"我点点头,对于这些我不能理解的东西我没有办法明白里面的运作,就像昊天能够自由地运用他的决天,而我的缠丝却更像个装饰一样。而他们的交流那我是更不懂了,我可是从来没听到这东西有跟我说过话。   我对昊天远远地虚扶了一把,他立马迅速地从地上站起来。   "昊天,你知道这个东西怎么用吗?"我撩拨着手上的缠丝。如果这是神器,我为什么不用?   昊天摇摇头:"每个被选中的人只知道自己的神器如何使用!"   我点点头,指甲画过缠丝,一根一根,如撩拨琴弦。只是,永远听不到悦耳的音符。   小二来敲门,端了饭菜进来。样样别致,倒也对得起那天外天的夸语,只是我嚼在嘴中却没了味道。   神,如果我是神,那么又是谁在主宰着我的命运?谁让我受尽了折磨又要到这里来承担这样重的责任?神?真的好吗?是站在那高高的云上俯瞰世人,还是任由世人仰头嘲笑你依旧无知的命运。   我不想有一天像君意那样想爱的不能爱,想守护的却只能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那样可悲的话,我宁愿自己是一个最普通的人!   我抬起手腕,右手轻抚上去。   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呢?我到底有什么好?如果你真有这么厉害,那么是你带我来到这里?是你带我离开暗夜吗?是你……让我来寻找、等待吗?   手中的白瓷碗忽然碎裂,指尖渗出血丝来,浸透那白玉一样的米饭。我看着那血冒出来,放入口中,轻轻吮吸,笑得诡异。   莫琰仿佛没有看见,又取了一个碗,夹了一片晶莹剔透的薄片放到里面,又招呼了一直站在后面的昊天过来坐,这才扭头对我说着:"姐,瞧见这个没有?这叫云梦平尘,这可是要……"   我听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我耳边念叨着这个东西有多不好做。我斜眼过去:"你做过?"   他的脸一下子就垮下来:"是想做来着,可是刚才只想象了一下好像就已经挺难的了!"   心头感动,我拿筷子敲他的头:"你敢骗你姐姐?"   他脑袋微微一晃,利落地闪过我的进攻:"哪敢啊!"   旁边昊天沉默地扒着饭,我叹道:"昊天,不管怎么样,既然你选择了我,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抛下你的!我们是一家人!"我拉过昊天和莫琰的手。   脑袋里纷纷杂杂的吵得紧。莫琰一把拉住我,好看的眉皱起来:"姐,你何必在乎这么多,我们两个一定能够好好的。你不是常说,无关的人就让他无关好了吗?你……不要操这么多心好吗?早知道如此,你还不如就待在宫里,守着他!"   我拍拍他的肩,一时无语。   琰,你不知道,我比谁都想离开这个旋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总有些说不清的纷扰。似乎,我本就该管这些事,我脱不了手啊。   昊天脸色有些不对,我偏着头,视线绕过莫琰向他投去询问。   昊天有些犹豫地说:"郡主,属下总觉得那白衣人有些不对。"   我和莫琰脸色都微变。   昊天!他竟然看得到!   这个说明了什么?   我脸色一肃,对昊天道:"昊天,我不相信你当初肯归顺我是因为我那一两句话,或者说是你贪生怕死。你不是那种人!那你到底是为什么?"我一下子撩起左手腕上的袖子,黑色的缠丝一下子曝了光,在阳光下闪着暗光,"昊天,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个到底是什么?"   昊天看向我的眼神迅速变换着,终究是服了软:"郡主,你迟早是要知道的,昊天也不瞒你了。"   莫琰有些无奈地说:"得了,你们俩也别在这大道上讲这些。"他环视了一下,"去那边的酒楼吧。"   我点了点头,提步向那酒楼走去。几个大字印入眼帘:天外天。左右分别两竖:敢取天庐碧为琼,直叫瑶客落九天。   好大的口气啊!   我们一行人刚进了门,便有懂事的小二迎了上来。见了我们的穿着,直接把我们领上了二楼的雅间。   竹为门,锦做帘。莫琰随口点了几个菜,扔了点银子给小二,不管他的连连道谢就把他撵了出去。   昊天这才看了我一眼,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我一惊,就要起身去扶他。莫琰拉了我一把:"他自有他的道理。"   我这才又坐了回去。   昊天的声音比平时的公式化又多了一分尊敬:"御吒见过祭司大人!"   我的手一下子扣住旁边那份温暖。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有想到我会是那四神之首。   停了一小会儿,昊天的眼睛依旧是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那样的眼神我无比的熟悉,那是绝对的服从!   我缓了一口气:"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祭司的?"   昊天毫无犹豫地回答道:"在狱中你碰了我的决天,是决天告诉我的!"   "嗯。"我点点头,对于这些我不能理解的东西我没有办法明白里面的运作,就像昊天能够自由地运用他的决天,而我的缠丝却更像个装饰一样。而他们的交流那我是更不懂了,我可是从来没听到这东西有跟我说过话。   我对昊天远远地虚扶了一把,他立马迅速地从地上站起来。   "昊天,你知道这个东西怎么用吗?"我撩拨着手上的缠丝。如果这是神器,我为什么不用?   昊天摇摇头:"每个被选中的人只知道自己的神器如何使用!"   我点点头,指甲画过缠丝,一根一根,如撩拨琴弦。只是,永远听不到悦耳的音符。   小二来敲门,端了饭菜进来。样样别致,倒也对得起那天外天的夸语,只是我嚼在嘴中却没了味道。   神,如果我是神,那么又是谁在主宰着我的命运?谁让我受尽了折磨又要到这里来承担这样重的责任?神?真的好吗?是站在那高高的云上俯瞰世人,还是任由世人仰头嘲笑你依旧无知的命运。   我不想有一天像君意那样想爱的不能爱,想守护的却只能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那样可悲的话,我宁愿自己是一个最普通的人!   我抬起手腕,右手轻抚上去。   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呢?我到底有什么好?如果你真有这么厉害,那么是你带我来到这里?是你带我离开暗夜吗?是你……让我来寻找、等待吗?   手中的白瓷碗忽然碎裂,指尖渗出血丝来,浸透那白玉一样的米饭。我看着那血冒出来,放入口中,轻轻吮吸,笑得诡异。   莫琰仿佛没有看见,又取了一个碗,夹了一片晶莹剔透的薄片放到里面,又招呼了一直站在后面的昊天过来坐,这才扭头对我说着:"姐,瞧见这个没有?这叫云梦平尘,这可是要……"   我听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我耳边念叨着这个东西有多不好做。我斜眼过去:"你做过?"   他的脸一下子就垮下来:"是想做来着,可是刚才只想象了一下好像就已经挺难的了!"   心头感动,我拿筷子敲他的头:"你敢骗你姐姐?"   他脑袋微微一晃,利落地闪过我的进攻:"哪敢啊!"   旁边昊天沉默地扒着饭,我叹道:"昊天,不管怎么样,既然你选择了我,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抛下你的!我们是一家人!"我拉过昊天和莫琰的手。   脑袋里纷纷杂杂的吵得紧。莫琰一把拉住我,好看的眉皱起来:"姐,你何必在乎这么多,我们两个一定能够好好的。你不是常说,无关的人就让他无关好了吗?你……不要操这么多心好吗?早知道如此,你还不如就待在宫里,守着他!"   我拍拍他的肩,一时无语。   琰,你不知道,我比谁都想离开这个旋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总有些说不清的纷扰。似乎,我本就该管这些事,我脱不了手啊。   昊天脸色有些不对,我偏着头,视线绕过莫琰向他投去询问。   昊天有些犹豫地说:"郡主,属下总觉得那白衣人有些不对。"   我和莫琰脸色都微变。   昊天!他竟然看得到!   这个说明了什么?   我脸色一肃,对昊天道:"昊天,我不相信你当初肯归顺我是因为我那一两句话,或者说是你贪生怕死。你不是那种人!那你到底是为什么?"我一下子撩起左手腕上的袖子,黑色的缠丝一下子曝了光,在阳光下闪着暗光,"昊天,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个到底是什么?"   昊天看向我的眼神迅速变换着,终究是服了软:"郡主,你迟早是要知道的,昊天也不瞒你了。"   莫琰有些无奈地说:"得了,你们俩也别在这大道上讲这些。"他环视了一下,"去那边的酒楼吧。"   我点了点头,提步向那酒楼走去。几个大字印入眼帘:天外天。左右分别两竖:敢取天庐碧为琼,直叫瑶客落九天。   好大的口气啊!   我们一行人刚进了门,便有懂事的小二迎了上来。见了我们的穿着,直接把我们领上了二楼的雅间。   竹为门,锦做帘。莫琰随口点了几个菜,扔了点银子给小二,不管他的连连道谢就把他撵了出去。   昊天这才看了我一眼,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我一惊,就要起身去扶他。莫琰拉了我一把:"他自有他的道理。"   我这才又坐了回去。   昊天的声音比平时的公式化又多了一分尊敬:"御吒见过祭司大人!"   我的手一下子扣住旁边那份温暖。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有想到我会是那四神之首。   停了一小会儿,昊天的眼睛依旧是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那样的眼神我无比的熟悉,那是绝对的服从!   我缓了一口气:"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祭司的?"   昊天毫无犹豫地回答道:"在狱中你碰了我的决天,是决天告诉我的!"   "嗯。"我点点头,对于这些我不能理解的东西我没有办法明白里面的运作,就像昊天能够自由地运用他的决天,而我的缠丝却更像个装饰一样。而他们的交流那我是更不懂了,我可是从来没听到这东西有跟我说过话。   我对昊天远远地虚扶了一把,他立马迅速地从地上站起来。   "昊天,你知道这个东西怎么用吗?"我撩拨着手上的缠丝。如果这是神器,我为什么不用?   昊天摇摇头:"每个被选中的人只知道自己的神器如何使用!"   我点点头,指甲画过缠丝,一根一根,如撩拨琴弦。只是,永远听不到悦耳的音符。   小二来敲门,端了饭菜进来。样样别致,倒也对得起那天外天的夸语,只是我嚼在嘴中却没了味道。   神,如果我是神,那么又是谁在主宰着我的命运?谁让我受尽了折磨又要到这里来承担这样重的责任?神?真的好吗?是站在那高高的云上俯瞰世人,还是任由世人仰头嘲笑你依旧无知的命运。   我不想有一天像君意那样想爱的不能爱,想守护的却只能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那样可悲的话,我宁愿自己是一个最普通的人!   我抬起手腕,右手轻抚上去。   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呢?我到底有什么好?如果你真有这么厉害,那么是你带我来到这里?是你带我离开暗夜吗?是你……让我来寻找、等待吗?   手中的白瓷碗忽然碎裂,指尖渗出血丝来,浸透那白玉一样的米饭。我看着那血冒出来,放入口中,轻轻吮吸,笑得诡异。   莫琰仿佛没有看见,又取了一个碗,夹了一片晶莹剔透的薄片放到里面,又招呼了一直站在后面的昊天过来坐,这才扭头对我说着:"姐,瞧见这个没有?这叫云梦平尘,这可是要……"   我听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我耳边念叨着这个东西有多不好做。我斜眼过去:"你做过?"   他的脸一下子就垮下来:"是想做来着,可是刚才只想象了一下好像就已经挺难的了!"   心头感动,我拿筷子敲他的头:"你敢骗你姐姐?"   他脑袋微微一晃,利落地闪过我的进攻:"哪敢啊!"   旁边昊天沉默地扒着饭,我叹道:"昊天,不管怎么样,既然你选择了我,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抛下你的!我们是一家人!"我拉过昊天和莫琰的手。 第21章祭司(2)   我们是一家人--莫琰是我唯一的亲人,而你是唯一与我同病相怜的人!   出了那天外天,莫琰摸着自己的头想了想,一歪道:"姐,难得出来,要不我们先去玩玩吧?"   昊天走上前来道:"郡主,你跟小侯爷尽管溜达,属下把这马车赶回去就是。"   我看了看莫琰,不忍拂了他一片好心,点了点头。   只是昊天的反应让我和莫琰都是一愣。只见他正要去赶车,却又绕了回来,正经地对莫琰说:"请小侯爷好好照顾我们家主子!"   我和莫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都笑了起来。   莫琰看了看我们的着装道:"姐,你确定我们要这个样子去溜达?"   我低头一看,是啊,我们可还都穿着浅黑色的玄丝对襟装呢,这个样子还是太打眼了。   莫琰笑嘻嘻地从腰上掏出一个包,往空中抛了抛道:"出门在外啊,可是少不了这个东西的。少了它可是寸步难行呢!"我一扁嘴:"我的资金可是放在大家的身上。"随用随取!   莫琰凑近了来:"你可是堂堂郡主,不要做让你弟弟我丢脸的事哦!"遂又牵了我进了一边的一家衣装店。   我们东拿一件衣服往身上一披,笑问着对方好不好看,再西拿一件,又往身上罩。   不到半刻,好好一个小店就让我们弄得乱七八糟了。   我们看着对方那胡乱穿在身上而显得千奇百怪的衣服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不用想别的,只是单纯地笑就可以。   一旁的老板看着我们虐待着他的小店却又不敢说什么。   你要是看到进来的人穿着皇家御用的黑色长袍你敢找死吗?   莫琰捋着他那没有胡子的下巴,贼笑着扒下我身上累赘一样的布匹,道:"你穿这个!"   我无比不满地看着他手上的男装,又留恋地看着被他扔在一边的女装。可是,没有我反抗的余地。他已经将我扔到了换装的布帘后。   我在里面嘀咕着:"暴力!**!"   他却在外面笑着。那样的笑声,却让我安心。   我可怜的身高,让我即使穿了男装,看起来却是孩子样。而我家弟弟手摇纸扇,步履轻健,平白地就把我比了下去。我怎么看怎么像他的书童。   他回过头来,一把搂了我的肩,手中的扇子敲在我头上:"小书童啊,要好好侍侯本少爷哦!"   我拉了拉脸,腆笑着:"是!少爷!"我眼珠一转,"少爷啊,人家有名字的。叫我……小七吧。"   莫琰微一分神,咧了嘴道:"小七!"   与莫琰并肩行走于大道上。帝都繁华,物产丰富,一路上人来人往,倒很热闹。街边的市场上竟然也可以看到南方的珍珠,北方的马驼。   莫琰不是揽住我的肩膀就是拉住我的手,我不满意地看到路上有人投来询问好奇的眼光。可是,略一挣扎,却只让他将我禁锢得更紧。   旁边有人过来,他必张了手将我护住,不让旁人靠近。即使我停下脚步站在路边把玩一些小玩意儿,他也如此,让人以为他似乎已经形成习惯,可我知道,我从来没和他出来逛过街。   我面有赧色的将目光投到远处,忽见一群人围在一起,吵吵嚷嚷的,当下拉了莫琰蹿过去。   原来是一个医馆。   "天啊,怎么会染上这种病?"   "就是,就是,还不快走?难道要把我们全都染上了你才甘心?"   "像你们这种下贱的人,就是看不得别人好是吧?"   医馆里几个妇人捏着鼻子一脸嫌恶的样子。我顺了他们的目光看去,只见层层叠叠的人群下,似乎有两个瘦小的身影。无奈,前面人太多,我本身又不高,看不真切。   莫琰将我护在胸前,几个来回的转身,竟像条泥鳅一样,几下便钻到了人群内圈。   "这是……"我看着地上的两个衣衫褴褛的人,一个十多岁的孩子紧紧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血丝从那个大孩子的额头上流下来,染红了脚下的泥土。   "求求你,不要赶我们走,我们已经找了好几个医馆了。大夫,大夫,你救救我弟弟吧!"大孩子身上的衣服本来就遮不全他的身体,裤子也只到脚腕,现在更是已经碎得不成样,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医馆里终于走出一个中年人,他厌恶地一脚踢开他:"你这种病,到我这里来,不是存心找我的茬吗?"   大孩子显然已经没有力气去抵抗那一脚,只死死地护着怀里那个小孩。   只是,怀中的衣服却滑下来,露出那个小孩的脸来。   "咝--"围观的人齐齐地吸一口气,纷纷退开,嘴里都开始骂骂咧咧。   大男孩赶紧将松开的衣服盖在小孩子的头上。   竟然是水痘!   在没有预防针的时代,出水痘就相当于得了绝症!   我们是一家人--莫琰是我唯一的亲人,而你是唯一与我同病相怜的人!   出了那天外天,莫琰摸着自己的头想了想,一歪道:"姐,难得出来,要不我们先去玩玩吧?"   昊天走上前来道:"郡主,你跟小侯爷尽管溜达,属下把这马车赶回去就是。"   我看了看莫琰,不忍拂了他一片好心,点了点头。   只是昊天的反应让我和莫琰都是一愣。只见他正要去赶车,却又绕了回来,正经地对莫琰说:"请小侯爷好好照顾我们家主子!"   我和莫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都笑了起来。   莫琰看了看我们的着装道:"姐,你确定我们要这个样子去溜达?"   我低头一看,是啊,我们可还都穿着浅黑色的玄丝对襟装呢,这个样子还是太打眼了。   莫琰笑嘻嘻地从腰上掏出一个包,往空中抛了抛道:"出门在外啊,可是少不了这个东西的。少了它可是寸步难行呢!"我一扁嘴:"我的资金可是放在大家的身上。"随用随取!   莫琰凑近了来:"你可是堂堂郡主,不要做让你弟弟我丢脸的事哦!"遂又牵了我进了一边的一家衣装店。   我们东拿一件衣服往身上一披,笑问着对方好不好看,再西拿一件,又往身上罩。   不到半刻,好好一个小店就让我们弄得乱七八糟了。   我们看着对方那胡乱穿在身上而显得千奇百怪的衣服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不用想别的,只是单纯地笑就可以。   一旁的老板看着我们虐待着他的小店却又不敢说什么。   你要是看到进来的人穿着皇家御用的黑色长袍你敢找死吗?   莫琰捋着他那没有胡子的下巴,贼笑着扒下我身上累赘一样的布匹,道:"你穿这个!"   我无比不满地看着他手上的男装,又留恋地看着被他扔在一边的女装。可是,没有我反抗的余地。他已经将我扔到了换装的布帘后。   我在里面嘀咕着:"暴力!**!"   他却在外面笑着。那样的笑声,却让我安心。   我可怜的身高,让我即使穿了男装,看起来却是孩子样。而我家弟弟手摇纸扇,步履轻健,平白地就把我比了下去。我怎么看怎么像他的书童。   他回过头来,一把搂了我的肩,手中的扇子敲在我头上:"小书童啊,要好好侍侯本少爷哦!"   我拉了拉脸,腆笑着:"是!少爷!"我眼珠一转,"少爷啊,人家有名字的。叫我……小七吧。"   莫琰微一分神,咧了嘴道:"小七!"   与莫琰并肩行走于大道上。帝都繁华,物产丰富,一路上人来人往,倒很热闹。街边的市场上竟然也可以看到南方的珍珠,北方的马驼。   莫琰不是揽住我的肩膀就是拉住我的手,我不满意地看到路上有人投来询问好奇的眼光。可是,略一挣扎,却只让他将我禁锢得更紧。   旁边有人过来,他必张了手将我护住,不让旁人靠近。即使我停下脚步站在路边把玩一些小玩意儿,他也如此,让人以为他似乎已经形成习惯,可我知道,我从来没和他出来逛过街。   我面有赧色的将目光投到远处,忽见一群人围在一起,吵吵嚷嚷的,当下拉了莫琰蹿过去。   原来是一个医馆。   "天啊,怎么会染上这种病?"   "就是,就是,还不快走?难道要把我们全都染上了你才甘心?"   "像你们这种下贱的人,就是看不得别人好是吧?"   医馆里几个妇人捏着鼻子一脸嫌恶的样子。我顺了他们的目光看去,只见层层叠叠的人群下,似乎有两个瘦小的身影。无奈,前面人太多,我本身又不高,看不真切。   莫琰将我护在胸前,几个来回的转身,竟像条泥鳅一样,几下便钻到了人群内圈。   "这是……"我看着地上的两个衣衫褴褛的人,一个十多岁的孩子紧紧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血丝从那个大孩子的额头上流下来,染红了脚下的泥土。   "求求你,不要赶我们走,我们已经找了好几个医馆了。大夫,大夫,你救救我弟弟吧!"大孩子身上的衣服本来就遮不全他的身体,裤子也只到脚腕,现在更是已经碎得不成样,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医馆里终于走出一个中年人,他厌恶地一脚踢开他:"你这种病,到我这里来,不是存心找我的茬吗?"   大孩子显然已经没有力气去抵抗那一脚,只死死地护着怀里那个小孩。   只是,怀中的衣服却滑下来,露出那个小孩的脸来。   "咝--"围观的人齐齐地吸一口气,纷纷退开,嘴里都开始骂骂咧咧。   大男孩赶紧将松开的衣服盖在小孩子的头上。   竟然是水痘!   在没有预防针的时代,出水痘就相当于得了绝症!   我们是一家人--莫琰是我唯一的亲人,而你是唯一与我同病相怜的人!   出了那天外天,莫琰摸着自己的头想了想,一歪道:"姐,难得出来,要不我们先去玩玩吧?"   昊天走上前来道:"郡主,你跟小侯爷尽管溜达,属下把这马车赶回去就是。"   我看了看莫琰,不忍拂了他一片好心,点了点头。   只是昊天的反应让我和莫琰都是一愣。只见他正要去赶车,却又绕了回来,正经地对莫琰说:"请小侯爷好好照顾我们家主子!"   我和莫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都笑了起来。   莫琰看了看我们的着装道:"姐,你确定我们要这个样子去溜达?"   我低头一看,是啊,我们可还都穿着浅黑色的玄丝对襟装呢,这个样子还是太打眼了。   莫琰笑嘻嘻地从腰上掏出一个包,往空中抛了抛道:"出门在外啊,可是少不了这个东西的。少了它可是寸步难行呢!"我一扁嘴:"我的资金可是放在大家的身上。"随用随取!   莫琰凑近了来:"你可是堂堂郡主,不要做让你弟弟我丢脸的事哦!"遂又牵了我进了一边的一家衣装店。   我们东拿一件衣服往身上一披,笑问着对方好不好看,再西拿一件,又往身上罩。   不到半刻,好好一个小店就让我们弄得乱七八糟了。   我们看着对方那胡乱穿在身上而显得千奇百怪的衣服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不用想别的,只是单纯地笑就可以。   一旁的老板看着我们虐待着他的小店却又不敢说什么。   你要是看到进来的人穿着皇家御用的黑色长袍你敢找死吗?   莫琰捋着他那没有胡子的下巴,贼笑着扒下我身上累赘一样的布匹,道:"你穿这个!"   我无比不满地看着他手上的男装,又留恋地看着被他扔在一边的女装。可是,没有我反抗的余地。他已经将我扔到了换装的布帘后。   我在里面嘀咕着:"暴力!**!"   他却在外面笑着。那样的笑声,却让我安心。   我可怜的身高,让我即使穿了男装,看起来却是孩子样。而我家弟弟手摇纸扇,步履轻健,平白地就把我比了下去。我怎么看怎么像他的书童。   他回过头来,一把搂了我的肩,手中的扇子敲在我头上:"小书童啊,要好好侍侯本少爷哦!"   我拉了拉脸,腆笑着:"是!少爷!"我眼珠一转,"少爷啊,人家有名字的。叫我……小七吧。"   莫琰微一分神,咧了嘴道:"小七!"   与莫琰并肩行走于大道上。帝都繁华,物产丰富,一路上人来人往,倒很热闹。街边的市场上竟然也可以看到南方的珍珠,北方的马驼。   莫琰不是揽住我的肩膀就是拉住我的手,我不满意地看到路上有人投来询问好奇的眼光。可是,略一挣扎,却只让他将我禁锢得更紧。   旁边有人过来,他必张了手将我护住,不让旁人靠近。即使我停下脚步站在路边把玩一些小玩意儿,他也如此,让人以为他似乎已经形成习惯,可我知道,我从来没和他出来逛过街。   我面有赧色的将目光投到远处,忽见一群人围在一起,吵吵嚷嚷的,当下拉了莫琰蹿过去。   原来是一个医馆。   "天啊,怎么会染上这种病?"   "就是,就是,还不快走?难道要把我们全都染上了你才甘心?"   "像你们这种下贱的人,就是看不得别人好是吧?"   医馆里几个妇人捏着鼻子一脸嫌恶的样子。我顺了他们的目光看去,只见层层叠叠的人群下,似乎有两个瘦小的身影。无奈,前面人太多,我本身又不高,看不真切。   莫琰将我护在胸前,几个来回的转身,竟像条泥鳅一样,几下便钻到了人群内圈。   "这是……"我看着地上的两个衣衫褴褛的人,一个十多岁的孩子紧紧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血丝从那个大孩子的额头上流下来,染红了脚下的泥土。   "求求你,不要赶我们走,我们已经找了好几个医馆了。大夫,大夫,你救救我弟弟吧!"大孩子身上的衣服本来就遮不全他的身体,裤子也只到脚腕,现在更是已经碎得不成样,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医馆里终于走出一个中年人,他厌恶地一脚踢开他:"你这种病,到我这里来,不是存心找我的茬吗?"   大孩子显然已经没有力气去抵抗那一脚,只死死地护着怀里那个小孩。   只是,怀中的衣服却滑下来,露出那个小孩的脸来。   "咝--"围观的人齐齐地吸一口气,纷纷退开,嘴里都开始骂骂咧咧。   大男孩赶紧将松开的衣服盖在小孩子的头上。   竟然是水痘!   在没有预防针的时代,出水痘就相当于得了绝症! 第21章祭司(3)   大孩子漠然地看了周围的人一眼,终于不再求谁,抱起小孩起身。周围的人马上让出一条路来。   手,都捏在鼻子上。那个样子,让我作呕。   "等一下!"我走过去。   "七!"莫琰抓住我的手,眼中满是慌乱。   我回头,看向莫琰,语调平静:"如果我是神,那么这个算什么?"我不是神,我不同情谁,只是见不得有些人恃强凌弱。见不得有人过我那样的生活。   莫琰看着我,慢慢地松开手,跟着我向前跨了一步。   "你给我站在那里不要动!"我伸手在他胸口推了一把,用从未有过的愤怒语气对他说道。   大孩子看了我们一眼,已经冷漠地转身继续离开。   周围的人群纷纷窃窃私语,似乎想不到我这个书童模样的人居然对莫琰这个态度。   我冲上去,抓住那个孩子的手,无比坚定地对他说:"把他交给我!我来找人帮你治他!"   他看着我,不发一语。那眼中尽是绝望:"会死人的。"他语调没有一丝起伏。   我从他怀里接过小孩,对他嫣然一笑:"生命可贵,何妨一试。"   他直直地看着我,眼里起了波澜:"可贵吗?"   我抱了小孩在怀里,不去在意周围人的眼光,不去在意别人在说些什么,只撩开衣服小心地看了一眼,顺便回答着:"嗯,每个人都是可贵的存在。"   "让开让开,怎么回事?"几个官兵模样的人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医馆老板立刻迎了上去:"几位官爷,不关小人的事,是这个毛孩子的错!"   "你什么人?"一只手在我身上一推。我还没回头,就听到一声惨叫。   莫琰抓住他的手折起来,那人已经跪在了地上,额上冷汗淋淋。莫琰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她,也是你这般人碰得的?"   咔嚓一声,剽悍的汉子已经跌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手哀号连连。   人群哗然。   "好大的胆子!"旁边的几个官兵抽刀出来。   "等,等一下!"其中一个忽然拉住别的几个,迟疑着说:"那是……那是凤仪郡主和孝仪侯爷!不错的,是凤仪郡主和孝仪侯爷!我曾经在御林军里当过差,我见过!"   "什……什么?"几个人脸色一下惨白,哗啦一声刀掉在地上,人已经跪在地上哆嗦:"郡主千岁!侯爷千岁!"   人群立刻矮了下去,满条街上只剩下我、莫琰和旁边那个衣衫破烂的孩子立在人群里。   千岁之声从街上一浪一浪地传开,拥挤满整条大街。   我回过身,看着那个孩子清澈的眼睛:"你这下相信我了吗?"   他看着我,然后慢慢地跪了下去,细弱的声音从他嘴里传出来:"郡主千岁。"   我拉他起来,回头对战战兢兢的医者说:"身为医者,本该救死扶伤,你,不配!"   本来一直就哆哆嗦嗦的人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都起来吧。"我叹息一声,对匆匆站起来的官兵道:"你去皇宫里请个御医来。"   他一躬身,转眼便不见。   我对另一个官兵道:"去找个空屋,最好和别人隔离开。"将小孩子放到他哥哥怀里,我对他点点头,他跟抱着弟弟跟上了那官兵。   人群里突然站出一个人,娇媚的脸,上等的丝绸:"草民倒知道一个地方。"   "你是?"我望着这个站在丫头的伞下的女子。   "草民是烟花的阡陌。"她眼光轻轻地飘过莫琰,然后落在我身上。   "那就多谢了。"我对她点点头。   她笑着在前面领路,走过我身边时,忽然低不可闻地叹了一句:"郡主真是好福气,万望珍惜。"略一看莫琰,便不再回头。   珍惜?莫琰,难道连她都看出你对我的情谊了吗?我回头去看他,他脸色不善地站在阳光下,万丈光芒将他的头发照到有点泛金。   我望着他一笑:"回家吧,下次,再不会了。"手抚上左手腕,那里还有淡淡的余热。   阳光把我和莫琰的影子拉出一条尾巴跟在我们身后。我们一路静默,不慌不忙地向那个叫家的地方走去。   很多年后,当当初那个少年已经成长为朝堂上举手投足都有风云雷动的人物的时候,他望着那座神庙,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懿慈皇后啊,是个很温柔很强大的人呢!"   大孩子漠然地看了周围的人一眼,终于不再求谁,抱起小孩起身。周围的人马上让出一条路来。   手,都捏在鼻子上。那个样子,让我作呕。   "等一下!"我走过去。   "七!"莫琰抓住我的手,眼中满是慌乱。   我回头,看向莫琰,语调平静:"如果我是神,那么这个算什么?"我不是神,我不同情谁,只是见不得有些人恃强凌弱。见不得有人过我那样的生活。   莫琰看着我,慢慢地松开手,跟着我向前跨了一步。   "你给我站在那里不要动!"我伸手在他胸口推了一把,用从未有过的愤怒语气对他说道。   大孩子看了我们一眼,已经冷漠地转身继续离开。   周围的人群纷纷窃窃私语,似乎想不到我这个书童模样的人居然对莫琰这个态度。   我冲上去,抓住那个孩子的手,无比坚定地对他说:"把他交给我!我来找人帮你治他!"   他看着我,不发一语。那眼中尽是绝望:"会死人的。"他语调没有一丝起伏。   我从他怀里接过小孩,对他嫣然一笑:"生命可贵,何妨一试。"   他直直地看着我,眼里起了波澜:"可贵吗?"   我抱了小孩在怀里,不去在意周围人的眼光,不去在意别人在说些什么,只撩开衣服小心地看了一眼,顺便回答着:"嗯,每个人都是可贵的存在。"   "让开让开,怎么回事?"几个官兵模样的人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医馆老板立刻迎了上去:"几位官爷,不关小人的事,是这个毛孩子的错!"   "你什么人?"一只手在我身上一推。我还没回头,就听到一声惨叫。   莫琰抓住他的手折起来,那人已经跪在了地上,额上冷汗淋淋。莫琰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她,也是你这般人碰得的?"   咔嚓一声,剽悍的汉子已经跌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手哀号连连。   人群哗然。   "好大的胆子!"旁边的几个官兵抽刀出来。   "等,等一下!"其中一个忽然拉住别的几个,迟疑着说:"那是……那是凤仪郡主和孝仪侯爷!不错的,是凤仪郡主和孝仪侯爷!我曾经在御林军里当过差,我见过!"   "什……什么?"几个人脸色一下惨白,哗啦一声刀掉在地上,人已经跪在地上哆嗦:"郡主千岁!侯爷千岁!"   人群立刻矮了下去,满条街上只剩下我、莫琰和旁边那个衣衫破烂的孩子立在人群里。   千岁之声从街上一浪一浪地传开,拥挤满整条大街。   我回过身,看着那个孩子清澈的眼睛:"你这下相信我了吗?"   他看着我,然后慢慢地跪了下去,细弱的声音从他嘴里传出来:"郡主千岁。"   我拉他起来,回头对战战兢兢的医者说:"身为医者,本该救死扶伤,你,不配!"   本来一直就哆哆嗦嗦的人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都起来吧。"我叹息一声,对匆匆站起来的官兵道:"你去皇宫里请个御医来。"   他一躬身,转眼便不见。   我对另一个官兵道:"去找个空屋,最好和别人隔离开。"将小孩子放到他哥哥怀里,我对他点点头,他跟抱着弟弟跟上了那官兵。   人群里突然站出一个人,娇媚的脸,上等的丝绸:"草民倒知道一个地方。"   "你是?"我望着这个站在丫头的伞下的女子。   "草民是烟花的阡陌。"她眼光轻轻地飘过莫琰,然后落在我身上。   "那就多谢了。"我对她点点头。   她笑着在前面领路,走过我身边时,忽然低不可闻地叹了一句:"郡主真是好福气,万望珍惜。"略一看莫琰,便不再回头。   珍惜?莫琰,难道连她都看出你对我的情谊了吗?我回头去看他,他脸色不善地站在阳光下,万丈光芒将他的头发照到有点泛金。   我望着他一笑:"回家吧,下次,再不会了。"手抚上左手腕,那里还有淡淡的余热。   阳光把我和莫琰的影子拉出一条尾巴跟在我们身后。我们一路静默,不慌不忙地向那个叫家的地方走去。   很多年后,当当初那个少年已经成长为朝堂上举手投足都有风云雷动的人物的时候,他望着那座神庙,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懿慈皇后啊,是个很温柔很强大的人呢!"   大孩子漠然地看了周围的人一眼,终于不再求谁,抱起小孩起身。周围的人马上让出一条路来。   手,都捏在鼻子上。那个样子,让我作呕。   "等一下!"我走过去。   "七!"莫琰抓住我的手,眼中满是慌乱。   我回头,看向莫琰,语调平静:"如果我是神,那么这个算什么?"我不是神,我不同情谁,只是见不得有些人恃强凌弱。见不得有人过我那样的生活。   莫琰看着我,慢慢地松开手,跟着我向前跨了一步。   "你给我站在那里不要动!"我伸手在他胸口推了一把,用从未有过的愤怒语气对他说道。   大孩子看了我们一眼,已经冷漠地转身继续离开。   周围的人群纷纷窃窃私语,似乎想不到我这个书童模样的人居然对莫琰这个态度。   我冲上去,抓住那个孩子的手,无比坚定地对他说:"把他交给我!我来找人帮你治他!"   他看着我,不发一语。那眼中尽是绝望:"会死人的。"他语调没有一丝起伏。   我从他怀里接过小孩,对他嫣然一笑:"生命可贵,何妨一试。"   他直直地看着我,眼里起了波澜:"可贵吗?"   我抱了小孩在怀里,不去在意周围人的眼光,不去在意别人在说些什么,只撩开衣服小心地看了一眼,顺便回答着:"嗯,每个人都是可贵的存在。"   "让开让开,怎么回事?"几个官兵模样的人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医馆老板立刻迎了上去:"几位官爷,不关小人的事,是这个毛孩子的错!"   "你什么人?"一只手在我身上一推。我还没回头,就听到一声惨叫。   莫琰抓住他的手折起来,那人已经跪在了地上,额上冷汗淋淋。莫琰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她,也是你这般人碰得的?"   咔嚓一声,剽悍的汉子已经跌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手哀号连连。   人群哗然。   "好大的胆子!"旁边的几个官兵抽刀出来。   "等,等一下!"其中一个忽然拉住别的几个,迟疑着说:"那是……那是凤仪郡主和孝仪侯爷!不错的,是凤仪郡主和孝仪侯爷!我曾经在御林军里当过差,我见过!"   "什……什么?"几个人脸色一下惨白,哗啦一声刀掉在地上,人已经跪在地上哆嗦:"郡主千岁!侯爷千岁!"   人群立刻矮了下去,满条街上只剩下我、莫琰和旁边那个衣衫破烂的孩子立在人群里。   千岁之声从街上一浪一浪地传开,拥挤满整条大街。   我回过身,看着那个孩子清澈的眼睛:"你这下相信我了吗?"   他看着我,然后慢慢地跪了下去,细弱的声音从他嘴里传出来:"郡主千岁。"   我拉他起来,回头对战战兢兢的医者说:"身为医者,本该救死扶伤,你,不配!"   本来一直就哆哆嗦嗦的人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都起来吧。"我叹息一声,对匆匆站起来的官兵道:"你去皇宫里请个御医来。"   他一躬身,转眼便不见。   我对另一个官兵道:"去找个空屋,最好和别人隔离开。"将小孩子放到他哥哥怀里,我对他点点头,他跟抱着弟弟跟上了那官兵。   人群里突然站出一个人,娇媚的脸,上等的丝绸:"草民倒知道一个地方。"   "你是?"我望着这个站在丫头的伞下的女子。   "草民是烟花的阡陌。"她眼光轻轻地飘过莫琰,然后落在我身上。   "那就多谢了。"我对她点点头。   她笑着在前面领路,走过我身边时,忽然低不可闻地叹了一句:"郡主真是好福气,万望珍惜。"略一看莫琰,便不再回头。   珍惜?莫琰,难道连她都看出你对我的情谊了吗?我回头去看他,他脸色不善地站在阳光下,万丈光芒将他的头发照到有点泛金。   我望着他一笑:"回家吧,下次,再不会了。"手抚上左手腕,那里还有淡淡的余热。   阳光把我和莫琰的影子拉出一条尾巴跟在我们身后。我们一路静默,不慌不忙地向那个叫家的地方走去。   很多年后,当当初那个少年已经成长为朝堂上举手投足都有风云雷动的人物的时候,他望着那座神庙,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懿慈皇后啊,是个很温柔很强大的人呢!" 第22章求亲   还未到门口,就见未央急急地迎了上来,面有急色道:"郡主、侯爷,你们可回来了,屋里等你们好一会儿了。"   我笑答着:"谁这么给面子等我们啊?"   未央一歪头:"好像是什么部的什么郎。"   莫琰在我的余光的扫视下似乎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我不禁一边猜测着一边跨进大门。   莫书齐坐在堂中,看到我微微有些不自然。我看向一旁那人,那不是这京畿令木大人吗?不大不小的官,不过油水倒不少。   那木大人看到我和莫琰回来,仿佛没有看到我一身男装一样,径自过来打了招呼。莫琰黑着一张脸冷对着他。   我心中微诧,问道:"木大人有何贵干?"   木大人偷偷看了一眼莫琰,抹了抹额头,呵呵地笑着:"没事没事,就是过来看望一下侯爷。"   我见莫书齐他们有我在都不说话,便道:"既然是来找莫琰的,那本郡主先回屋了,逛了这么久也累了,何况顶着这身服饰倒也不是待客的道理。"   木大人诺诺道:"是是,郡主身子乏了,下官不敢叨扰,郡主娇贵,身子要紧,身子要紧。郡主请!"他躬了身子,微一扬手。   我点点头,进了后院。   走了几步,心头反而越来越放心不下。莫琰的那个样子到底少见,到底他们有什么事瞒着我?   遂又折了回去。   大堂旁边有一小段隔廊,上面挂了纱帐。我小心地趴在那廊边,屏了呼吸小心地听着。   忽然觉得,这个动作怎么那么像我的老本行?   那木大人似乎不太自在,咳了好几声,最后终于是忍不住了,问了莫琰:"小侯爷可曾看了下官送来的画像?"   莫琰沉默着。   画像?我的心一跳:莫琰果然是要成亲了!就算他不愿意,恐怕莫家夫妇也是由不得他的,而且不管我对莫离的身份有多少怀疑,现在都只是怀疑啊!   "看了又如何?不看又如何?本侯爷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人来管了?"莫琰的声音淡漠而疏远。   我听着那声音不禁一愣:这是莫琰?心里一阵堵得慌,手不自觉地抓到那雕花窗棱上,指甲深深地陷到那木质里去。   为什么会觉得心疼?为什么会为那个孩子在自己面前不一样的样子心疼?   我眨巴眨巴了眼睛,然后使劲睁得大大的。风凉丝丝地沁到眼睛里,打乱了我的胡思乱想。   莫琰的冷漠结束在我家名义上的爹爹的怒气里:"莫琰!"我心头忽然觉得不对,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呢?   莫书齐有礼地对木大人说道:"小儿不懂事,还望大人见谅!"   木大人赶紧说:"不打紧不打紧,呵呵呵呵,不打紧。"   莫书齐笑着:"我和拙荆倒对令千金满意得紧,巴不得这孩子给我们老两口娶个这么伶俐乖巧的媳妇进来,只怕大人还舍不得呢。"   "哪里哪里,莫老爷看得起我家锦谰是她的福气。只怕我们锦谰高攀不上小侯爷!"   两人还在客气着。我的心里却一时之间说不清什么感受。娶妻生子?那是不是以后莫琰就要全心全意地属于另一个人了?不再是跟在我身边让我依靠的那个孩子了?   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自己的玩具被抢走的孩子,只是似乎还不止……   可是,那多出来的是什么呢?   一声声响打乱了我的思考,似乎是粗壮的木凳倒地的声音。我心一慌,再顾不上偷听,赶紧转身向内院走去。   夏日,或者已经入秋了吧?那金黄色的阳光让我想起我第一次到这里来跳的那些圆圈。   那些阳光啊,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变化。永远不会去管那些人世的琐事,只一味地温暖着。   家,莫琰就要有个家了,那么,我的家又在哪里?   我脚步匆匆有些踉跄。阳光透过我的薄衫照到我的身体上,在地上拉出朦朦胧胧的影子。   谁来给我一个家?我忽然想嫁人了。   仔细算算,我已经三十一岁了吧?我还真是个老女人了!老女人总是希望有个安息的地方吧?   还未到门口,就见未央急急地迎了上来,面有急色道:"郡主、侯爷,你们可回来了,屋里等你们好一会儿了。"   我笑答着:"谁这么给面子等我们啊?"   未央一歪头:"好像是什么部的什么郎。"   莫琰在我的余光的扫视下似乎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我不禁一边猜测着一边跨进大门。   莫书齐坐在堂中,看到我微微有些不自然。我看向一旁那人,那不是这京畿令木大人吗?不大不小的官,不过油水倒不少。   那木大人看到我和莫琰回来,仿佛没有看到我一身男装一样,径自过来打了招呼。莫琰黑着一张脸冷对着他。   我心中微诧,问道:"木大人有何贵干?"   木大人偷偷看了一眼莫琰,抹了抹额头,呵呵地笑着:"没事没事,就是过来看望一下侯爷。"   我见莫书齐他们有我在都不说话,便道:"既然是来找莫琰的,那本郡主先回屋了,逛了这么久也累了,何况顶着这身服饰倒也不是待客的道理。"   木大人诺诺道:"是是,郡主身子乏了,下官不敢叨扰,郡主娇贵,身子要紧,身子要紧。郡主请!"他躬了身子,微一扬手。   我点点头,进了后院。   走了几步,心头反而越来越放心不下。莫琰的那个样子到底少见,到底他们有什么事瞒着我?   遂又折了回去。   大堂旁边有一小段隔廊,上面挂了纱帐。我小心地趴在那廊边,屏了呼吸小心地听着。   忽然觉得,这个动作怎么那么像我的老本行?   那木大人似乎不太自在,咳了好几声,最后终于是忍不住了,问了莫琰:"小侯爷可曾看了下官送来的画像?"   莫琰沉默着。   画像?我的心一跳:莫琰果然是要成亲了!就算他不愿意,恐怕莫家夫妇也是由不得他的,而且不管我对莫离的身份有多少怀疑,现在都只是怀疑啊!   "看了又如何?不看又如何?本侯爷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人来管了?"莫琰的声音淡漠而疏远。   我听着那声音不禁一愣:这是莫琰?心里一阵堵得慌,手不自觉地抓到那雕花窗棱上,指甲深深地陷到那木质里去。   为什么会觉得心疼?为什么会为那个孩子在自己面前不一样的样子心疼?   我眨巴眨巴了眼睛,然后使劲睁得大大的。风凉丝丝地沁到眼睛里,打乱了我的胡思乱想。   莫琰的冷漠结束在我家名义上的爹爹的怒气里:"莫琰!"我心头忽然觉得不对,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呢?   莫书齐有礼地对木大人说道:"小儿不懂事,还望大人见谅!"   木大人赶紧说:"不打紧不打紧,呵呵呵呵,不打紧。"   莫书齐笑着:"我和拙荆倒对令千金满意得紧,巴不得这孩子给我们老两口娶个这么伶俐乖巧的媳妇进来,只怕大人还舍不得呢。"   "哪里哪里,莫老爷看得起我家锦谰是她的福气。只怕我们锦谰高攀不上小侯爷!"   两人还在客气着。我的心里却一时之间说不清什么感受。娶妻生子?那是不是以后莫琰就要全心全意地属于另一个人了?不再是跟在我身边让我依靠的那个孩子了?   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自己的玩具被抢走的孩子,只是似乎还不止……   可是,那多出来的是什么呢?   一声声响打乱了我的思考,似乎是粗壮的木凳倒地的声音。我心一慌,再顾不上偷听,赶紧转身向内院走去。   夏日,或者已经入秋了吧?那金黄色的阳光让我想起我第一次到这里来跳的那些圆圈。   那些阳光啊,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变化。永远不会去管那些人世的琐事,只一味地温暖着。   家,莫琰就要有个家了,那么,我的家又在哪里?   我脚步匆匆有些踉跄。阳光透过我的薄衫照到我的身体上,在地上拉出朦朦胧胧的影子。   谁来给我一个家?我忽然想嫁人了。   仔细算算,我已经三十一岁了吧?我还真是个老女人了!老女人总是希望有个安息的地方吧?   还未到门口,就见未央急急地迎了上来,面有急色道:"郡主、侯爷,你们可回来了,屋里等你们好一会儿了。"   我笑答着:"谁这么给面子等我们啊?"   未央一歪头:"好像是什么部的什么郎。"   莫琰在我的余光的扫视下似乎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我不禁一边猜测着一边跨进大门。   莫书齐坐在堂中,看到我微微有些不自然。我看向一旁那人,那不是这京畿令木大人吗?不大不小的官,不过油水倒不少。   那木大人看到我和莫琰回来,仿佛没有看到我一身男装一样,径自过来打了招呼。莫琰黑着一张脸冷对着他。   我心中微诧,问道:"木大人有何贵干?"   木大人偷偷看了一眼莫琰,抹了抹额头,呵呵地笑着:"没事没事,就是过来看望一下侯爷。"   我见莫书齐他们有我在都不说话,便道:"既然是来找莫琰的,那本郡主先回屋了,逛了这么久也累了,何况顶着这身服饰倒也不是待客的道理。"   木大人诺诺道:"是是,郡主身子乏了,下官不敢叨扰,郡主娇贵,身子要紧,身子要紧。郡主请!"他躬了身子,微一扬手。   我点点头,进了后院。   走了几步,心头反而越来越放心不下。莫琰的那个样子到底少见,到底他们有什么事瞒着我?   遂又折了回去。   大堂旁边有一小段隔廊,上面挂了纱帐。我小心地趴在那廊边,屏了呼吸小心地听着。   忽然觉得,这个动作怎么那么像我的老本行?   那木大人似乎不太自在,咳了好几声,最后终于是忍不住了,问了莫琰:"小侯爷可曾看了下官送来的画像?"   莫琰沉默着。   画像?我的心一跳:莫琰果然是要成亲了!就算他不愿意,恐怕莫家夫妇也是由不得他的,而且不管我对莫离的身份有多少怀疑,现在都只是怀疑啊!   "看了又如何?不看又如何?本侯爷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人来管了?"莫琰的声音淡漠而疏远。   我听着那声音不禁一愣:这是莫琰?心里一阵堵得慌,手不自觉地抓到那雕花窗棱上,指甲深深地陷到那木质里去。   为什么会觉得心疼?为什么会为那个孩子在自己面前不一样的样子心疼?   我眨巴眨巴了眼睛,然后使劲睁得大大的。风凉丝丝地沁到眼睛里,打乱了我的胡思乱想。   莫琰的冷漠结束在我家名义上的爹爹的怒气里:"莫琰!"我心头忽然觉得不对,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呢?   莫书齐有礼地对木大人说道:"小儿不懂事,还望大人见谅!"   木大人赶紧说:"不打紧不打紧,呵呵呵呵,不打紧。"   莫书齐笑着:"我和拙荆倒对令千金满意得紧,巴不得这孩子给我们老两口娶个这么伶俐乖巧的媳妇进来,只怕大人还舍不得呢。"   "哪里哪里,莫老爷看得起我家锦谰是她的福气。只怕我们锦谰高攀不上小侯爷!"   两人还在客气着。我的心里却一时之间说不清什么感受。娶妻生子?那是不是以后莫琰就要全心全意地属于另一个人了?不再是跟在我身边让我依靠的那个孩子了?   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自己的玩具被抢走的孩子,只是似乎还不止……   可是,那多出来的是什么呢?   一声声响打乱了我的思考,似乎是粗壮的木凳倒地的声音。我心一慌,再顾不上偷听,赶紧转身向内院走去。   夏日,或者已经入秋了吧?那金黄色的阳光让我想起我第一次到这里来跳的那些圆圈。   那些阳光啊,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变化。永远不会去管那些人世的琐事,只一味地温暖着。   家,莫琰就要有个家了,那么,我的家又在哪里?   我脚步匆匆有些踉跄。阳光透过我的薄衫照到我的身体上,在地上拉出朦朦胧胧的影子。   谁来给我一个家?我忽然想嫁人了。   仔细算算,我已经三十一岁了吧?我还真是个老女人了!老女人总是希望有个安息的地方吧? 第23章子鸢(1)   记得有个词叫"好事成双",只是没想到那些让我落寞的事也会一件接着一件地来。   五公主和亲的日子转瞬就到了。子轩请求做了那送行官,要亲自将他的妹妹送出边关,送入草原,送入一个说不清地位的男人的怀抱,送进再无回圜余地的境地。   我那些日子不知道为什么身体老是不好,咳嗽得厉害。未央每天都红着眼睛给我煎药,红着眼睛直直地瞪着我,直到我把那黑色的浓稠药水一滴不剩地倒入喉咙。   也因为如此,那些日子我没有去上朝,并不知道五公主今日就要离开。一直到那露水还挂在枝头的清晨,莫琰无意地说了一句:"你这身子一直都很好,怎么突然病得这么厉害?今日还是不要去送五公主了。"   我一惊,慌乱地望着他。   他的脸色也不好,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睡眠不足。   我拉着他的袖子:"你是说五姐今天就要走了?"   莫琰有些迷茫地看着我拉着他衣袖的手:"你还不知道吗?我以为你知道的。"   我腾地从床上站起来,只着了里衣和一件白色素净的袍子。我拔腿而奔,奔过那长长的走廊,奔走于我不想要却不能不要的人生。   地板是冰凉的,可是这冷并不刺骨。我的脚板快速地从上面踏过,有轻轻的响声在这寂寞的早晨急促地响起,让我想起那座叫马踏飞燕的精美艺术品。   或者有一天我真的可以踏燕而歌,不用担忧,不用计算。今天,请允许我放纵一次好吗?   我知道有很多人在看着我。那些端着水的粗使丫头,那些烧饭的嬷嬷们,那些抬着一天用度什物的男丁们。还有,莫琰!我知道他一直在我身后追随,只是追随而已,没有阻止我。   莫琰,我或许懂了我为什么总是对你犹豫不决。因为你的爱有太多的守护,而没有争取。因为我争取得太累了,所以希望一个人能够坚定地留住我,对不起,这或许也是我对你的过分了。   若是有一天,你能对我稍微霸道一点点,说不定我就那么爱上你了。可是,你断断不会那么对我!只因为你是莫琰啊!   我出了莫府那道高高的红漆大门,终于放慢了脚步,微微地喘息着。其实,我跟五公主还没到这个程度的交情。其实,我今日倒像了作秀一般。只是,作秀便作秀吧,也难得一回。   街上的行人还少,我赤着脚向那东门走去。   太阳有点像烧红的炉煤,掩隐在弥漫的大雾里。旭日啊,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那种缓缓上升的感觉呢?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面朝东方呢?   忽然觉得自己越来越想成为一个隐士了。这地方让我觉得疲惫,无比的疲惫。只可惜佛家有云:红尘红尘,佛门一关,哪里不是红尘?所以,我注定脱不开,除非我不过这日子了。   原来到头来,我还是做不了那善权的人。   "姐--"莫琰的声音从了身后传来,悠长悦耳。   我笑嘻嘻地转过头,然后转过身。   莫琰皱着他好看的深褐色的眉,真是眉目如画啊。   他的手腕上挂着我的外袍,另一只手提了我的鞋子,快步走来。我的衣衫染了清晨的雾气,有些湿重,没有飞舞的姿态。那件外袍被他裹在我身上,我微微一笑。   这就是人生吗?明明是夏日的尾巴上,明明天气不是很冷,却还是要穿那重重叠叠的衣衫。   他忽然蹲下身去,提了我一只脚放在手心里,轻轻拍落上面的尘土,然后把那绣了大朵莲花遮住半个鞋面的绣鞋套在上面。   我的脚冰冷,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那样突然沁骨而来的温暖让我有一瞬间的战栗。   我从他的头顶上看下去,只看到他轻动的肩肘。我居然觉得伤心,这样一个男人或者孩子在我这样一个女人面前蹲下身来。   而这次,似乎已经是第二次了,似乎很久以前他也在我的面前这样放低过姿态。   琰啊,我们总在避免伤害,其实避免的方法很简单,不要去爱就好了。   我忽然弯下身把他的头环住,他一愣,慢慢地起身,双眼慢慢地看向我。那眼里有惊,有喜,还有无奈和痛楚。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颤巍巍地放开手。   莫琰啊,我们都是懦弱胆小的人!我只是想要一个家而已,或者连家里的人是谁现在都可以忽略不计了吧?我们之间似乎横了太多的东西了。所以,仿佛逆水的河,我们没有那个本事跨过去。   我们算是在不对的时间里遇上了对的人还是不对的人?总之都是一声叹息!莫琰,我可以承认我有点喜欢你了。但是,我们都无法接受对方是吗?我们考虑的东西真是太多了,如果无欲无求是不是更好?   莫琰神伤地唤了一声:"小七--"   那悠远绵长的尾音仿佛极细的丝线缓缓划过我的心口,勒出猩红的微弱伤口。原来你还记得啊,那一句"叫我小七吧"。   秋天已近,但是总有一天还是会春暖花开。都说残红惹人泪,其实那些花草是最无情的。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我一直逃避,以为这个孩子会做出不对的事,可是,其实他比我更清醒吧?什么时候可以做什么样的事。   只一瞬间,莫琰的眼神又清澈了起来。他笑:"姐姐怎么也是郡主,这个样子岂不是让人笑话?再说了,等你跑去,不知道五公主已经走到哪里去了。"   旁边的转角巷子里跑出一辆马车,莫琰撩起帘子,扶我上去。对那赶车的人道:"你先回去吧,这车我来赶。"   小厮恭敬地下了车去。   我坐在车里,车身很平稳,但是为什么我觉得晃得紧?莫琰,你真是聪明绝顶的人,这种时候你连车都不肯与我同坐,我们的确都需要冷静一下。   但是,何必呢?我们之间没有存在,便没有拒绝。我的伤心无关于人,只关于景,只是一个女人对于自身的感叹罢了,一个三十几岁还找不到停留的地方的女人。   在冷酷的盗者中成长起来的我,只是渴望一份温暖与宠爱罢了!其实,这样的女人很可悲吧?   车子摇啊摇,摇得我有一点想睡过去,睡过去就不再醒来。可是,尽管闭了眼,心里的感觉却是无比清晰。   记得有个词叫"好事成双",只是没想到那些让我落寞的事也会一件接着一件地来。   五公主和亲的日子转瞬就到了。子轩请求做了那送行官,要亲自将他的妹妹送出边关,送入草原,送入一个说不清地位的男人的怀抱,送进再无回圜余地的境地。   我那些日子不知道为什么身体老是不好,咳嗽得厉害。未央每天都红着眼睛给我煎药,红着眼睛直直地瞪着我,直到我把那黑色的浓稠药水一滴不剩地倒入喉咙。   也因为如此,那些日子我没有去上朝,并不知道五公主今日就要离开。一直到那露水还挂在枝头的清晨,莫琰无意地说了一句:"你这身子一直都很好,怎么突然病得这么厉害?今日还是不要去送五公主了。"   我一惊,慌乱地望着他。   他的脸色也不好,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睡眠不足。   我拉着他的袖子:"你是说五姐今天就要走了?"   莫琰有些迷茫地看着我拉着他衣袖的手:"你还不知道吗?我以为你知道的。"   我腾地从床上站起来,只着了里衣和一件白色素净的袍子。我拔腿而奔,奔过那长长的走廊,奔走于我不想要却不能不要的人生。   地板是冰凉的,可是这冷并不刺骨。我的脚板快速地从上面踏过,有轻轻的响声在这寂寞的早晨急促地响起,让我想起那座叫马踏飞燕的精美艺术品。   或者有一天我真的可以踏燕而歌,不用担忧,不用计算。今天,请允许我放纵一次好吗?   我知道有很多人在看着我。那些端着水的粗使丫头,那些烧饭的嬷嬷们,那些抬着一天用度什物的男丁们。还有,莫琰!我知道他一直在我身后追随,只是追随而已,没有阻止我。   莫琰,我或许懂了我为什么总是对你犹豫不决。因为你的爱有太多的守护,而没有争取。因为我争取得太累了,所以希望一个人能够坚定地留住我,对不起,这或许也是我对你的过分了。   若是有一天,你能对我稍微霸道一点点,说不定我就那么爱上你了。可是,你断断不会那么对我!只因为你是莫琰啊!   我出了莫府那道高高的红漆大门,终于放慢了脚步,微微地喘息着。其实,我跟五公主还没到这个程度的交情。其实,我今日倒像了作秀一般。只是,作秀便作秀吧,也难得一回。   街上的行人还少,我赤着脚向那东门走去。   太阳有点像烧红的炉煤,掩隐在弥漫的大雾里。旭日啊,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那种缓缓上升的感觉呢?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面朝东方呢?   忽然觉得自己越来越想成为一个隐士了。这地方让我觉得疲惫,无比的疲惫。只可惜佛家有云:红尘红尘,佛门一关,哪里不是红尘?所以,我注定脱不开,除非我不过这日子了。   原来到头来,我还是做不了那善权的人。   "姐--"莫琰的声音从了身后传来,悠长悦耳。   我笑嘻嘻地转过头,然后转过身。   莫琰皱着他好看的深褐色的眉,真是眉目如画啊。   他的手腕上挂着我的外袍,另一只手提了我的鞋子,快步走来。我的衣衫染了清晨的雾气,有些湿重,没有飞舞的姿态。那件外袍被他裹在我身上,我微微一笑。   这就是人生吗?明明是夏日的尾巴上,明明天气不是很冷,却还是要穿那重重叠叠的衣衫。   他忽然蹲下身去,提了我一只脚放在手心里,轻轻拍落上面的尘土,然后把那绣了大朵莲花遮住半个鞋面的绣鞋套在上面。   我的脚冰冷,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那样突然沁骨而来的温暖让我有一瞬间的战栗。   我从他的头顶上看下去,只看到他轻动的肩肘。我居然觉得伤心,这样一个男人或者孩子在我这样一个女人面前蹲下身来。   而这次,似乎已经是第二次了,似乎很久以前他也在我的面前这样放低过姿态。   琰啊,我们总在避免伤害,其实避免的方法很简单,不要去爱就好了。   我忽然弯下身把他的头环住,他一愣,慢慢地起身,双眼慢慢地看向我。那眼里有惊,有喜,还有无奈和痛楚。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颤巍巍地放开手。   莫琰啊,我们都是懦弱胆小的人!我只是想要一个家而已,或者连家里的人是谁现在都可以忽略不计了吧?我们之间似乎横了太多的东西了。所以,仿佛逆水的河,我们没有那个本事跨过去。   我们算是在不对的时间里遇上了对的人还是不对的人?总之都是一声叹息!莫琰,我可以承认我有点喜欢你了。但是,我们都无法接受对方是吗?我们考虑的东西真是太多了,如果无欲无求是不是更好?   莫琰神伤地唤了一声:"小七--"   那悠远绵长的尾音仿佛极细的丝线缓缓划过我的心口,勒出猩红的微弱伤口。原来你还记得啊,那一句"叫我小七吧"。   秋天已近,但是总有一天还是会春暖花开。都说残红惹人泪,其实那些花草是最无情的。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我一直逃避,以为这个孩子会做出不对的事,可是,其实他比我更清醒吧?什么时候可以做什么样的事。   只一瞬间,莫琰的眼神又清澈了起来。他笑:"姐姐怎么也是郡主,这个样子岂不是让人笑话?再说了,等你跑去,不知道五公主已经走到哪里去了。"   旁边的转角巷子里跑出一辆马车,莫琰撩起帘子,扶我上去。对那赶车的人道:"你先回去吧,这车我来赶。"   小厮恭敬地下了车去。   我坐在车里,车身很平稳,但是为什么我觉得晃得紧?莫琰,你真是聪明绝顶的人,这种时候你连车都不肯与我同坐,我们的确都需要冷静一下。   但是,何必呢?我们之间没有存在,便没有拒绝。我的伤心无关于人,只关于景,只是一个女人对于自身的感叹罢了,一个三十几岁还找不到停留的地方的女人。   在冷酷的盗者中成长起来的我,只是渴望一份温暖与宠爱罢了!其实,这样的女人很可悲吧?   车子摇啊摇,摇得我有一点想睡过去,睡过去就不再醒来。可是,尽管闭了眼,心里的感觉却是无比清晰。   记得有个词叫"好事成双",只是没想到那些让我落寞的事也会一件接着一件地来。   五公主和亲的日子转瞬就到了。子轩请求做了那送行官,要亲自将他的妹妹送出边关,送入草原,送入一个说不清地位的男人的怀抱,送进再无回圜余地的境地。   我那些日子不知道为什么身体老是不好,咳嗽得厉害。未央每天都红着眼睛给我煎药,红着眼睛直直地瞪着我,直到我把那黑色的浓稠药水一滴不剩地倒入喉咙。   也因为如此,那些日子我没有去上朝,并不知道五公主今日就要离开。一直到那露水还挂在枝头的清晨,莫琰无意地说了一句:"你这身子一直都很好,怎么突然病得这么厉害?今日还是不要去送五公主了。"   我一惊,慌乱地望着他。   他的脸色也不好,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睡眠不足。   我拉着他的袖子:"你是说五姐今天就要走了?"   莫琰有些迷茫地看着我拉着他衣袖的手:"你还不知道吗?我以为你知道的。"   我腾地从床上站起来,只着了里衣和一件白色素净的袍子。我拔腿而奔,奔过那长长的走廊,奔走于我不想要却不能不要的人生。   地板是冰凉的,可是这冷并不刺骨。我的脚板快速地从上面踏过,有轻轻的响声在这寂寞的早晨急促地响起,让我想起那座叫马踏飞燕的精美艺术品。   或者有一天我真的可以踏燕而歌,不用担忧,不用计算。今天,请允许我放纵一次好吗?   我知道有很多人在看着我。那些端着水的粗使丫头,那些烧饭的嬷嬷们,那些抬着一天用度什物的男丁们。还有,莫琰!我知道他一直在我身后追随,只是追随而已,没有阻止我。   莫琰,我或许懂了我为什么总是对你犹豫不决。因为你的爱有太多的守护,而没有争取。因为我争取得太累了,所以希望一个人能够坚定地留住我,对不起,这或许也是我对你的过分了。   若是有一天,你能对我稍微霸道一点点,说不定我就那么爱上你了。可是,你断断不会那么对我!只因为你是莫琰啊!   我出了莫府那道高高的红漆大门,终于放慢了脚步,微微地喘息着。其实,我跟五公主还没到这个程度的交情。其实,我今日倒像了作秀一般。只是,作秀便作秀吧,也难得一回。   街上的行人还少,我赤着脚向那东门走去。   太阳有点像烧红的炉煤,掩隐在弥漫的大雾里。旭日啊,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那种缓缓上升的感觉呢?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面朝东方呢?   忽然觉得自己越来越想成为一个隐士了。这地方让我觉得疲惫,无比的疲惫。只可惜佛家有云:红尘红尘,佛门一关,哪里不是红尘?所以,我注定脱不开,除非我不过这日子了。   原来到头来,我还是做不了那善权的人。   "姐--"莫琰的声音从了身后传来,悠长悦耳。   我笑嘻嘻地转过头,然后转过身。   莫琰皱着他好看的深褐色的眉,真是眉目如画啊。   他的手腕上挂着我的外袍,另一只手提了我的鞋子,快步走来。我的衣衫染了清晨的雾气,有些湿重,没有飞舞的姿态。那件外袍被他裹在我身上,我微微一笑。   这就是人生吗?明明是夏日的尾巴上,明明天气不是很冷,却还是要穿那重重叠叠的衣衫。   他忽然蹲下身去,提了我一只脚放在手心里,轻轻拍落上面的尘土,然后把那绣了大朵莲花遮住半个鞋面的绣鞋套在上面。   我的脚冰冷,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那样突然沁骨而来的温暖让我有一瞬间的战栗。   我从他的头顶上看下去,只看到他轻动的肩肘。我居然觉得伤心,这样一个男人或者孩子在我这样一个女人面前蹲下身来。   而这次,似乎已经是第二次了,似乎很久以前他也在我的面前这样放低过姿态。   琰啊,我们总在避免伤害,其实避免的方法很简单,不要去爱就好了。   我忽然弯下身把他的头环住,他一愣,慢慢地起身,双眼慢慢地看向我。那眼里有惊,有喜,还有无奈和痛楚。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颤巍巍地放开手。   莫琰啊,我们都是懦弱胆小的人!我只是想要一个家而已,或者连家里的人是谁现在都可以忽略不计了吧?我们之间似乎横了太多的东西了。所以,仿佛逆水的河,我们没有那个本事跨过去。   我们算是在不对的时间里遇上了对的人还是不对的人?总之都是一声叹息!莫琰,我可以承认我有点喜欢你了。但是,我们都无法接受对方是吗?我们考虑的东西真是太多了,如果无欲无求是不是更好?   莫琰神伤地唤了一声:"小七--"   那悠远绵长的尾音仿佛极细的丝线缓缓划过我的心口,勒出猩红的微弱伤口。原来你还记得啊,那一句"叫我小七吧"。   秋天已近,但是总有一天还是会春暖花开。都说残红惹人泪,其实那些花草是最无情的。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我一直逃避,以为这个孩子会做出不对的事,可是,其实他比我更清醒吧?什么时候可以做什么样的事。   只一瞬间,莫琰的眼神又清澈了起来。他笑:"姐姐怎么也是郡主,这个样子岂不是让人笑话?再说了,等你跑去,不知道五公主已经走到哪里去了。"   旁边的转角巷子里跑出一辆马车,莫琰撩起帘子,扶我上去。对那赶车的人道:"你先回去吧,这车我来赶。"   小厮恭敬地下了车去。   我坐在车里,车身很平稳,但是为什么我觉得晃得紧?莫琰,你真是聪明绝顶的人,这种时候你连车都不肯与我同坐,我们的确都需要冷静一下。   但是,何必呢?我们之间没有存在,便没有拒绝。我的伤心无关于人,只关于景,只是一个女人对于自身的感叹罢了,一个三十几岁还找不到停留的地方的女人。   在冷酷的盗者中成长起来的我,只是渴望一份温暖与宠爱罢了!其实,这样的女人很可悲吧?   车子摇啊摇,摇得我有一点想睡过去,睡过去就不再醒来。可是,尽管闭了眼,心里的感觉却是无比清晰。 第23章子鸢(2)   那些许久不曾想过的过往仿佛愈酿愈醇的美酒在心里飘散开去。   暗夜,十三,你们现在在做什么?有想我吗?   人在感到寂寞的时候啊,总是愿意去回想那些能够带给他温暖的人!暗夜、十三,你们是那黑暗寂寞的日子里我唯一的光明。   而现在……   我睁开微眯的双眼,看向那抖动的石青色布帘子。   他亦是!   所以,我没办法脱离这乱世红尘,因为心里还有眷恋,还有想要守护的东西。   马车的摇晃终于停了,莫琰的声音凑近了帘子响起:"姐,到了,下来吧。公主还没有走!好像是在等你!"   "嗯!"我答应了一声,自己撩了帘子。隔了一个薄影,我轻启丹唇:"琰,不用挣扎,那晚,你跟父亲的话,我都听到了的。"   他猛然抬起头:震惊、痛楚、迷茫、悲哀,许许多多的感情从他眼里迅速流过,快得我抓不住。   我是他的姐姐,这是我说的,不是那个小七了。我对未央说的话说得多对啊,每个人只有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上才能活得好好的。而我们现在都要活下去!   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啊!   远远地就看到子轩墨青色的萧索样子。那个男人,今年多大了?二十二吧?身为皇子,却不爱那浓重的黑色,偏要弄这么个落落寡欢的冷色调。   我打起笑容走过去,远远地喊了一声:"四哥!"   子轩转过身来,眼圈竟然是青的。   停在路边被团团护卫着的黑顶马车的帘子被一只纤纤素手打起,恍若叹息的声音流动起来:"凤仪来了吗?"   一匹骏马走到旁边,马上的男人低下头:"是。公主请尽快!咱们已经为她拖延了好长一段时间了。"那男人抬起头来,朝我这边瞪了一眼。   我的步子一滞,是牟尔汗!我赶紧拉上笑容。   五公主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丫头扶着她的手。她挥了挥,径自一个人向我走来。   牟尔汗向前一步,被子轩展臂拦住,牟尔汗只得瞪了我一眼。   我暗暗一笑,走近五公主身边,对她深深地拜了下去,大声道:"离儿来给五姐送行,不想迟了,让五姐特意等候真是对不起。"话是对五公主说,眼睛却是瞟向牟尔汗。   五公主赶紧上前来扶了我一把,嘴里道:"哪里哪里,此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见一面,才特意多见几个亲人的。"说得眼泪盈盈,任是谁也不能说她什么。   我的手紧紧握住五公主塞到我手心里的东西。五公主啊,这才是你等我的原因吧?   就在我起身向前微伏的时候,五公主凑到我耳边细声说道:"父皇交托之事定不负!离儿多担待了。"   我的眼神出现一丝裂痕。   牟尔汗在后面唤起来:"公主,时辰不早了!"   五公主回头笑了笑,又无比遗憾地对我说:"奈何时间不留人啊!"   她回身走了,那脚步却是我第一次见她时那精湛的舞步。我恍然又回到那个初次相见的日子里,恍然又见到那个骄傲任性的女子。   一直到目送了那长长的车驾从视线里蜿蜒消失,我才摊开手心。   一块深褐色的琥珀石晶莹流转,正中包含了一朵娇艳的桃花。那石头背面刻了几个纤细的字:予吾儿子鸢。   我的心一下子震动起来。   这是信物啊!   子鸢子鸢!我都快忘记了,五公主,她叫子鸢啊!那个渴望清风明月,渴望飞翔的名字!如今去了那地方,你还能像风筝一样飞翔吗?子鸢……   那些陪我一起长大的人,终于还是一个一个都离开了。子言、子谋、子轩、子默和子鸢,你们都沿着这条路走向那未知的地方了,我们又将在哪里相遇呢?   希望是一个有灿烂阳光的午后,你们走过来,面带笑容,清风抚面,花香阵阵。   可是,真的有这么美妙的日子存在吗?天之娇子,多可笑啊!   那些许久不曾想过的过往仿佛愈酿愈醇的美酒在心里飘散开去。   暗夜,十三,你们现在在做什么?有想我吗?   人在感到寂寞的时候啊,总是愿意去回想那些能够带给他温暖的人!暗夜、十三,你们是那黑暗寂寞的日子里我唯一的光明。   而现在……   我睁开微眯的双眼,看向那抖动的石青色布帘子。   他亦是!   所以,我没办法脱离这乱世红尘,因为心里还有眷恋,还有想要守护的东西。   马车的摇晃终于停了,莫琰的声音凑近了帘子响起:"姐,到了,下来吧。公主还没有走!好像是在等你!"   "嗯!"我答应了一声,自己撩了帘子。隔了一个薄影,我轻启丹唇:"琰,不用挣扎,那晚,你跟父亲的话,我都听到了的。"   他猛然抬起头:震惊、痛楚、迷茫、悲哀,许许多多的感情从他眼里迅速流过,快得我抓不住。   我是他的姐姐,这是我说的,不是那个小七了。我对未央说的话说得多对啊,每个人只有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上才能活得好好的。而我们现在都要活下去!   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啊!   远远地就看到子轩墨青色的萧索样子。那个男人,今年多大了?二十二吧?身为皇子,却不爱那浓重的黑色,偏要弄这么个落落寡欢的冷色调。   我打起笑容走过去,远远地喊了一声:"四哥!"   子轩转过身来,眼圈竟然是青的。   停在路边被团团护卫着的黑顶马车的帘子被一只纤纤素手打起,恍若叹息的声音流动起来:"凤仪来了吗?"   一匹骏马走到旁边,马上的男人低下头:"是。公主请尽快!咱们已经为她拖延了好长一段时间了。"那男人抬起头来,朝我这边瞪了一眼。   我的步子一滞,是牟尔汗!我赶紧拉上笑容。   五公主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丫头扶着她的手。她挥了挥,径自一个人向我走来。   牟尔汗向前一步,被子轩展臂拦住,牟尔汗只得瞪了我一眼。   我暗暗一笑,走近五公主身边,对她深深地拜了下去,大声道:"离儿来给五姐送行,不想迟了,让五姐特意等候真是对不起。"话是对五公主说,眼睛却是瞟向牟尔汗。   五公主赶紧上前来扶了我一把,嘴里道:"哪里哪里,此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见一面,才特意多见几个亲人的。"说得眼泪盈盈,任是谁也不能说她什么。   我的手紧紧握住五公主塞到我手心里的东西。五公主啊,这才是你等我的原因吧?   就在我起身向前微伏的时候,五公主凑到我耳边细声说道:"父皇交托之事定不负!离儿多担待了。"   我的眼神出现一丝裂痕。   牟尔汗在后面唤起来:"公主,时辰不早了!"   五公主回头笑了笑,又无比遗憾地对我说:"奈何时间不留人啊!"   她回身走了,那脚步却是我第一次见她时那精湛的舞步。我恍然又回到那个初次相见的日子里,恍然又见到那个骄傲任性的女子。   一直到目送了那长长的车驾从视线里蜿蜒消失,我才摊开手心。   一块深褐色的琥珀石晶莹流转,正中包含了一朵娇艳的桃花。那石头背面刻了几个纤细的字:予吾儿子鸢。   我的心一下子震动起来。   这是信物啊!   子鸢子鸢!我都快忘记了,五公主,她叫子鸢啊!那个渴望清风明月,渴望飞翔的名字!如今去了那地方,你还能像风筝一样飞翔吗?子鸢……   那些陪我一起长大的人,终于还是一个一个都离开了。子言、子谋、子轩、子默和子鸢,你们都沿着这条路走向那未知的地方了,我们又将在哪里相遇呢?   希望是一个有灿烂阳光的午后,你们走过来,面带笑容,清风抚面,花香阵阵。   可是,真的有这么美妙的日子存在吗?天之娇子,多可笑啊!   那些许久不曾想过的过往仿佛愈酿愈醇的美酒在心里飘散开去。   暗夜,十三,你们现在在做什么?有想我吗?   人在感到寂寞的时候啊,总是愿意去回想那些能够带给他温暖的人!暗夜、十三,你们是那黑暗寂寞的日子里我唯一的光明。   而现在……   我睁开微眯的双眼,看向那抖动的石青色布帘子。   他亦是!   所以,我没办法脱离这乱世红尘,因为心里还有眷恋,还有想要守护的东西。   马车的摇晃终于停了,莫琰的声音凑近了帘子响起:"姐,到了,下来吧。公主还没有走!好像是在等你!"   "嗯!"我答应了一声,自己撩了帘子。隔了一个薄影,我轻启丹唇:"琰,不用挣扎,那晚,你跟父亲的话,我都听到了的。"   他猛然抬起头:震惊、痛楚、迷茫、悲哀,许许多多的感情从他眼里迅速流过,快得我抓不住。   我是他的姐姐,这是我说的,不是那个小七了。我对未央说的话说得多对啊,每个人只有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上才能活得好好的。而我们现在都要活下去!   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啊!   远远地就看到子轩墨青色的萧索样子。那个男人,今年多大了?二十二吧?身为皇子,却不爱那浓重的黑色,偏要弄这么个落落寡欢的冷色调。   我打起笑容走过去,远远地喊了一声:"四哥!"   子轩转过身来,眼圈竟然是青的。   停在路边被团团护卫着的黑顶马车的帘子被一只纤纤素手打起,恍若叹息的声音流动起来:"凤仪来了吗?"   一匹骏马走到旁边,马上的男人低下头:"是。公主请尽快!咱们已经为她拖延了好长一段时间了。"那男人抬起头来,朝我这边瞪了一眼。   我的步子一滞,是牟尔汗!我赶紧拉上笑容。   五公主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丫头扶着她的手。她挥了挥,径自一个人向我走来。   牟尔汗向前一步,被子轩展臂拦住,牟尔汗只得瞪了我一眼。   我暗暗一笑,走近五公主身边,对她深深地拜了下去,大声道:"离儿来给五姐送行,不想迟了,让五姐特意等候真是对不起。"话是对五公主说,眼睛却是瞟向牟尔汗。   五公主赶紧上前来扶了我一把,嘴里道:"哪里哪里,此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见一面,才特意多见几个亲人的。"说得眼泪盈盈,任是谁也不能说她什么。   我的手紧紧握住五公主塞到我手心里的东西。五公主啊,这才是你等我的原因吧?   就在我起身向前微伏的时候,五公主凑到我耳边细声说道:"父皇交托之事定不负!离儿多担待了。"   我的眼神出现一丝裂痕。   牟尔汗在后面唤起来:"公主,时辰不早了!"   五公主回头笑了笑,又无比遗憾地对我说:"奈何时间不留人啊!"   她回身走了,那脚步却是我第一次见她时那精湛的舞步。我恍然又回到那个初次相见的日子里,恍然又见到那个骄傲任性的女子。   一直到目送了那长长的车驾从视线里蜿蜒消失,我才摊开手心。   一块深褐色的琥珀石晶莹流转,正中包含了一朵娇艳的桃花。那石头背面刻了几个纤细的字:予吾儿子鸢。   我的心一下子震动起来。   这是信物啊!   子鸢子鸢!我都快忘记了,五公主,她叫子鸢啊!那个渴望清风明月,渴望飞翔的名字!如今去了那地方,你还能像风筝一样飞翔吗?子鸢……   那些陪我一起长大的人,终于还是一个一个都离开了。子言、子谋、子轩、子默和子鸢,你们都沿着这条路走向那未知的地方了,我们又将在哪里相遇呢?   希望是一个有灿烂阳光的午后,你们走过来,面带笑容,清风抚面,花香阵阵。   可是,真的有这么美妙的日子存在吗?天之娇子,多可笑啊! 第24章责任(1)   这些天的事真是一件接了一件,忙得我头晕,饭也总吃不下,咳嗽也就一直不好了。莫琰那小子见我一天天瘦下去,很是不满意,每天捧了个碗守着我吃。无奈我一吃下去就吐,他气得眼睛都红了。硬是把一干皇上叫来的太医骂了个够。   几个老太医都是有声望的人了,被他一个小孩子骂得伏在地上不敢起来,凌厉的气势吓得屋子里的下人瑟瑟发抖。   我又是好笑又是难过,靠在床沿上对他说道:"咳咳,你这孩子,咳咳,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怎么这么对老人家?"   莫琰不满地回头恶狠狠地瞪我。我余下的话一下子卡在喉咙里:他是真的生气了?   我正要开口,他又是对着我吼:"你也是!操些个什么心?你一个女人,真要把天扛起来不成?"   我微微合不拢嘴,然后,对着他摇了摇手指:"你啊,什么时候嫌弃起女人来了?"我低了声音,"这话可不是乱说的!"   我遥拱了手,对几位老太医道:"对不住几位大人了,莫琰也是被我气的。几位大人请回吧,跟皇上说我没什么大事。"   几位太医抹着汗说:"哪里哪里,是老朽学们学艺不精,郡主如此,真是折杀老朽了。小侯爷说得对,郡主的病还是不要太过操劳了,郡主,"白发的老人抬头看向我,眼里是矍铄的光芒,"郁在心结。"   我拱起的手一顿。心结?我有什么心结?不过是个咳嗽罢了,要是在现代吃个克咳就好,不过是这里医学不够发达罢了。   几个太医鱼贯而出,未央也出去煎药,只剩下我和莫琰两人。   我皱眉看向未央消失的方向,现在真是无比地想回家,回家吃那一片片的药而不是这又臭又苦的稠水。   家?我一愣,那里除了十三,谁把我当成家人了啊?连暗夜……   老大,他,不,或者是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算了,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已经不关我的事了。那里已经是一个我回不去的地方了啊!那里,就让那个他们心目中最好的小七永远活下去吧,而不是现在这个处处算计的女人!   "姐,"莫琰坐到床边,把我塞进被子里,眼睛黑溜溜地看着我,"姐,你这个样子怎么参加我的婚礼呢?"   我的指甲一下子陷到床边的木缝里,我的脸上却是最灿烂的笑容。   莫琰,真是好样的,终于肯亲口告诉我了,我一直等的就是这个啊!   我笑着,笑得轻松,笑得惬意,笑得无比好笑:"你把我裹成这个样子做什么呢?现在还很热啊。"我伸手去摸他的脸,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动摇。   我笑着:"莫琰真的长大了!就要有自己的……家了。"   他弯下腰来,隔了被子紧紧地搂着我,脸埋在我的胸前。他的力气那么大,仿佛在与什么抗争。我轻轻拍着他的背。   屋里清晰地回荡着我的咳嗽声。   他忽然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嘴一张。   我赶紧把食指贴上去。他的眼神一阵寞落。   有些话是不可以轻易出口的,出了口就再没有回寰的余地。   莫琰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我,轻问了一句:"为什么?我们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我们明明不是……"   我浅笑着,正好打断他:"不过是时间那个东西罢了,它主宰着一切,我们只能在它的安排下做正确的事。现在,一切皆是错!咱们有那么坚强去承受天下的骂名吗?"   莫琰啊,感情不是无敌的,经年累月的磨损会磨掉它亮丽的光芒,你不会想要这样的感情的。   我们好好地等待吧,如果可以得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你现在做的事没有什么不对,你不是只有我一个的,你还有父母,还有君王啊!   他的眼睛一下子明亮起来,仿佛有火把点亮了那里的摇曳豆光。他的手忽然探到轻薄的鹅绒被里来,握住我的手。他的嘴微微张合,脸上是柔和的光芒。   我笑着点头。   那个口型是:"我会一辈子守护你!"   门帘上的金铃丁冬作响,空旷的屋子里只余下急促的咳嗽。   守护?真有那么好守护吗?   忽然想起那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是啊,身不由己!我们都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因为我们做不到无欲无求。我们要守护的东西太多了,往往像那可怜可悲的猴子一样,守着这个,便遗失了那个。可是,我们还是得这么走下去吧?你有你的父母,我有我的执著!   未央乍乍呼呼地冲进来,金铃发出一阵轰鸣。   我笑看着她。   她脸一红,把那滚烫的黑色药罐子咚的一声放在木柜上,木柜上哧地冒了一阵子烟。   她扔开手中厚厚的白帕子,一个劲儿地跳起来。   我下床去,握住她的手。她瑟缩了一下,被我拿眼一横。   摊开手心,却已经烫成一片猩红,那些狰狞的白色泡子仿佛锅中的沸水。   我生气地看着她。   她低着头。   "怎么这么傻?"我小心地向那粗糙的手心吹着气。   未央呵呵地笑着:"小时候阿娘也是这个样子端药给我喝呢,阿娘说,要是冷了会很苦的。不过那时候,即使这么烫我还是不肯吃,现在,想吃也没人……"   我把她的头按到怀里,叹道:"未央,好姐姐……"   我一定会给你找个好归宿的。就算我得不到,你也一定要替我幸福地过下去!   不愿再沉溺在这莫名的悲伤气氛中,我拉开未央,取了一点药膏小心地往未央的手心上涂抹着,一边轻轻地呵着气:"刚才在外面跟谁说话呢?"   未央的眼神闪了闪,一个劲儿地把手往后缩:"郡主,郡主,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我抬头看她,调笑着,"你这双手毁了,以后谁来照顾我?"   这些天的事真是一件接了一件,忙得我头晕,饭也总吃不下,咳嗽也就一直不好了。莫琰那小子见我一天天瘦下去,很是不满意,每天捧了个碗守着我吃。无奈我一吃下去就吐,他气得眼睛都红了。硬是把一干皇上叫来的太医骂了个够。   几个老太医都是有声望的人了,被他一个小孩子骂得伏在地上不敢起来,凌厉的气势吓得屋子里的下人瑟瑟发抖。   我又是好笑又是难过,靠在床沿上对他说道:"咳咳,你这孩子,咳咳,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怎么这么对老人家?"   莫琰不满地回头恶狠狠地瞪我。我余下的话一下子卡在喉咙里:他是真的生气了?   我正要开口,他又是对着我吼:"你也是!操些个什么心?你一个女人,真要把天扛起来不成?"   我微微合不拢嘴,然后,对着他摇了摇手指:"你啊,什么时候嫌弃起女人来了?"我低了声音,"这话可不是乱说的!"   我遥拱了手,对几位老太医道:"对不住几位大人了,莫琰也是被我气的。几位大人请回吧,跟皇上说我没什么大事。"   几位太医抹着汗说:"哪里哪里,是老朽学们学艺不精,郡主如此,真是折杀老朽了。小侯爷说得对,郡主的病还是不要太过操劳了,郡主,"白发的老人抬头看向我,眼里是矍铄的光芒,"郁在心结。"   我拱起的手一顿。心结?我有什么心结?不过是个咳嗽罢了,要是在现代吃个克咳就好,不过是这里医学不够发达罢了。   几个太医鱼贯而出,未央也出去煎药,只剩下我和莫琰两人。   我皱眉看向未央消失的方向,现在真是无比地想回家,回家吃那一片片的药而不是这又臭又苦的稠水。   家?我一愣,那里除了十三,谁把我当成家人了啊?连暗夜……   老大,他,不,或者是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算了,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已经不关我的事了。那里已经是一个我回不去的地方了啊!那里,就让那个他们心目中最好的小七永远活下去吧,而不是现在这个处处算计的女人!   "姐,"莫琰坐到床边,把我塞进被子里,眼睛黑溜溜地看着我,"姐,你这个样子怎么参加我的婚礼呢?"   我的指甲一下子陷到床边的木缝里,我的脸上却是最灿烂的笑容。   莫琰,真是好样的,终于肯亲口告诉我了,我一直等的就是这个啊!   我笑着,笑得轻松,笑得惬意,笑得无比好笑:"你把我裹成这个样子做什么呢?现在还很热啊。"我伸手去摸他的脸,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动摇。   我笑着:"莫琰真的长大了!就要有自己的……家了。"   他弯下腰来,隔了被子紧紧地搂着我,脸埋在我的胸前。他的力气那么大,仿佛在与什么抗争。我轻轻拍着他的背。   屋里清晰地回荡着我的咳嗽声。   他忽然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嘴一张。   我赶紧把食指贴上去。他的眼神一阵寞落。   有些话是不可以轻易出口的,出了口就再没有回寰的余地。   莫琰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我,轻问了一句:"为什么?我们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我们明明不是……"   我浅笑着,正好打断他:"不过是时间那个东西罢了,它主宰着一切,我们只能在它的安排下做正确的事。现在,一切皆是错!咱们有那么坚强去承受天下的骂名吗?"   莫琰啊,感情不是无敌的,经年累月的磨损会磨掉它亮丽的光芒,你不会想要这样的感情的。   我们好好地等待吧,如果可以得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你现在做的事没有什么不对,你不是只有我一个的,你还有父母,还有君王啊!   他的眼睛一下子明亮起来,仿佛有火把点亮了那里的摇曳豆光。他的手忽然探到轻薄的鹅绒被里来,握住我的手。他的嘴微微张合,脸上是柔和的光芒。   我笑着点头。   那个口型是:"我会一辈子守护你!"   门帘上的金铃丁冬作响,空旷的屋子里只余下急促的咳嗽。   守护?真有那么好守护吗?   忽然想起那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是啊,身不由己!我们都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因为我们做不到无欲无求。我们要守护的东西太多了,往往像那可怜可悲的猴子一样,守着这个,便遗失了那个。可是,我们还是得这么走下去吧?你有你的父母,我有我的执著!   未央乍乍呼呼地冲进来,金铃发出一阵轰鸣。   我笑看着她。   她脸一红,把那滚烫的黑色药罐子咚的一声放在木柜上,木柜上哧地冒了一阵子烟。   她扔开手中厚厚的白帕子,一个劲儿地跳起来。   我下床去,握住她的手。她瑟缩了一下,被我拿眼一横。   摊开手心,却已经烫成一片猩红,那些狰狞的白色泡子仿佛锅中的沸水。   我生气地看着她。   她低着头。   "怎么这么傻?"我小心地向那粗糙的手心吹着气。   未央呵呵地笑着:"小时候阿娘也是这个样子端药给我喝呢,阿娘说,要是冷了会很苦的。不过那时候,即使这么烫我还是不肯吃,现在,想吃也没人……"   我把她的头按到怀里,叹道:"未央,好姐姐……"   我一定会给你找个好归宿的。就算我得不到,你也一定要替我幸福地过下去!   不愿再沉溺在这莫名的悲伤气氛中,我拉开未央,取了一点药膏小心地往未央的手心上涂抹着,一边轻轻地呵着气:"刚才在外面跟谁说话呢?"   未央的眼神闪了闪,一个劲儿地把手往后缩:"郡主,郡主,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我抬头看她,调笑着,"你这双手毁了,以后谁来照顾我?"   这些天的事真是一件接了一件,忙得我头晕,饭也总吃不下,咳嗽也就一直不好了。莫琰那小子见我一天天瘦下去,很是不满意,每天捧了个碗守着我吃。无奈我一吃下去就吐,他气得眼睛都红了。硬是把一干皇上叫来的太医骂了个够。   几个老太医都是有声望的人了,被他一个小孩子骂得伏在地上不敢起来,凌厉的气势吓得屋子里的下人瑟瑟发抖。   我又是好笑又是难过,靠在床沿上对他说道:"咳咳,你这孩子,咳咳,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怎么这么对老人家?"   莫琰不满地回头恶狠狠地瞪我。我余下的话一下子卡在喉咙里:他是真的生气了?   我正要开口,他又是对着我吼:"你也是!操些个什么心?你一个女人,真要把天扛起来不成?"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我微微合不拢嘴,然后,对着他摇了摇手指:"你啊,什么时候嫌弃起女人来了?"我低了声音,"这话可不是乱说的!"   我遥拱了手,对几位老太医道:"对不住几位大人了,莫琰也是被我气的。几位大人请回吧,跟皇上说我没什么大事。"   几位太医抹着汗说:"哪里哪里,是老朽学们学艺不精,郡主如此,真是折杀老朽了。小侯爷说得对,郡主的病还是不要太过操劳了,郡主,"白发的老人抬头看向我,眼里是矍铄的光芒,"郁在心结。"   我拱起的手一顿。心结?我有什么心结?不过是个咳嗽罢了,要是在现代吃个克咳就好,不过是这里医学不够发达罢了。   几个太医鱼贯而出,未央也出去煎药,只剩下我和莫琰两人。   我皱眉看向未央消失的方向,现在真是无比地想回家,回家吃那一片片的药而不是这又臭又苦的稠水。   家?我一愣,那里除了十三,谁把我当成家人了啊?连暗夜……   老大,他,不,或者是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算了,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已经不关我的事了。那里已经是一个我回不去的地方了啊!那里,就让那个他们心目中最好的小七永远活下去吧,而不是现在这个处处算计的女人!   "姐,"莫琰坐到床边,把我塞进被子里,眼睛黑溜溜地看着我,"姐,你这个样子怎么参加我的婚礼呢?"   我的指甲一下子陷到床边的木缝里,我的脸上却是最灿烂的笑容。   莫琰,真是好样的,终于肯亲口告诉我了,我一直等的就是这个啊!   我笑着,笑得轻松,笑得惬意,笑得无比好笑:"你把我裹成这个样子做什么呢?现在还很热啊。"我伸手去摸他的脸,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动摇。   我笑着:"莫琰真的长大了!就要有自己的……家了。"   他弯下腰来,隔了被子紧紧地搂着我,脸埋在我的胸前。他的力气那么大,仿佛在与什么抗争。我轻轻拍着他的背。   屋里清晰地回荡着我的咳嗽声。   他忽然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嘴一张。   我赶紧把食指贴上去。他的眼神一阵寞落。   有些话是不可以轻易出口的,出了口就再没有回寰的余地。   莫琰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我,轻问了一句:"为什么?我们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我们明明不是……"   我浅笑着,正好打断他:"不过是时间那个东西罢了,它主宰着一切,我们只能在它的安排下做正确的事。现在,一切皆是错!咱们有那么坚强去承受天下的骂名吗?"   莫琰啊,感情不是无敌的,经年累月的磨损会磨掉它亮丽的光芒,你不会想要这样的感情的。   我们好好地等待吧,如果可以得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你现在做的事没有什么不对,你不是只有我一个的,你还有父母,还有君王啊!   他的眼睛一下子明亮起来,仿佛有火把点亮了那里的摇曳豆光。他的手忽然探到轻薄的鹅绒被里来,握住我的手。他的嘴微微张合,脸上是柔和的光芒。   我笑着点头。   那个口型是:"我会一辈子守护你!"   门帘上的金铃丁冬作响,空旷的屋子里只余下急促的咳嗽。   守护?真有那么好守护吗?   忽然想起那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是啊,身不由己!我们都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因为我们做不到无欲无求。我们要守护的东西太多了,往往像那可怜可悲的猴子一样,守着这个,便遗失了那个。可是,我们还是得这么走下去吧?你有你的父母,我有我的执著!   未央乍乍呼呼地冲进来,金铃发出一阵轰鸣。   我笑看着她。   她脸一红,把那滚烫的黑色药罐子咚的一声放在木柜上,木柜上哧地冒了一阵子烟。   她扔开手中厚厚的白帕子,一个劲儿地跳起来。   我下床去,握住她的手。她瑟缩了一下,被我拿眼一横。   摊开手心,却已经烫成一片猩红,那些狰狞的白色泡子仿佛锅中的沸水。   我生气地看着她。   她低着头。   "怎么这么傻?"我小心地向那粗糙的手心吹着气。   未央呵呵地笑着:"小时候阿娘也是这个样子端药给我喝呢,阿娘说,要是冷了会很苦的。不过那时候,即使这么烫我还是不肯吃,现在,想吃也没人……"   我把她的头按到怀里,叹道:"未央,好姐姐……"   我一定会给你找个好归宿的。就算我得不到,你也一定要替我幸福地过下去!   不愿再沉溺在这莫名的悲伤气氛中,我拉开未央,取了一点药膏小心地往未央的手心上涂抹着,一边轻轻地呵着气:"刚才在外面跟谁说话呢?"   未央的眼神闪了闪,一个劲儿地把手往后缩:"郡主,郡主,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我抬头看她,调笑着,"你这双手毁了,以后谁来照顾我?" 第24章责任(2)   "哦,"未央红了脸,"刚外面是小丰呢!"   我长长地哦了一声,未央一下子把脸别开,耳根通红。   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的事?   "未央,"我扯了白色的布条把她的手细心地缠绕上了,"叫小……嗯……丰进来吧,咳咳--"   "郡主,"未央担忧地看着我咳得背躬成一团,"过些天再说吧,你这身体……"   我一面咳着一面朝她摆着手,又指了指门外。   未央只得叹息一声叫了小丰进来。   长咳了一阵,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模糊中见未央竟然把昊天也叫进来了。   这个未央啊!   "坐吧,嗯,小丰。"   他听到我的叫法脚步一顿,眼看向一边面带窘色的未央,马上反应了过来。   我在心里笑着:聪明人!只有聪明人才能保护未央这种心思单纯的人。最重要的是,他离权力中心比较远,也适合未央!   他道:"郡主,小的可找到一个好地方了。"   "是吗?"我叫了未央出去,这些事我不想让这个过于单纯的人知道。   "是那京畿令在城边上的一处大宅子。"小丰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   我忽然想笑,却又是一阵咳嗽。   一只黝黑粗糙的手稳稳地托了一个杯盏到我面前,背上感受到一下一下地轻拍。   我仰头对昊天一笑,接过茶水。   小丰的眼神从我和昊天身上一晃而过。   "你这个鬼精灵!"我终于可以笑出来了。看样子,我还真得去拜访一下这个未来的亲戚啊!   忽然想起莫琰来,我对小丰道:"小丰,你在这京中混了这么久,可曾听说过那木大人的女儿?好像叫……"   "木锦谰!"小丰见我想不出来,接了过去。   "对!"我又抿了一小口茶。   呵呵,木锦谰,仿佛还满有名的样子啊!   小丰的声音缓慢而沉稳:"木锦谰,知道京畿令的人哪个不知道她木锦谰呢?"   "哦,"未央红了脸,"刚外面是小丰呢!"   我长长地哦了一声,未央一下子把脸别开,耳根通红。   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的事?   "未央,"我扯了白色的布条把她的手细心地缠绕上了,"叫小……嗯……丰进来吧,咳咳--"   "郡主,"未央担忧地看着我咳得背躬成一团,"过些天再说吧,你这身体……"   我一面咳着一面朝她摆着手,又指了指门外。   未央只得叹息一声叫了小丰进来。   长咳了一阵,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模糊中见未央竟然把昊天也叫进来了。   这个未央啊!   "坐吧,嗯,小丰。"   他听到我的叫法脚步一顿,眼看向一边面带窘色的未央,马上反应了过来。   我在心里笑着:聪明人!只有聪明人才能保护未央这种心思单纯的人。最重要的是,他离权力中心比较远,也适合未央!   他道:"郡主,小的可找到一个好地方了。"   "是吗?"我叫了未央出去,这些事我不想让这个过于单纯的人知道。   "是那京畿令在城边上的一处大宅子。"小丰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   我忽然想笑,却又是一阵咳嗽。   一只黝黑粗糙的手稳稳地托了一个杯盏到我面前,背上感受到一下一下地轻拍。   我仰头对昊天一笑,接过茶水。   小丰的眼神从我和昊天身上一晃而过。   "你这个鬼精灵!"我终于可以笑出来了。看样子,我还真得去拜访一下这个未来的亲戚啊!   忽然想起莫琰来,我对小丰道:"小丰,你在这京中混了这么久,可曾听说过那木大人的女儿?好像叫……"   "木锦谰!"小丰见我想不出来,接了过去。   "对!"我又抿了一小口茶。   呵呵,木锦谰,仿佛还满有名的样子啊!   小丰的声音缓慢而沉稳:"木锦谰,知道京畿令的人哪个不知道她木锦谰呢?"   "哦,"未央红了脸,"刚外面是小丰呢!"   我长长地哦了一声,未央一下子把脸别开,耳根通红。   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的事?   "未央,"我扯了白色的布条把她的手细心地缠绕上了,"叫小……嗯……丰进来吧,咳咳--"   "郡主,"未央担忧地看着我咳得背躬成一团,"过些天再说吧,你这身体……"   我一面咳着一面朝她摆着手,又指了指门外。   未央只得叹息一声叫了小丰进来。   长咳了一阵,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模糊中见未央竟然把昊天也叫进来了。   这个未央啊!   "坐吧,嗯,小丰。"   他听到我的叫法脚步一顿,眼看向一边面带窘色的未央,马上反应了过来。   我在心里笑着:聪明人!只有聪明人才能保护未央这种心思单纯的人。最重要的是,他离权力中心比较远,也适合未央!   他道:"郡主,小的可找到一个好地方了。"   "是吗?"我叫了未央出去,这些事我不想让这个过于单纯的人知道。   "是那京畿令在城边上的一处大宅子。"小丰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   我忽然想笑,却又是一阵咳嗽。   一只黝黑粗糙的手稳稳地托了一个杯盏到我面前,背上感受到一下一下地轻拍。   我仰头对昊天一笑,接过茶水。   小丰的眼神从我和昊天身上一晃而过。   "你这个鬼精灵!"我终于可以笑出来了。看样子,我还真得去拜访一下这个未来的亲戚啊!   忽然想起莫琰来,我对小丰道:"小丰,你在这京中混了这么久,可曾听说过那木大人的女儿?好像叫……"   "木锦谰!"小丰见我想不出来,接了过去。   "对!"我又抿了一小口茶。   呵呵,木锦谰,仿佛还满有名的样子啊!   小丰的声音缓慢而沉稳:"木锦谰,知道京畿令的人哪个不知道她木锦谰呢?" 第25章御前之争(1)   打发了小丰跟未央一起出去收集一下想来学堂的人数以及相关情况,另外再去拜访下我那未来的亲戚大人,邀他入伙办这学堂。   唉,似乎不太厚道。不过钱是老大,对不住了,木大人!   木锦谰?真是那么聪明的女人吗?耳边响起小丰那句"这实际上的京畿令就是她木锦谰啊"。这么聪明的女人,嫁给莫琰,是福是祸?莫家两口子为什么要选她?可以说,整个京城的女孩都是随了他们挑的呀!   至于未央,替你创造机会恐怕是我唯一能帮你做的了。但是,生活到底会发展到什么样子,我自己都把握不住,你的生活,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昊天见我一直看向未央离去的方向,在我身后轻声道:"郡主放心,未央会有一个好归宿的。"他顿了顿,笃定地说:"郡主也会有的!"   "是吗?"我收回目光。昊天,不知道是不是那所谓的神器的关系,你总是能轻易地看懂我的所思所想。只是,我的归宿太遥远,遥远到我站在山顶都还看不到它的影子。那些可怕的未知太多了,所以……我不忍心让他为了那些未知等待……   我换了心思,问道:"对了,莫琰呢?"   昊天垂手道:"小侯爷去参加殿前武试了。"   我一转头:"啥?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果然,赋闲在家就会脱离社会,还是上朝好。   昊天一笑:"郡主怎么这么大反应?小侯爷说郡主身体不好,连朝都没上,哪能让你单独去看他的武试呢?"   我一跺脚:"这孩子,还在跟我怄气!"   回手拉了昊天:"走!"   "王八蛋!小王八蛋!"我坐在马车里不停地低骂着,竟然是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幼稚。   真是小气!自己要结婚了还找我撒气?我找谁撒去?不知道谁说这个武试是为了我,现在居然一声不吭地跑了,不是存心跟我找茬吗?还嫌我事情不够多?   我捶着马车的底子,马车呼啦啦摇晃起来。   外面传来昊天隐忍着笑意的一声:"郡主--"   昊天今儿遇到啥喜事了?怎么这么爱笑?他不是一贯的扑克脸吗?   马车摇啊摇,终于是摇到了那长庭门。昊天把车扔给一旁的宫人,跟了我往内里走去。   旁边一个公公跑出来,吞吞吐吐地问:"这位爷是?怎么看着这么面生?"   我回了那小公公一眼,十分平易近人地问:"公公是哪里做事的?贵姓啊?"   小公公扬起一张稚嫩的脸道:"回郡主,鄙下原是西宫董妃娘娘那儿的人,只因为娘娘逝世了,所以……"脸上满是凄楚,回头看了一眼那宫门,"鄙下姓路,郡主叫鄙下小路子就好。"   董妃?我的手紧握起来。   哼,这鬼地方还真是欺负人!一个贵妃娘娘逝世了,人家的儿子还在啊,居然就把人家手下的人派来看门?能够到各个宫里当值的公公,怎么着也是有点等级的!居然也是这种下场,那董妃平时还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我不禁气上心头。   唤了一声,那估计是负责人的年纪稍大的公公颠颠地跑过来。见我脸色不好,只低了头不敢说话。   我扬手指了小路子,笑得有些诡异:"他是怎么回事?怎么都还轮不到你们来指使吧?"   "是是!"那公公抹着额头连连点头,"但……"他抬头瞄了我一眼,被我身旁的昊天一个眼神杀过去,赶紧复低了头道,"但……他是莫妃娘娘谴过来的啊。"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可是还是被我听了个一清二楚。   莫妃?你不要在这宫里太过分了!一个死了的人也不放过!还好你无所出,不然还不知道你会做些什么事出来!   不过,子言现在开始受用,你的日子只怕也快到头了!   无所出?无所出!   我忽然有点心惊。莫妃如此受宠,怎么会无所出?难道皇上是故意的?难道是要截了莫家的后路?那……   皇上,你到底是什么打算?   昊天在我身后轻声咳嗽了一声,我赶紧回了神,道:"把小路子送到……嗯,皇后娘娘宫里去吧。"   皇后,子轩,只有你们才是这宫里的一汪清泉。   小路子两眼水汪汪地看了看我,应了下去。   很多年后,那个捧着《懿慈皇后记》的老人摩挲着封面对几个小公公说:"懿慈皇后,是个很温暖的人呢。"   武试,说是殿试,但不可能在大殿之上的。一来有损威严,二来也对皇上的安全构成威胁。所以,自然是在斗技场了。   这斗技场就是我学习骑射的地方了,中间用褐红色砂石铺成巨大的平场,四周建有马硼、靶子、对击台和各种武击设施,只有那正东的边上是皇上和各位贵戚按等级坐的高台。   我进去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我有点微赧,好几天没上朝的人啊。   其实不是我不想去,是莫琰坚决不让我去。   一进斗技场,一眼就看到那正中的傲慢身影。那不是莫琰是谁?只是,他那点点散发的凌厉,周身任谁也压不住的霸道,一点也看不到在我面前的嬉笑散漫。   莫琰估计也看到了我,微微扭了头,身上的气势点点散去。   我远远地给了他一个笑容,然后走到那高台前,跪了下去:"皇上万岁!"   君意走到台边,我微抬了头。   他的眼圈有些泛黑,一眨不眨地盯了我,然后笑道:"离丫头看起来精神不少了呢!"   我的心忽然一阵波澜。君意,这个位置真的不好坐是不是?怎么如此憔悴?人生六十古来稀,你现在都四十多岁的人了,难道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吗?   他伸出手来,那是一张布满老茧的有劲的手:"上来!"   我一笑,也伸了手放到他掌中。   啪,两只手握到一起。   他轻轻一带,我衣衫翩跹跃上了那高台。   台上的人都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看到一般镇定。   我不由得有点好笑,我跟皇上有什么不敢看的?我跟他……一切早就结束在了那个夜晚,那个飘着沙琪玛香气的夜晚,我们之间都无比清楚。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对你有多依恋,现在我就有多心如止水!   "君意,你是我的亲人。"我在心里轻轻念着。   君意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叫我坐下。   我不禁有点汗颜。   那是皇家的位置啊!唯有亲王、殿下和皇后才有资格坐的。   我正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位子,皇上已经拽了我的衣角将我一带。   那褐红色的场上,莫琰的身形有一瞬间的呆滞。一丝躁动的气息从他身上飘散开来。   我将身体微微前倾,只坐了一小半的椅子,以示对皇上的尊重。   眼光瞄到下手处的老丞相,似乎眼里流过一丝赞赏。   我对君意说:"皇上,您赐给我的侍卫身手也不错,不如让他也试试怎么样?"   "侍卫?"皇上只扫了一眼昊天,仿佛好不容易从记忆里找出了这么一号人物,淡淡地答了一句:"嗯。"   昊天只是个普通的侍卫,跟御前侍卫差了好几个等级。御前侍卫有品级,相当于正式的官吏,可以带刀进宫,可以在朝廷、军中任职。   昊天见皇上点头,径自走向那场中。   今日一共有十个名额,我想不相信昊天和莫琰都不行。   十个名额,足够了!   只是,我没有考虑到这两个人自己!   昊天刚抬了步过去,莫琰忽然一个旋身将面前的男子踢出了场外,看台之上响起一阵低低的欢呼。   然后,我看到莫琰转过身来,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掩藏了他的脸。   我看到他伸直了手,砰的一声,手中的长剑掉在地上。他遥指了昊天,勾了勾手指,道:"我们来认真地比一场!"   昊天站住了脚步,回头看向我。   打发了小丰跟未央一起出去收集一下想来学堂的人数以及相关情况,另外再去拜访下我那未来的亲戚大人,邀他入伙办这学堂。   唉,似乎不太厚道。不过钱是老大,对不住了,木大人!   木锦谰?真是那么聪明的女人吗?耳边响起小丰那句"这实际上的京畿令就是她木锦谰啊"。这么聪明的女人,嫁给莫琰,是福是祸?莫家两口子为什么要选她?可以说,整个京城的女孩都是随了他们挑的呀!   至于未央,替你创造机会恐怕是我唯一能帮你做的了。但是,生活到底会发展到什么样子,我自己都把握不住,你的生活,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昊天见我一直看向未央离去的方向,在我身后轻声道:"郡主放心,未央会有一个好归宿的。"他顿了顿,笃定地说:"郡主也会有的!"   "是吗?"我收回目光。昊天,不知道是不是那所谓的神器的关系,你总是能轻易地看懂我的所思所想。只是,我的归宿太遥远,遥远到我站在山顶都还看不到它的影子。那些可怕的未知太多了,所以……我不忍心让他为了那些未知等待……   我换了心思,问道:"对了,莫琰呢?"   昊天垂手道:"小侯爷去参加殿前武试了。"   我一转头:"啥?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果然,赋闲在家就会脱离社会,还是上朝好。   昊天一笑:"郡主怎么这么大反应?小侯爷说郡主身体不好,连朝都没上,哪能让你单独去看他的武试呢?"   我一跺脚:"这孩子,还在跟我怄气!"   回手拉了昊天:"走!"   "王八蛋!小王八蛋!"我坐在马车里不停地低骂着,竟然是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幼稚。   真是小气!自己要结婚了还找我撒气?我找谁撒去?不知道谁说这个武试是为了我,现在居然一声不吭地跑了,不是存心跟我找茬吗?还嫌我事情不够多?   我捶着马车的底子,马车呼啦啦摇晃起来。   外面传来昊天隐忍着笑意的一声:"郡主--"   昊天今儿遇到啥喜事了?怎么这么爱笑?他不是一贯的扑克脸吗?   马车摇啊摇,终于是摇到了那长庭门。昊天把车扔给一旁的宫人,跟了我往内里走去。   旁边一个公公跑出来,吞吞吐吐地问:"这位爷是?怎么看着这么面生?"   我回了那小公公一眼,十分平易近人地问:"公公是哪里做事的?贵姓啊?"   小公公扬起一张稚嫩的脸道:"回郡主,鄙下原是西宫董妃娘娘那儿的人,只因为娘娘逝世了,所以……"脸上满是凄楚,回头看了一眼那宫门,"鄙下姓路,郡主叫鄙下小路子就好。"   董妃?我的手紧握起来。   哼,这鬼地方还真是欺负人!一个贵妃娘娘逝世了,人家的儿子还在啊,居然就把人家手下的人派来看门?能够到各个宫里当值的公公,怎么着也是有点等级的!居然也是这种下场,那董妃平时还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我不禁气上心头。   唤了一声,那估计是负责人的年纪稍大的公公颠颠地跑过来。见我脸色不好,只低了头不敢说话。   我扬手指了小路子,笑得有些诡异:"他是怎么回事?怎么都还轮不到你们来指使吧?"   "是是!"那公公抹着额头连连点头,"但……"他抬头瞄了我一眼,被我身旁的昊天一个眼神杀过去,赶紧复低了头道,"但……他是莫妃娘娘谴过来的啊。"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可是还是被我听了个一清二楚。   莫妃?你不要在这宫里太过分了!一个死了的人也不放过!还好你无所出,不然还不知道你会做些什么事出来!   不过,子言现在开始受用,你的日子只怕也快到头了!   无所出?无所出!   我忽然有点心惊。莫妃如此受宠,怎么会无所出?难道皇上是故意的?难道是要截了莫家的后路?那……   皇上,你到底是什么打算?   昊天在我身后轻声咳嗽了一声,我赶紧回了神,道:"把小路子送到……嗯,皇后娘娘宫里去吧。"   皇后,子轩,只有你们才是这宫里的一汪清泉。   小路子两眼水汪汪地看了看我,应了下去。   很多年后,那个捧着《懿慈皇后记》的老人摩挲着封面对几个小公公说:"懿慈皇后,是个很温暖的人呢。"   武试,说是殿试,但不可能在大殿之上的。一来有损威严,二来也对皇上的安全构成威胁。所以,自然是在斗技场了。   这斗技场就是我学习骑射的地方了,中间用褐红色砂石铺成巨大的平场,四周建有马硼、靶子、对击台和各种武击设施,只有那正东的边上是皇上和各位贵戚按等级坐的高台。   我进去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我有点微赧,好几天没上朝的人啊。   其实不是我不想去,是莫琰坚决不让我去。   一进斗技场,一眼就看到那正中的傲慢身影。那不是莫琰是谁?只是,他那点点散发的凌厉,周身任谁也压不住的霸道,一点也看不到在我面前的嬉笑散漫。   莫琰估计也看到了我,微微扭了头,身上的气势点点散去。   我远远地给了他一个笑容,然后走到那高台前,跪了下去:"皇上万岁!"   君意走到台边,我微抬了头。   他的眼圈有些泛黑,一眨不眨地盯了我,然后笑道:"离丫头看起来精神不少了呢!"   我的心忽然一阵波澜。君意,这个位置真的不好坐是不是?怎么如此憔悴?人生六十古来稀,你现在都四十多岁的人了,难道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吗?   他伸出手来,那是一张布满老茧的有劲的手:"上来!"   我一笑,也伸了手放到他掌中。   啪,两只手握到一起。   他轻轻一带,我衣衫翩跹跃上了那高台。   台上的人都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看到一般镇定。   我不由得有点好笑,我跟皇上有什么不敢看的?我跟他……一切早就结束在了那个夜晚,那个飘着沙琪玛香气的夜晚,我们之间都无比清楚。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对你有多依恋,现在我就有多心如止水!   "君意,你是我的亲人。"我在心里轻轻念着。   君意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叫我坐下。   我不禁有点汗颜。   那是皇家的位置啊!唯有亲王、殿下和皇后才有资格坐的。   我正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位子,皇上已经拽了我的衣角将我一带。   那褐红色的场上,莫琰的身形有一瞬间的呆滞。一丝躁动的气息从他身上飘散开来。   我将身体微微前倾,只坐了一小半的椅子,以示对皇上的尊重。   眼光瞄到下手处的老丞相,似乎眼里流过一丝赞赏。   我对君意说:"皇上,您赐给我的侍卫身手也不错,不如让他也试试怎么样?"   "侍卫?"皇上只扫了一眼昊天,仿佛好不容易从记忆里找出了这么一号人物,淡淡地答了一句:"嗯。"   昊天只是个普通的侍卫,跟御前侍卫差了好几个等级。御前侍卫有品级,相当于正式的官吏,可以带刀进宫,可以在朝廷、军中任职。   昊天见皇上点头,径自走向那场中。   今日一共有十个名额,我想不相信昊天和莫琰都不行。   十个名额,足够了!   只是,我没有考虑到这两个人自己!   昊天刚抬了步过去,莫琰忽然一个旋身将面前的男子踢出了场外,看台之上响起一阵低低的欢呼。   然后,我看到莫琰转过身来,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掩藏了他的脸。   我看到他伸直了手,砰的一声,手中的长剑掉在地上。他遥指了昊天,勾了勾手指,道:"我们来认真地比一场!"   昊天站住了脚步,回头看向我。   打发了小丰跟未央一起出去收集一下想来学堂的人数以及相关情况,另外再去拜访下我那未来的亲戚大人,邀他入伙办这学堂。   唉,似乎不太厚道。不过钱是老大,对不住了,木大人!   木锦谰?真是那么聪明的女人吗?耳边响起小丰那句"这实际上的京畿令就是她木锦谰啊"。这么聪明的女人,嫁给莫琰,是福是祸?莫家两口子为什么要选她?可以说,整个京城的女孩都是随了他们挑的呀!   至于未央,替你创造机会恐怕是我唯一能帮你做的了。但是,生活到底会发展到什么样子,我自己都把握不住,你的生活,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昊天见我一直看向未央离去的方向,在我身后轻声道:"郡主放心,未央会有一个好归宿的。"他顿了顿,笃定地说:"郡主也会有的!"   "是吗?"我收回目光。昊天,不知道是不是那所谓的神器的关系,你总是能轻易地看懂我的所思所想。只是,我的归宿太遥远,遥远到我站在山顶都还看不到它的影子。那些可怕的未知太多了,所以……我不忍心让他为了那些未知等待……   我换了心思,问道:"对了,莫琰呢?"   昊天垂手道:"小侯爷去参加殿前武试了。"   我一转头:"啥?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果然,赋闲在家就会脱离社会,还是上朝好。   昊天一笑:"郡主怎么这么大反应?小侯爷说郡主身体不好,连朝都没上,哪能让你单独去看他的武试呢?"   我一跺脚:"这孩子,还在跟我怄气!"   回手拉了昊天:"走!"   "王八蛋!小王八蛋!"我坐在马车里不停地低骂着,竟然是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幼稚。   真是小气!自己要结婚了还找我撒气?我找谁撒去?不知道谁说这个武试是为了我,现在居然一声不吭地跑了,不是存心跟我找茬吗?还嫌我事情不够多?   我捶着马车的底子,马车呼啦啦摇晃起来。   外面传来昊天隐忍着笑意的一声:"郡主--"   昊天今儿遇到啥喜事了?怎么这么爱笑?他不是一贯的扑克脸吗?   马车摇啊摇,终于是摇到了那长庭门。昊天把车扔给一旁的宫人,跟了我往内里走去。   旁边一个公公跑出来,吞吞吐吐地问:"这位爷是?怎么看着这么面生?"   我回了那小公公一眼,十分平易近人地问:"公公是哪里做事的?贵姓啊?"   小公公扬起一张稚嫩的脸道:"回郡主,鄙下原是西宫董妃娘娘那儿的人,只因为娘娘逝世了,所以……"脸上满是凄楚,回头看了一眼那宫门,"鄙下姓路,郡主叫鄙下小路子就好。"   董妃?我的手紧握起来。   哼,这鬼地方还真是欺负人!一个贵妃娘娘逝世了,人家的儿子还在啊,居然就把人家手下的人派来看门?能够到各个宫里当值的公公,怎么着也是有点等级的!居然也是这种下场,那董妃平时还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我不禁气上心头。   唤了一声,那估计是负责人的年纪稍大的公公颠颠地跑过来。见我脸色不好,只低了头不敢说话。   我扬手指了小路子,笑得有些诡异:"他是怎么回事?怎么都还轮不到你们来指使吧?"   "是是!"那公公抹着额头连连点头,"但……"他抬头瞄了我一眼,被我身旁的昊天一个眼神杀过去,赶紧复低了头道,"但……他是莫妃娘娘谴过来的啊。"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可是还是被我听了个一清二楚。   莫妃?你不要在这宫里太过分了!一个死了的人也不放过!还好你无所出,不然还不知道你会做些什么事出来!   不过,子言现在开始受用,你的日子只怕也快到头了!   无所出?无所出!   我忽然有点心惊。莫妃如此受宠,怎么会无所出?难道皇上是故意的?难道是要截了莫家的后路?那……   皇上,你到底是什么打算?   昊天在我身后轻声咳嗽了一声,我赶紧回了神,道:"把小路子送到……嗯,皇后娘娘宫里去吧。"   皇后,子轩,只有你们才是这宫里的一汪清泉。   小路子两眼水汪汪地看了看我,应了下去。   很多年后,那个捧着《懿慈皇后记》的老人摩挲着封面对几个小公公说:"懿慈皇后,是个很温暖的人呢。"   武试,说是殿试,但不可能在大殿之上的。一来有损威严,二来也对皇上的安全构成威胁。所以,自然是在斗技场了。   这斗技场就是我学习骑射的地方了,中间用褐红色砂石铺成巨大的平场,四周建有马硼、靶子、对击台和各种武击设施,只有那正东的边上是皇上和各位贵戚按等级坐的高台。   我进去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我有点微赧,好几天没上朝的人啊。   其实不是我不想去,是莫琰坚决不让我去。   一进斗技场,一眼就看到那正中的傲慢身影。那不是莫琰是谁?只是,他那点点散发的凌厉,周身任谁也压不住的霸道,一点也看不到在我面前的嬉笑散漫。   莫琰估计也看到了我,微微扭了头,身上的气势点点散去。   我远远地给了他一个笑容,然后走到那高台前,跪了下去:"皇上万岁!"   君意走到台边,我微抬了头。   他的眼圈有些泛黑,一眨不眨地盯了我,然后笑道:"离丫头看起来精神不少了呢!"   我的心忽然一阵波澜。君意,这个位置真的不好坐是不是?怎么如此憔悴?人生六十古来稀,你现在都四十多岁的人了,难道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吗?   他伸出手来,那是一张布满老茧的有劲的手:"上来!"   我一笑,也伸了手放到他掌中。   啪,两只手握到一起。   他轻轻一带,我衣衫翩跹跃上了那高台。   台上的人都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看到一般镇定。   我不由得有点好笑,我跟皇上有什么不敢看的?我跟他……一切早就结束在了那个夜晚,那个飘着沙琪玛香气的夜晚,我们之间都无比清楚。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对你有多依恋,现在我就有多心如止水!   "君意,你是我的亲人。"我在心里轻轻念着。   君意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叫我坐下。   我不禁有点汗颜。   那是皇家的位置啊!唯有亲王、殿下和皇后才有资格坐的。   我正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位子,皇上已经拽了我的衣角将我一带。   那褐红色的场上,莫琰的身形有一瞬间的呆滞。一丝躁动的气息从他身上飘散开来。   我将身体微微前倾,只坐了一小半的椅子,以示对皇上的尊重。   眼光瞄到下手处的老丞相,似乎眼里流过一丝赞赏。   我对君意说:"皇上,您赐给我的侍卫身手也不错,不如让他也试试怎么样?"   "侍卫?"皇上只扫了一眼昊天,仿佛好不容易从记忆里找出了这么一号人物,淡淡地答了一句:"嗯。"   昊天只是个普通的侍卫,跟御前侍卫差了好几个等级。御前侍卫有品级,相当于正式的官吏,可以带刀进宫,可以在朝廷、军中任职。   昊天见皇上点头,径自走向那场中。   今日一共有十个名额,我想不相信昊天和莫琰都不行。   十个名额,足够了!   只是,我没有考虑到这两个人自己!   昊天刚抬了步过去,莫琰忽然一个旋身将面前的男子踢出了场外,看台之上响起一阵低低的欢呼。   然后,我看到莫琰转过身来,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掩藏了他的脸。   我看到他伸直了手,砰的一声,手中的长剑掉在地上。他遥指了昊天,勾了勾手指,道:"我们来认真地比一场!"   昊天站住了脚步,回头看向我。 第25章御前之争(2)   我的手紧紧拽了衣角,身子几乎倾出看台。   昊天回过头去,声音平淡无波:"不了。"   莫琰伸直了手指对准他,黑色的长衣把他勾勒得俊逸无双:"怎么?怕了?"   昊天忽然一阵冷笑:"怕你?我只是不想让她伤心罢了。"   "你--"莫琰抬头向我看来。   昊天忽然起身,劈手拿了旁边架子上的长矛:"不过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懦夫!"   隔了丈许,我依旧可以感受到莫琰在听到这句话时的愤怒,我亲眼看着他们在那场中上下翻飞,金戈阵阵,却无能为力。   我想出声阻止他们,可是,我知道,他们都是高手,若是少了我的打扰说不定还能安心比试,不伤对方,可我一声出口,便有可能扰了他们,后果,也许不堪设想。我只能急急地看向那场中。直到皇上大手一揽,将我拉了回去,才发现自己差点掉下看台。   整个斗技场都变得安静异常,连开始的叫好声也在那金戈的碰撞之中支零破碎,终于冷清。   我知道他们两个在说什么。虽然他们每一次出声都恰好是两人相近时,每一个字都掩映在那响亮的碰撞之中。但是,只用想,我也想得到。   场上的兵器一片狼藉。多数只剩下半截。我看到莫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然后……   我轰然站起,一下子从那高台之上跃下去,跌跌撞撞地拉过莫琰。   莫琰的脸上已经划开一个寸许的口子,殷红的血汩汩地往外冒。昊天的长矛被他杵在地上,矛尖埋进那褐红色的沙土里,看不到血迹。   我恼怒地转身,瞪着昊天,手紧紧地握了拳。   我看着这个男人没有表情的脸,一字一句地道:"你、这、算、什、么?"   我走近了他,仰起脸看着他:"我的事还轮不到别人来左右!"   昊天的眼神有点晃动,他看了看我,单膝跪在那硌人的砂石上:"是!主人!"   我一个踉跄,莫琰在身后不着痕迹地扶了我一把。   主人?昊天,我跟你说过,我们是一家人啊!   那高座上的玄黑色长袍展开,君意的声音传来:"两位的武艺大家都有目共睹,朕特亲赐两位为御前一品带刀侍卫,可随时出入皇宫。莫琰,入京畿戍卫军任二品侍郎;昊天,仍拨与凤仪郡主调配。"   我们三人都跪下来谢了恩。   皇上转身离开,对那右座首位的老将军躬了躬身道:"向老将军,这剩下的八个名额就烦劳您了。"   老将军赶紧回了礼,颤巍巍道:"这是皇上的厚待,老臣的荣幸!"   皇上一走,身为御林军统领的向辽也跟了过去。走过我身旁的时候,向辽回头微笑着道:"听闻郡主要建学堂,辅文授武,若是用得上在下的尽管说。那些孩子啊……"他叹了一声,见皇上已经走远,赶紧跟了上去。   忽然想起,向家也是从老将军开始发迹,以前也不过是平民百姓,所以,向统领其实也对那些孩子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吧?   请他来授武吗?似乎是个好主意。   这,倒也提醒了我!   莫琰从我身边走过,脸上血依旧往下滴,只是已经不如开始那般吓人。   我拉住他的袖子。   他转过身来,满脸的哀伤:"姐,你怪我吗?"   我想抱这个最是无奈的孩子,可是,我不能,只陪着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他沉默无语。   一直出了宫门,我让昊天赶了车回去,我和莫琰一路步行。   路上不断有少女把目光投到他身上。   我微微笑着,莫琰果然很讨女孩子喜欢呢!   "琰,"我漫步而行,"你抛不开父母,就跟我抛不开皇上一样。没有什么好自责的。如果,今天,你可以为了一个女人置父母的性命于不顾,我才会感到寒心呢!"   莫琰一下子停了脚步,愣愣地看了我。   "即使父亲是故意要我听到那些话的,我也不怪他。那些,本就该知道。"我微笑着看他。   莫琰啊,你长大了,所以你的责任也注定重了。所以,你的世界里不止是我了!   可是,莫琰,你为什么是这种表情?哀伤,还有震惊,还有落寞。   我浅笑着:"就算不是你的姐姐,也不用这么看着我啊!可是,父亲说得对,琰,在世人眼中,我和你是孪生的姐弟啊,琰!"   我骤然转身,害怕再也无法用如此轻松的语气面对他。可是,莫琰往我身前一站,宽大的袖子飘过来,那袖子下的手竟紧紧地抓住了我。那么紧,仿佛一松开,就再也抓不住!   "放心,小七,"莫琰的身上散发出阵阵威严,"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   我抽了抽手,没有抽动,只得笑了:"是啊,我也不愿意过一辈子做别人的日子,总有一天,我只是小七而已!"   我抬头看他,他也低头来看我。   我们相望一笑。   下午的阳光温暖而肆虐,铺满我们一身。长袍下的手指纠结缠绕,如我们纠结了六年的感情。   六年啊,我们能有几个六年来这个样子消耗?   所以,如果要爱,我们要最美的爱情--不带任何负担。   策马迎风,看人生起伏;啸歌书景,笑天地荒老!   那样的日子,是不是在未来的某天等待着我们?   我的手紧紧拽了衣角,身子几乎倾出看台。   昊天回过头去,声音平淡无波:"不了。"   莫琰伸直了手指对准他,黑色的长衣把他勾勒得俊逸无双:"怎么?怕了?"   昊天忽然一阵冷笑:"怕你?我只是不想让她伤心罢了。"   "你--"莫琰抬头向我看来。   昊天忽然起身,劈手拿了旁边架子上的长矛:"不过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懦夫!"   隔了丈许,我依旧可以感受到莫琰在听到这句话时的愤怒,我亲眼看着他们在那场中上下翻飞,金戈阵阵,却无能为力。   我想出声阻止他们,可是,我知道,他们都是高手,若是少了我的打扰说不定还能安心比试,不伤对方,可我一声出口,便有可能扰了他们,后果,也许不堪设想。我只能急急地看向那场中。直到皇上大手一揽,将我拉了回去,才发现自己差点掉下看台。   整个斗技场都变得安静异常,连开始的叫好声也在那金戈的碰撞之中支零破碎,终于冷清。   我知道他们两个在说什么。虽然他们每一次出声都恰好是两人相近时,每一个字都掩映在那响亮的碰撞之中。但是,只用想,我也想得到。   场上的兵器一片狼藉。多数只剩下半截。我看到莫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然后……   我轰然站起,一下子从那高台之上跃下去,跌跌撞撞地拉过莫琰。   莫琰的脸上已经划开一个寸许的口子,殷红的血汩汩地往外冒。昊天的长矛被他杵在地上,矛尖埋进那褐红色的沙土里,看不到血迹。   我恼怒地转身,瞪着昊天,手紧紧地握了拳。   我看着这个男人没有表情的脸,一字一句地道:"你、这、算、什、么?"   我走近了他,仰起脸看着他:"我的事还轮不到别人来左右!"   昊天的眼神有点晃动,他看了看我,单膝跪在那硌人的砂石上:"是!主人!"   我一个踉跄,莫琰在身后不着痕迹地扶了我一把。   主人?昊天,我跟你说过,我们是一家人啊!   那高座上的玄黑色长袍展开,君意的声音传来:"两位的武艺大家都有目共睹,朕特亲赐两位为御前一品带刀侍卫,可随时出入皇宫。莫琰,入京畿戍卫军任二品侍郎;昊天,仍拨与凤仪郡主调配。"   我们三人都跪下来谢了恩。   皇上转身离开,对那右座首位的老将军躬了躬身道:"向老将军,这剩下的八个名额就烦劳您了。"   老将军赶紧回了礼,颤巍巍道:"这是皇上的厚待,老臣的荣幸!"   皇上一走,身为御林军统领的向辽也跟了过去。走过我身旁的时候,向辽回头微笑着道:"听闻郡主要建学堂,辅文授武,若是用得上在下的尽管说。那些孩子啊……"他叹了一声,见皇上已经走远,赶紧跟了上去。   忽然想起,向家也是从老将军开始发迹,以前也不过是平民百姓,所以,向统领其实也对那些孩子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吧?   请他来授武吗?似乎是个好主意。   这,倒也提醒了我!   莫琰从我身边走过,脸上血依旧往下滴,只是已经不如开始那般吓人。   我拉住他的袖子。   他转过身来,满脸的哀伤:"姐,你怪我吗?"   我想抱这个最是无奈的孩子,可是,我不能,只陪着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他沉默无语。   一直出了宫门,我让昊天赶了车回去,我和莫琰一路步行。   路上不断有少女把目光投到他身上。   我微微笑着,莫琰果然很讨女孩子喜欢呢!   "琰,"我漫步而行,"你抛不开父母,就跟我抛不开皇上一样。没有什么好自责的。如果,今天,你可以为了一个女人置父母的性命于不顾,我才会感到寒心呢!"   莫琰一下子停了脚步,愣愣地看了我。   "即使父亲是故意要我听到那些话的,我也不怪他。那些,本就该知道。"我微笑着看他。   莫琰啊,你长大了,所以你的责任也注定重了。所以,你的世界里不止是我了!   可是,莫琰,你为什么是这种表情?哀伤,还有震惊,还有落寞。   我浅笑着:"就算不是你的姐姐,也不用这么看着我啊!可是,父亲说得对,琰,在世人眼中,我和你是孪生的姐弟啊,琰!"   我骤然转身,害怕再也无法用如此轻松的语气面对他。可是,莫琰往我身前一站,宽大的袖子飘过来,那袖子下的手竟紧紧地抓住了我。那么紧,仿佛一松开,就再也抓不住!   "放心,小七,"莫琰的身上散发出阵阵威严,"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   我抽了抽手,没有抽动,只得笑了:"是啊,我也不愿意过一辈子做别人的日子,总有一天,我只是小七而已!"   我抬头看他,他也低头来看我。   我们相望一笑。   下午的阳光温暖而肆虐,铺满我们一身。长袍下的手指纠结缠绕,如我们纠结了六年的感情。   六年啊,我们能有几个六年来这个样子消耗?   所以,如果要爱,我们要最美的爱情--不带任何负担。   策马迎风,看人生起伏;啸歌书景,笑天地荒老!   那样的日子,是不是在未来的某天等待着我们?   我的手紧紧拽了衣角,身子几乎倾出看台。   昊天回过头去,声音平淡无波:"不了。"   莫琰伸直了手指对准他,黑色的长衣把他勾勒得俊逸无双:"怎么?怕了?"   昊天忽然一阵冷笑:"怕你?我只是不想让她伤心罢了。"   "你--"莫琰抬头向我看来。   昊天忽然起身,劈手拿了旁边架子上的长矛:"不过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懦夫!"   隔了丈许,我依旧可以感受到莫琰在听到这句话时的愤怒,我亲眼看着他们在那场中上下翻飞,金戈阵阵,却无能为力。   我想出声阻止他们,可是,我知道,他们都是高手,若是少了我的打扰说不定还能安心比试,不伤对方,可我一声出口,便有可能扰了他们,后果,也许不堪设想。我只能急急地看向那场中。直到皇上大手一揽,将我拉了回去,才发现自己差点掉下看台。   整个斗技场都变得安静异常,连开始的叫好声也在那金戈的碰撞之中支零破碎,终于冷清。   我知道他们两个在说什么。虽然他们每一次出声都恰好是两人相近时,每一个字都掩映在那响亮的碰撞之中。但是,只用想,我也想得到。   场上的兵器一片狼藉。多数只剩下半截。我看到莫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然后……   我轰然站起,一下子从那高台之上跃下去,跌跌撞撞地拉过莫琰。   莫琰的脸上已经划开一个寸许的口子,殷红的血汩汩地往外冒。昊天的长矛被他杵在地上,矛尖埋进那褐红色的沙土里,看不到血迹。   我恼怒地转身,瞪着昊天,手紧紧地握了拳。   我看着这个男人没有表情的脸,一字一句地道:"你、这、算、什、么?"   我走近了他,仰起脸看着他:"我的事还轮不到别人来左右!"   昊天的眼神有点晃动,他看了看我,单膝跪在那硌人的砂石上:"是!主人!"   我一个踉跄,莫琰在身后不着痕迹地扶了我一把。   主人?昊天,我跟你说过,我们是一家人啊!   那高座上的玄黑色长袍展开,君意的声音传来:"两位的武艺大家都有目共睹,朕特亲赐两位为御前一品带刀侍卫,可随时出入皇宫。莫琰,入京畿戍卫军任二品侍郎;昊天,仍拨与凤仪郡主调配。"   我们三人都跪下来谢了恩。   皇上转身离开,对那右座首位的老将军躬了躬身道:"向老将军,这剩下的八个名额就烦劳您了。"   老将军赶紧回了礼,颤巍巍道:"这是皇上的厚待,老臣的荣幸!"   皇上一走,身为御林军统领的向辽也跟了过去。走过我身旁的时候,向辽回头微笑着道:"听闻郡主要建学堂,辅文授武,若是用得上在下的尽管说。那些孩子啊……"他叹了一声,见皇上已经走远,赶紧跟了上去。   忽然想起,向家也是从老将军开始发迹,以前也不过是平民百姓,所以,向统领其实也对那些孩子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吧?   请他来授武吗?似乎是个好主意。   这,倒也提醒了我!   莫琰从我身边走过,脸上血依旧往下滴,只是已经不如开始那般吓人。   我拉住他的袖子。   他转过身来,满脸的哀伤:"姐,你怪我吗?"   我想抱这个最是无奈的孩子,可是,我不能,只陪着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他沉默无语。   一直出了宫门,我让昊天赶了车回去,我和莫琰一路步行。   路上不断有少女把目光投到他身上。   我微微笑着,莫琰果然很讨女孩子喜欢呢!   "琰,"我漫步而行,"你抛不开父母,就跟我抛不开皇上一样。没有什么好自责的。如果,今天,你可以为了一个女人置父母的性命于不顾,我才会感到寒心呢!"   莫琰一下子停了脚步,愣愣地看了我。   "即使父亲是故意要我听到那些话的,我也不怪他。那些,本就该知道。"我微笑着看他。   莫琰啊,你长大了,所以你的责任也注定重了。所以,你的世界里不止是我了!   可是,莫琰,你为什么是这种表情?哀伤,还有震惊,还有落寞。   我浅笑着:"就算不是你的姐姐,也不用这么看着我啊!可是,父亲说得对,琰,在世人眼中,我和你是孪生的姐弟啊,琰!"   我骤然转身,害怕再也无法用如此轻松的语气面对他。可是,莫琰往我身前一站,宽大的袖子飘过来,那袖子下的手竟紧紧地抓住了我。那么紧,仿佛一松开,就再也抓不住!   "放心,小七,"莫琰的身上散发出阵阵威严,"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   我抽了抽手,没有抽动,只得笑了:"是啊,我也不愿意过一辈子做别人的日子,总有一天,我只是小七而已!"   我抬头看他,他也低头来看我。   我们相望一笑。   下午的阳光温暖而肆虐,铺满我们一身。长袍下的手指纠结缠绕,如我们纠结了六年的感情。   六年啊,我们能有几个六年来这个样子消耗?   所以,如果要爱,我们要最美的爱情--不带任何负担。   策马迎风,看人生起伏;啸歌书景,笑天地荒老!   那样的日子,是不是在未来的某天等待着我们? 第26章木锦谰(1)   一路慢行,到莫府门口我的脚已经酸胀起来,突然见到那门口一顶蓝顶软轿。   软轿?女子短行所乘的东西,难道是……   我猛地从莫琰手中把手抽离出来,他猝不及防,被我得逞,恼怒地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   那轿帘被立在一旁的小丫鬟模样的人撩起,从那轿上伸出一只绣花鞋,轻轻地放在了地面上。   莫琰转身进门,我正犹豫着,一个婉转的声音蹦了出来:"小侯爷,妾身就这么叫人不待见吗?"   我抄着手,等着这场好戏。   木锦谰,你是什么样的女人?   莫琰冷冷地转身,脸上是冷漠的笑容,配上凝结在颊上的寸许殷红的口子,显得有点骇人。   这个一直陪伴在我身边长大的男人的气势终于渐渐地显露出来了。我有点骄傲,这是我的弟弟啊!也是我的挂念……   在场的人都有些愣住了,那扶着木锦谰的丫头甚至往后微退了一步。   可是,木锦谰却微微笑着,反而上前了一步,微躬了腰:"拜见小侯爷!"又转向我,"拜见凤仪郡主!"   我看向她,有一瞬间的恍惚。那双眼睛,明亮而透彻,仿佛看穿了一切。那嘴角的一分似有似无的笑容,仿佛一切在她眼里都不过尔尔,让我不禁把目光投向了莫琰。   莫琰皱了皱眉,过来拉了我往府中走。   脚刚跨进那道红漆吊环的大门,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原来莫府就是这么待客的吗?"一句话,没有谦卑,只有骄傲。   骄傲的女人,我喜欢!   女人本就应该有自己的骄傲,不因为任何人而抛弃。可是,我讨厌她在我面前这么骄傲--因为我也有我的骄傲!   我收回跨出去的脚,莫琰有力的手紧紧按住了我的肩,他的眼角有细微的抖动。   他在生气啊!我的少年在生气!   如果不是那个夜晚,如果不是莫书齐的那番话,莫琰,你一定会不管不顾吧?   我拍了拍莫琰放在我肩上的手,安抚这个少年的忧伤和气愤。我笑着,用在里宫那个严谨的地方待了六年学会的笑容对着木锦谰道:"不过门者不为客,姑娘连自己的名字都还没告诉我们姐弟,就到莫府前来喧哗,怎么算也是姑娘不把我们莫府放在眼里吧?"   莫琰,她怎么也是你未来的妻,所以你还是不适合跟她剑拔弩张啊,那么就让我来做那个坏人吧。我好像从来就不是个好人呢!   只是,为什么想到那个"妻"字,我会有心痛的感觉?难道我比我想象的还要离不开你吗?   木锦谰一呆。就算比我和莫琰稍大,她毕竟也只是个孩子。我看到她的脸上浮现出阵阵红晕,但也只那么一瞬间她便笑望了我:"小女子逾越了。小女子木锦谰,将来只怕还要叫郡主一声姐姐的!"她墨黑的眼睛明亮起来,一直带笑地看到我眼睛里。   我一怔,一点都不肯落了下风吗?难怪,那样的木大人的确不是你的对手,所以你才成了背后的京畿令吧?   可是呢,我们都是一样的女人,所以别怪我了。虽然谁的幸福都是幸福,可是,我只在乎他的幸福!我扭头去看了莫琰斧削一般的侧脸。   "哼!"莫琰终究是忍不住,蔑视地看着那个女子,"姐姐?凭你也配?不过是个妾,别把自己跟她相提并论!"   "莫琰!"我大声地呵斥了他。这番话不管怎样都太伤人了。我还不想和她闹僵,你更不能和她闹僵!   我看向那个女子,不是很漂亮,但是却够聪明。可是,却太锋芒毕露了,即使洞悉了一切却还是这个样子的话就太吃亏了。这将成为她的致命点!   毕竟还是太年轻啊!她这下子,就算嫁进来也没有好日子过了。你可以逼莫琰娶你,但是你要如何逼莫琰好好待你?   那个女子只白了白脸,依旧是那副骄傲的样子:"那又怎么样?我乐意!所以……"她的眼神忽闪忽闪地看着莫琰,在那里里我竟然没有看到爱恋!   她的嘴角吊高:"小侯爷,你确定我们要在这里谈吗?"   我抬了手,侧身:"木姑娘请进。"   我算是明白莫家两口子为什么非要这个女子不可了,聪明知进退,愿意为了自己的追求放弃其他,即使明知道莫琰的心不在她那里,也可以尽力为自己争取最好的处境。这样的女子的确是最适合莫琰的。或许她一开始要的就不是莫琰?   一路慢行,到莫府门口我的脚已经酸胀起来,突然见到那门口一顶蓝顶软轿。   软轿?女子短行所乘的东西,难道是……   我猛地从莫琰手中把手抽离出来,他猝不及防,被我得逞,恼怒地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   那轿帘被立在一旁的小丫鬟模样的人撩起,从那轿上伸出一只绣花鞋,轻轻地放在了地面上。   莫琰转身进门,我正犹豫着,一个婉转的声音蹦了出来:"小侯爷,妾身就这么叫人不待见吗?"   我抄着手,等着这场好戏。   木锦谰,你是什么样的女人?   莫琰冷冷地转身,脸上是冷漠的笑容,配上凝结在颊上的寸许殷红的口子,显得有点骇人。   这个一直陪伴在我身边长大的男人的气势终于渐渐地显露出来了。我有点骄傲,这是我的弟弟啊!也是我的挂念……   在场的人都有些愣住了,那扶着木锦谰的丫头甚至往后微退了一步。   可是,木锦谰却微微笑着,反而上前了一步,微躬了腰:"拜见小侯爷!"又转向我,"拜见凤仪郡主!"   我看向她,有一瞬间的恍惚。那双眼睛,明亮而透彻,仿佛看穿了一切。那嘴角的一分似有似无的笑容,仿佛一切在她眼里都不过尔尔,让我不禁把目光投向了莫琰。   莫琰皱了皱眉,过来拉了我往府中走。   脚刚跨进那道红漆吊环的大门,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原来莫府就是这么待客的吗?"一句话,没有谦卑,只有骄傲。   骄傲的女人,我喜欢!   女人本就应该有自己的骄傲,不因为任何人而抛弃。可是,我讨厌她在我面前这么骄傲--因为我也有我的骄傲!   我收回跨出去的脚,莫琰有力的手紧紧按住了我的肩,他的眼角有细微的抖动。   他在生气啊!我的少年在生气!   如果不是那个夜晚,如果不是莫书齐的那番话,莫琰,你一定会不管不顾吧?   我拍了拍莫琰放在我肩上的手,安抚这个少年的忧伤和气愤。我笑着,用在里宫那个严谨的地方待了六年学会的笑容对着木锦谰道:"不过门者不为客,姑娘连自己的名字都还没告诉我们姐弟,就到莫府前来喧哗,怎么算也是姑娘不把我们莫府放在眼里吧?"   莫琰,她怎么也是你未来的妻,所以你还是不适合跟她剑拔弩张啊,那么就让我来做那个坏人吧。我好像从来就不是个好人呢!   只是,为什么想到那个"妻"字,我会有心痛的感觉?难道我比我想象的还要离不开你吗?   木锦谰一呆。就算比我和莫琰稍大,她毕竟也只是个孩子。我看到她的脸上浮现出阵阵红晕,但也只那么一瞬间她便笑望了我:"小女子逾越了。小女子木锦谰,将来只怕还要叫郡主一声姐姐的!"她墨黑的眼睛明亮起来,一直带笑地看到我眼睛里。   我一怔,一点都不肯落了下风吗?难怪,那样的木大人的确不是你的对手,所以你才成了背后的京畿令吧?   可是呢,我们都是一样的女人,所以别怪我了。虽然谁的幸福都是幸福,可是,我只在乎他的幸福!我扭头去看了莫琰斧削一般的侧脸。   "哼!"莫琰终究是忍不住,蔑视地看着那个女子,"姐姐?凭你也配?不过是个妾,别把自己跟她相提并论!"   "莫琰!"我大声地呵斥了他。这番话不管怎样都太伤人了。我还不想和她闹僵,你更不能和她闹僵!   我看向那个女子,不是很漂亮,但是却够聪明。可是,却太锋芒毕露了,即使洞悉了一切却还是这个样子的话就太吃亏了。这将成为她的致命点!   毕竟还是太年轻啊!她这下子,就算嫁进来也没有好日子过了。你可以逼莫琰娶你,但是你要如何逼莫琰好好待你?   那个女子只白了白脸,依旧是那副骄傲的样子:"那又怎么样?我乐意!所以……"她的眼神忽闪忽闪地看着莫琰,在那里里我竟然没有看到爱恋!   她的嘴角吊高:"小侯爷,你确定我们要在这里谈吗?"   我抬了手,侧身:"木姑娘请进。"   我算是明白莫家两口子为什么非要这个女子不可了,聪明知进退,愿意为了自己的追求放弃其他,即使明知道莫琰的心不在她那里,也可以尽力为自己争取最好的处境。这样的女子的确是最适合莫琰的。或许她一开始要的就不是莫琰?   一路慢行,到莫府门口我的脚已经酸胀起来,突然见到那门口一顶蓝顶软轿。   软轿?女子短行所乘的东西,难道是……   我猛地从莫琰手中把手抽离出来,他猝不及防,被我得逞,恼怒地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   那轿帘被立在一旁的小丫鬟模样的人撩起,从那轿上伸出一只绣花鞋,轻轻地放在了地面上。   莫琰转身进门,我正犹豫着,一个婉转的声音蹦了出来:"小侯爷,妾身就这么叫人不待见吗?"   我抄着手,等着这场好戏。   木锦谰,你是什么样的女人?   莫琰冷冷地转身,脸上是冷漠的笑容,配上凝结在颊上的寸许殷红的口子,显得有点骇人。   这个一直陪伴在我身边长大的男人的气势终于渐渐地显露出来了。我有点骄傲,这是我的弟弟啊!也是我的挂念……   在场的人都有些愣住了,那扶着木锦谰的丫头甚至往后微退了一步。   可是,木锦谰却微微笑着,反而上前了一步,微躬了腰:"拜见小侯爷!"又转向我,"拜见凤仪郡主!"   我看向她,有一瞬间的恍惚。那双眼睛,明亮而透彻,仿佛看穿了一切。那嘴角的一分似有似无的笑容,仿佛一切在她眼里都不过尔尔,让我不禁把目光投向了莫琰。   莫琰皱了皱眉,过来拉了我往府中走。   脚刚跨进那道红漆吊环的大门,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原来莫府就是这么待客的吗?"一句话,没有谦卑,只有骄傲。   骄傲的女人,我喜欢!   女人本就应该有自己的骄傲,不因为任何人而抛弃。可是,我讨厌她在我面前这么骄傲--因为我也有我的骄傲!   我收回跨出去的脚,莫琰有力的手紧紧按住了我的肩,他的眼角有细微的抖动。   他在生气啊!我的少年在生气!   如果不是那个夜晚,如果不是莫书齐的那番话,莫琰,你一定会不管不顾吧?   我拍了拍莫琰放在我肩上的手,安抚这个少年的忧伤和气愤。我笑着,用在里宫那个严谨的地方待了六年学会的笑容对着木锦谰道:"不过门者不为客,姑娘连自己的名字都还没告诉我们姐弟,就到莫府前来喧哗,怎么算也是姑娘不把我们莫府放在眼里吧?"   莫琰,她怎么也是你未来的妻,所以你还是不适合跟她剑拔弩张啊,那么就让我来做那个坏人吧。我好像从来就不是个好人呢!   只是,为什么想到那个"妻"字,我会有心痛的感觉?难道我比我想象的还要离不开你吗?   木锦谰一呆。就算比我和莫琰稍大,她毕竟也只是个孩子。我看到她的脸上浮现出阵阵红晕,但也只那么一瞬间她便笑望了我:"小女子逾越了。小女子木锦谰,将来只怕还要叫郡主一声姐姐的!"她墨黑的眼睛明亮起来,一直带笑地看到我眼睛里。   我一怔,一点都不肯落了下风吗?难怪,那样的木大人的确不是你的对手,所以你才成了背后的京畿令吧?   可是呢,我们都是一样的女人,所以别怪我了。虽然谁的幸福都是幸福,可是,我只在乎他的幸福!我扭头去看了莫琰斧削一般的侧脸。   "哼!"莫琰终究是忍不住,蔑视地看着那个女子,"姐姐?凭你也配?不过是个妾,别把自己跟她相提并论!"   "莫琰!"我大声地呵斥了他。这番话不管怎样都太伤人了。我还不想和她闹僵,你更不能和她闹僵!   我看向那个女子,不是很漂亮,但是却够聪明。可是,却太锋芒毕露了,即使洞悉了一切却还是这个样子的话就太吃亏了。这将成为她的致命点!   毕竟还是太年轻啊!她这下子,就算嫁进来也没有好日子过了。你可以逼莫琰娶你,但是你要如何逼莫琰好好待你?   那个女子只白了白脸,依旧是那副骄傲的样子:"那又怎么样?我乐意!所以……"她的眼神忽闪忽闪地看着莫琰,在那里里我竟然没有看到爱恋!   她的嘴角吊高:"小侯爷,你确定我们要在这里谈吗?"   我抬了手,侧身:"木姑娘请进。"   我算是明白莫家两口子为什么非要这个女子不可了,聪明知进退,愿意为了自己的追求放弃其他,即使明知道莫琰的心不在她那里,也可以尽力为自己争取最好的处境。这样的女子的确是最适合莫琰的。或许她一开始要的就不是莫琰? 第26章木锦谰(2)   以后,似乎没有那么难过啊……   木锦谰抬步上前,那立在一旁有些呆愣的小丫头赶紧跟了上来,木锦谰摇摇头道:"黛儿,你等在这里就好。我一会儿就出来。"   那被唤做黛儿的小丫头偏头快速地扫了莫琰几眼,似乎对这未来的姑爷颇为畏惧,只点了点头。   七拐八拐的,莫琰带了木锦谰进了他的书房。我跟在后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低着头,正要跨进那门槛,木锦谰忽然望向莫琰:"你确定还要第三人在场?"   我跨出去的脚步一顿。   莫琰看了看我,眼神闪烁不定。   我偷偷叹了口气,道:"今儿也累了,我先回了,顺便看下昊天回来没有。"   我识相地跑了开,这种场合我在的话似乎真的有点尴尬?   番外·真相篇   那个可恶的老头子!我看着他坐在那椅子上胆怯地朝我瞟,忍不住就是一句:"看了又如何?不看又如何?本侯爷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人来管了?"   可是,没等我说完,只觉得腰上一股巨大的劲道传来,我的声音骤然哑了下去,只得惊异地看向那个端坐正中的男人,我的父亲。   一直都知道父亲是个深不可测的人,只是没有想到我苦练了这么多年还是抵不过他揽袖一挥。   父亲依旧淡漠而恭敬地跟了那木老头说话,我忽然焦躁起来,仿佛那个令我心心念念的眼神就在身边。我焦躁地四处观望着,却一无所获。   不行!不行!不能这么坐在这里!   我的手无意识地拍在身边的红木圈椅上,厚实的圈椅一刹那间碎了一地。那些碎乱的红色仿佛我碎了一地的心瓣。   旁边的长廊上有一抹牵动我心的身影一闪,我的心颤巍巍地跳动起来,提步追出去,却只在转角处看到那飘动的衣角……   小七啊……   我忽然就这么愣在那长廊的尽头,一直到那太阳斜落,暮红洒满一院。   是夜,那浓重的黑暗压得我透不过气来,我烦躁地在房间里踱着步子,终于忍不住冲了出去。   父亲!父亲!你明知道我爱的是她,你明知道她不是我的姐姐,你为什么还是要这么对我?为什么?那些一懂事就学会的东西:冷静、自制、机智、仪态,在那一瞬间离我远去,眼前只有那个在心底埋藏了十年的人不停地晃动着:笑的、哭的、寂寞的、冷淡的、机智的、聪慧的……   重重叠叠,这个破了,那个便更近更真实地靠过来。   我的衣衫剧烈地摩挲着,在黑暗冷寂的夜晚发出骇人的沙沙声。   门被我猛然推开,那黑暗中,有双眼睛明亮得吓人。   父亲的声音淡漠得没有一丝起伏,他说:"你终于来了。"   我的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父亲已经点了烛火,那摇曳的豆光让我恍惚起来。如果,如果那是婚礼的红烛,多么希望那大红的盖头下是那张我无比熟悉的脸啊。   红色的烛光映满一屋的喜庆,也映满我的伤痛。   "为什么?"这是我唯一一次如此不敬地昂头望向那双无波无谰的眼睛。   父亲冷漠地一挥袖,门吱呀一声合上,那样的声音让我的心勒起来。可是,我依旧望着他。不屈不挠。   父亲叹了口气:"你记得我告诉过你什么吗?"   "记得。"我的眼神晃动,那样的誓言啊,从我能够说话开始。   其实真的很好笑吧,我开口说的第一个词不是"爹爹"也不是"娘亲",而是"发誓"--"我发誓一生一世守护莫离。"   "你记得就好,"父亲的声音有些无奈,"她是凤仪郡主,你不会不知道这凤仪二字的含义吧?你以为你要得起她吗?"   父亲的声音明明没有波澜,却让我的脊背一阵阵的冒出寒意。   "可是……"   "没有可是!"父亲暴怒起来,在狭小的房间里踱着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父亲如此失态,"你要是想我们莫家满门给你陪葬,你尽管试试!我告诉你,你是我莫家的儿子!你就要给我莫家担起责任来!十五年前,接到这个女人开始,我就知道我们莫家的祸事也就不远了!"   父亲忽然转过头来,直盯着我,那样的眼神让我无处可逃:"所以,如果有一天,我们莫家不在了,我要你给我们莫家留下血脉!"   "我不要!不要!"我忽然激动起来,十多年的隐忍仿佛在这一刻爆发。是啊,十五年,整整十五年了,我在人前人后都扮演着那个完美无缺的莫琰,那个莫家小侯爷,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我也累啊,我也会累啊!谁又来顾惜过我?   眼泪忽然就出来了,在我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一滴一滴,仿佛沙漏,打在地上,被地板吸干。   我愣了,伸手蘸起那泪水,放到嘴里细细地吮吸着。   以后,似乎没有那么难过啊……   木锦谰抬步上前,那立在一旁有些呆愣的小丫头赶紧跟了上来,木锦谰摇摇头道:"黛儿,你等在这里就好。我一会儿就出来。"   那被唤做黛儿的小丫头偏头快速地扫了莫琰几眼,似乎对这未来的姑爷颇为畏惧,只点了点头。   七拐八拐的,莫琰带了木锦谰进了他的书房。我跟在后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低着头,正要跨进那门槛,木锦谰忽然望向莫琰:"你确定还要第三人在场?"   我跨出去的脚步一顿。   莫琰看了看我,眼神闪烁不定。   我偷偷叹了口气,道:"今儿也累了,我先回了,顺便看下昊天回来没有。"   我识相地跑了开,这种场合我在的话似乎真的有点尴尬?   番外·真相篇   那个可恶的老头子!我看着他坐在那椅子上胆怯地朝我瞟,忍不住就是一句:"看了又如何?不看又如何?本侯爷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人来管了?"   可是,没等我说完,只觉得腰上一股巨大的劲道传来,我的声音骤然哑了下去,只得惊异地看向那个端坐正中的男人,我的父亲。   一直都知道父亲是个深不可测的人,只是没有想到我苦练了这么多年还是抵不过他揽袖一挥。   父亲依旧淡漠而恭敬地跟了那木老头说话,我忽然焦躁起来,仿佛那个令我心心念念的眼神就在身边。我焦躁地四处观望着,却一无所获。   不行!不行!不能这么坐在这里!   我的手无意识地拍在身边的红木圈椅上,厚实的圈椅一刹那间碎了一地。那些碎乱的红色仿佛我碎了一地的心瓣。   旁边的长廊上有一抹牵动我心的身影一闪,我的心颤巍巍地跳动起来,提步追出去,却只在转角处看到那飘动的衣角……   小七啊……   我忽然就这么愣在那长廊的尽头,一直到那太阳斜落,暮红洒满一院。   是夜,那浓重的黑暗压得我透不过气来,我烦躁地在房间里踱着步子,终于忍不住冲了出去。   父亲!父亲!你明知道我爱的是她,你明知道她不是我的姐姐,你为什么还是要这么对我?为什么?那些一懂事就学会的东西:冷静、自制、机智、仪态,在那一瞬间离我远去,眼前只有那个在心底埋藏了十年的人不停地晃动着:笑的、哭的、寂寞的、冷淡的、机智的、聪慧的……   重重叠叠,这个破了,那个便更近更真实地靠过来。   我的衣衫剧烈地摩挲着,在黑暗冷寂的夜晚发出骇人的沙沙声。   门被我猛然推开,那黑暗中,有双眼睛明亮得吓人。   父亲的声音淡漠得没有一丝起伏,他说:"你终于来了。"   我的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父亲已经点了烛火,那摇曳的豆光让我恍惚起来。如果,如果那是婚礼的红烛,多么希望那大红的盖头下是那张我无比熟悉的脸啊。   红色的烛光映满一屋的喜庆,也映满我的伤痛。   "为什么?"这是我唯一一次如此不敬地昂头望向那双无波无谰的眼睛。   父亲冷漠地一挥袖,门吱呀一声合上,那样的声音让我的心勒起来。可是,我依旧望着他。不屈不挠。   父亲叹了口气:"你记得我告诉过你什么吗?"   "记得。"我的眼神晃动,那样的誓言啊,从我能够说话开始。   其实真的很好笑吧,我开口说的第一个词不是"爹爹"也不是"娘亲",而是"发誓"--"我发誓一生一世守护莫离。"   "你记得就好,"父亲的声音有些无奈,"她是凤仪郡主,你不会不知道这凤仪二字的含义吧?你以为你要得起她吗?"   父亲的声音明明没有波澜,却让我的脊背一阵阵的冒出寒意。   "可是……"   "没有可是!"父亲暴怒起来,在狭小的房间里踱着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父亲如此失态,"你要是想我们莫家满门给你陪葬,你尽管试试!我告诉你,你是我莫家的儿子!你就要给我莫家担起责任来!十五年前,接到这个女人开始,我就知道我们莫家的祸事也就不远了!"   父亲忽然转过头来,直盯着我,那样的眼神让我无处可逃:"所以,如果有一天,我们莫家不在了,我要你给我们莫家留下血脉!"   "我不要!不要!"我忽然激动起来,十多年的隐忍仿佛在这一刻爆发。是啊,十五年,整整十五年了,我在人前人后都扮演着那个完美无缺的莫琰,那个莫家小侯爷,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我也累啊,我也会累啊!谁又来顾惜过我?   眼泪忽然就出来了,在我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一滴一滴,仿佛沙漏,打在地上,被地板吸干。   我愣了,伸手蘸起那泪水,放到嘴里细细地吮吸着。   以后,似乎没有那么难过啊……   木锦谰抬步上前,那立在一旁有些呆愣的小丫头赶紧跟了上来,木锦谰摇摇头道:"黛儿,你等在这里就好。我一会儿就出来。"   那被唤做黛儿的小丫头偏头快速地扫了莫琰几眼,似乎对这未来的姑爷颇为畏惧,只点了点头。   七拐八拐的,莫琰带了木锦谰进了他的书房。我跟在后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低着头,正要跨进那门槛,木锦谰忽然望向莫琰:"你确定还要第三人在场?"   我跨出去的脚步一顿。   莫琰看了看我,眼神闪烁不定。   我偷偷叹了口气,道:"今儿也累了,我先回了,顺便看下昊天回来没有。"   我识相地跑了开,这种场合我在的话似乎真的有点尴尬?   番外·真相篇   那个可恶的老头子!我看着他坐在那椅子上胆怯地朝我瞟,忍不住就是一句:"看了又如何?不看又如何?本侯爷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人来管了?"   可是,没等我说完,只觉得腰上一股巨大的劲道传来,我的声音骤然哑了下去,只得惊异地看向那个端坐正中的男人,我的父亲。   一直都知道父亲是个深不可测的人,只是没有想到我苦练了这么多年还是抵不过他揽袖一挥。   父亲依旧淡漠而恭敬地跟了那木老头说话,我忽然焦躁起来,仿佛那个令我心心念念的眼神就在身边。我焦躁地四处观望着,却一无所获。   不行!不行!不能这么坐在这里!   我的手无意识地拍在身边的红木圈椅上,厚实的圈椅一刹那间碎了一地。那些碎乱的红色仿佛我碎了一地的心瓣。   旁边的长廊上有一抹牵动我心的身影一闪,我的心颤巍巍地跳动起来,提步追出去,却只在转角处看到那飘动的衣角……   小七啊……   我忽然就这么愣在那长廊的尽头,一直到那太阳斜落,暮红洒满一院。   是夜,那浓重的黑暗压得我透不过气来,我烦躁地在房间里踱着步子,终于忍不住冲了出去。   父亲!父亲!你明知道我爱的是她,你明知道她不是我的姐姐,你为什么还是要这么对我?为什么?那些一懂事就学会的东西:冷静、自制、机智、仪态,在那一瞬间离我远去,眼前只有那个在心底埋藏了十年的人不停地晃动着:笑的、哭的、寂寞的、冷淡的、机智的、聪慧的……   重重叠叠,这个破了,那个便更近更真实地靠过来。   我的衣衫剧烈地摩挲着,在黑暗冷寂的夜晚发出骇人的沙沙声。   门被我猛然推开,那黑暗中,有双眼睛明亮得吓人。   父亲的声音淡漠得没有一丝起伏,他说:"你终于来了。"   我的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父亲已经点了烛火,那摇曳的豆光让我恍惚起来。如果,如果那是婚礼的红烛,多么希望那大红的盖头下是那张我无比熟悉的脸啊。   红色的烛光映满一屋的喜庆,也映满我的伤痛。   "为什么?"这是我唯一一次如此不敬地昂头望向那双无波无谰的眼睛。   父亲冷漠地一挥袖,门吱呀一声合上,那样的声音让我的心勒起来。可是,我依旧望着他。不屈不挠。   父亲叹了口气:"你记得我告诉过你什么吗?"   "记得。"我的眼神晃动,那样的誓言啊,从我能够说话开始。   其实真的很好笑吧,我开口说的第一个词不是"爹爹"也不是"娘亲",而是"发誓"--"我发誓一生一世守护莫离。"   "你记得就好,"父亲的声音有些无奈,"她是凤仪郡主,你不会不知道这凤仪二字的含义吧?你以为你要得起她吗?"   父亲的声音明明没有波澜,却让我的脊背一阵阵的冒出寒意。   "可是……"   "没有可是!"父亲暴怒起来,在狭小的房间里踱着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父亲如此失态,"你要是想我们莫家满门给你陪葬,你尽管试试!我告诉你,你是我莫家的儿子!你就要给我莫家担起责任来!十五年前,接到这个女人开始,我就知道我们莫家的祸事也就不远了!"   父亲忽然转过头来,直盯着我,那样的眼神让我无处可逃:"所以,如果有一天,我们莫家不在了,我要你给我们莫家留下血脉!"   "我不要!不要!"我忽然激动起来,十多年的隐忍仿佛在这一刻爆发。是啊,十五年,整整十五年了,我在人前人后都扮演着那个完美无缺的莫琰,那个莫家小侯爷,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我也累啊,我也会累啊!谁又来顾惜过我?   眼泪忽然就出来了,在我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一滴一滴,仿佛沙漏,打在地上,被地板吸干。   我愣了,伸手蘸起那泪水,放到嘴里细细地吮吸着。 第26章木锦谰(3)   原来眼泪是咸的。原来我也可以哭的。   一双青面素底的鞋子移到我的面前,我听到父亲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站起来!我莫家男儿没有挺不直腰板的!"   我愣愣的没有动。   肩上一疼,我竟然被父亲生生地从地上抓了起来。   父亲眼里露出疼惜,他擦了我眼角的泪道:"好了,哭了这一次,在人前千万不要哭了。"   我一个激灵,还是要娶那个女人吗?我啪地挡开父亲的手。我朝他吼着:"她不是我的姐姐!她也不是凤仪郡主!她是小七!我只喜欢小七!不是姐姐,是小七!"那一刻,那些压抑了十年的话被我脱口而出,心口的重量一下子减轻。我呆了,愣了。   小七啊,你看啊,原来我是这么喜欢你的,喜欢到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程度。   眼前又浮现出十年前那双眼睛,那双缓慢睁开,尽是冷清,尽是淡漠,尽是孤独,尽是伤害,尽是思念的眼睛。   小七,是不是从那个时候我就爱上了你?   小七--   每念一次,心底的思念是不是就会少一分?   我的手紧紧地攥成拳,青筋隐现,暴戾尽显。   冷不防--   一只烛台骨碌碌滚到我的脚前,那尖锐的顶尖寒光隐现。   房间里暗了暗。   父亲的声音汩汩地流进我的耳朵:"既然你执意要害死莫家上下一百多口,你现在就杀了我!等下再去杀了你母亲!你这种不顾大局的人,我眼不见为净!"   父亲!   我颓然倒地。   父亲走过来抱着我的肩头:"我的儿子,你放心,这个木锦谰是我特意为你选的,是个聪明人,不会去要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的。放心,放心……"那样碎碎的低喃,父亲啊,是在安慰你自己还是在安慰我?   原来,我伸出手,十指在父亲背后张开。原来,我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把握,那么我拿什么去保护你呢?小七!小七!   我的心揪起来。   这个才知道的名字,想不到却成了我永远的伤。   父亲放开我,眼里的脆弱一览无遣:"儿子啊,"他的手因为握剑而粗糙得紧,那粗糙的手抚着我的头发,勾起一丝青丝,"你或许是我们莫家唯一能够活下去的人了,也活得最不容易。但是,你记得,无论什么时候,一定要替我尽力保住你的母亲!如果,实在……唉,等你成亲生子,我就把我们莫家背后的势力交给你,或许这些东西也只有到了你手里才能活下去吧。"父亲的眼神虚无缥缈,嘴角有像笑容又不像笑容的东西,"那个男人,我真是佩服得很呢。只可惜了,如此在乎一个女人!"   我思索着父亲的话,本来想问"那母亲在您的心中呢",可想起刚才那句"尽力保住你的母亲",忽然觉得不用问了。   父亲,其实我们都想要保护住自己在乎的人吧?   那么,既然不能……我还是会守护她!就如你守护母亲和我一样。不!我要比任何人都珍惜她!总有一天,她会是我的!因为,我是她心中的第一啊!   嘴角浮现出笑容来,如涟漪一圈一圈散开……   原来眼泪是咸的。原来我也可以哭的。   一双青面素底的鞋子移到我的面前,我听到父亲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站起来!我莫家男儿没有挺不直腰板的!"   我愣愣的没有动。   肩上一疼,我竟然被父亲生生地从地上抓了起来。   父亲眼里露出疼惜,他擦了我眼角的泪道:"好了,哭了这一次,在人前千万不要哭了。"   我一个激灵,还是要娶那个女人吗?我啪地挡开父亲的手。我朝他吼着:"她不是我的姐姐!她也不是凤仪郡主!她是小七!我只喜欢小七!不是姐姐,是小七!"那一刻,那些压抑了十年的话被我脱口而出,心口的重量一下子减轻。我呆了,愣了。   小七啊,你看啊,原来我是这么喜欢你的,喜欢到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程度。   眼前又浮现出十年前那双眼睛,那双缓慢睁开,尽是冷清,尽是淡漠,尽是孤独,尽是伤害,尽是思念的眼睛。   小七,是不是从那个时候我就爱上了你?   小七--   每念一次,心底的思念是不是就会少一分?   我的手紧紧地攥成拳,青筋隐现,暴戾尽显。   冷不防--   一只烛台骨碌碌滚到我的脚前,那尖锐的顶尖寒光隐现。   房间里暗了暗。   父亲的声音汩汩地流进我的耳朵:"既然你执意要害死莫家上下一百多口,你现在就杀了我!等下再去杀了你母亲!你这种不顾大局的人,我眼不见为净!"   父亲!   我颓然倒地。   父亲走过来抱着我的肩头:"我的儿子,你放心,这个木锦谰是我特意为你选的,是个聪明人,不会去要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的。放心,放心……"那样碎碎的低喃,父亲啊,是在安慰你自己还是在安慰我?   原来,我伸出手,十指在父亲背后张开。原来,我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把握,那么我拿什么去保护你呢?小七!小七!   我的心揪起来。   这个才知道的名字,想不到却成了我永远的伤。   父亲放开我,眼里的脆弱一览无遣:"儿子啊,"他的手因为握剑而粗糙得紧,那粗糙的手抚着我的头发,勾起一丝青丝,"你或许是我们莫家唯一能够活下去的人了,也活得最不容易。但是,你记得,无论什么时候,一定要替我尽力保住你的母亲!如果,实在……唉,等你成亲生子,我就把我们莫家背后的势力交给你,或许这些东西也只有到了你手里才能活下去吧。"父亲的眼神虚无缥缈,嘴角有像笑容又不像笑容的东西,"那个男人,我真是佩服得很呢。只可惜了,如此在乎一个女人!"   我思索着父亲的话,本来想问"那母亲在您的心中呢",可想起刚才那句"尽力保住你的母亲",忽然觉得不用问了。   父亲,其实我们都想要保护住自己在乎的人吧?   那么,既然不能……我还是会守护她!就如你守护母亲和我一样。不!我要比任何人都珍惜她!总有一天,她会是我的!因为,我是她心中的第一啊!   嘴角浮现出笑容来,如涟漪一圈一圈散开……   原来眼泪是咸的。原来我也可以哭的。   一双青面素底的鞋子移到我的面前,我听到父亲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站起来!我莫家男儿没有挺不直腰板的!"   我愣愣的没有动。   肩上一疼,我竟然被父亲生生地从地上抓了起来。   父亲眼里露出疼惜,他擦了我眼角的泪道:"好了,哭了这一次,在人前千万不要哭了。"   我一个激灵,还是要娶那个女人吗?我啪地挡开父亲的手。我朝他吼着:"她不是我的姐姐!她也不是凤仪郡主!她是小七!我只喜欢小七!不是姐姐,是小七!"那一刻,那些压抑了十年的话被我脱口而出,心口的重量一下子减轻。我呆了,愣了。   小七啊,你看啊,原来我是这么喜欢你的,喜欢到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程度。   眼前又浮现出十年前那双眼睛,那双缓慢睁开,尽是冷清,尽是淡漠,尽是孤独,尽是伤害,尽是思念的眼睛。   小七,是不是从那个时候我就爱上了你?   小七--   每念一次,心底的思念是不是就会少一分?   我的手紧紧地攥成拳,青筋隐现,暴戾尽显。   冷不防--   一只烛台骨碌碌滚到我的脚前,那尖锐的顶尖寒光隐现。   房间里暗了暗。   父亲的声音汩汩地流进我的耳朵:"既然你执意要害死莫家上下一百多口,你现在就杀了我!等下再去杀了你母亲!你这种不顾大局的人,我眼不见为净!"   父亲!   我颓然倒地。   父亲走过来抱着我的肩头:"我的儿子,你放心,这个木锦谰是我特意为你选的,是个聪明人,不会去要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的。放心,放心……"那样碎碎的低喃,父亲啊,是在安慰你自己还是在安慰我?   原来,我伸出手,十指在父亲背后张开。原来,我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把握,那么我拿什么去保护你呢?小七!小七!   我的心揪起来。   这个才知道的名字,想不到却成了我永远的伤。   父亲放开我,眼里的脆弱一览无遣:"儿子啊,"他的手因为握剑而粗糙得紧,那粗糙的手抚着我的头发,勾起一丝青丝,"你或许是我们莫家唯一能够活下去的人了,也活得最不容易。但是,你记得,无论什么时候,一定要替我尽力保住你的母亲!如果,实在……唉,等你成亲生子,我就把我们莫家背后的势力交给你,或许这些东西也只有到了你手里才能活下去吧。"父亲的眼神虚无缥缈,嘴角有像笑容又不像笑容的东西,"那个男人,我真是佩服得很呢。只可惜了,如此在乎一个女人!"   我思索着父亲的话,本来想问"那母亲在您的心中呢",可想起刚才那句"尽力保住你的母亲",忽然觉得不用问了。   父亲,其实我们都想要保护住自己在乎的人吧?   那么,既然不能……我还是会守护她!就如你守护母亲和我一样。不!我要比任何人都珍惜她!总有一天,她会是我的!因为,我是她心中的第一啊!   嘴角浮现出笑容来,如涟漪一圈一圈散开…… 第27章莫书齐(1)   跑在廊上,风撕开我的衣衫。十月的天,已经有些凉了,我放慢了脚步慢慢走着。忽然前面一个清瘦的身影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一惊,心里迅速地转了几个弯。莫书齐?他在等我?   莫书齐缓慢地转过身来,我的衣袂在夜风中翻飞,可他连发丝都没有动一根。我忽然感到害怕,对于子谋的害怕若是出于对他的气势的畏惧,那么对眼前的这个似乎不被岁月侵蚀的男人的恐惧就是一种未知!   六年啊,我居然不知道他是一个高手!一个让我连气息都感觉不到的高手!   不过,他既然在我面前显露出来,那么就说明他对我没有恶意了是吗?   我平定了下来,望向这个与莫琰有七八分相似的男人。   "姑娘叫小七?"他微微笑着,有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舒适感。   忽然想起那个不是故意偷听的夜晚,莫琰对他吼的那句--"我只喜欢小七!不是姐姐,是小七",他是这样知道的吧?   我点点头:"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呢?莫老爷还是爹?"   他拍了拍身边的长廊,自己先坐了上去。   我略一犹豫,也靠了他坐过去。   "叫什么都无所谓,不过……"他转头看向我,似乎带了叹息,"我倒真希望你能叫我一声爹。可惜,我不是!"笼罩着他的那种气息忽然不见,衣衫终于像解禁一般夸张地飞舞起来。   我忽然有点试探的心理:"可以告诉我莫离是谁吗?"跟莫书齐这种人说话,没有必要转弯抹角,如果转得厉害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有别的心思。   他慈爱地拍了拍我的肩:"能够告诉你的人不是我。"   我眨巴了眼睛看着他,依旧期待着一个答案。   他忽然也对我眨巴了眼睛:"这天下可以告诉你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上。别的人,提了就是死罪。"   我有些泄气地垂了头。   他在我耳边哈哈的笑着,声音震得我耳膜隐隐做痛:"不过老夫倒可以告诉你别的事。"   我期待,闪着眼睛看向他。现在的他和莫琰一样,有让我放松下来的魔力,仿佛一切事情只要信任身边这个人就可以了!   他笑着:"你啊……难怪莫琰喜欢!"他顿了顿,"你在尽量收买更多的死士是吧?"   "死士?不!那些孩子只是一把利刃,他们有他们自己存在的理由。我是握刀的手,也是封印他们的刀鞘。我将他们磨得锋利,同时收取一点报酬。"   莫书齐不置可否:"不过你好像把关心的地方弄错了啊!"他似笑非笑,"你现在该关心的局势不是京城,而是那南疆。不然的话,不等你心中的忧虑成真,天,就已经变了。还有就是……"他缓慢地转过头来,眼睛是我熟悉的黑曜石一般的颜色,"我可以帮你!"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这个莫书齐,明明待在家里,却比我这个身在朝野的人还要清楚朝堂之事!而且,最可怕的是,他连我的心思,一丝一毫都把握得那么清楚!   莫琰?难道是他?不!不可能!莫琰永远只会为了我好!我坚定了信念,笔直地回望了回去。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莫书齐笑望了我,他忽然起身,从那廊上跳下来,回头看了我道,"来啊!"   我微一犹豫,还是跟着他的脚步缓缓前行。   长廊蜿蜒,我的心却遗落在了那间小小的书房。   "请进!"莫书齐有礼地站在他自己的书房外面,我觉得有点诡异,但是,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我还是踏了进去。   那个南疆吗?   我甩了甩头,抛开杂乱的思绪,找了张凳子坐下。   莫书齐毫不在意地从那高高的书阁上拿了卷厚厚的裹成一团的麻布,径自往那长长的书桌上一摊,麻布骨碌碌滚开,我凑近一看,禁不住抬头看了莫书齐一眼。   这竟是一幅地图!   古时候测量技术十分落后,要想测量整个国土谈何容易?何况还是如此详尽的标明山川河流、大小官道、城市商贸的地图!   我不得不怀疑莫家老头子的用心了!   我斜睨了他,手按在袖笼中的鱼肠上,不管斗不斗得过,我绝对不允许有人伤害……他!   他依旧是笑容堆满脸上,伸手按了我一下,我的手臂一下子就从肩膀上耷拉了下来。   我的眼睛微眯,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就是个刚出生的婴孩一般任人宰割!   他仿佛没看到我的表情,手指点了那大幅的地图:"我国自开国以来,郡县制和封国制并存,这也成为我国最大的不安因素。但是,几个王爷手握重兵,再加上远居南疆,远离我帝都,所以圣上一直都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我的眼光看向那地图,忽然有点时光错乱的感觉。   这,这图上所绘竟然有七八成像亚洲的轮廓!   难道我只是交错了时间?并没有交错空间?   两种制度并存?这不是跟中国的西汉类似吗?   "小七觉得如何?"莫书齐的话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我仔细地思索着。此次子谋出征可以说带走了除了帝都的戍卫队以外的全部兵力。地方兵力本就分散,且心思各异,再加上长年征战,国库空虚,此时真是作乱的好时机!何况当时让子言惩治贪官的事,做好了自然是利国利民,但是,稍有差池,出的乱子只怕也不小!   可是,这需要莫书齐来特意提醒我吗?   我眯了眯眼看向这个男人。   他的手指叩在地图上,我的心一紧,抬头看他。   莫书齐抬起头来:"那晚我跟莫琰说话的时候,你在外面吧?"   见识了他的武功,我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难怪莫琰这么厉害,不知道从小受了他多少摧残!   "那我们做个交易吧。"莫书齐微笑着,俊朗的脸上毫无疑问,似乎我一定会答应。   "说说看!"我端起架子。   "我要你跟皇上要一道免死金牌,保我妻子。"   我慢慢地对上莫书齐的眼睛。   哪个男儿不痴情!   "好!冲我叫过她一声娘,我也不会让她有事。如果……"我挑了挑眉,"如果你不会伤害我重视的人,那么我也会保住你的,以报……养育之恩……"   他面露诧色,我接着说:"对莫琰的。"   他笑了,只是这次却是发自内心的笑。   "好!说话算话。"   一大一小,一白一黑两只手在空旷的房间里响亮清脆地击在了一起。   "不过如果你反悔,我不介意用你最在乎的人的血来还。对于我,每个人都在我心里排了名次的。"我的手在半空中被这个男人紧紧地捏在手中,我无畏地望着他,忍受着手仿佛要碎掉的痛。   跑在廊上,风撕开我的衣衫。十月的天,已经有些凉了,我放慢了脚步慢慢走着。忽然前面一个清瘦的身影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一惊,心里迅速地转了几个弯。莫书齐?他在等我?   莫书齐缓慢地转过身来,我的衣袂在夜风中翻飞,可他连发丝都没有动一根。我忽然感到害怕,对于子谋的害怕若是出于对他的气势的畏惧,那么对眼前的这个似乎不被岁月侵蚀的男人的恐惧就是一种未知!   六年啊,我居然不知道他是一个高手!一个让我连气息都感觉不到的高手!   不过,他既然在我面前显露出来,那么就说明他对我没有恶意了是吗?   我平定了下来,望向这个与莫琰有七八分相似的男人。   "姑娘叫小七?"他微微笑着,有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舒适感。   忽然想起那个不是故意偷听的夜晚,莫琰对他吼的那句--"我只喜欢小七!不是姐姐,是小七",他是这样知道的吧?   我点点头:"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呢?莫老爷还是爹?"   他拍了拍身边的长廊,自己先坐了上去。   我略一犹豫,也靠了他坐过去。   "叫什么都无所谓,不过……"他转头看向我,似乎带了叹息,"我倒真希望你能叫我一声爹。可惜,我不是!"笼罩着他的那种气息忽然不见,衣衫终于像解禁一般夸张地飞舞起来。   我忽然有点试探的心理:"可以告诉我莫离是谁吗?"跟莫书齐这种人说话,没有必要转弯抹角,如果转得厉害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有别的心思。   他慈爱地拍了拍我的肩:"能够告诉你的人不是我。"   我眨巴了眼睛看着他,依旧期待着一个答案。   他忽然也对我眨巴了眼睛:"这天下可以告诉你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上。别的人,提了就是死罪。"   我有些泄气地垂了头。   他在我耳边哈哈的笑着,声音震得我耳膜隐隐做痛:"不过老夫倒可以告诉你别的事。"   我期待,闪着眼睛看向他。现在的他和莫琰一样,有让我放松下来的魔力,仿佛一切事情只要信任身边这个人就可以了!   他笑着:"你啊……难怪莫琰喜欢!"他顿了顿,"你在尽量收买更多的死士是吧?"   "死士?不!那些孩子只是一把利刃,他们有他们自己存在的理由。我是握刀的手,也是封印他们的刀鞘。我将他们磨得锋利,同时收取一点报酬。"   莫书齐不置可否:"不过你好像把关心的地方弄错了啊!"他似笑非笑,"你现在该关心的局势不是京城,而是那南疆。不然的话,不等你心中的忧虑成真,天,就已经变了。还有就是……"他缓慢地转过头来,眼睛是我熟悉的黑曜石一般的颜色,"我可以帮你!"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这个莫书齐,明明待在家里,却比我这个身在朝野的人还要清楚朝堂之事!而且,最可怕的是,他连我的心思,一丝一毫都把握得那么清楚!   莫琰?难道是他?不!不可能!莫琰永远只会为了我好!我坚定了信念,笔直地回望了回去。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莫书齐笑望了我,他忽然起身,从那廊上跳下来,回头看了我道,"来啊!"   我微一犹豫,还是跟着他的脚步缓缓前行。   长廊蜿蜒,我的心却遗落在了那间小小的书房。   "请进!"莫书齐有礼地站在他自己的书房外面,我觉得有点诡异,但是,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我还是踏了进去。   那个南疆吗?   我甩了甩头,抛开杂乱的思绪,找了张凳子坐下。   莫书齐毫不在意地从那高高的书阁上拿了卷厚厚的裹成一团的麻布,径自往那长长的书桌上一摊,麻布骨碌碌滚开,我凑近一看,禁不住抬头看了莫书齐一眼。   这竟是一幅地图!   古时候测量技术十分落后,要想测量整个国土谈何容易?何况还是如此详尽的标明山川河流、大小官道、城市商贸的地图!   我不得不怀疑莫家老头子的用心了!   我斜睨了他,手按在袖笼中的鱼肠上,不管斗不斗得过,我绝对不允许有人伤害……他!   他依旧是笑容堆满脸上,伸手按了我一下,我的手臂一下子就从肩膀上耷拉了下来。   我的眼睛微眯,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就是个刚出生的婴孩一般任人宰割!   他仿佛没看到我的表情,手指点了那大幅的地图:"我国自开国以来,郡县制和封国制并存,这也成为我国最大的不安因素。但是,几个王爷手握重兵,再加上远居南疆,远离我帝都,所以圣上一直都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我的眼光看向那地图,忽然有点时光错乱的感觉。   这,这图上所绘竟然有七八成像亚洲的轮廓!   难道我只是交错了时间?并没有交错空间?   两种制度并存?这不是跟中国的西汉类似吗?   "小七觉得如何?"莫书齐的话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我仔细地思索着。此次子谋出征可以说带走了除了帝都的戍卫队以外的全部兵力。地方兵力本就分散,且心思各异,再加上长年征战,国库空虚,此时真是作乱的好时机!何况当时让子言惩治贪官的事,做好了自然是利国利民,但是,稍有差池,出的乱子只怕也不小!   可是,这需要莫书齐来特意提醒我吗?   我眯了眯眼看向这个男人。   他的手指叩在地图上,我的心一紧,抬头看他。   莫书齐抬起头来:"那晚我跟莫琰说话的时候,你在外面吧?"   见识了他的武功,我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难怪莫琰这么厉害,不知道从小受了他多少摧残!   "那我们做个交易吧。"莫书齐微笑着,俊朗的脸上毫无疑问,似乎我一定会答应。   "说说看!"我端起架子。   "我要你跟皇上要一道免死金牌,保我妻子。"   我慢慢地对上莫书齐的眼睛。   哪个男儿不痴情!   "好!冲我叫过她一声娘,我也不会让她有事。如果……"我挑了挑眉,"如果你不会伤害我重视的人,那么我也会保住你的,以报……养育之恩……"   他面露诧色,我接着说:"对莫琰的。"   他笑了,只是这次却是发自内心的笑。   "好!说话算话。"   一大一小,一白一黑两只手在空旷的房间里响亮清脆地击在了一起。   "不过如果你反悔,我不介意用你最在乎的人的血来还。对于我,每个人都在我心里排了名次的。"我的手在半空中被这个男人紧紧地捏在手中,我无畏地望着他,忍受着手仿佛要碎掉的痛。   跑在廊上,风撕开我的衣衫。十月的天,已经有些凉了,我放慢了脚步慢慢走着。忽然前面一个清瘦的身影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一惊,心里迅速地转了几个弯。莫书齐?他在等我?   莫书齐缓慢地转过身来,我的衣袂在夜风中翻飞,可他连发丝都没有动一根。我忽然感到害怕,对于子谋的害怕若是出于对他的气势的畏惧,那么对眼前的这个似乎不被岁月侵蚀的男人的恐惧就是一种未知!   六年啊,我居然不知道他是一个高手!一个让我连气息都感觉不到的高手!   不过,他既然在我面前显露出来,那么就说明他对我没有恶意了是吗?   我平定了下来,望向这个与莫琰有七八分相似的男人。   "姑娘叫小七?"他微微笑着,有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舒适感。   忽然想起那个不是故意偷听的夜晚,莫琰对他吼的那句--"我只喜欢小七!不是姐姐,是小七",他是这样知道的吧?   我点点头:"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呢?莫老爷还是爹?"   他拍了拍身边的长廊,自己先坐了上去。   我略一犹豫,也靠了他坐过去。   "叫什么都无所谓,不过……"他转头看向我,似乎带了叹息,"我倒真希望你能叫我一声爹。可惜,我不是!"笼罩着他的那种气息忽然不见,衣衫终于像解禁一般夸张地飞舞起来。   我忽然有点试探的心理:"可以告诉我莫离是谁吗?"跟莫书齐这种人说话,没有必要转弯抹角,如果转得厉害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有别的心思。   他慈爱地拍了拍我的肩:"能够告诉你的人不是我。"   我眨巴了眼睛看着他,依旧期待着一个答案。   他忽然也对我眨巴了眼睛:"这天下可以告诉你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上。别的人,提了就是死罪。"   我有些泄气地垂了头。   他在我耳边哈哈的笑着,声音震得我耳膜隐隐做痛:"不过老夫倒可以告诉你别的事。"   我期待,闪着眼睛看向他。现在的他和莫琰一样,有让我放松下来的魔力,仿佛一切事情只要信任身边这个人就可以了!   他笑着:"你啊……难怪莫琰喜欢!"他顿了顿,"你在尽量收买更多的死士是吧?"   "死士?不!那些孩子只是一把利刃,他们有他们自己存在的理由。我是握刀的手,也是封印他们的刀鞘。我将他们磨得锋利,同时收取一点报酬。"   莫书齐不置可否:"不过你好像把关心的地方弄错了啊!"他似笑非笑,"你现在该关心的局势不是京城,而是那南疆。不然的话,不等你心中的忧虑成真,天,就已经变了。还有就是……"他缓慢地转过头来,眼睛是我熟悉的黑曜石一般的颜色,"我可以帮你!"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这个莫书齐,明明待在家里,却比我这个身在朝野的人还要清楚朝堂之事!而且,最可怕的是,他连我的心思,一丝一毫都把握得那么清楚!   莫琰?难道是他?不!不可能!莫琰永远只会为了我好!我坚定了信念,笔直地回望了回去。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莫书齐笑望了我,他忽然起身,从那廊上跳下来,回头看了我道,"来啊!"   我微一犹豫,还是跟着他的脚步缓缓前行。   长廊蜿蜒,我的心却遗落在了那间小小的书房。   "请进!"莫书齐有礼地站在他自己的书房外面,我觉得有点诡异,但是,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我还是踏了进去。   那个南疆吗?   我甩了甩头,抛开杂乱的思绪,找了张凳子坐下。   莫书齐毫不在意地从那高高的书阁上拿了卷厚厚的裹成一团的麻布,径自往那长长的书桌上一摊,麻布骨碌碌滚开,我凑近一看,禁不住抬头看了莫书齐一眼。   这竟是一幅地图!   古时候测量技术十分落后,要想测量整个国土谈何容易?何况还是如此详尽的标明山川河流、大小官道、城市商贸的地图!   我不得不怀疑莫家老头子的用心了!   我斜睨了他,手按在袖笼中的鱼肠上,不管斗不斗得过,我绝对不允许有人伤害……他!   他依旧是笑容堆满脸上,伸手按了我一下,我的手臂一下子就从肩膀上耷拉了下来。   我的眼睛微眯,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就是个刚出生的婴孩一般任人宰割!   他仿佛没看到我的表情,手指点了那大幅的地图:"我国自开国以来,郡县制和封国制并存,这也成为我国最大的不安因素。但是,几个王爷手握重兵,再加上远居南疆,远离我帝都,所以圣上一直都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我的眼光看向那地图,忽然有点时光错乱的感觉。   这,这图上所绘竟然有七八成像亚洲的轮廓!   难道我只是交错了时间?并没有交错空间?   两种制度并存?这不是跟中国的西汉类似吗?   "小七觉得如何?"莫书齐的话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我仔细地思索着。此次子谋出征可以说带走了除了帝都的戍卫队以外的全部兵力。地方兵力本就分散,且心思各异,再加上长年征战,国库空虚,此时真是作乱的好时机!何况当时让子言惩治贪官的事,做好了自然是利国利民,但是,稍有差池,出的乱子只怕也不小!   可是,这需要莫书齐来特意提醒我吗?   我眯了眯眼看向这个男人。   他的手指叩在地图上,我的心一紧,抬头看他。   莫书齐抬起头来:"那晚我跟莫琰说话的时候,你在外面吧?"   见识了他的武功,我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难怪莫琰这么厉害,不知道从小受了他多少摧残!   "那我们做个交易吧。"莫书齐微笑着,俊朗的脸上毫无疑问,似乎我一定会答应。   "说说看!"我端起架子。   "我要你跟皇上要一道免死金牌,保我妻子。"   我慢慢地对上莫书齐的眼睛。   哪个男儿不痴情!   "好!冲我叫过她一声娘,我也不会让她有事。如果……"我挑了挑眉,"如果你不会伤害我重视的人,那么我也会保住你的,以报……养育之恩……"   他面露诧色,我接着说:"对莫琰的。"   他笑了,只是这次却是发自内心的笑。   "好!说话算话。"   一大一小,一白一黑两只手在空旷的房间里响亮清脆地击在了一起。   "不过如果你反悔,我不介意用你最在乎的人的血来还。对于我,每个人都在我心里排了名次的。"我的手在半空中被这个男人紧紧地捏在手中,我无畏地望着他,忍受着手仿佛要碎掉的痛。 第27章莫书齐(2)   "好!"莫书齐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但是,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呢?"我几乎都觉得自己太残忍了,对这个男人这样步步紧逼。   我抽出自己的手,看向他。   他的眼睛红起来,布满狰狞的血丝。可是,我不能退却,因为我们在乎的人不同!我们都有我们的执著!   "你把她带进宫去吧。"他说完这句话就一下子跌倒在地上,仿佛被人抽离了全部的生命一样。   "好!那我改天就把她带到皇后娘娘宫里小住一段时间了。"我微笑着,可是这样的笑容对你是种刺激吧?不过,我已经很仁慈了,若是别人,一定会用毒物控制她的,但是,那个女人啊,我似乎也做不到对她这么狠决呢。   我向坐在地上的莫书齐伸出一只手:"父亲,我不会让娘亲有事的。你知道的!何况还有莫琰,我也不会让他伤心的--只要你不乱来。"这么多年,你应该清楚我的个性吧?   莫书齐自个儿站起来,眼里已经是清明一片。   这个男人,这么快就想通了?   "然后,我们来商量一下南疆的事吧。"我笑道,"父亲为莫家操劳这么多年一定分析了很多事吧?"   莫书齐回到那地图前,我也跟了过去:"皇上现在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莫书齐淡淡地说着,不理会我难看的脸色,"所以,皇上最近一定会贸然削藩,到时候必然激起内乱!"   贸然削藩?皇上那样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   我疑惑地看着莫书齐,莫书齐摇摇头道:"别看我,这得怪你!"   怪我?怪我?怎么会?   莫书齐继续刚才的话:"所以,这场仗非打不可,即使国家已经不堪重负!而我,可以将在南疆的一些势力交于你用,还可以提供一定的资金。而我本身,可以保证这京畿的安全。"   我笑:"不!这是可以避免的,只要皇上的措施得当!"   侃侃而谈的莫书齐看了我一眼:"你有何高见?"   "那些藩王可有儿子?"   "自然是有的!齐王膝下有三个儿子,南昭王儿子更是多,但平海王只有一子一女。"   这样啊,我问:"父亲可知道那些儿子里,谁的野心最大?"   "你……罢了,齐王的二儿子萧清寒出身低,没有继承王位的资格,但是天资过人,能文能武,十分得齐王的喜爱。"   这样啊,这种人是不会甘于人下的吧?但是,这种人最容易反咬一口了!   莫书齐道:"你想和萧清寒合作?"   萧?"怎么这些王爷不是皇上一支吗?"我这些年来虽帮着皇上处理政事,但接触的多是京畿事务,而且几个王爷各守封地,鲜少来京城,所以我对各王爷的情况不是很清楚。   "平海王是皇上的舅舅,镇守沿海,至于其他两位王爷本来是南疆的拥兵藩族,后归降我国,所以封为王爷,仍旧居于故地。"   平海王只有一子一女,要分裂是不太好办的,但是他却是皇上的亲戚,所站立场究竟不同,造反对他的利益要小得多。那么他跟着其他两个王爷造反的可能性自然也要小得多了。只要皇上不动他,相信他不是这么容易反的。   忽然觉得我现在的思维都是跟着莫书齐在走,一切的假想都是因为那句"皇上撤藩",我不禁怀疑地看着这个男人。   如果是他勾结藩王怎么办?如果是他要借我的手让皇上动刀,正好给了各王爷反的借口怎么办?   我冷笑着:"父亲,凭你刚才的那些话,我就可以向皇上告你惑乱!所以请尽快给我一个相信你的推论的理由。"   莫书齐看着我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你如此多疑,我将妻子交给你你都还是不相信我。那么,再加上我呢?"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叹了一口气道:"你?怎么加上你?"   "这个事情等皇上做决定吧,我也不想干涉他。能不动藩王是最好的。但是你放心,我必不会让莫家满门遭罪!"我扬起头,看向他。   只要皇上稳得住气,这些麻烦是可以避免的。这些事情不是抄之过急能够办得到的,所以现在根本用不上!   我推开房门,深深吸了一口气。   莫书齐,我信任的并不是你,而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他既然敢把我交给你,那么他必定是有万全的打算。你如此厉害的人都不敢枉动,反而需要借助于我。那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看着那斜去的太阳燃烧着天空,"都这么久了吗?"我扭动了下脖子。   闲庭信步,却在转过走廊的时候碰到了那个迎面而来的女子。   她对我弯弯腰,脸上是散开的笑容。   她对我道:"郡主,你要的东西我已经交给小侯爷了。"   她转身离去。   我对着她的背影念了一句:"你确定你不会后悔吗?这样的婚姻。"   那个女子的背影一顿,挺直的脊背颤了颤,她没有回头,但声音清晰无比:"我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我不像你,生下来就高高在上。我要靠自己!也只能靠自己!"   看着她走远,我才叹了一声:"好吧。"   回转了身,才看到尽头的琰,单薄的样子让我心疼。   我快步过去,抱住他。   他的手颤抖地在我身后合拢,紧紧地回抱了我。   他收回手来,手心摊开,却是一张地契!   他笑着:"不是你想要的吗?"他按住我的头使劲地揉着,"以后想要什么跟我说!不准去拿别人的东西!你,有我就好!"   你有我就好!   明明不是情话,却让我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微微颤抖了起来。   "父亲把你们的婚期定了吗?"我慌乱地转移着话题。   莫琰的眼睛暗了暗:"定了!就在三个月以后。"   我们在长廊上走着,"三个月啊?不知道子轩赶得回来不?你呢,明天要去京畿戍卫军了吧?要好好表现哦!还有那个学堂的事,你也不要操心,我会交给昊天的!"   最近还真忙啊!   我看了看天。   红白相间,真是漂亮。   "好!"莫书齐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但是,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呢?"我几乎都觉得自己太残忍了,对这个男人这样步步紧逼。   我抽出自己的手,看向他。   他的眼睛红起来,布满狰狞的血丝。可是,我不能退却,因为我们在乎的人不同!我们都有我们的执著!   "你把她带进宫去吧。"他说完这句话就一下子跌倒在地上,仿佛被人抽离了全部的生命一样。   "好!那我改天就把她带到皇后娘娘宫里小住一段时间了。"我微笑着,可是这样的笑容对你是种刺激吧?不过,我已经很仁慈了,若是别人,一定会用毒物控制她的,但是,那个女人啊,我似乎也做不到对她这么狠决呢。   我向坐在地上的莫书齐伸出一只手:"父亲,我不会让娘亲有事的。你知道的!何况还有莫琰,我也不会让他伤心的--只要你不乱来。"这么多年,你应该清楚我的个性吧?   莫书齐自个儿站起来,眼里已经是清明一片。   这个男人,这么快就想通了?   "然后,我们来商量一下南疆的事吧。"我笑道,"父亲为莫家操劳这么多年一定分析了很多事吧?"   莫书齐回到那地图前,我也跟了过去:"皇上现在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莫书齐淡淡地说着,不理会我难看的脸色,"所以,皇上最近一定会贸然削藩,到时候必然激起内乱!"   贸然削藩?皇上那样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   我疑惑地看着莫书齐,莫书齐摇摇头道:"别看我,这得怪你!"   怪我?怪我?怎么会?   莫书齐继续刚才的话:"所以,这场仗非打不可,即使国家已经不堪重负!而我,可以将在南疆的一些势力交于你用,还可以提供一定的资金。而我本身,可以保证这京畿的安全。"   我笑:"不!这是可以避免的,只要皇上的措施得当!"   侃侃而谈的莫书齐看了我一眼:"你有何高见?"   "那些藩王可有儿子?"   "自然是有的!齐王膝下有三个儿子,南昭王儿子更是多,但平海王只有一子一女。"   这样啊,我问:"父亲可知道那些儿子里,谁的野心最大?"   "你……罢了,齐王的二儿子萧清寒出身低,没有继承王位的资格,但是天资过人,能文能武,十分得齐王的喜爱。"   这样啊,这种人是不会甘于人下的吧?但是,这种人最容易反咬一口了!   莫书齐道:"你想和萧清寒合作?"   萧?"怎么这些王爷不是皇上一支吗?"我这些年来虽帮着皇上处理政事,但接触的多是京畿事务,而且几个王爷各守封地,鲜少来京城,所以我对各王爷的情况不是很清楚。   "平海王是皇上的舅舅,镇守沿海,至于其他两位王爷本来是南疆的拥兵藩族,后归降我国,所以封为王爷,仍旧居于故地。"   平海王只有一子一女,要分裂是不太好办的,但是他却是皇上的亲戚,所站立场究竟不同,造反对他的利益要小得多。那么他跟着其他两个王爷造反的可能性自然也要小得多了。只要皇上不动他,相信他不是这么容易反的。   忽然觉得我现在的思维都是跟着莫书齐在走,一切的假想都是因为那句"皇上撤藩",我不禁怀疑地看着这个男人。   如果是他勾结藩王怎么办?如果是他要借我的手让皇上动刀,正好给了各王爷反的借口怎么办?   我冷笑着:"父亲,凭你刚才的那些话,我就可以向皇上告你惑乱!所以请尽快给我一个相信你的推论的理由。"   莫书齐看着我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你如此多疑,我将妻子交给你你都还是不相信我。那么,再加上我呢?"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叹了一口气道:"你?怎么加上你?"   "这个事情等皇上做决定吧,我也不想干涉他。能不动藩王是最好的。但是你放心,我必不会让莫家满门遭罪!"我扬起头,看向他。   只要皇上稳得住气,这些麻烦是可以避免的。这些事情不是抄之过急能够办得到的,所以现在根本用不上!   我推开房门,深深吸了一口气。   莫书齐,我信任的并不是你,而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他既然敢把我交给你,那么他必定是有万全的打算。你如此厉害的人都不敢枉动,反而需要借助于我。那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看着那斜去的太阳燃烧着天空,"都这么久了吗?"我扭动了下脖子。   闲庭信步,却在转过走廊的时候碰到了那个迎面而来的女子。   她对我弯弯腰,脸上是散开的笑容。   她对我道:"郡主,你要的东西我已经交给小侯爷了。"   她转身离去。   我对着她的背影念了一句:"你确定你不会后悔吗?这样的婚姻。"   那个女子的背影一顿,挺直的脊背颤了颤,她没有回头,但声音清晰无比:"我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我不像你,生下来就高高在上。我要靠自己!也只能靠自己!"   看着她走远,我才叹了一声:"好吧。"   回转了身,才看到尽头的琰,单薄的样子让我心疼。   我快步过去,抱住他。   他的手颤抖地在我身后合拢,紧紧地回抱了我。   他收回手来,手心摊开,却是一张地契!   他笑着:"不是你想要的吗?"他按住我的头使劲地揉着,"以后想要什么跟我说!不准去拿别人的东西!你,有我就好!"   你有我就好!   明明不是情话,却让我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微微颤抖了起来。   "父亲把你们的婚期定了吗?"我慌乱地转移着话题。   莫琰的眼睛暗了暗:"定了!就在三个月以后。"   我们在长廊上走着,"三个月啊?不知道子轩赶得回来不?你呢,明天要去京畿戍卫军了吧?要好好表现哦!还有那个学堂的事,你也不要操心,我会交给昊天的!"   最近还真忙啊!   我看了看天。   红白相间,真是漂亮。   "好!"莫书齐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但是,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呢?"我几乎都觉得自己太残忍了,对这个男人这样步步紧逼。   我抽出自己的手,看向他。   他的眼睛红起来,布满狰狞的血丝。可是,我不能退却,因为我们在乎的人不同!我们都有我们的执著!   "你把她带进宫去吧。"他说完这句话就一下子跌倒在地上,仿佛被人抽离了全部的生命一样。   "好!那我改天就把她带到皇后娘娘宫里小住一段时间了。"我微笑着,可是这样的笑容对你是种刺激吧?不过,我已经很仁慈了,若是别人,一定会用毒物控制她的,但是,那个女人啊,我似乎也做不到对她这么狠决呢。   我向坐在地上的莫书齐伸出一只手:"父亲,我不会让娘亲有事的。你知道的!何况还有莫琰,我也不会让他伤心的--只要你不乱来。"这么多年,你应该清楚我的个性吧?   莫书齐自个儿站起来,眼里已经是清明一片。   这个男人,这么快就想通了?   "然后,我们来商量一下南疆的事吧。"我笑道,"父亲为莫家操劳这么多年一定分析了很多事吧?"   莫书齐回到那地图前,我也跟了过去:"皇上现在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莫书齐淡淡地说着,不理会我难看的脸色,"所以,皇上最近一定会贸然削藩,到时候必然激起内乱!"   贸然削藩?皇上那样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   我疑惑地看着莫书齐,莫书齐摇摇头道:"别看我,这得怪你!"   怪我?怪我?怎么会?   莫书齐继续刚才的话:"所以,这场仗非打不可,即使国家已经不堪重负!而我,可以将在南疆的一些势力交于你用,还可以提供一定的资金。而我本身,可以保证这京畿的安全。"   我笑:"不!这是可以避免的,只要皇上的措施得当!"   侃侃而谈的莫书齐看了我一眼:"你有何高见?"   "那些藩王可有儿子?"   "自然是有的!齐王膝下有三个儿子,南昭王儿子更是多,但平海王只有一子一女。"   这样啊,我问:"父亲可知道那些儿子里,谁的野心最大?"   "你……罢了,齐王的二儿子萧清寒出身低,没有继承王位的资格,但是天资过人,能文能武,十分得齐王的喜爱。"   这样啊,这种人是不会甘于人下的吧?但是,这种人最容易反咬一口了!   莫书齐道:"你想和萧清寒合作?"   萧?"怎么这些王爷不是皇上一支吗?"我这些年来虽帮着皇上处理政事,但接触的多是京畿事务,而且几个王爷各守封地,鲜少来京城,所以我对各王爷的情况不是很清楚。   "平海王是皇上的舅舅,镇守沿海,至于其他两位王爷本来是南疆的拥兵藩族,后归降我国,所以封为王爷,仍旧居于故地。"   平海王只有一子一女,要分裂是不太好办的,但是他却是皇上的亲戚,所站立场究竟不同,造反对他的利益要小得多。那么他跟着其他两个王爷造反的可能性自然也要小得多了。只要皇上不动他,相信他不是这么容易反的。   忽然觉得我现在的思维都是跟着莫书齐在走,一切的假想都是因为那句"皇上撤藩",我不禁怀疑地看着这个男人。   如果是他勾结藩王怎么办?如果是他要借我的手让皇上动刀,正好给了各王爷反的借口怎么办?   我冷笑着:"父亲,凭你刚才的那些话,我就可以向皇上告你惑乱!所以请尽快给我一个相信你的推论的理由。"   莫书齐看着我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你如此多疑,我将妻子交给你你都还是不相信我。那么,再加上我呢?"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叹了一口气道:"你?怎么加上你?"   "这个事情等皇上做决定吧,我也不想干涉他。能不动藩王是最好的。但是你放心,我必不会让莫家满门遭罪!"我扬起头,看向他。   只要皇上稳得住气,这些麻烦是可以避免的。这些事情不是抄之过急能够办得到的,所以现在根本用不上!   我推开房门,深深吸了一口气。   莫书齐,我信任的并不是你,而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他既然敢把我交给你,那么他必定是有万全的打算。你如此厉害的人都不敢枉动,反而需要借助于我。那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看着那斜去的太阳燃烧着天空,"都这么久了吗?"我扭动了下脖子。   闲庭信步,却在转过走廊的时候碰到了那个迎面而来的女子。   她对我弯弯腰,脸上是散开的笑容。   她对我道:"郡主,你要的东西我已经交给小侯爷了。"   她转身离去。   我对着她的背影念了一句:"你确定你不会后悔吗?这样的婚姻。"   那个女子的背影一顿,挺直的脊背颤了颤,她没有回头,但声音清晰无比:"我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我不像你,生下来就高高在上。我要靠自己!也只能靠自己!"   看着她走远,我才叹了一声:"好吧。"   回转了身,才看到尽头的琰,单薄的样子让我心疼。   我快步过去,抱住他。   他的手颤抖地在我身后合拢,紧紧地回抱了我。   他收回手来,手心摊开,却是一张地契!   他笑着:"不是你想要的吗?"他按住我的头使劲地揉着,"以后想要什么跟我说!不准去拿别人的东西!你,有我就好!"   你有我就好!   明明不是情话,却让我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微微颤抖了起来。   "父亲把你们的婚期定了吗?"我慌乱地转移着话题。   莫琰的眼睛暗了暗:"定了!就在三个月以后。"   我们在长廊上走着,"三个月啊?不知道子轩赶得回来不?你呢,明天要去京畿戍卫军了吧?要好好表现哦!还有那个学堂的事,你也不要操心,我会交给昊天的!"   最近还真忙啊!   我看了看天。   红白相间,真是漂亮。 第28章世事(1)   第二天我便进宫去见了皇后娘娘,说希望能让母亲在宫里住下,以便我和莫琰专心为皇上效力。   真是烂得不行的借口,但是那个女人端坐在缠绕繁复的雕花椅上,只点了点头,让宫娥为莫夫人在朝阳宫安排了住处。   我不知道莫老爹是怎么跟他老婆说的,反正莫夫人是不吵不闹,只哀怨地看了我一眼,便跟了宫娥下去。   我忍不住叫了声"娘",莫夫人和座上的皇后娘娘都是一阵恍惚。   我轻声道:"娘亲,只是在这里住一段日子而已。"   莫夫人依旧温婉如水,望着我点点头,跟皇后娘娘行了礼就退了下去。   皇后娘娘倒是仔细地瞧了我好久,叹道:"你这丫头,现在是谁都往我这里放了啊!"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皇后是这宫里最值得信任的女人,所以才愿意把那些需要保护的人都放到她这里吧?   娘,你知道吗?其实,我这也是在保护你啊!   到时候,即使莫家有什么事,有皇后娘娘在此,就算没有我,相信你也不会有事的。   忽然想起偷听到的莫书齐的那句"十五年前,接到这个女人开始,我就知道我们莫家的祸事也就不远了",就冲这一句话,我想我明白了不少东西。如果真是如此,我成年了,皇上的身体日衰,莫家的确终究要成为牺牲品的。   旁边一个小公公突然过来,给我叩了两下头。头抬起来,原来是小路子。   我抬手让他起来。   皇后娘娘拨弄着怀中的猫儿:"等二殿下回来,小路子就去照顾二殿下吧。"   他毕竟是董妃的人,长期留在皇后这里也不好,可是,当初送过来时,皇后还是接了。   这个女人,我真是看不透。以她的位置,说受宠吧,皇上却只在每月的十五祖制规定必须要和皇后共寝之日才来这朝阳宫过夜;说不受宠吧,皇后贵为国母,手中的翔凤令可以在危急时刻调动一半的宫卫,可以说权利颇大,而这个女人这么多年来地位从未动摇过。   唉,皇上,你到底想的是什么?   从宫里出来,我直接去了我的学堂。   学堂终于要开张了,只要把这个事办完,基本我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走在街上,那些朴实的百姓都纷纷给我让路,甚至可以听到零散的"郡主千岁",我闭上眼。   所谓民心还真是好得。   不过,我这样的话,算不算孔子的作为呢?   教育是统治者控制百姓的一种主要手段之一,而孔子创办学堂,提出因材施教,将教育带入平民阶层。虽然依旧是为统治阶层服务,却打破了官府垄断教学,成为教育上的一大进步。   孔子?莫子?听起来还不错呢?   只不过,我似乎没有孔子那么高尚。而且,我绝对不会教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学堂的门口挂了大红的灯笼,大红的鞭炮,大红的喜花。我笑着,对迎上来的小丰和昊天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弄得跟成亲一样。"   昊天不屑地瞟了一眼小丰一眼,抄手道:"这种事情不是我做的!"   我看向那一群围在门前的孩子,大的十三四岁的样子,小的恐怕只有五六岁。   我问小丰:"这些孩子,有多少是没有家人的?"   小丰改了笑闹的表情:"一半以上。"   这个数的话,似乎太多了。   昊天自然知道我的意思,加了一句:"大概有一成是属下亲自挑选的。"   我点点头。   那些孩子靠过来,望着我,围成一圈。   我抚摩着一个孩子的头。他七八岁的样子,瘦瘦小小,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惊疑不定。   第二天我便进宫去见了皇后娘娘,说希望能让母亲在宫里住下,以便我和莫琰专心为皇上效力。   真是烂得不行的借口,但是那个女人端坐在缠绕繁复的雕花椅上,只点了点头,让宫娥为莫夫人在朝阳宫安排了住处。   我不知道莫老爹是怎么跟他老婆说的,反正莫夫人是不吵不闹,只哀怨地看了我一眼,便跟了宫娥下去。   我忍不住叫了声"娘",莫夫人和座上的皇后娘娘都是一阵恍惚。   我轻声道:"娘亲,只是在这里住一段日子而已。"   莫夫人依旧温婉如水,望着我点点头,跟皇后娘娘行了礼就退了下去。   皇后娘娘倒是仔细地瞧了我好久,叹道:"你这丫头,现在是谁都往我这里放了啊!"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皇后是这宫里最值得信任的女人,所以才愿意把那些需要保护的人都放到她这里吧?   娘,你知道吗?其实,我这也是在保护你啊!   到时候,即使莫家有什么事,有皇后娘娘在此,就算没有我,相信你也不会有事的。   忽然想起偷听到的莫书齐的那句"十五年前,接到这个女人开始,我就知道我们莫家的祸事也就不远了",就冲这一句话,我想我明白了不少东西。如果真是如此,我成年了,皇上的身体日衰,莫家的确终究要成为牺牲品的。   旁边一个小公公突然过来,给我叩了两下头。头抬起来,原来是小路子。   我抬手让他起来。   皇后娘娘拨弄着怀中的猫儿:"等二殿下回来,小路子就去照顾二殿下吧。"   他毕竟是董妃的人,长期留在皇后这里也不好,可是,当初送过来时,皇后还是接了。   这个女人,我真是看不透。以她的位置,说受宠吧,皇上却只在每月的十五祖制规定必须要和皇后共寝之日才来这朝阳宫过夜;说不受宠吧,皇后贵为国母,手中的翔凤令可以在危急时刻调动一半的宫卫,可以说权利颇大,而这个女人这么多年来地位从未动摇过。   唉,皇上,你到底想的是什么?   从宫里出来,我直接去了我的学堂。   学堂终于要开张了,只要把这个事办完,基本我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走在街上,那些朴实的百姓都纷纷给我让路,甚至可以听到零散的"郡主千岁",我闭上眼。   所谓民心还真是好得。   不过,我这样的话,算不算孔子的作为呢?   教育是统治者控制百姓的一种主要手段之一,而孔子创办学堂,提出因材施教,将教育带入平民阶层。虽然依旧是为统治阶层服务,却打破了官府垄断教学,成为教育上的一大进步。   孔子?莫子?听起来还不错呢?   只不过,我似乎没有孔子那么高尚。而且,我绝对不会教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学堂的门口挂了大红的灯笼,大红的鞭炮,大红的喜花。我笑着,对迎上来的小丰和昊天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弄得跟成亲一样。"   昊天不屑地瞟了一眼小丰一眼,抄手道:"这种事情不是我做的!"   我看向那一群围在门前的孩子,大的十三四岁的样子,小的恐怕只有五六岁。   我问小丰:"这些孩子,有多少是没有家人的?"   小丰改了笑闹的表情:"一半以上。"   这个数的话,似乎太多了。   昊天自然知道我的意思,加了一句:"大概有一成是属下亲自挑选的。"   我点点头。   那些孩子靠过来,望着我,围成一圈。   我抚摩着一个孩子的头。他七八岁的样子,瘦瘦小小,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惊疑不定。   第二天我便进宫去见了皇后娘娘,说希望能让母亲在宫里住下,以便我和莫琰专心为皇上效力。   真是烂得不行的借口,但是那个女人端坐在缠绕繁复的雕花椅上,只点了点头,让宫娥为莫夫人在朝阳宫安排了住处。   我不知道莫老爹是怎么跟他老婆说的,反正莫夫人是不吵不闹,只哀怨地看了我一眼,便跟了宫娥下去。   我忍不住叫了声"娘",莫夫人和座上的皇后娘娘都是一阵恍惚。   我轻声道:"娘亲,只是在这里住一段日子而已。"   莫夫人依旧温婉如水,望着我点点头,跟皇后娘娘行了礼就退了下去。   皇后娘娘倒是仔细地瞧了我好久,叹道:"你这丫头,现在是谁都往我这里放了啊!"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皇后是这宫里最值得信任的女人,所以才愿意把那些需要保护的人都放到她这里吧?   娘,你知道吗?其实,我这也是在保护你啊!   到时候,即使莫家有什么事,有皇后娘娘在此,就算没有我,相信你也不会有事的。   忽然想起偷听到的莫书齐的那句"十五年前,接到这个女人开始,我就知道我们莫家的祸事也就不远了",就冲这一句话,我想我明白了不少东西。如果真是如此,我成年了,皇上的身体日衰,莫家的确终究要成为牺牲品的。   旁边一个小公公突然过来,给我叩了两下头。头抬起来,原来是小路子。   我抬手让他起来。   皇后娘娘拨弄着怀中的猫儿:"等二殿下回来,小路子就去照顾二殿下吧。"   他毕竟是董妃的人,长期留在皇后这里也不好,可是,当初送过来时,皇后还是接了。   这个女人,我真是看不透。以她的位置,说受宠吧,皇上却只在每月的十五祖制规定必须要和皇后共寝之日才来这朝阳宫过夜;说不受宠吧,皇后贵为国母,手中的翔凤令可以在危急时刻调动一半的宫卫,可以说权利颇大,而这个女人这么多年来地位从未动摇过。   唉,皇上,你到底想的是什么?   从宫里出来,我直接去了我的学堂。   学堂终于要开张了,只要把这个事办完,基本我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走在街上,那些朴实的百姓都纷纷给我让路,甚至可以听到零散的"郡主千岁",我闭上眼。   所谓民心还真是好得。   不过,我这样的话,算不算孔子的作为呢?   教育是统治者控制百姓的一种主要手段之一,而孔子创办学堂,提出因材施教,将教育带入平民阶层。虽然依旧是为统治阶层服务,却打破了官府垄断教学,成为教育上的一大进步。   孔子?莫子?听起来还不错呢?   只不过,我似乎没有孔子那么高尚。而且,我绝对不会教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学堂的门口挂了大红的灯笼,大红的鞭炮,大红的喜花。我笑着,对迎上来的小丰和昊天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弄得跟成亲一样。"   昊天不屑地瞟了一眼小丰一眼,抄手道:"这种事情不是我做的!"   我看向那一群围在门前的孩子,大的十三四岁的样子,小的恐怕只有五六岁。   我问小丰:"这些孩子,有多少是没有家人的?"   小丰改了笑闹的表情:"一半以上。"   这个数的话,似乎太多了。   昊天自然知道我的意思,加了一句:"大概有一成是属下亲自挑选的。"   我点点头。   那些孩子靠过来,望着我,围成一圈。   我抚摩着一个孩子的头。他七八岁的样子,瘦瘦小小,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惊疑不定。 第28章世事(2)   我弯下身,抱了抱他。   抬头间,忽然见到那个在街角见到的小乞丐,我将头靠近了昊天:"昊天,你注意下那个孩子,多教他点!"   昊天抬头看了眼,点点头:"他的确是这些孩子里最适合练武的!"   我对那个孩子招招手,他傲慢地看着我,不为所动。   很骄傲的孩子呢!   我笑着:"既然你不肯过来,那我就过去了?"   我站在那个孩子面前,虽然那个孩子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可是却和我一般高了,我平视着他的眼睛:"你多大了?"   他甩甩头,动作虽然很好看,但是配上他朴素到有点破烂的衣服嘛就有点……他道:"不知道!"   "哦,"我继续,"那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头仍旧不肯低下来:"不知道!我没有名字!"   我偏着头看他:"那我给你一个名字可好?"   他明亮的眼睛终于肯看我,只是看着我却不说话。   这个就叫默认吧?   "叫什么呢?"   旁边忽然传来一声:"郡主,老朽来起个名怎么样?"   我回头,呵呵,免费老师来了!   清流派的迂腐书生呢,我一拱手:"南宫老师!不过啊,这个也得这个孩子同意吧?我好像也没这个资格给人家取名呢!"   那个孩子看了一眼南宫昌平,对他行了个礼。   咦?看样子南宫老头的名声不是点点好啊!   南宫老头捋着他那几根胡子道:"嗯,就叫飞鸿好了,惊燕飞鸿!"   我笑着,那我不是还要去找个惊燕?   一个孩子忽然从人群里钻出来,对我跪下,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   "是你!"我扶他起来。   破烂的衣衫已经换成乳白的长衫,俊雅的面容再看不出当日街头的狼狈:"多谢郡主当日的救命之恩,来日定当结草衔环。"   "你读过书?"我看着他明亮的眼睛。   "是,父亲从小教育我和弟弟,只是后来……"他声音低下去。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对他握起拳头:"加油!"   他静静地对我绽开一个笑容。   正说着,外面的鞭炮已经响起来了。大颗大颗的红色在地上爆开朵朵小花。   我捂着耳朵,享受着这种热闹,忽然耳朵上一阵温暖,一双大手已经替我捂上。我回头一看,昊天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串串的爆竹。   我有点尴尬,可是却没有拒绝,我害怕我一拒绝就让事情变得更加尴尬。   三个月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   三个月,书院红红火火地开张了,初来学生三百有余,其中有三四十人是我属意的暗者。   在入学一月后,我以"因材施教"的入学考试之法,将这三四十人提到了一个单独的院落,由昊天亲自教授武艺,更遣了先前手下的一批人来做陪练。而其他的学生则是由君朝的第一武官向辽向统领言传身教,所以根本没有人想到,这三四十人才是我属意的精英!他们要学习的不但是武艺,更多的是忠诚和暗杀,是搏命,还有我亲自教授的盗!   至于他们的文试,则是由清流派的南宫老先生的得意门生授课,再加上皇上的默许,单就师资来说,我现在的清韵书院可以说是君朝等级最高的学府了。   我要这些普通的孩子成为帝都的支柱!即使有一天我不在帝都,也要他们足够撑起帝都的天!我要那些特殊的孩子成为我袖中的鱼肠,为我披荆斩棘!   还好,这些孩子因为自身的处境问题,集中力和上进心远远超过一般的富家子弟。普通人要一月才能完成的学习,他们大部分十多天就能够做到很好。   他们,真的很让我期待。   老大,你看,我还是在做着你做的事呢,不知道我带给这些孩子的到底是救赎还是彻底的毁灭!   我除了暗中教授那些天才少年们,每天是必定要去晃一阵的,虽然每次都对自己说:这是因为我要那些孩子知道谁才是他们的主人,谁才是他们要效忠的人。但是,每次离开莫府时的那种隐隐的失落都在告诉我提醒我:我在逃避啊,逃避见到莫府隐隐呈现出来的那种喜庆气氛。   可是,要来的无论如何都是要来的。就像我曾经无数次祈祷和暗夜在一起的时候,那细细的指针能够走得慢一点,可是,它还是坚持不懈地画着一个个精确无比的圆,首尾相合。   我弯下身,抱了抱他。   抬头间,忽然见到那个在街角见到的小乞丐,我将头靠近了昊天:"昊天,你注意下那个孩子,多教他点!"   昊天抬头看了眼,点点头:"他的确是这些孩子里最适合练武的!"   我对那个孩子招招手,他傲慢地看着我,不为所动。   很骄傲的孩子呢!   我笑着:"既然你不肯过来,那我就过去了?"   我站在那个孩子面前,虽然那个孩子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可是却和我一般高了,我平视着他的眼睛:"你多大了?"   他甩甩头,动作虽然很好看,但是配上他朴素到有点破烂的衣服嘛就有点……他道:"不知道!"   "哦,"我继续,"那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头仍旧不肯低下来:"不知道!我没有名字!"   我偏着头看他:"那我给你一个名字可好?"   他明亮的眼睛终于肯看我,只是看着我却不说话。   这个就叫默认吧?   "叫什么呢?"   旁边忽然传来一声:"郡主,老朽来起个名怎么样?"   我回头,呵呵,免费老师来了!   清流派的迂腐书生呢,我一拱手:"南宫老师!不过啊,这个也得这个孩子同意吧?我好像也没这个资格给人家取名呢!"   那个孩子看了一眼南宫昌平,对他行了个礼。   咦?看样子南宫老头的名声不是点点好啊!   南宫老头捋着他那几根胡子道:"嗯,就叫飞鸿好了,惊燕飞鸿!"   我笑着,那我不是还要去找个惊燕?   一个孩子忽然从人群里钻出来,对我跪下,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   "是你!"我扶他起来。   破烂的衣衫已经换成乳白的长衫,俊雅的面容再看不出当日街头的狼狈:"多谢郡主当日的救命之恩,来日定当结草衔环。"   "你读过书?"我看着他明亮的眼睛。   "是,父亲从小教育我和弟弟,只是后来……"他声音低下去。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对他握起拳头:"加油!"   他静静地对我绽开一个笑容。   正说着,外面的鞭炮已经响起来了。大颗大颗的红色在地上爆开朵朵小花。   我捂着耳朵,享受着这种热闹,忽然耳朵上一阵温暖,一双大手已经替我捂上。我回头一看,昊天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串串的爆竹。   我有点尴尬,可是却没有拒绝,我害怕我一拒绝就让事情变得更加尴尬。   三个月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   三个月,书院红红火火地开张了,初来学生三百有余,其中有三四十人是我属意的暗者。   在入学一月后,我以"因材施教"的入学考试之法,将这三四十人提到了一个单独的院落,由昊天亲自教授武艺,更遣了先前手下的一批人来做陪练。而其他的学生则是由君朝的第一武官向辽向统领言传身教,所以根本没有人想到,这三四十人才是我属意的精英!他们要学习的不但是武艺,更多的是忠诚和暗杀,是搏命,还有我亲自教授的盗!   至于他们的文试,则是由清流派的南宫老先生的得意门生授课,再加上皇上的默许,单就师资来说,我现在的清韵书院可以说是君朝等级最高的学府了。   我要这些普通的孩子成为帝都的支柱!即使有一天我不在帝都,也要他们足够撑起帝都的天!我要那些特殊的孩子成为我袖中的鱼肠,为我披荆斩棘!   还好,这些孩子因为自身的处境问题,集中力和上进心远远超过一般的富家子弟。普通人要一月才能完成的学习,他们大部分十多天就能够做到很好。   他们,真的很让我期待。   老大,你看,我还是在做着你做的事呢,不知道我带给这些孩子的到底是救赎还是彻底的毁灭!   我除了暗中教授那些天才少年们,每天是必定要去晃一阵的,虽然每次都对自己说:这是因为我要那些孩子知道谁才是他们的主人,谁才是他们要效忠的人。但是,每次离开莫府时的那种隐隐的失落都在告诉我提醒我:我在逃避啊,逃避见到莫府隐隐呈现出来的那种喜庆气氛。   可是,要来的无论如何都是要来的。就像我曾经无数次祈祷和暗夜在一起的时候,那细细的指针能够走得慢一点,可是,它还是坚持不懈地画着一个个精确无比的圆,首尾相合。   我弯下身,抱了抱他。   抬头间,忽然见到那个在街角见到的小乞丐,我将头靠近了昊天:"昊天,你注意下那个孩子,多教他点!"   昊天抬头看了眼,点点头:"他的确是这些孩子里最适合练武的!"   我对那个孩子招招手,他傲慢地看着我,不为所动。   很骄傲的孩子呢!   我笑着:"既然你不肯过来,那我就过去了?"   我站在那个孩子面前,虽然那个孩子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可是却和我一般高了,我平视着他的眼睛:"你多大了?"   他甩甩头,动作虽然很好看,但是配上他朴素到有点破烂的衣服嘛就有点……他道:"不知道!"   "哦,"我继续,"那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头仍旧不肯低下来:"不知道!我没有名字!"   我偏着头看他:"那我给你一个名字可好?"   他明亮的眼睛终于肯看我,只是看着我却不说话。   这个就叫默认吧?   "叫什么呢?"   旁边忽然传来一声:"郡主,老朽来起个名怎么样?"   我回头,呵呵,免费老师来了!   清流派的迂腐书生呢,我一拱手:"南宫老师!不过啊,这个也得这个孩子同意吧?我好像也没这个资格给人家取名呢!"   那个孩子看了一眼南宫昌平,对他行了个礼。   咦?看样子南宫老头的名声不是点点好啊!   南宫老头捋着他那几根胡子道:"嗯,就叫飞鸿好了,惊燕飞鸿!"   我笑着,那我不是还要去找个惊燕?   一个孩子忽然从人群里钻出来,对我跪下,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   "是你!"我扶他起来。   破烂的衣衫已经换成乳白的长衫,俊雅的面容再看不出当日街头的狼狈:"多谢郡主当日的救命之恩,来日定当结草衔环。"   "你读过书?"我看着他明亮的眼睛。   "是,父亲从小教育我和弟弟,只是后来……"他声音低下去。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对他握起拳头:"加油!"   他静静地对我绽开一个笑容。   正说着,外面的鞭炮已经响起来了。大颗大颗的红色在地上爆开朵朵小花。   我捂着耳朵,享受着这种热闹,忽然耳朵上一阵温暖,一双大手已经替我捂上。我回头一看,昊天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串串的爆竹。   我有点尴尬,可是却没有拒绝,我害怕我一拒绝就让事情变得更加尴尬。   三个月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   三个月,书院红红火火地开张了,初来学生三百有余,其中有三四十人是我属意的暗者。   在入学一月后,我以"因材施教"的入学考试之法,将这三四十人提到了一个单独的院落,由昊天亲自教授武艺,更遣了先前手下的一批人来做陪练。而其他的学生则是由君朝的第一武官向辽向统领言传身教,所以根本没有人想到,这三四十人才是我属意的精英!他们要学习的不但是武艺,更多的是忠诚和暗杀,是搏命,还有我亲自教授的盗!   至于他们的文试,则是由清流派的南宫老先生的得意门生授课,再加上皇上的默许,单就师资来说,我现在的清韵书院可以说是君朝等级最高的学府了。   我要这些普通的孩子成为帝都的支柱!即使有一天我不在帝都,也要他们足够撑起帝都的天!我要那些特殊的孩子成为我袖中的鱼肠,为我披荆斩棘!   还好,这些孩子因为自身的处境问题,集中力和上进心远远超过一般的富家子弟。普通人要一月才能完成的学习,他们大部分十多天就能够做到很好。   他们,真的很让我期待。   老大,你看,我还是在做着你做的事呢,不知道我带给这些孩子的到底是救赎还是彻底的毁灭!   我除了暗中教授那些天才少年们,每天是必定要去晃一阵的,虽然每次都对自己说:这是因为我要那些孩子知道谁才是他们的主人,谁才是他们要效忠的人。但是,每次离开莫府时的那种隐隐的失落都在告诉我提醒我:我在逃避啊,逃避见到莫府隐隐呈现出来的那种喜庆气氛。   可是,要来的无论如何都是要来的。就像我曾经无数次祈祷和暗夜在一起的时候,那细细的指针能够走得慢一点,可是,它还是坚持不懈地画着一个个精确无比的圆,首尾相合。 第29章婚礼(1)   新年后的第一个月,整个帝都都还沉浸在一片喜悦祥和的气氛中。院落里堆满了厚厚的积雪,我不让人打扫,独享这份美丽的孤独。就这么坐在那雪地里,看着那晶莹发呆。   头顶上的松枝承受不住压力,一阵颤抖,一大堆的雪掉进我的脖子里。我一阵瑟缩。   外面有大声的喧哗,我把头埋在腿间,不愿意去听。   那个少年,那个说要一辈子守护我的少年终于要有自己的家了。不管我是多么明白这是必须的,可是心里的伤心里的痛却也是必然的。   我砰的一下倒在那雪地上。堆砌起来的积雪承受不住我的压力,轰然倒塌,把我深深地埋进那一片纯洁中。   脸被覆上,请让我看不到今日的喜庆;手被覆上,请让我不用执那杯苦涩的醇酒;心被冷却,请让我得一夕安稳……   是谁?温暖的手?   是谁?跳动的胸膛?   是谁?带来刺骨的疼痛?   我睁开眼,莫琰的脸布满忧伤,盛满疼惜。   他的手臂有力地圈起我,从我的腋下穿过,将我禁锢在他的胸前。   他的笑容苍白:"姐,换件衣服吧,尽管……你不是我的新娘,我还是希望在我的婚礼上看到你,我也只看得到你!"   少年的双臂勒得我疼痛但快乐。   我的手抚过他坚毅而脆弱的脸,我的笑容如清晨的雾气:"琰……"可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字出口,我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   祝福他吗?还是说说我的不甘心?   我的手指下滑,停在他的胸口。   那颗心里装的只有我,可是,却不是我给的!琰,这就是我们的痛苦!   莫书齐!皇上!因为这两个我们不得不在乎的人而痛苦。   我从他怀中下来,双脚的温度融化了鞋面上的积雪,冰冷了我的脚趾。   我对他笑:"好,等我!"   湿透的绣鞋踩进厚厚的雪地里,有嘎吱嘎吱的声音。我快步跑过,竟然没有回头。   我啊,还有回头路可走吗?从愿意回到这个地方开始,从我爱上君意开始,从我割舍对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的爱而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爱上自己的"弟弟"开始,一切都已经注定,除非莫离死去,否则我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红得有些暗沉的吉服被未央一层一层地裹在我身上,我伸直了手,默默无语。   纹了不知道什么花纹的黑色腰带束出我渐渐成熟的腰身。   红与黑,永远是最经典的搭配啊!   未央忽然一把抱住了我,嘤嘤道:"郡主,你要是不高兴你就说啊,你打奴婢吧,你骂奴婢吧,你别不说话啊!"   我愣愣回头,望了她笑:"未央,你这是做什么?我哪里不高兴了?我的弟弟今日成亲,我怎么会不高兴呢?"   未央见了我的笑容,却只是摇着头,哭得更厉害了。   我只得拍拍她的头:"未央,别哭!我是真的没有不高兴啊,只是有点感叹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语气太过平静,未央抬了头看我,脸上竟有了怀疑不定的表情。   窗棱上有咚咚的叩击声:"郡主,礼事要开始了。"   我答了一声,推开门。   干燥的阳光在白茫茫的一片中,反射得雪亮无比。   我穿着一身的红色,参加的却是别人的婚礼!   原以为皇上是一定会来的,可是没有。其实我是期盼他的到来吧?如果他来了,那么我一定会让自己更加不动声色。   我进了大堂,那些喧闹的人声都统一成了"郡主千岁"。   我点点头,在首座上坐下。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我到来过后,这大堂里开始弥漫出一阵若有若无的尴尬和压抑。   我斜着身子靠在矮椅上,端一杯茶暖着手。一旁的未央伶俐地在看到那茶不再升腾起白色的雾气的时候,将那青花的杯子从我手中抽走,复塞上一杯。   礼妇高长尖细的声音长长地拉起:"吉时到,请新人进堂--"   杯中泛起一阵涟漪。   一顶红色的软轿从正门抬了进来,放在大堂外的院中。   我没经历过这里的婚礼,不知道有些什么程序,遂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向门口靠近了一点。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我只是好奇。只是那被我放在一旁的青色杯子依旧摇啊摇,晃皱一杯绿茶。   因为听到礼妇的高呼而集中到门口的众人都微微侧身,让我过去。   莫琰一身红装,站在那软轿门口,华丽而高贵。   礼妇的脸色有点难看,低声道:"请侯爷掀轿帘。"   莫琰向我这边瞄了一眼,恨恨道:"不就是个妾吗?"   一个沉厚的声音打破了这种难言的尴尬:"莫琰!"莫家老爷啊!   莫琰呆了一呆,伸手去掀那帘子,却终于气不过,一脚踢在那红色的轿子上,轿身剧烈地摇晃起来,满堂的宾客都齐齐地发出一声低呼。   也许,明儿,全帝都的人都会知道莫小侯爷婚礼上的这出闹剧了吧?不知道那些嫉妒木锦谰的人又会是什么心思。   一旁的喜娘、礼妇还有下人们都叫嚷着去扶那轿子,却不料帘子一抖,木锦谰披了鲜红明亮的盖头摇晃着走了出来。   唉,何苦啊,琰!   那受尽挫折脸色大异的礼妇立刻识趣地扶着她,将一段长长的红色丝绸交到她手里,又将另一段犹豫地交给了莫琰。   莫琰黑着脸接下。   新年后的第一个月,整个帝都都还沉浸在一片喜悦祥和的气氛中。院落里堆满了厚厚的积雪,我不让人打扫,独享这份美丽的孤独。就这么坐在那雪地里,看着那晶莹发呆。   头顶上的松枝承受不住压力,一阵颤抖,一大堆的雪掉进我的脖子里。我一阵瑟缩。   外面有大声的喧哗,我把头埋在腿间,不愿意去听。   那个少年,那个说要一辈子守护我的少年终于要有自己的家了。不管我是多么明白这是必须的,可是心里的伤心里的痛却也是必然的。   我砰的一下倒在那雪地上。堆砌起来的积雪承受不住我的压力,轰然倒塌,把我深深地埋进那一片纯洁中。   脸被覆上,请让我看不到今日的喜庆;手被覆上,请让我不用执那杯苦涩的醇酒;心被冷却,请让我得一夕安稳……   是谁?温暖的手?   是谁?跳动的胸膛?   是谁?带来刺骨的疼痛?   我睁开眼,莫琰的脸布满忧伤,盛满疼惜。   他的手臂有力地圈起我,从我的腋下穿过,将我禁锢在他的胸前。   他的笑容苍白:"姐,换件衣服吧,尽管……你不是我的新娘,我还是希望在我的婚礼上看到你,我也只看得到你!"   少年的双臂勒得我疼痛但快乐。   我的手抚过他坚毅而脆弱的脸,我的笑容如清晨的雾气:"琰……"可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字出口,我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   祝福他吗?还是说说我的不甘心?   我的手指下滑,停在他的胸口。   那颗心里装的只有我,可是,却不是我给的!琰,这就是我们的痛苦!   莫书齐!皇上!因为这两个我们不得不在乎的人而痛苦。   我从他怀中下来,双脚的温度融化了鞋面上的积雪,冰冷了我的脚趾。   我对他笑:"好,等我!"   湿透的绣鞋踩进厚厚的雪地里,有嘎吱嘎吱的声音。我快步跑过,竟然没有回头。   我啊,还有回头路可走吗?从愿意回到这个地方开始,从我爱上君意开始,从我割舍对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的爱而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爱上自己的"弟弟"开始,一切都已经注定,除非莫离死去,否则我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红得有些暗沉的吉服被未央一层一层地裹在我身上,我伸直了手,默默无语。   纹了不知道什么花纹的黑色腰带束出我渐渐成熟的腰身。   红与黑,永远是最经典的搭配啊!   未央忽然一把抱住了我,嘤嘤道:"郡主,你要是不高兴你就说啊,你打奴婢吧,你骂奴婢吧,你别不说话啊!"   我愣愣回头,望了她笑:"未央,你这是做什么?我哪里不高兴了?我的弟弟今日成亲,我怎么会不高兴呢?"   未央见了我的笑容,却只是摇着头,哭得更厉害了。   我只得拍拍她的头:"未央,别哭!我是真的没有不高兴啊,只是有点感叹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语气太过平静,未央抬了头看我,脸上竟有了怀疑不定的表情。   窗棱上有咚咚的叩击声:"郡主,礼事要开始了。"   我答了一声,推开门。   干燥的阳光在白茫茫的一片中,反射得雪亮无比。   我穿着一身的红色,参加的却是别人的婚礼!   原以为皇上是一定会来的,可是没有。其实我是期盼他的到来吧?如果他来了,那么我一定会让自己更加不动声色。   我进了大堂,那些喧闹的人声都统一成了"郡主千岁"。   我点点头,在首座上坐下。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我到来过后,这大堂里开始弥漫出一阵若有若无的尴尬和压抑。   我斜着身子靠在矮椅上,端一杯茶暖着手。一旁的未央伶俐地在看到那茶不再升腾起白色的雾气的时候,将那青花的杯子从我手中抽走,复塞上一杯。   礼妇高长尖细的声音长长地拉起:"吉时到,请新人进堂--"   杯中泛起一阵涟漪。   一顶红色的软轿从正门抬了进来,放在大堂外的院中。   我没经历过这里的婚礼,不知道有些什么程序,遂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向门口靠近了一点。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我只是好奇。只是那被我放在一旁的青色杯子依旧摇啊摇,晃皱一杯绿茶。   因为听到礼妇的高呼而集中到门口的众人都微微侧身,让我过去。   莫琰一身红装,站在那软轿门口,华丽而高贵。   礼妇的脸色有点难看,低声道:"请侯爷掀轿帘。"   莫琰向我这边瞄了一眼,恨恨道:"不就是个妾吗?"   一个沉厚的声音打破了这种难言的尴尬:"莫琰!"莫家老爷啊!   莫琰呆了一呆,伸手去掀那帘子,却终于气不过,一脚踢在那红色的轿子上,轿身剧烈地摇晃起来,满堂的宾客都齐齐地发出一声低呼。   也许,明儿,全帝都的人都会知道莫小侯爷婚礼上的这出闹剧了吧?不知道那些嫉妒木锦谰的人又会是什么心思。   一旁的喜娘、礼妇还有下人们都叫嚷着去扶那轿子,却不料帘子一抖,木锦谰披了鲜红明亮的盖头摇晃着走了出来。   唉,何苦啊,琰!   那受尽挫折脸色大异的礼妇立刻识趣地扶着她,将一段长长的红色丝绸交到她手里,又将另一段犹豫地交给了莫琰。   莫琰黑着脸接下。   新年后的第一个月,整个帝都都还沉浸在一片喜悦祥和的气氛中。院落里堆满了厚厚的积雪,我不让人打扫,独享这份美丽的孤独。就这么坐在那雪地里,看着那晶莹发呆。   头顶上的松枝承受不住压力,一阵颤抖,一大堆的雪掉进我的脖子里。我一阵瑟缩。   外面有大声的喧哗,我把头埋在腿间,不愿意去听。   那个少年,那个说要一辈子守护我的少年终于要有自己的家了。不管我是多么明白这是必须的,可是心里的伤心里的痛却也是必然的。   我砰的一下倒在那雪地上。堆砌起来的积雪承受不住我的压力,轰然倒塌,把我深深地埋进那一片纯洁中。   脸被覆上,请让我看不到今日的喜庆;手被覆上,请让我不用执那杯苦涩的醇酒;心被冷却,请让我得一夕安稳……   是谁?温暖的手?   是谁?跳动的胸膛?   是谁?带来刺骨的疼痛?   我睁开眼,莫琰的脸布满忧伤,盛满疼惜。   他的手臂有力地圈起我,从我的腋下穿过,将我禁锢在他的胸前。   他的笑容苍白:"姐,换件衣服吧,尽管……你不是我的新娘,我还是希望在我的婚礼上看到你,我也只看得到你!"   少年的双臂勒得我疼痛但快乐。   我的手抚过他坚毅而脆弱的脸,我的笑容如清晨的雾气:"琰……"可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字出口,我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   祝福他吗?还是说说我的不甘心?   我的手指下滑,停在他的胸口。   那颗心里装的只有我,可是,却不是我给的!琰,这就是我们的痛苦!   莫书齐!皇上!因为这两个我们不得不在乎的人而痛苦。   我从他怀中下来,双脚的温度融化了鞋面上的积雪,冰冷了我的脚趾。   我对他笑:"好,等我!"   湿透的绣鞋踩进厚厚的雪地里,有嘎吱嘎吱的声音。我快步跑过,竟然没有回头。   我啊,还有回头路可走吗?从愿意回到这个地方开始,从我爱上君意开始,从我割舍对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的爱而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爱上自己的"弟弟"开始,一切都已经注定,除非莫离死去,否则我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红得有些暗沉的吉服被未央一层一层地裹在我身上,我伸直了手,默默无语。   纹了不知道什么花纹的黑色腰带束出我渐渐成熟的腰身。   红与黑,永远是最经典的搭配啊!   未央忽然一把抱住了我,嘤嘤道:"郡主,你要是不高兴你就说啊,你打奴婢吧,你骂奴婢吧,你别不说话啊!"   我愣愣回头,望了她笑:"未央,你这是做什么?我哪里不高兴了?我的弟弟今日成亲,我怎么会不高兴呢?"   未央见了我的笑容,却只是摇着头,哭得更厉害了。   我只得拍拍她的头:"未央,别哭!我是真的没有不高兴啊,只是有点感叹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语气太过平静,未央抬了头看我,脸上竟有了怀疑不定的表情。   窗棱上有咚咚的叩击声:"郡主,礼事要开始了。"   我答了一声,推开门。   干燥的阳光在白茫茫的一片中,反射得雪亮无比。   我穿着一身的红色,参加的却是别人的婚礼!   原以为皇上是一定会来的,可是没有。其实我是期盼他的到来吧?如果他来了,那么我一定会让自己更加不动声色。   我进了大堂,那些喧闹的人声都统一成了"郡主千岁"。   我点点头,在首座上坐下。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我到来过后,这大堂里开始弥漫出一阵若有若无的尴尬和压抑。   我斜着身子靠在矮椅上,端一杯茶暖着手。一旁的未央伶俐地在看到那茶不再升腾起白色的雾气的时候,将那青花的杯子从我手中抽走,复塞上一杯。   礼妇高长尖细的声音长长地拉起:"吉时到,请新人进堂--"   杯中泛起一阵涟漪。   一顶红色的软轿从正门抬了进来,放在大堂外的院中。   我没经历过这里的婚礼,不知道有些什么程序,遂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向门口靠近了一点。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我只是好奇。只是那被我放在一旁的青色杯子依旧摇啊摇,晃皱一杯绿茶。   因为听到礼妇的高呼而集中到门口的众人都微微侧身,让我过去。   莫琰一身红装,站在那软轿门口,华丽而高贵。   礼妇的脸色有点难看,低声道:"请侯爷掀轿帘。"   莫琰向我这边瞄了一眼,恨恨道:"不就是个妾吗?"   一个沉厚的声音打破了这种难言的尴尬:"莫琰!"莫家老爷啊!   莫琰呆了一呆,伸手去掀那帘子,却终于气不过,一脚踢在那红色的轿子上,轿身剧烈地摇晃起来,满堂的宾客都齐齐地发出一声低呼。   也许,明儿,全帝都的人都会知道莫小侯爷婚礼上的这出闹剧了吧?不知道那些嫉妒木锦谰的人又会是什么心思。   一旁的喜娘、礼妇还有下人们都叫嚷着去扶那轿子,却不料帘子一抖,木锦谰披了鲜红明亮的盖头摇晃着走了出来。   唉,何苦啊,琰!   那受尽挫折脸色大异的礼妇立刻识趣地扶着她,将一段长长的红色丝绸交到她手里,又将另一段犹豫地交给了莫琰。   莫琰黑着脸接下。 第29章婚礼(2)   礼妇松了口气道:"喜接连理--"   我和莫琰身子都一抖。   接下来的程序竟没有什么稀奇,不过是三叩头而已。唯一让人觉得稀奇的是,莫书齐竟然叫我坐到莫夫人旁边的主座上去,接受新人的行礼。   我的手紧紧地扣在一起,莫琰也是一脸不甘。   坐在那个位置上?   莫书齐却道:"离儿身为长姐,受这三拜也没什么不可!"   莫书齐,你怎可这么逼我?   我环视了一圈,叹了口气,端坐在那红色的椅子上。   一下,两下,三下。   每次抬头间,我都可以看到莫琰眼中的伤痛。   而我面对着一干的人却只能微笑。   长长的礼仪终于结束在礼妇如释重负的一声"礼成--"中,木锦谰被那个曾经见过一面的丫头黛儿牵扶着进入内堂。   隔着那长及胸口的红色喜帕,我恍然错觉那个盖头下的女人回头笑望了我。   我抬手,将一杯酒仰头灌下。虽是佳酿,可对于我来说还是呛了点,我扶在桌边一个劲地咳,咳到泪流满面。   背上有一只手,温柔地一下一下地抚过。   我的心一抖,赶紧抹干眼泪。   莫琰,我对你的爱怎么及得上你对我的深情之十一?所以,今日最难过那个不是我啊,那么我怎么可以让你更加难过呢?   回头间对上莫琰关切的眼,我笑笑:"没事,你忙吧。"轻轻推了他一把。   站在一旁举着杯接受着众人恭贺的莫书齐适时地喊了声:"莫琰,愣在一边做什么?过来给各位大人敬酒啊!"   莫琰看了我一眼,走了过去。   那一天,我不知道莫琰到底喝了多少。我只知道,他举着那碧绿晶莹的酒杯辗转于十七张红色的圆桌边。   有酒即喝!有敬则干!   我只知道,他的眼睛由深邃哀伤的黑色渐渐变成凌厉的血红。   我只知道,他的眼中再没有任何人,唯有那手中的一小杯天地。   莫琰啊,这,又何苦呢。都说借酒浇愁愁更愁,今日可以图一醉,那明日呢?后日呢?难道要醉卧今生,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一辈子吗?   安静温柔的莫夫人略红了眼睛,拽着莫书齐的衣角,一声一声唤着:"琰儿,琰儿……不要再喝了。"   可是,他不听!   莫书齐看着夫人着急的样子只得无奈地喊了一声:"莫琰!"   可是,他依旧不听!甚至眼中还隐隐有一丝嘲讽:"父亲,这不是你要的吗?"   莫书齐瞬间没了话语。那眼中,竟然隐隐有了愧疚,尽管转瞬即逝。   一句话,本来高高兴兴热热闹闹的人群立马安静了下来,有些尴尬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一家子。   莫琰却依旧笑着,举杯道:"喝呀,本侯爷今儿个高兴!"身子却已经渐渐瘫软,只得靠着那靠背椅子,却犹自摇摇晃晃。   莫书齐使了眼色,旁边的家仆赶紧上去拉了莫琰道:"小侯爷,奴才扶你回房吧,今儿可是您的大好日子,不能喝得太多。"   莫琰虽然醉了,到底是一等一的身手,那奴才一下子便飞出去,只伴了一声惨叫。   院中有人影一闪,那奴才转了个圈被一手托住放到地上。我这才放了心。   那奴才惊恐地谢了一声,一溜烟就不见了。   我一看,原来是向统领。我对向统领福了福身,他算是我跟莫琰的老师了,所以,皇上才特意叫了他做代表来吧?   莫琰只瞟了一眼,又举杯欲饮,只是那杯中已空无一物。他一个踉跄扑向那高大的红色桌子,抬手去抓那酒壶。   哗啦啦一声,桌上的杯盘菜肴洒了一地。可是,他的眼中无一物,只伸手抓住那酒壶。   莫书齐的脑门已经快速地起伏起来,他一拍桌子,不顾在场那么多宾客,吼道:"够了!给我进去!"   可是,经过刚才那一次示范,竟是没人敢动他!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将自己塞进他腋下,抢过他手中的酒,他眼中杀气一闪,转头看到是我,才低了头,不发一语。   我回头对了莫书齐道:"父亲,我就先送弟弟回房了。"一句"弟弟"竟然说得感慨连连。就连肩上的莫琰也垂下头去。   莫书齐的眼里闪过很多东西。有自责,有无奈,有忧伤,有迷茫……最终只得看了我一眼,点点头。   莫琰似乎真的醉得很厉害,整个人有一种淡淡的酒香,软弱无力地倚在我身上。他的嘴就近在我的颊边,轻轻地摩挲着我的皮肤。   一股淡淡的热气从他唇边扩散到我整张脸上,我一阵恍惚,只得摇了摇头,继续紧紧拽着他的衣服,将他牢牢固定在我身边,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   估计经过刚才莫琰那么一闹,除了我,是没有一个人敢来送他了。   要到莫琰的青云居,要送他到另一个女人那里,却必须要经过我的临霄阁,这算不算一种讽刺呢?   礼妇松了口气道:"喜接连理--"   我和莫琰身子都一抖。   接下来的程序竟没有什么稀奇,不过是三叩头而已。唯一让人觉得稀奇的是,莫书齐竟然叫我坐到莫夫人旁边的主座上去,接受新人的行礼。   我的手紧紧地扣在一起,莫琰也是一脸不甘。   坐在那个位置上?   莫书齐却道:"离儿身为长姐,受这三拜也没什么不可!"   莫书齐,你怎可这么逼我?   我环视了一圈,叹了口气,端坐在那红色的椅子上。   一下,两下,三下。   每次抬头间,我都可以看到莫琰眼中的伤痛。   而我面对着一干的人却只能微笑。   长长的礼仪终于结束在礼妇如释重负的一声"礼成--"中,木锦谰被那个曾经见过一面的丫头黛儿牵扶着进入内堂。   隔着那长及胸口的红色喜帕,我恍然错觉那个盖头下的女人回头笑望了我。   我抬手,将一杯酒仰头灌下。虽是佳酿,可对于我来说还是呛了点,我扶在桌边一个劲地咳,咳到泪流满面。   背上有一只手,温柔地一下一下地抚过。   我的心一抖,赶紧抹干眼泪。   莫琰,我对你的爱怎么及得上你对我的深情之十一?所以,今日最难过那个不是我啊,那么我怎么可以让你更加难过呢?   回头间对上莫琰关切的眼,我笑笑:"没事,你忙吧。"轻轻推了他一把。   站在一旁举着杯接受着众人恭贺的莫书齐适时地喊了声:"莫琰,愣在一边做什么?过来给各位大人敬酒啊!"   莫琰看了我一眼,走了过去。   那一天,我不知道莫琰到底喝了多少。我只知道,他举着那碧绿晶莹的酒杯辗转于十七张红色的圆桌边。   有酒即喝!有敬则干!   我只知道,他的眼睛由深邃哀伤的黑色渐渐变成凌厉的血红。   我只知道,他的眼中再没有任何人,唯有那手中的一小杯天地。   莫琰啊,这,又何苦呢。都说借酒浇愁愁更愁,今日可以图一醉,那明日呢?后日呢?难道要醉卧今生,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一辈子吗?   安静温柔的莫夫人略红了眼睛,拽着莫书齐的衣角,一声一声唤着:"琰儿,琰儿……不要再喝了。"   可是,他不听!   莫书齐看着夫人着急的样子只得无奈地喊了一声:"莫琰!"   可是,他依旧不听!甚至眼中还隐隐有一丝嘲讽:"父亲,这不是你要的吗?"   莫书齐瞬间没了话语。那眼中,竟然隐隐有了愧疚,尽管转瞬即逝。   一句话,本来高高兴兴热热闹闹的人群立马安静了下来,有些尴尬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一家子。   莫琰却依旧笑着,举杯道:"喝呀,本侯爷今儿个高兴!"身子却已经渐渐瘫软,只得靠着那靠背椅子,却犹自摇摇晃晃。   莫书齐使了眼色,旁边的家仆赶紧上去拉了莫琰道:"小侯爷,奴才扶你回房吧,今儿可是您的大好日子,不能喝得太多。"   莫琰虽然醉了,到底是一等一的身手,那奴才一下子便飞出去,只伴了一声惨叫。   院中有人影一闪,那奴才转了个圈被一手托住放到地上。我这才放了心。   那奴才惊恐地谢了一声,一溜烟就不见了。   我一看,原来是向统领。我对向统领福了福身,他算是我跟莫琰的老师了,所以,皇上才特意叫了他做代表来吧?   莫琰只瞟了一眼,又举杯欲饮,只是那杯中已空无一物。他一个踉跄扑向那高大的红色桌子,抬手去抓那酒壶。   哗啦啦一声,桌上的杯盘菜肴洒了一地。可是,他的眼中无一物,只伸手抓住那酒壶。   莫书齐的脑门已经快速地起伏起来,他一拍桌子,不顾在场那么多宾客,吼道:"够了!给我进去!"   可是,经过刚才那一次示范,竟是没人敢动他!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将自己塞进他腋下,抢过他手中的酒,他眼中杀气一闪,转头看到是我,才低了头,不发一语。   我回头对了莫书齐道:"父亲,我就先送弟弟回房了。"一句"弟弟"竟然说得感慨连连。就连肩上的莫琰也垂下头去。   莫书齐的眼里闪过很多东西。有自责,有无奈,有忧伤,有迷茫……最终只得看了我一眼,点点头。   莫琰似乎真的醉得很厉害,整个人有一种淡淡的酒香,软弱无力地倚在我身上。他的嘴就近在我的颊边,轻轻地摩挲着我的皮肤。   一股淡淡的热气从他唇边扩散到我整张脸上,我一阵恍惚,只得摇了摇头,继续紧紧拽着他的衣服,将他牢牢固定在我身边,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   估计经过刚才莫琰那么一闹,除了我,是没有一个人敢来送他了。   要到莫琰的青云居,要送他到另一个女人那里,却必须要经过我的临霄阁,这算不算一种讽刺呢?   礼妇松了口气道:"喜接连理--"   我和莫琰身子都一抖。   接下来的程序竟没有什么稀奇,不过是三叩头而已。唯一让人觉得稀奇的是,莫书齐竟然叫我坐到莫夫人旁边的主座上去,接受新人的行礼。   我的手紧紧地扣在一起,莫琰也是一脸不甘。   坐在那个位置上?   莫书齐却道:"离儿身为长姐,受这三拜也没什么不可!"   莫书齐,你怎可这么逼我?   我环视了一圈,叹了口气,端坐在那红色的椅子上。   一下,两下,三下。   每次抬头间,我都可以看到莫琰眼中的伤痛。   而我面对着一干的人却只能微笑。   长长的礼仪终于结束在礼妇如释重负的一声"礼成--"中,木锦谰被那个曾经见过一面的丫头黛儿牵扶着进入内堂。   隔着那长及胸口的红色喜帕,我恍然错觉那个盖头下的女人回头笑望了我。   我抬手,将一杯酒仰头灌下。虽是佳酿,可对于我来说还是呛了点,我扶在桌边一个劲地咳,咳到泪流满面。   背上有一只手,温柔地一下一下地抚过。   我的心一抖,赶紧抹干眼泪。   莫琰,我对你的爱怎么及得上你对我的深情之十一?所以,今日最难过那个不是我啊,那么我怎么可以让你更加难过呢?   回头间对上莫琰关切的眼,我笑笑:"没事,你忙吧。"轻轻推了他一把。   站在一旁举着杯接受着众人恭贺的莫书齐适时地喊了声:"莫琰,愣在一边做什么?过来给各位大人敬酒啊!"   莫琰看了我一眼,走了过去。   那一天,我不知道莫琰到底喝了多少。我只知道,他举着那碧绿晶莹的酒杯辗转于十七张红色的圆桌边。   有酒即喝!有敬则干!   我只知道,他的眼睛由深邃哀伤的黑色渐渐变成凌厉的血红。   我只知道,他的眼中再没有任何人,唯有那手中的一小杯天地。   莫琰啊,这,又何苦呢。都说借酒浇愁愁更愁,今日可以图一醉,那明日呢?后日呢?难道要醉卧今生,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一辈子吗?   安静温柔的莫夫人略红了眼睛,拽着莫书齐的衣角,一声一声唤着:"琰儿,琰儿……不要再喝了。"   可是,他不听!   莫书齐看着夫人着急的样子只得无奈地喊了一声:"莫琰!"   可是,他依旧不听!甚至眼中还隐隐有一丝嘲讽:"父亲,这不是你要的吗?"   莫书齐瞬间没了话语。那眼中,竟然隐隐有了愧疚,尽管转瞬即逝。   一句话,本来高高兴兴热热闹闹的人群立马安静了下来,有些尴尬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一家子。   莫琰却依旧笑着,举杯道:"喝呀,本侯爷今儿个高兴!"身子却已经渐渐瘫软,只得靠着那靠背椅子,却犹自摇摇晃晃。   莫书齐使了眼色,旁边的家仆赶紧上去拉了莫琰道:"小侯爷,奴才扶你回房吧,今儿可是您的大好日子,不能喝得太多。"   莫琰虽然醉了,到底是一等一的身手,那奴才一下子便飞出去,只伴了一声惨叫。   院中有人影一闪,那奴才转了个圈被一手托住放到地上。我这才放了心。   那奴才惊恐地谢了一声,一溜烟就不见了。   我一看,原来是向统领。我对向统领福了福身,他算是我跟莫琰的老师了,所以,皇上才特意叫了他做代表来吧?   莫琰只瞟了一眼,又举杯欲饮,只是那杯中已空无一物。他一个踉跄扑向那高大的红色桌子,抬手去抓那酒壶。   哗啦啦一声,桌上的杯盘菜肴洒了一地。可是,他的眼中无一物,只伸手抓住那酒壶。   莫书齐的脑门已经快速地起伏起来,他一拍桌子,不顾在场那么多宾客,吼道:"够了!给我进去!"   可是,经过刚才那一次示范,竟是没人敢动他!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将自己塞进他腋下,抢过他手中的酒,他眼中杀气一闪,转头看到是我,才低了头,不发一语。   我回头对了莫书齐道:"父亲,我就先送弟弟回房了。"一句"弟弟"竟然说得感慨连连。就连肩上的莫琰也垂下头去。   莫书齐的眼里闪过很多东西。有自责,有无奈,有忧伤,有迷茫……最终只得看了我一眼,点点头。   莫琰似乎真的醉得很厉害,整个人有一种淡淡的酒香,软弱无力地倚在我身上。他的嘴就近在我的颊边,轻轻地摩挲着我的皮肤。   一股淡淡的热气从他唇边扩散到我整张脸上,我一阵恍惚,只得摇了摇头,继续紧紧拽着他的衣服,将他牢牢固定在我身边,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   估计经过刚才莫琰那么一闹,除了我,是没有一个人敢来送他了。   要到莫琰的青云居,要送他到另一个女人那里,却必须要经过我的临霄阁,这算不算一种讽刺呢? 第29章婚礼(3)   我的脸上浮出一阵苦笑,径自看向北边。   皇上,这是你给我的最后期限,明日,我就要去做你要我做的事了吧?脑海中浮现出前几日退朝后,皇上叫我单独去朝圣殿的情景,浮现出他那一句:"好,那就等莫琰成亲后!你要尽早出发!"   甩甩头,想将那些烦人的情景甩开,却是徒劳。   莫琰一直微眯的眼睛忽然睁开,看到我,咧开嘴笑了,像个单纯的孩子。他将嘴凑近我的唇边,我头一偏,没来得及看他的深情,已经一个踉跄倒了下去。   我的心一惊,手已经在我的身体之前做出反应,将他一把抱住,护在胸前。   背后的门吱呀一声被我们撞开,那熟悉的鲜艳的地毯呈现在我的眼前。   原来竟是我的临霄阁!   莫琰的重力一下子压在我身上,我的眉一皱。莫琰困难地睁开眼,手指抚上我皱起的眉:"小七,痛吗?"   我尴尬地摇摇头。我们现在的这个姿势啊……   我推了推他道:"不……不痛,你快起来吧……"   他一咧嘴:"好。"   我有些迷惑地看着他不太正经的表情,心里却想着眼前的尴尬,赶紧爬起来拉了他一把。   我终于明白他那个笑容的意思了!   在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他从地上弄起来了以后,他忽然一仰,手环在我腰后一带,我和他再度往里面踉跄了几步,又这么再次倒了下去,正好一上一下躺在那妖娆的地毯上。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他的脚碰到雕花的红木门,门一声欢呼,在我面前轻轻合上。   有微弱的阳光透过窗子上的小孔照进来,光影交错在我的脸上他的发间,将我的尴尬**裸地呈现在他微眯的眼前。   静静的屋子里,竟然只听得到我的心跳:怦--砰砰--   静谧中,我动了动,手指穿插在他的发间,为他理顺额前的垂发,脸露微笑。   也许,我的莫琰早已长大,在我不知不觉之间,早已成为一个男子汉。也许,你的婚礼本不该让你如此的悲伤……   我觉得自己的心很痛,很痛很痛,忍不住伸手抚上莫琰的脸,你要我如何把你送到另外一个女子怀里?渐渐感觉到自己手上的湿润,这才发现莫琰在哭,我想缩回手,但似乎晚了,尤其是在这本就暧昧流淌的姿势下……   "小七,小七……"他抓住我的手,紧紧地握住,贴在胸口。那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让我迷惑:这是他心里的温度,还是他掌心的温度?   一遍一遍,那淡淡的字符从他舌尖跳出,像是鼓惑我的音符。   他的头俯下来。我就这么迷茫,这么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直到--   他一身的喜服让我的心一凛,我微微偏过头。   琰,今天该陪在你身边的女人似乎不该是我啊!   "小七!"他的眼里哀伤遍布,那**裸的眼神让我的心忽然很痛。没有别的感觉了,只剩下单纯的疼痛。   他把头埋进我的颈脖里,我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双肩抑制不住地在颤抖着。   我紧紧地搂着他的头,手却在颤抖着。   莫琰抬头看着我,眼里的晶莹如华美的珠玉,他低下头,吻在我的颊上。   原来,我竟也哭了吗?   莫琰的吻密密地爬满我的颊和唇,他在我的耳边低语:"你明知道你不是我姐姐,你不是……"那样深的爱恋,那样无言的温柔,让我沉醉。他的吻开始印上我的脖颈,一路向下。   我的心一惊,忽然明白他要做什么,伸手一推……   可是,我忘记了,眼前这个已经不是那个骑着小红马的孩子,眼前这个只是深爱着我的男人!我的力道如何强得过他?   眼前又晃出君意那句"好,那就等莫琰成亲后!你要尽早出发",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少年了啊!手忽然就软弱无力。   "只要你说不爱我!"他的眼睛明亮、闪烁,却隐隐含了自信和期待。   琰,你怎么这么可恶?一句话便击溃了我整个世界!你明知道,我对你怎么可能没有爱。   莫琰的眼里闪耀着窃喜,他的吻铺天盖地,他的吻霸道而缠绵,带着压抑了六年的爱,一段让孩子成长成男人的时间。我叹息,接受了他那犹自带着泪水的苦涩的吻。他的舌尖温柔地探询着我,我凝视着他,目光纠缠,说不清,道不明。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忘记了他不属于我,忘记了过去未来,只看得见眼前这个男子,这个我深爱的男子啊。   莫琰的吻游走在我的唇、眼、脸颊之间,渐渐游离到我脖子下面,停在我的胸前。我感觉到他的呼吸开始急促,他的手停在我的腰际,眼睛望向我,仿佛夜空中最美丽的星辰,带着探询。   我闭上眼,将头偏向一边。   衣衫滑落,满室春色,莫琰看得有一瞬间痴迷,迷离而霸道的吻中带着深深的战栗。   我的脸上浮出一阵苦笑,径自看向北边。   皇上,这是你给我的最后期限,明日,我就要去做你要我做的事了吧?脑海中浮现出前几日退朝后,皇上叫我单独去朝圣殿的情景,浮现出他那一句:"好,那就等莫琰成亲后!你要尽早出发!"   甩甩头,想将那些烦人的情景甩开,却是徒劳。   莫琰一直微眯的眼睛忽然睁开,看到我,咧开嘴笑了,像个单纯的孩子。他将嘴凑近我的唇边,我头一偏,没来得及看他的深情,已经一个踉跄倒了下去。   我的心一惊,手已经在我的身体之前做出反应,将他一把抱住,护在胸前。   背后的门吱呀一声被我们撞开,那熟悉的鲜艳的地毯呈现在我的眼前。   原来竟是我的临霄阁!   莫琰的重力一下子压在我身上,我的眉一皱。莫琰困难地睁开眼,手指抚上我皱起的眉:"小七,痛吗?"   我尴尬地摇摇头。我们现在的这个姿势啊……   我推了推他道:"不……不痛,你快起来吧……"   他一咧嘴:"好。"   我有些迷惑地看着他不太正经的表情,心里却想着眼前的尴尬,赶紧爬起来拉了他一把。   我终于明白他那个笑容的意思了!   在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他从地上弄起来了以后,他忽然一仰,手环在我腰后一带,我和他再度往里面踉跄了几步,又这么再次倒了下去,正好一上一下躺在那妖娆的地毯上。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他的脚碰到雕花的红木门,门一声欢呼,在我面前轻轻合上。   有微弱的阳光透过窗子上的小孔照进来,光影交错在我的脸上他的发间,将我的尴尬**裸地呈现在他微眯的眼前。   静静的屋子里,竟然只听得到我的心跳:怦--砰砰--   静谧中,我动了动,手指穿插在他的发间,为他理顺额前的垂发,脸露微笑。   也许,我的莫琰早已长大,在我不知不觉之间,早已成为一个男子汉。也许,你的婚礼本不该让你如此的悲伤……   我觉得自己的心很痛,很痛很痛,忍不住伸手抚上莫琰的脸,你要我如何把你送到另外一个女子怀里?渐渐感觉到自己手上的湿润,这才发现莫琰在哭,我想缩回手,但似乎晚了,尤其是在这本就暧昧流淌的姿势下……   "小七,小七……"他抓住我的手,紧紧地握住,贴在胸口。那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让我迷惑:这是他心里的温度,还是他掌心的温度?   一遍一遍,那淡淡的字符从他舌尖跳出,像是鼓惑我的音符。   他的头俯下来。我就这么迷茫,这么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直到--   他一身的喜服让我的心一凛,我微微偏过头。   琰,今天该陪在你身边的女人似乎不该是我啊!   "小七!"他的眼里哀伤遍布,那**裸的眼神让我的心忽然很痛。没有别的感觉了,只剩下单纯的疼痛。   他把头埋进我的颈脖里,我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双肩抑制不住地在颤抖着。   我紧紧地搂着他的头,手却在颤抖着。   莫琰抬头看着我,眼里的晶莹如华美的珠玉,他低下头,吻在我的颊上。   原来,我竟也哭了吗?   莫琰的吻密密地爬满我的颊和唇,他在我的耳边低语:"你明知道你不是我姐姐,你不是……"那样深的爱恋,那样无言的温柔,让我沉醉。他的吻开始印上我的脖颈,一路向下。   我的心一惊,忽然明白他要做什么,伸手一推……   可是,我忘记了,眼前这个已经不是那个骑着小红马的孩子,眼前这个只是深爱着我的男人!我的力道如何强得过他?   眼前又晃出君意那句"好,那就等莫琰成亲后!你要尽早出发",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少年了啊!手忽然就软弱无力。   "只要你说不爱我!"他的眼睛明亮、闪烁,却隐隐含了自信和期待。   琰,你怎么这么可恶?一句话便击溃了我整个世界!你明知道,我对你怎么可能没有爱。   莫琰的眼里闪耀着窃喜,他的吻铺天盖地,他的吻霸道而缠绵,带着压抑了六年的爱,一段让孩子成长成男人的时间。我叹息,接受了他那犹自带着泪水的苦涩的吻。他的舌尖温柔地探询着我,我凝视着他,目光纠缠,说不清,道不明。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忘记了他不属于我,忘记了过去未来,只看得见眼前这个男子,这个我深爱的男子啊。   莫琰的吻游走在我的唇、眼、脸颊之间,渐渐游离到我脖子下面,停在我的胸前。我感觉到他的呼吸开始急促,他的手停在我的腰际,眼睛望向我,仿佛夜空中最美丽的星辰,带着探询。   我闭上眼,将头偏向一边。   衣衫滑落,满室春色,莫琰看得有一瞬间痴迷,迷离而霸道的吻中带着深深的战栗。   我的脸上浮出一阵苦笑,径自看向北边。   皇上,这是你给我的最后期限,明日,我就要去做你要我做的事了吧?脑海中浮现出前几日退朝后,皇上叫我单独去朝圣殿的情景,浮现出他那一句:"好,那就等莫琰成亲后!你要尽早出发!"   甩甩头,想将那些烦人的情景甩开,却是徒劳。   莫琰一直微眯的眼睛忽然睁开,看到我,咧开嘴笑了,像个单纯的孩子。他将嘴凑近我的唇边,我头一偏,没来得及看他的深情,已经一个踉跄倒了下去。   我的心一惊,手已经在我的身体之前做出反应,将他一把抱住,护在胸前。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t_x_t_8 _0._c_o_m   背后的门吱呀一声被我们撞开,那熟悉的鲜艳的地毯呈现在我的眼前。   原来竟是我的临霄阁!   莫琰的重力一下子压在我身上,我的眉一皱。莫琰困难地睁开眼,手指抚上我皱起的眉:"小七,痛吗?"   我尴尬地摇摇头。我们现在的这个姿势啊……   我推了推他道:"不……不痛,你快起来吧……"   他一咧嘴:"好。"   我有些迷惑地看着他不太正经的表情,心里却想着眼前的尴尬,赶紧爬起来拉了他一把。   我终于明白他那个笑容的意思了!   在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他从地上弄起来了以后,他忽然一仰,手环在我腰后一带,我和他再度往里面踉跄了几步,又这么再次倒了下去,正好一上一下躺在那妖娆的地毯上。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他的脚碰到雕花的红木门,门一声欢呼,在我面前轻轻合上。   有微弱的阳光透过窗子上的小孔照进来,光影交错在我的脸上他的发间,将我的尴尬**裸地呈现在他微眯的眼前。   静静的屋子里,竟然只听得到我的心跳:怦--砰砰--   静谧中,我动了动,手指穿插在他的发间,为他理顺额前的垂发,脸露微笑。   也许,我的莫琰早已长大,在我不知不觉之间,早已成为一个男子汉。也许,你的婚礼本不该让你如此的悲伤……   我觉得自己的心很痛,很痛很痛,忍不住伸手抚上莫琰的脸,你要我如何把你送到另外一个女子怀里?渐渐感觉到自己手上的湿润,这才发现莫琰在哭,我想缩回手,但似乎晚了,尤其是在这本就暧昧流淌的姿势下……   "小七,小七……"他抓住我的手,紧紧地握住,贴在胸口。那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让我迷惑:这是他心里的温度,还是他掌心的温度?   一遍一遍,那淡淡的字符从他舌尖跳出,像是鼓惑我的音符。   他的头俯下来。我就这么迷茫,这么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直到--   他一身的喜服让我的心一凛,我微微偏过头。   琰,今天该陪在你身边的女人似乎不该是我啊!   "小七!"他的眼里哀伤遍布,那**裸的眼神让我的心忽然很痛。没有别的感觉了,只剩下单纯的疼痛。   他把头埋进我的颈脖里,我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双肩抑制不住地在颤抖着。   我紧紧地搂着他的头,手却在颤抖着。   莫琰抬头看着我,眼里的晶莹如华美的珠玉,他低下头,吻在我的颊上。   原来,我竟也哭了吗?   莫琰的吻密密地爬满我的颊和唇,他在我的耳边低语:"你明知道你不是我姐姐,你不是……"那样深的爱恋,那样无言的温柔,让我沉醉。他的吻开始印上我的脖颈,一路向下。   我的心一惊,忽然明白他要做什么,伸手一推……   可是,我忘记了,眼前这个已经不是那个骑着小红马的孩子,眼前这个只是深爱着我的男人!我的力道如何强得过他?   眼前又晃出君意那句"好,那就等莫琰成亲后!你要尽早出发",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少年了啊!手忽然就软弱无力。   "只要你说不爱我!"他的眼睛明亮、闪烁,却隐隐含了自信和期待。   琰,你怎么这么可恶?一句话便击溃了我整个世界!你明知道,我对你怎么可能没有爱。   莫琰的眼里闪耀着窃喜,他的吻铺天盖地,他的吻霸道而缠绵,带着压抑了六年的爱,一段让孩子成长成男人的时间。我叹息,接受了他那犹自带着泪水的苦涩的吻。他的舌尖温柔地探询着我,我凝视着他,目光纠缠,说不清,道不明。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忘记了他不属于我,忘记了过去未来,只看得见眼前这个男子,这个我深爱的男子啊。   莫琰的吻游走在我的唇、眼、脸颊之间,渐渐游离到我脖子下面,停在我的胸前。我感觉到他的呼吸开始急促,他的手停在我的腰际,眼睛望向我,仿佛夜空中最美丽的星辰,带着探询。   我闭上眼,将头偏向一边。   衣衫滑落,满室春色,莫琰看得有一瞬间痴迷,迷离而霸道的吻中带着深深的战栗。 第29章婚礼(4)   我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送给我爱的人,但此刻我却不是他的新娘。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没有想到,真正面对的时候,那种凄楚排山倒海而来,让我无从抵御,眼泪再也止不住……   "琰……你的新娘不是我……"我紧紧抱着琰。   "只有你可以做我的新娘……"莫琰的手轻轻抚摩我的身体,声音低沉而有磁性,"我们要的是将来的一生一世。就算是黄泉路,我也会一直陪着你。"此时的莫琰坚毅而稳重,如一个男人般对自己深爱的女子许下重誓……   "我不哭,你为什么还哭?"莫琰褪去衣衫遮住了我。我的指尖挂着这个男人的泪,晶莹剔透。   "对不起……"他复又吻上我的唇,泪眼迷离的**下是不变的深情。   我的莫琰……   袒诚相对,十指相扣……琰的动作温柔而有力,仿佛无限怜惜。下体强烈的撕痛阵阵传来。原来,爱情本来就是这样的痛吗?   仿佛纠缠的水草,我们彼此纠结。   剪不段,理还乱,唯有深情一片祈求日月鉴。   我环着琰的脖子,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气息,听着他在耳畔一遍一遍地轻喊:"小七,小七……"那种亲昵的蛊惑,让我痴迷沉溺,不愿醒来。只能再靠近他一点,再靠近一点……   是不是只要两情相悦,再大的疼痛过后,也有美好的爱情?   窗外清风寂静,窗内两个相爱的人泪眼缠绵……   妖娆美丽的地毯上,留下一抹艳红,融到那纠缠的纤维里,化为暗色……   我侧身坐在莫琰身旁,身上懒懒地披了那件红色的华服,裙摆散在地毯上,和颜色妖娆的地毯相互辉映。我撑着身子站起来,轻轻拉开一边的抽屉,取出一小粒药丸含在口中,俯下身,用舌尖顶入莫琰口中。   莫琰本就醉酒,再经过刚才的缠绵,现在自是睡了,只有那嘴角噙着一抹醉人的笑。我的舌尖进到他口中,轻轻一送,他的喉结一动,药丸便滑了进去。   他的眉头皱了皱,手却环上了我的腰肢。   我俯身抱住他。   琰,好好睡一觉吧,不这样,恐怕明日我就走不掉了。   看着一屋的衣衫凌乱,我皱着眉:"这可如何是好?"莫书齐必是瞒不住了,经过莫琰刚才那一闹,应该也没人去闹洞房了吧?或许,会有暂时的安稳吧?   莫琰啊,最终我却还是要把你送入那个房间。   等到药效渐渐发挥,莫琰的呼吸慢慢沉稳了下来。我才给他一件一件地穿上衣裳,每穿一件都有泪水打在密布的丝织品上。   我想抬起他,可是,每动一下,下体那撕裂的痛楚便清晰地传来。   门上忽然有轻轻的叩击声,一个声音在外响起:"郡主,我可以进来吗?"   我扶着莫琰的手一顿:竟然是木锦谰!一时间,心头涌上许多感受,理,也理不清。   门被推开,原来竟然已经入夜了。   皎洁的月光洒进来,在地上拉出木锦谰的身影,窈窕多姿。   她头上的盖头已经不见,她凝视了我一眼,居然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走过来扶起莫琰。   我一时无语,只得和她一边一个勉力托起莫琰往青云居去。   白雪朗月,照得路上清晰无比。   我忍不住,终于说了句:"对不起。"   她躬着身子吃力地扶着莫琰,笑道:"有什么对不起的?我不爱他,你爱他。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   我有些惊诧,这个女子竟然比我还独立?想来,我在这里十年了,竟然渐渐融合了进来,原来那丁点傲骨好像也越来越没有了。不过,傲慢不一定就能够活得更好啊!   原来,生活才是最磨人的,不知不觉中,你便被生活改变了模样!   "你就一点也不怨吗?"我忽然对她有了好感,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愿意嫁给莫琰,虽然不知道她会不会对我在乎的人有伤害。但是,单单冲着她的进退之道,我也是欣赏她的。   "没有爱自然就没有怨,夫妻于我不过是个称谓罢了。"   一路再是无语,直到了青云居,把莫琰安置在了大红的鸳鸯床上,我握了握袖笼中的那封书信,还是没有把它给木锦谰。   欣赏是一回事,这封信我还是让莫书齐转交吧!   敲开莫书齐的房门,他披了衣衫看着我,只一眼已是明了,却也只能叹了口气。   我掏出书信道:"父亲真是神机妙算,皇上前不久果然独招了我去朝圣殿,商量了削藩一事,朝中将军只有老将军一人可担此重任,但是无奈年事已高,况且皇上其实也不希望用兵,我便举荐了昊天。"   莫书齐接过书信放在案上,点头道:"他身为贺则首领之子,武艺高强,且一定熟悉行兵布阵之道,倒也合适。"   "只是皇上不信他。"我叹道,"所以,我会跟昊天一起去趟南疆。倒不一定动武,先去看看再说。"我寻了位子坐下道,看了案上书信,"莫琰可能会睡上整整一夜,等他醒了,父亲就把这书信交给他吧。"   莫书齐点点头,说:"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下面的人会照你的吩咐办事的。"说着递给我一份单子,"这里的人和地方你都可以放心地用。"   我接过来,道了声"好",便起身离开。   一迈步,那种疼痛又袭来,让我又想起那份缠绵缱绻。   很久以后,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知道会这样一别三年,如果当初我知道再次回来,会是如此的物是人非,我还会走吗?一定不会!我一定会守着那个人,一直一直,让他笑着离开。   但是,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给人再选择一次的机会。   所以,第二天早上,我还是乘了马车,趁着弥漫的雾气和昊天离开了帝都,一别三年。   这一次,连未央也被我留下,也留下一屋破碎的地毯。   那样的东西,不能让别的人知道!   我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送给我爱的人,但此刻我却不是他的新娘。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没有想到,真正面对的时候,那种凄楚排山倒海而来,让我无从抵御,眼泪再也止不住……   "琰……你的新娘不是我……"我紧紧抱着琰。   "只有你可以做我的新娘……"莫琰的手轻轻抚摩我的身体,声音低沉而有磁性,"我们要的是将来的一生一世。就算是黄泉路,我也会一直陪着你。"此时的莫琰坚毅而稳重,如一个男人般对自己深爱的女子许下重誓……   "我不哭,你为什么还哭?"莫琰褪去衣衫遮住了我。我的指尖挂着这个男人的泪,晶莹剔透。   "对不起……"他复又吻上我的唇,泪眼迷离的**下是不变的深情。   我的莫琰……   袒诚相对,十指相扣……琰的动作温柔而有力,仿佛无限怜惜。下体强烈的撕痛阵阵传来。原来,爱情本来就是这样的痛吗?   仿佛纠缠的水草,我们彼此纠结。   剪不段,理还乱,唯有深情一片祈求日月鉴。   我环着琰的脖子,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气息,听着他在耳畔一遍一遍地轻喊:"小七,小七……"那种亲昵的蛊惑,让我痴迷沉溺,不愿醒来。只能再靠近他一点,再靠近一点……   是不是只要两情相悦,再大的疼痛过后,也有美好的爱情?   窗外清风寂静,窗内两个相爱的人泪眼缠绵……   妖娆美丽的地毯上,留下一抹艳红,融到那纠缠的纤维里,化为暗色……   我侧身坐在莫琰身旁,身上懒懒地披了那件红色的华服,裙摆散在地毯上,和颜色妖娆的地毯相互辉映。我撑着身子站起来,轻轻拉开一边的抽屉,取出一小粒药丸含在口中,俯下身,用舌尖顶入莫琰口中。   莫琰本就醉酒,再经过刚才的缠绵,现在自是睡了,只有那嘴角噙着一抹醉人的笑。我的舌尖进到他口中,轻轻一送,他的喉结一动,药丸便滑了进去。   他的眉头皱了皱,手却环上了我的腰肢。   我俯身抱住他。   琰,好好睡一觉吧,不这样,恐怕明日我就走不掉了。   看着一屋的衣衫凌乱,我皱着眉:"这可如何是好?"莫书齐必是瞒不住了,经过莫琰刚才那一闹,应该也没人去闹洞房了吧?或许,会有暂时的安稳吧?   莫琰啊,最终我却还是要把你送入那个房间。   等到药效渐渐发挥,莫琰的呼吸慢慢沉稳了下来。我才给他一件一件地穿上衣裳,每穿一件都有泪水打在密布的丝织品上。   我想抬起他,可是,每动一下,下体那撕裂的痛楚便清晰地传来。   门上忽然有轻轻的叩击声,一个声音在外响起:"郡主,我可以进来吗?"   我扶着莫琰的手一顿:竟然是木锦谰!一时间,心头涌上许多感受,理,也理不清。   门被推开,原来竟然已经入夜了。   皎洁的月光洒进来,在地上拉出木锦谰的身影,窈窕多姿。   她头上的盖头已经不见,她凝视了我一眼,居然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走过来扶起莫琰。   我一时无语,只得和她一边一个勉力托起莫琰往青云居去。   白雪朗月,照得路上清晰无比。   我忍不住,终于说了句:"对不起。"   她躬着身子吃力地扶着莫琰,笑道:"有什么对不起的?我不爱他,你爱他。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   我有些惊诧,这个女子竟然比我还独立?想来,我在这里十年了,竟然渐渐融合了进来,原来那丁点傲骨好像也越来越没有了。不过,傲慢不一定就能够活得更好啊!   原来,生活才是最磨人的,不知不觉中,你便被生活改变了模样!   "你就一点也不怨吗?"我忽然对她有了好感,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愿意嫁给莫琰,虽然不知道她会不会对我在乎的人有伤害。但是,单单冲着她的进退之道,我也是欣赏她的。   "没有爱自然就没有怨,夫妻于我不过是个称谓罢了。"   一路再是无语,直到了青云居,把莫琰安置在了大红的鸳鸯床上,我握了握袖笼中的那封书信,还是没有把它给木锦谰。   欣赏是一回事,这封信我还是让莫书齐转交吧!   敲开莫书齐的房门,他披了衣衫看着我,只一眼已是明了,却也只能叹了口气。   我掏出书信道:"父亲真是神机妙算,皇上前不久果然独招了我去朝圣殿,商量了削藩一事,朝中将军只有老将军一人可担此重任,但是无奈年事已高,况且皇上其实也不希望用兵,我便举荐了昊天。"   莫书齐接过书信放在案上,点头道:"他身为贺则首领之子,武艺高强,且一定熟悉行兵布阵之道,倒也合适。"   "只是皇上不信他。"我叹道,"所以,我会跟昊天一起去趟南疆。倒不一定动武,先去看看再说。"我寻了位子坐下道,看了案上书信,"莫琰可能会睡上整整一夜,等他醒了,父亲就把这书信交给他吧。"   莫书齐点点头,说:"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下面的人会照你的吩咐办事的。"说着递给我一份单子,"这里的人和地方你都可以放心地用。"   我接过来,道了声"好",便起身离开。   一迈步,那种疼痛又袭来,让我又想起那份缠绵缱绻。   很久以后,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知道会这样一别三年,如果当初我知道再次回来,会是如此的物是人非,我还会走吗?一定不会!我一定会守着那个人,一直一直,让他笑着离开。   但是,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给人再选择一次的机会。   所以,第二天早上,我还是乘了马车,趁着弥漫的雾气和昊天离开了帝都,一别三年。   这一次,连未央也被我留下,也留下一屋破碎的地毯。   那样的东西,不能让别的人知道!   我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送给我爱的人,但此刻我却不是他的新娘。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没有想到,真正面对的时候,那种凄楚排山倒海而来,让我无从抵御,眼泪再也止不住……   "琰……你的新娘不是我……"我紧紧抱着琰。   "只有你可以做我的新娘……"莫琰的手轻轻抚摩我的身体,声音低沉而有磁性,"我们要的是将来的一生一世。就算是黄泉路,我也会一直陪着你。"此时的莫琰坚毅而稳重,如一个男人般对自己深爱的女子许下重誓……   "我不哭,你为什么还哭?"莫琰褪去衣衫遮住了我。我的指尖挂着这个男人的泪,晶莹剔透。   "对不起……"他复又吻上我的唇,泪眼迷离的**下是不变的深情。   我的莫琰……   袒诚相对,十指相扣……琰的动作温柔而有力,仿佛无限怜惜。下体强烈的撕痛阵阵传来。原来,爱情本来就是这样的痛吗?   仿佛纠缠的水草,我们彼此纠结。   剪不段,理还乱,唯有深情一片祈求日月鉴。   我环着琰的脖子,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气息,听着他在耳畔一遍一遍地轻喊:"小七,小七……"那种亲昵的蛊惑,让我痴迷沉溺,不愿醒来。只能再靠近他一点,再靠近一点……   是不是只要两情相悦,再大的疼痛过后,也有美好的爱情?   窗外清风寂静,窗内两个相爱的人泪眼缠绵……   妖娆美丽的地毯上,留下一抹艳红,融到那纠缠的纤维里,化为暗色……   我侧身坐在莫琰身旁,身上懒懒地披了那件红色的华服,裙摆散在地毯上,和颜色妖娆的地毯相互辉映。我撑着身子站起来,轻轻拉开一边的抽屉,取出一小粒药丸含在口中,俯下身,用舌尖顶入莫琰口中。   莫琰本就醉酒,再经过刚才的缠绵,现在自是睡了,只有那嘴角噙着一抹醉人的笑。我的舌尖进到他口中,轻轻一送,他的喉结一动,药丸便滑了进去。   他的眉头皱了皱,手却环上了我的腰肢。   我俯身抱住他。   琰,好好睡一觉吧,不这样,恐怕明日我就走不掉了。   看着一屋的衣衫凌乱,我皱着眉:"这可如何是好?"莫书齐必是瞒不住了,经过莫琰刚才那一闹,应该也没人去闹洞房了吧?或许,会有暂时的安稳吧?   莫琰啊,最终我却还是要把你送入那个房间。   等到药效渐渐发挥,莫琰的呼吸慢慢沉稳了下来。我才给他一件一件地穿上衣裳,每穿一件都有泪水打在密布的丝织品上。   我想抬起他,可是,每动一下,下体那撕裂的痛楚便清晰地传来。   门上忽然有轻轻的叩击声,一个声音在外响起:"郡主,我可以进来吗?"   我扶着莫琰的手一顿:竟然是木锦谰!一时间,心头涌上许多感受,理,也理不清。   门被推开,原来竟然已经入夜了。   皎洁的月光洒进来,在地上拉出木锦谰的身影,窈窕多姿。   她头上的盖头已经不见,她凝视了我一眼,居然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走过来扶起莫琰。   我一时无语,只得和她一边一个勉力托起莫琰往青云居去。   白雪朗月,照得路上清晰无比。   我忍不住,终于说了句:"对不起。"   她躬着身子吃力地扶着莫琰,笑道:"有什么对不起的?我不爱他,你爱他。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   我有些惊诧,这个女子竟然比我还独立?想来,我在这里十年了,竟然渐渐融合了进来,原来那丁点傲骨好像也越来越没有了。不过,傲慢不一定就能够活得更好啊!   原来,生活才是最磨人的,不知不觉中,你便被生活改变了模样!   "你就一点也不怨吗?"我忽然对她有了好感,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愿意嫁给莫琰,虽然不知道她会不会对我在乎的人有伤害。但是,单单冲着她的进退之道,我也是欣赏她的。   "没有爱自然就没有怨,夫妻于我不过是个称谓罢了。"   一路再是无语,直到了青云居,把莫琰安置在了大红的鸳鸯床上,我握了握袖笼中的那封书信,还是没有把它给木锦谰。   欣赏是一回事,这封信我还是让莫书齐转交吧!   敲开莫书齐的房门,他披了衣衫看着我,只一眼已是明了,却也只能叹了口气。   我掏出书信道:"父亲真是神机妙算,皇上前不久果然独招了我去朝圣殿,商量了削藩一事,朝中将军只有老将军一人可担此重任,但是无奈年事已高,况且皇上其实也不希望用兵,我便举荐了昊天。"   莫书齐接过书信放在案上,点头道:"他身为贺则首领之子,武艺高强,且一定熟悉行兵布阵之道,倒也合适。"   "只是皇上不信他。"我叹道,"所以,我会跟昊天一起去趟南疆。倒不一定动武,先去看看再说。"我寻了位子坐下道,看了案上书信,"莫琰可能会睡上整整一夜,等他醒了,父亲就把这书信交给他吧。"   莫书齐点点头,说:"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下面的人会照你的吩咐办事的。"说着递给我一份单子,"这里的人和地方你都可以放心地用。"   我接过来,道了声"好",便起身离开。   一迈步,那种疼痛又袭来,让我又想起那份缠绵缱绻。   很久以后,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知道会这样一别三年,如果当初我知道再次回来,会是如此的物是人非,我还会走吗?一定不会!我一定会守着那个人,一直一直,让他笑着离开。   但是,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给人再选择一次的机会。   所以,第二天早上,我还是乘了马车,趁着弥漫的雾气和昊天离开了帝都,一别三年。   这一次,连未央也被我留下,也留下一屋破碎的地毯。   那样的东西,不能让别的人知道! 第30章月神祭礼(1)   马车在冻得坚硬如冰的土地上蹒跚而过,有嘎吱嘎吱的声音。   我靠着车体,微眯着眼。   莫琰,他在看到我的那封书信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气愤我的擅自做主还是喜欢那个称呼?但是,没有办法啊,我不能和他一起南下,我们两个之中,是一定要留一个在京畿的,不然我们苦心建立的那些人际网络和暗者就要付之一炬了。   等他醒了,一定会很努力地到处找我吧?   我苦笑。   昊天的声音从那抖动的帘子外传来:"郡主,你先休息一下。到那南疆恐怕要半个月左右,这马车坐久了还是很累的。"   我眯着眼道:"昊天,这一路上恐怕要辛苦你了,也没带其他人来,要是你赶车累了,咱们休息就是。反正也不急,急也急不来。还有……"我睁开眼,托着腮,"从现在开始,不要叫我郡主了,就叫我莫小七好了。我们先隐了身份去查探一下。真有什么事,再把皇上的令牌亮出来吧。"   昊天其实才是皇上封的将军,我只是小小的监军罢了,只是那圣旨和兵符却在我这里,皇上说了:"见机行事。"   昊天道:"如果要隐瞒身份,你最好连莫姓都不要带。"   也是!我点点头。昊天转得可真快,马上我就成了"你"而不是"郡主"了。   我扭头看到外面有一条冻结的河流,仿佛玉带蜿蜒而过,在初升的阳光下泛着美丽的荧光。   "那就叫我江小七好了。昊天嘛,"我一笑,"就是我的哥哥,叫江昊天!"   昊天在外面低声一笑:"是!但凭妹妹吩咐。"   我念着莫琰和皇上的身体,一路也就再无多少话题。   果然不出昊天所料,等我们到达那南国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半月了,虽然一路上昊天已经尽量照顾着我,可是,娇生惯养了六年的我还是有点受不了这一路上的颠簸。半月下来,我已经面黄肌瘦,简直就像从伊拉克战火中逃出来的难民。   昊天面有愧色地看着我。   我摇摇手,随意找了家小店准备好好休息。   南疆的风凉飕飕的,夹杂着水气拂过脸上,清凉宜人。   我拍拍自己的脸想:"这下子终于到了个养人的好地方了!"   帝都什么都好,就是太冷太干,冬天的时候在屋子里点一盆炭火已经是富贵人家之举了。但是那呛人的煤烟味我又受不了,于是只能冷着受着。   这南疆处处环水,时时见山,就连那青石板上走过的女子,一身笼烟纱,也是摇曳生姿,脚若凌波。   南疆人天生风流,看样子也不是说说而已。   人的性子跟环境有很大关系。   在这软玉温香、丝竹管弦之中成长起来的人,多半儒雅而机敏;北方草原宽广,给了人不一样的视觉,性格多半豪爽;山区交通不便,人家联系往往大声呼唤,所以爱唱山歌,嗓门也大;而极冷之地,人们往往不爱出门,缩在家里,所以性子往往坚强而隐忍。   而建筑上,南北两方的差异也比较大。   北方雨水较少,多平顶;南方雨水丰沛,多尖顶,方便排水。   我躺在床上,从那半开的窗口看去,如雾气般迷蒙的湖面上有画舫摇荡而过,配上若有若无的缥缈歌声和水墨画一般的青山绿水,当真如仙境一般。   虽说是休息,可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交替闪过莫琰的哀伤和皇上的正容。   皇上!我惊坐而起。   皇上对我的爱护我不是不知道,但是他还是派我来到这个地方做这么危险的事,他到底有什么意图?   将最近发生的事一件件地理出来:子鸢远嫁贺则,临走时的那句:"父皇交托之事定不负!离儿多担待了!";子谋的远征,虽说是被逼无奈,但是皇上完全可以委屈一下;子言的突然被重用,说是皇上对董妃的愧疚,不如说更多的是为了惩治吏道;然后是昊天、莫琰……   对每个人的安排都有奇怪之处,当然最奇怪的还是对我!   马车在冻得坚硬如冰的土地上蹒跚而过,有嘎吱嘎吱的声音。   我靠着车体,微眯着眼。   莫琰,他在看到我的那封书信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气愤我的擅自做主还是喜欢那个称呼?但是,没有办法啊,我不能和他一起南下,我们两个之中,是一定要留一个在京畿的,不然我们苦心建立的那些人际网络和暗者就要付之一炬了。   等他醒了,一定会很努力地到处找我吧?   我苦笑。   昊天的声音从那抖动的帘子外传来:"郡主,你先休息一下。到那南疆恐怕要半个月左右,这马车坐久了还是很累的。"   我眯着眼道:"昊天,这一路上恐怕要辛苦你了,也没带其他人来,要是你赶车累了,咱们休息就是。反正也不急,急也急不来。还有……"我睁开眼,托着腮,"从现在开始,不要叫我郡主了,就叫我莫小七好了。我们先隐了身份去查探一下。真有什么事,再把皇上的令牌亮出来吧。"   昊天其实才是皇上封的将军,我只是小小的监军罢了,只是那圣旨和兵符却在我这里,皇上说了:"见机行事。"   昊天道:"如果要隐瞒身份,你最好连莫姓都不要带。"   也是!我点点头。昊天转得可真快,马上我就成了"你"而不是"郡主"了。   我扭头看到外面有一条冻结的河流,仿佛玉带蜿蜒而过,在初升的阳光下泛着美丽的荧光。   "那就叫我江小七好了。昊天嘛,"我一笑,"就是我的哥哥,叫江昊天!"   昊天在外面低声一笑:"是!但凭妹妹吩咐。"   我念着莫琰和皇上的身体,一路也就再无多少话题。   果然不出昊天所料,等我们到达那南国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半月了,虽然一路上昊天已经尽量照顾着我,可是,娇生惯养了六年的我还是有点受不了这一路上的颠簸。半月下来,我已经面黄肌瘦,简直就像从伊拉克战火中逃出来的难民。   昊天面有愧色地看着我。   我摇摇手,随意找了家小店准备好好休息。   南疆的风凉飕飕的,夹杂着水气拂过脸上,清凉宜人。   我拍拍自己的脸想:"这下子终于到了个养人的好地方了!"   帝都什么都好,就是太冷太干,冬天的时候在屋子里点一盆炭火已经是富贵人家之举了。但是那呛人的煤烟味我又受不了,于是只能冷着受着。   这南疆处处环水,时时见山,就连那青石板上走过的女子,一身笼烟纱,也是摇曳生姿,脚若凌波。   南疆人天生风流,看样子也不是说说而已。   人的性子跟环境有很大关系。   在这软玉温香、丝竹管弦之中成长起来的人,多半儒雅而机敏;北方草原宽广,给了人不一样的视觉,性格多半豪爽;山区交通不便,人家联系往往大声呼唤,所以爱唱山歌,嗓门也大;而极冷之地,人们往往不爱出门,缩在家里,所以性子往往坚强而隐忍。   而建筑上,南北两方的差异也比较大。   北方雨水较少,多平顶;南方雨水丰沛,多尖顶,方便排水。   我躺在床上,从那半开的窗口看去,如雾气般迷蒙的湖面上有画舫摇荡而过,配上若有若无的缥缈歌声和水墨画一般的青山绿水,当真如仙境一般。   虽说是休息,可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交替闪过莫琰的哀伤和皇上的正容。   皇上!我惊坐而起。   皇上对我的爱护我不是不知道,但是他还是派我来到这个地方做这么危险的事,他到底有什么意图?   将最近发生的事一件件地理出来:子鸢远嫁贺则,临走时的那句:"父皇交托之事定不负!离儿多担待了!";子谋的远征,虽说是被逼无奈,但是皇上完全可以委屈一下;子言的突然被重用,说是皇上对董妃的愧疚,不如说更多的是为了惩治吏道;然后是昊天、莫琰……   对每个人的安排都有奇怪之处,当然最奇怪的还是对我!   马车在冻得坚硬如冰的土地上蹒跚而过,有嘎吱嘎吱的声音。   我靠着车体,微眯着眼。   莫琰,他在看到我的那封书信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气愤我的擅自做主还是喜欢那个称呼?但是,没有办法啊,我不能和他一起南下,我们两个之中,是一定要留一个在京畿的,不然我们苦心建立的那些人际网络和暗者就要付之一炬了。   等他醒了,一定会很努力地到处找我吧?   我苦笑。   昊天的声音从那抖动的帘子外传来:"郡主,你先休息一下。到那南疆恐怕要半个月左右,这马车坐久了还是很累的。"   我眯着眼道:"昊天,这一路上恐怕要辛苦你了,也没带其他人来,要是你赶车累了,咱们休息就是。反正也不急,急也急不来。还有……"我睁开眼,托着腮,"从现在开始,不要叫我郡主了,就叫我莫小七好了。我们先隐了身份去查探一下。真有什么事,再把皇上的令牌亮出来吧。"   昊天其实才是皇上封的将军,我只是小小的监军罢了,只是那圣旨和兵符却在我这里,皇上说了:"见机行事。"   昊天道:"如果要隐瞒身份,你最好连莫姓都不要带。"   也是!我点点头。昊天转得可真快,马上我就成了"你"而不是"郡主"了。   我扭头看到外面有一条冻结的河流,仿佛玉带蜿蜒而过,在初升的阳光下泛着美丽的荧光。   "那就叫我江小七好了。昊天嘛,"我一笑,"就是我的哥哥,叫江昊天!"   昊天在外面低声一笑:"是!但凭妹妹吩咐。"   我念着莫琰和皇上的身体,一路也就再无多少话题。   果然不出昊天所料,等我们到达那南国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半月了,虽然一路上昊天已经尽量照顾着我,可是,娇生惯养了六年的我还是有点受不了这一路上的颠簸。半月下来,我已经面黄肌瘦,简直就像从伊拉克战火中逃出来的难民。   昊天面有愧色地看着我。   我摇摇手,随意找了家小店准备好好休息。   南疆的风凉飕飕的,夹杂着水气拂过脸上,清凉宜人。   我拍拍自己的脸想:"这下子终于到了个养人的好地方了!"   帝都什么都好,就是太冷太干,冬天的时候在屋子里点一盆炭火已经是富贵人家之举了。但是那呛人的煤烟味我又受不了,于是只能冷着受着。   这南疆处处环水,时时见山,就连那青石板上走过的女子,一身笼烟纱,也是摇曳生姿,脚若凌波。   南疆人天生风流,看样子也不是说说而已。   人的性子跟环境有很大关系。   在这软玉温香、丝竹管弦之中成长起来的人,多半儒雅而机敏;北方草原宽广,给了人不一样的视觉,性格多半豪爽;山区交通不便,人家联系往往大声呼唤,所以爱唱山歌,嗓门也大;而极冷之地,人们往往不爱出门,缩在家里,所以性子往往坚强而隐忍。   而建筑上,南北两方的差异也比较大。   北方雨水较少,多平顶;南方雨水丰沛,多尖顶,方便排水。   我躺在床上,从那半开的窗口看去,如雾气般迷蒙的湖面上有画舫摇荡而过,配上若有若无的缥缈歌声和水墨画一般的青山绿水,当真如仙境一般。   虽说是休息,可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交替闪过莫琰的哀伤和皇上的正容。   皇上!我惊坐而起。   皇上对我的爱护我不是不知道,但是他还是派我来到这个地方做这么危险的事,他到底有什么意图?   将最近发生的事一件件地理出来:子鸢远嫁贺则,临走时的那句:"父皇交托之事定不负!离儿多担待了!";子谋的远征,虽说是被逼无奈,但是皇上完全可以委屈一下;子言的突然被重用,说是皇上对董妃的愧疚,不如说更多的是为了惩治吏道;然后是昊天、莫琰……   对每个人的安排都有奇怪之处,当然最奇怪的还是对我! 第30章月神祭礼(2)   为什么莫书齐会猜得这么准?为什么皇上一定要急急地削藩?照理说,皇上不会不知道这里的厉害关系啊!   好像是理到了头绪,可是我的思维却在此停滞不前了,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与我暗含关系。莫离,一切都是因为你吧?因为你的身世或者……还有其他的事。   我隐姓埋名来这齐国,希望能够兵不血刃地解决皇上的心腹大患,但是,我的能力可以吗?我望向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十指紧紧地握到一起:我不过是个小偷罢了。   但是,至少我不能给皇上添麻烦呀!所以,不能让齐王知道我是凤仪郡主,不然指不定他会不会用我要挟皇上。但是,那要怎样才能见到齐王王室中人呢?   我不是没跟皇上提过推恩令,皇上亦感叹想出此法者实为奇才,但是只要颁布这个法令,明眼人都能知道皇上的真实目的是为了削弱个王爷的势力,唯一有可能支持这项法令的只可能是那些本来就什么都不可能得到的人,也就是像萧清寒这样的人!   但是,我也不能如此就冒失地跑去找他,如果失败,我有可能就把命丢在这里了。   所以,当务之急是以平民身份见到王室中人。   外面传来叩门的声音,我轻问了一声,原来是店小二送吃食来了。   小二端了托盘进来,将食物一件件地放在桌子上。我还真有点饿了,也不等他放完,先拿了筷子吃起来。   小二笑问道:"姑娘今晚不出去吗?"   "出去?"我偏了头看他。   "听姑娘这口音便不像我们当地人。"   口音?我有点迷惑,我记得我刚来的时候,明明是听不懂这里的语言的,现在,居然连口音都可以被人听出来了吗?   我吃着食,点头道:"嗯,我是从北方来的。"   "那就难怪了,今儿可是我们这里的大节日呢!"小二卖弄似的向我眨着眼,"是月神娘娘的生日。传说月神娘娘会在今天告诉你谁是你前世的爱人。所以,今晚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要出去过节的。"   我的筷子一顿:"王公贵族也会来?"   小二一副了然的神色看着我:"姑娘长得这么美,一定能找到个好爱人!"   我皱眉看着他,复问了一句:"王公贵族怎么会参加这种平民的活动?"   小二接道:"当然会来了,他们那些风流公子,又怎么会错过这种风流韵事呢?"小二放好碗筷,说了声"姑娘慢用",便退了出去。只留下我无意识地思考着。   呵呵,这似乎是个机会。如果能够见到萧清寒就好了。虽然这样的节目对于那些贵族来说多半是为了寻欢或者向百姓示好,但还是有机会见上一面的吧?不然我可能就只有以帝都特使的身份才能进齐国皇宫了,那样的话就太招摇了。   前世的爱人吗?既然都是前世了,那,再见又有何用?   我掏出我亲爱的老爹给我的资料:"萧清寒,母亲是西域的奴隶,因此拥有一头异于常人的银发和一双蓝色的眼睛,武功卓绝,有大将之材。家中排行老二。"最好笑的是,我家老爹居然写了一句,别的不用问,要是还认不出来的话,只要看见谁是齐国最俊美的男子,那就是萧清寒了!"   我不禁有点怀疑:这萧清寒真有这么好看?不知道相比于五哥又如何?   我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对外面喊了一声:"哥!"   昊天一身瓦蓝长袍现身房间内。   我好笑地拍拍身边的座位:"哥,你现在不是我的侍卫啊,何必现个身都如此呢?"   昊天的脸抽了抽,被我拉着下摆坐在凳子上。   "今晚我们去相亲吧?"我忽然有了逗弄这个男人的**,"我可是主要为了你才去的哦!"   昊天别过脸:"不要!"   "昊天啊,你今年也快二十了吧,是真的该找个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你总不能一直这样陪在我身边啊!"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不安,本来的玩笑话却被我讲得一本正经。   昊天依旧转过脸看着那湖面上的画舫:"郡主现在是嫌弃在下了吗?"   "怎么会?"我急抓过他的手。   "那我就要尽到御吒的责任!"他回过头来,双目炯炯。   我叹口气,放开他:"总有一天,你会遇到那个你想用尽心思去保护的人,所以,我也不需为你太过担心。"   我一笑,转换话题:"今晚就好好打扮一下吧,我的哥哥。因为不知道命中的那个人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所以哥哥你每时每刻都要保持风度哦!"   "你还是穿女装出去吗?"昊天皱眉道。   我拉着脸笑:"你觉得我这个高度穿男装像吗?"   月亮渐渐升起来,月华洒满这个南国水乡。   我坐在窗前,对镜梳妆。   粉腮罗装,娥眉淡扫。眼若流波,眉若含情,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   为什么莫书齐会猜得这么准?为什么皇上一定要急急地削藩?照理说,皇上不会不知道这里的厉害关系啊!   好像是理到了头绪,可是我的思维却在此停滞不前了,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与我暗含关系。莫离,一切都是因为你吧?因为你的身世或者……还有其他的事。   我隐姓埋名来这齐国,希望能够兵不血刃地解决皇上的心腹大患,但是,我的能力可以吗?我望向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十指紧紧地握到一起:我不过是个小偷罢了。   但是,至少我不能给皇上添麻烦呀!所以,不能让齐王知道我是凤仪郡主,不然指不定他会不会用我要挟皇上。但是,那要怎样才能见到齐王王室中人呢?   我不是没跟皇上提过推恩令,皇上亦感叹想出此法者实为奇才,但是只要颁布这个法令,明眼人都能知道皇上的真实目的是为了削弱个王爷的势力,唯一有可能支持这项法令的只可能是那些本来就什么都不可能得到的人,也就是像萧清寒这样的人!   但是,我也不能如此就冒失地跑去找他,如果失败,我有可能就把命丢在这里了。   所以,当务之急是以平民身份见到王室中人。   外面传来叩门的声音,我轻问了一声,原来是店小二送吃食来了。   小二端了托盘进来,将食物一件件地放在桌子上。我还真有点饿了,也不等他放完,先拿了筷子吃起来。   小二笑问道:"姑娘今晚不出去吗?"   "出去?"我偏了头看他。   "听姑娘这口音便不像我们当地人。"   口音?我有点迷惑,我记得我刚来的时候,明明是听不懂这里的语言的,现在,居然连口音都可以被人听出来了吗?   我吃着食,点头道:"嗯,我是从北方来的。"   "那就难怪了,今儿可是我们这里的大节日呢!"小二卖弄似的向我眨着眼,"是月神娘娘的生日。传说月神娘娘会在今天告诉你谁是你前世的爱人。所以,今晚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要出去过节的。"   我的筷子一顿:"王公贵族也会来?"   小二一副了然的神色看着我:"姑娘长得这么美,一定能找到个好爱人!"   我皱眉看着他,复问了一句:"王公贵族怎么会参加这种平民的活动?"   小二接道:"当然会来了,他们那些风流公子,又怎么会错过这种风流韵事呢?"小二放好碗筷,说了声"姑娘慢用",便退了出去。只留下我无意识地思考着。   呵呵,这似乎是个机会。如果能够见到萧清寒就好了。虽然这样的节目对于那些贵族来说多半是为了寻欢或者向百姓示好,但还是有机会见上一面的吧?不然我可能就只有以帝都特使的身份才能进齐国皇宫了,那样的话就太招摇了。   前世的爱人吗?既然都是前世了,那,再见又有何用?   我掏出我亲爱的老爹给我的资料:"萧清寒,母亲是西域的奴隶,因此拥有一头异于常人的银发和一双蓝色的眼睛,武功卓绝,有大将之材。家中排行老二。"最好笑的是,我家老爹居然写了一句,别的不用问,要是还认不出来的话,只要看见谁是齐国最俊美的男子,那就是萧清寒了!"   我不禁有点怀疑:这萧清寒真有这么好看?不知道相比于五哥又如何?   我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对外面喊了一声:"哥!"   昊天一身瓦蓝长袍现身房间内。   我好笑地拍拍身边的座位:"哥,你现在不是我的侍卫啊,何必现个身都如此呢?"   昊天的脸抽了抽,被我拉着下摆坐在凳子上。   "今晚我们去相亲吧?"我忽然有了逗弄这个男人的**,"我可是主要为了你才去的哦!"   昊天别过脸:"不要!"   "昊天啊,你今年也快二十了吧,是真的该找个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你总不能一直这样陪在我身边啊!"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不安,本来的玩笑话却被我讲得一本正经。   昊天依旧转过脸看着那湖面上的画舫:"郡主现在是嫌弃在下了吗?"   "怎么会?"我急抓过他的手。   "那我就要尽到御吒的责任!"他回过头来,双目炯炯。   我叹口气,放开他:"总有一天,你会遇到那个你想用尽心思去保护的人,所以,我也不需为你太过担心。"   我一笑,转换话题:"今晚就好好打扮一下吧,我的哥哥。因为不知道命中的那个人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所以哥哥你每时每刻都要保持风度哦!"   "你还是穿女装出去吗?"昊天皱眉道。   我拉着脸笑:"你觉得我这个高度穿男装像吗?"   月亮渐渐升起来,月华洒满这个南国水乡。   我坐在窗前,对镜梳妆。   粉腮罗装,娥眉淡扫。眼若流波,眉若含情,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   为什么莫书齐会猜得这么准?为什么皇上一定要急急地削藩?照理说,皇上不会不知道这里的厉害关系啊!   好像是理到了头绪,可是我的思维却在此停滞不前了,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与我暗含关系。莫离,一切都是因为你吧?因为你的身世或者……还有其他的事。   我隐姓埋名来这齐国,希望能够兵不血刃地解决皇上的心腹大患,但是,我的能力可以吗?我望向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十指紧紧地握到一起:我不过是个小偷罢了。   但是,至少我不能给皇上添麻烦呀!所以,不能让齐王知道我是凤仪郡主,不然指不定他会不会用我要挟皇上。但是,那要怎样才能见到齐王王室中人呢?   我不是没跟皇上提过推恩令,皇上亦感叹想出此法者实为奇才,但是只要颁布这个法令,明眼人都能知道皇上的真实目的是为了削弱个王爷的势力,唯一有可能支持这项法令的只可能是那些本来就什么都不可能得到的人,也就是像萧清寒这样的人!   但是,我也不能如此就冒失地跑去找他,如果失败,我有可能就把命丢在这里了。   所以,当务之急是以平民身份见到王室中人。   外面传来叩门的声音,我轻问了一声,原来是店小二送吃食来了。   小二端了托盘进来,将食物一件件地放在桌子上。我还真有点饿了,也不等他放完,先拿了筷子吃起来。   小二笑问道:"姑娘今晚不出去吗?"   "出去?"我偏了头看他。   "听姑娘这口音便不像我们当地人。"   口音?我有点迷惑,我记得我刚来的时候,明明是听不懂这里的语言的,现在,居然连口音都可以被人听出来了吗?   我吃着食,点头道:"嗯,我是从北方来的。"   "那就难怪了,今儿可是我们这里的大节日呢!"小二卖弄似的向我眨着眼,"是月神娘娘的生日。传说月神娘娘会在今天告诉你谁是你前世的爱人。所以,今晚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要出去过节的。"   我的筷子一顿:"王公贵族也会来?"   小二一副了然的神色看着我:"姑娘长得这么美,一定能找到个好爱人!"   我皱眉看着他,复问了一句:"王公贵族怎么会参加这种平民的活动?"   小二接道:"当然会来了,他们那些风流公子,又怎么会错过这种风流韵事呢?"小二放好碗筷,说了声"姑娘慢用",便退了出去。只留下我无意识地思考着。   呵呵,这似乎是个机会。如果能够见到萧清寒就好了。虽然这样的节目对于那些贵族来说多半是为了寻欢或者向百姓示好,但还是有机会见上一面的吧?不然我可能就只有以帝都特使的身份才能进齐国皇宫了,那样的话就太招摇了。   前世的爱人吗?既然都是前世了,那,再见又有何用?   我掏出我亲爱的老爹给我的资料:"萧清寒,母亲是西域的奴隶,因此拥有一头异于常人的银发和一双蓝色的眼睛,武功卓绝,有大将之材。家中排行老二。"最好笑的是,我家老爹居然写了一句,别的不用问,要是还认不出来的话,只要看见谁是齐国最俊美的男子,那就是萧清寒了!"   我不禁有点怀疑:这萧清寒真有这么好看?不知道相比于五哥又如何?   我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对外面喊了一声:"哥!"   昊天一身瓦蓝长袍现身房间内。   我好笑地拍拍身边的座位:"哥,你现在不是我的侍卫啊,何必现个身都如此呢?"   昊天的脸抽了抽,被我拉着下摆坐在凳子上。   "今晚我们去相亲吧?"我忽然有了逗弄这个男人的**,"我可是主要为了你才去的哦!"   昊天别过脸:"不要!"   "昊天啊,你今年也快二十了吧,是真的该找个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你总不能一直这样陪在我身边啊!"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不安,本来的玩笑话却被我讲得一本正经。   昊天依旧转过脸看着那湖面上的画舫:"郡主现在是嫌弃在下了吗?"   "怎么会?"我急抓过他的手。   "那我就要尽到御吒的责任!"他回过头来,双目炯炯。   我叹口气,放开他:"总有一天,你会遇到那个你想用尽心思去保护的人,所以,我也不需为你太过担心。"   我一笑,转换话题:"今晚就好好打扮一下吧,我的哥哥。因为不知道命中的那个人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所以哥哥你每时每刻都要保持风度哦!"   "你还是穿女装出去吗?"昊天皱眉道。   我拉着脸笑:"你觉得我这个高度穿男装像吗?"   月亮渐渐升起来,月华洒满这个南国水乡。   我坐在窗前,对镜梳妆。   粉腮罗装,娥眉淡扫。眼若流波,眉若含情,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 第30章月神祭礼(3)   耳边夹上随处可见的直接将黑色碎玻璃用金色丝线缠起的吊坠,再在胸前挂上有点类似于波西米亚风格的长链。身着一般富家女子常穿的兔毛滚边绣罗襦,看起来既不招摇又不至于埋汰了自己。   我对着那昏暗的铜镜满意地笑了笑。   推开门,昊天已经在门外候着了。长身玉立,一袭浅墨色的低襟扣衫露出他结实的胸膛;外罩漆纱,更显朦胧之美;下穿和衫,整个人看起来少了一分肃杀之气。   上身有点淡淡的狂野不羁,下身却又融合进那种淡雅超脱。这两种明明十分不协调的感觉在他身上完美地融合到一起,看得我也是一愣。   他看了看我,略微地红了脸,不自然地将头偏向一边,这才唤回了我的神思。   我挽过他的手:"哥,今天我可要好好玩玩!"   他的眼神在我身上流转了一圈,点了点头。   出门时,看到那送菜的小二哥,我故意试着跟他打了个招呼,他的眼神飘过来,充满惊艳地在我和昊天身上停留了一瞬。我这才满意地出了门。   月光洒下来,我挽着昊天的手握成拳:萧清寒,让我遇到你吧!   事实证明,有些事不是祈求就可以的。   我和昊天在街上那些穿流的人群里穿梭,昊天十分幸运地收到了无数个女子的鬓花,嗯,也就是传说中的定情物,而我就这么空着手一直转到半夜,也没见到银发的美貌男子。   当然,并不是说我就不受好评,而是每个想要送我配饰的男子都被昊天以杀人的眼神逼退。最让我想不通的是,他杀人的眼神让我一无所获,而他自己则惹来一阵尖叫,收到了更多的鬓花,甚至出现了有些女子没有鬓花而将手绢之类的贴身物品向他抛掷的精彩场面。   我只能扶着头道:"南国果然国风开放啊!"   昊天却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我故作的姿态一眼,道:"天晚了,咱们回去吧。今天虽然才是月神娘娘的生日,但听说人们往往会庆祝整整三日,我们还有机会。"   我点点头。   和昊天并肩走在人潮渐渐消退的大街上,我环抱住自己。   南国的夜晚也很冷呢!   背上忽然一暖,我回头。昊天已经将自己的漆纱脱下,将里面比较保暖的扣衫搭在我身上,复又把漆纱套上。   "昊天你……"我拉着他的外套领,下摆长长地拖到了地上。身上,似乎还能感觉到他的体温。   "没事,你又不会内功,自然要怕冷点。"他僵硬的脸上泛起转瞬即逝的笑容。   即使内功再好,像他这样只罩漆纱不是跟没有穿衣服一样吗?怎么样也会冷吧?   南国的路有点潮湿,拖脏了那长袍。   昊天结实的上身在月光的流泻下,清晰可见。   我在前面渐渐加快脚步,却默默无语。   昊天,是我要你留在我身边的,所以我一定会为你找到你的幸福!我多么希望我身边的人都可以得到幸福啊,再也不用去经历黑暗和痛苦,再也不用有人为了寻找幸福而牺牲!   一连两日,我们每晚都去最繁华也最临近齐王宫的地方转悠,但是依旧没有见到萧清寒。   我有点着急了,就算见不到萧清寒也让我见个王宫里的人啊!看样子不能继续等待了,我们得做点事情把他引出来,引这个传说中文武全才的齐国二公子来见我们。   守株待兔果然不是聪明人的作为。   "哥,你觉得我们要怎么做呢?"我求助地看着昊天。   "小七,你别急啊。"昊天看了我一眼,端着下巴冥思起来。   "文武全才?那就让他两样都不行!"我和昊天几乎是同时脱口。   第三日的月神祭礼上所有的人都围向一个高台,那台上是一对俊美无双的男女,男的持剑立在夜风中,女的抱身而坐,笑看着台下的有些吃惊的众人。   人已经来得够规模了,我对昊天点点头。   昊天往前走了一步道:"各位齐国的父老乡亲们,鄙下和贱妹是北方的商人,今日偶然路过贵地,听说了月神祭礼,想我二人都尚未婚配,所以有意来会会齐国的杰出人氏。鄙下不才,学过几年剑术,贱妹也念过几年书,想在这里以文武与大家一会,权当交个朋友。"   没想到昊天平日里不怎么说话,说起话来倒也一点不含糊。   我带笑地看着他的背影。   只是如此大张旗鼓,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认出我来。但是想想,认出又如何?皇上已经为我安排妥当,说是接凤仪郡主进宫了,就算有人认出来,顶多会觉得我与她长相相似吧?凤仪郡主这个称号应该没人敢乱赌的!如果没有确信抓到真正的凤仪郡主,谁有那个胆子去威胁皇上呢?   "是不是赢了你们就能把你们娶回家去啊?"人群里有人出言挑衅道。   耳边夹上随处可见的直接将黑色碎玻璃用金色丝线缠起的吊坠,再在胸前挂上有点类似于波西米亚风格的长链。身着一般富家女子常穿的兔毛滚边绣罗襦,看起来既不招摇又不至于埋汰了自己。   我对着那昏暗的铜镜满意地笑了笑。   推开门,昊天已经在门外候着了。长身玉立,一袭浅墨色的低襟扣衫露出他结实的胸膛;外罩漆纱,更显朦胧之美;下穿和衫,整个人看起来少了一分肃杀之气。   上身有点淡淡的狂野不羁,下身却又融合进那种淡雅超脱。这两种明明十分不协调的感觉在他身上完美地融合到一起,看得我也是一愣。   他看了看我,略微地红了脸,不自然地将头偏向一边,这才唤回了我的神思。   我挽过他的手:"哥,今天我可要好好玩玩!"   他的眼神在我身上流转了一圈,点了点头。   出门时,看到那送菜的小二哥,我故意试着跟他打了个招呼,他的眼神飘过来,充满惊艳地在我和昊天身上停留了一瞬。我这才满意地出了门。   月光洒下来,我挽着昊天的手握成拳:萧清寒,让我遇到你吧!   事实证明,有些事不是祈求就可以的。   我和昊天在街上那些穿流的人群里穿梭,昊天十分幸运地收到了无数个女子的鬓花,嗯,也就是传说中的定情物,而我就这么空着手一直转到半夜,也没见到银发的美貌男子。   当然,并不是说我就不受好评,而是每个想要送我配饰的男子都被昊天以杀人的眼神逼退。最让我想不通的是,他杀人的眼神让我一无所获,而他自己则惹来一阵尖叫,收到了更多的鬓花,甚至出现了有些女子没有鬓花而将手绢之类的贴身物品向他抛掷的精彩场面。   我只能扶着头道:"南国果然国风开放啊!"   昊天却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我故作的姿态一眼,道:"天晚了,咱们回去吧。今天虽然才是月神娘娘的生日,但听说人们往往会庆祝整整三日,我们还有机会。"   我点点头。   和昊天并肩走在人潮渐渐消退的大街上,我环抱住自己。   南国的夜晚也很冷呢!   背上忽然一暖,我回头。昊天已经将自己的漆纱脱下,将里面比较保暖的扣衫搭在我身上,复又把漆纱套上。   "昊天你……"我拉着他的外套领,下摆长长地拖到了地上。身上,似乎还能感觉到他的体温。   "没事,你又不会内功,自然要怕冷点。"他僵硬的脸上泛起转瞬即逝的笑容。   即使内功再好,像他这样只罩漆纱不是跟没有穿衣服一样吗?怎么样也会冷吧?   南国的路有点潮湿,拖脏了那长袍。   昊天结实的上身在月光的流泻下,清晰可见。   我在前面渐渐加快脚步,却默默无语。   昊天,是我要你留在我身边的,所以我一定会为你找到你的幸福!我多么希望我身边的人都可以得到幸福啊,再也不用去经历黑暗和痛苦,再也不用有人为了寻找幸福而牺牲!   一连两日,我们每晚都去最繁华也最临近齐王宫的地方转悠,但是依旧没有见到萧清寒。   我有点着急了,就算见不到萧清寒也让我见个王宫里的人啊!看样子不能继续等待了,我们得做点事情把他引出来,引这个传说中文武全才的齐国二公子来见我们。   守株待兔果然不是聪明人的作为。   "哥,你觉得我们要怎么做呢?"我求助地看着昊天。   "小七,你别急啊。"昊天看了我一眼,端着下巴冥思起来。   "文武全才?那就让他两样都不行!"我和昊天几乎是同时脱口。   第三日的月神祭礼上所有的人都围向一个高台,那台上是一对俊美无双的男女,男的持剑立在夜风中,女的抱身而坐,笑看着台下的有些吃惊的众人。   人已经来得够规模了,我对昊天点点头。   昊天往前走了一步道:"各位齐国的父老乡亲们,鄙下和贱妹是北方的商人,今日偶然路过贵地,听说了月神祭礼,想我二人都尚未婚配,所以有意来会会齐国的杰出人氏。鄙下不才,学过几年剑术,贱妹也念过几年书,想在这里以文武与大家一会,权当交个朋友。"   没想到昊天平日里不怎么说话,说起话来倒也一点不含糊。   我带笑地看着他的背影。   只是如此大张旗鼓,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认出我来。但是想想,认出又如何?皇上已经为我安排妥当,说是接凤仪郡主进宫了,就算有人认出来,顶多会觉得我与她长相相似吧?凤仪郡主这个称号应该没人敢乱赌的!如果没有确信抓到真正的凤仪郡主,谁有那个胆子去威胁皇上呢?   "是不是赢了你们就能把你们娶回家去啊?"人群里有人出言挑衅道。   耳边夹上随处可见的直接将黑色碎玻璃用金色丝线缠起的吊坠,再在胸前挂上有点类似于波西米亚风格的长链。身着一般富家女子常穿的兔毛滚边绣罗襦,看起来既不招摇又不至于埋汰了自己。   我对着那昏暗的铜镜满意地笑了笑。   推开门,昊天已经在门外候着了。长身玉立,一袭浅墨色的低襟扣衫露出他结实的胸膛;外罩漆纱,更显朦胧之美;下穿和衫,整个人看起来少了一分肃杀之气。   上身有点淡淡的狂野不羁,下身却又融合进那种淡雅超脱。这两种明明十分不协调的感觉在他身上完美地融合到一起,看得我也是一愣。   他看了看我,略微地红了脸,不自然地将头偏向一边,这才唤回了我的神思。   我挽过他的手:"哥,今天我可要好好玩玩!"   他的眼神在我身上流转了一圈,点了点头。   出门时,看到那送菜的小二哥,我故意试着跟他打了个招呼,他的眼神飘过来,充满惊艳地在我和昊天身上停留了一瞬。我这才满意地出了门。   月光洒下来,我挽着昊天的手握成拳:萧清寒,让我遇到你吧!   事实证明,有些事不是祈求就可以的。   我和昊天在街上那些穿流的人群里穿梭,昊天十分幸运地收到了无数个女子的鬓花,嗯,也就是传说中的定情物,而我就这么空着手一直转到半夜,也没见到银发的美貌男子。   当然,并不是说我就不受好评,而是每个想要送我配饰的男子都被昊天以杀人的眼神逼退。最让我想不通的是,他杀人的眼神让我一无所获,而他自己则惹来一阵尖叫,收到了更多的鬓花,甚至出现了有些女子没有鬓花而将手绢之类的贴身物品向他抛掷的精彩场面。   我只能扶着头道:"南国果然国风开放啊!"   昊天却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我故作的姿态一眼,道:"天晚了,咱们回去吧。今天虽然才是月神娘娘的生日,但听说人们往往会庆祝整整三日,我们还有机会。"   我点点头。   和昊天并肩走在人潮渐渐消退的大街上,我环抱住自己。   南国的夜晚也很冷呢!   背上忽然一暖,我回头。昊天已经将自己的漆纱脱下,将里面比较保暖的扣衫搭在我身上,复又把漆纱套上。   "昊天你……"我拉着他的外套领,下摆长长地拖到了地上。身上,似乎还能感觉到他的体温。   "没事,你又不会内功,自然要怕冷点。"他僵硬的脸上泛起转瞬即逝的笑容。   即使内功再好,像他这样只罩漆纱不是跟没有穿衣服一样吗?怎么样也会冷吧?   南国的路有点潮湿,拖脏了那长袍。   昊天结实的上身在月光的流泻下,清晰可见。   我在前面渐渐加快脚步,却默默无语。   昊天,是我要你留在我身边的,所以我一定会为你找到你的幸福!我多么希望我身边的人都可以得到幸福啊,再也不用去经历黑暗和痛苦,再也不用有人为了寻找幸福而牺牲!   一连两日,我们每晚都去最繁华也最临近齐王宫的地方转悠,但是依旧没有见到萧清寒。   我有点着急了,就算见不到萧清寒也让我见个王宫里的人啊!看样子不能继续等待了,我们得做点事情把他引出来,引这个传说中文武全才的齐国二公子来见我们。   守株待兔果然不是聪明人的作为。   "哥,你觉得我们要怎么做呢?"我求助地看着昊天。   "小七,你别急啊。"昊天看了我一眼,端着下巴冥思起来。   "文武全才?那就让他两样都不行!"我和昊天几乎是同时脱口。   第三日的月神祭礼上所有的人都围向一个高台,那台上是一对俊美无双的男女,男的持剑立在夜风中,女的抱身而坐,笑看着台下的有些吃惊的众人。   人已经来得够规模了,我对昊天点点头。   昊天往前走了一步道:"各位齐国的父老乡亲们,鄙下和贱妹是北方的商人,今日偶然路过贵地,听说了月神祭礼,想我二人都尚未婚配,所以有意来会会齐国的杰出人氏。鄙下不才,学过几年剑术,贱妹也念过几年书,想在这里以文武与大家一会,权当交个朋友。"   没想到昊天平日里不怎么说话,说起话来倒也一点不含糊。   我带笑地看着他的背影。   只是如此大张旗鼓,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认出我来。但是想想,认出又如何?皇上已经为我安排妥当,说是接凤仪郡主进宫了,就算有人认出来,顶多会觉得我与她长相相似吧?凤仪郡主这个称号应该没人敢乱赌的!如果没有确信抓到真正的凤仪郡主,谁有那个胆子去威胁皇上呢?   "是不是赢了你们就能把你们娶回家去啊?"人群里有人出言挑衅道。 第30章月神祭礼(4)   昊天搭在剑上的手一紧,脸却依旧未动。想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让人说"娶"!   "我们北方人和齐国的风俗有点不同,"我站起身来,声若珠玉,"所以,在此只是想会会各位好汉,若真有如意的人,回家一定禀告父母。"   我作为女儿身说这些话是恰到好处的,可以说是既可以理解为女儿的娇羞又有一定的豪情在里面。   "为了这么两个美人,就是试一试也是值得的嘛!"一个身强体壮的汉子从台下爬上来,眼露淫欲地瞄着昊天,伸手就去够他的下巴。   早知道饱暖思淫欲,原来这南国的秀美养出来的也不止是雅士!   我的手扣在碗上,我怎么可以如此委屈昊天?我忽然为自己的不择手段有点不安--如果昊天真被谁打败怎么办?   我摸出匀天,它依旧是貌不惊人的样子,但是有你在,一对一的话,昊天是不可能输的吧?   仿佛是回应我,匀天的边沿上闪过一弧光芒。   没等我反应过来,昊天已经接二连三地将一连串上台挑衅的人扔了下去。   台下一阵窃窃私语,似乎觉得要胜过昊天是很困难的事,于是有人开始把矛头转向我。   一个着儒雅书生袍的男子从台边的梯子走上来,对我做了一揖道:"在下不才,愿向姑娘讨教。"   我起身对他还了礼:"先生想比什么?诗?词?还是歌舞?家中对子女甚严,所以各样都还会个一二。"   那书生模样的人笑道:"在下不敢与姑娘相争,只是还读过几年书,会做几首诗罢了,请姑娘指点。"   他一席话,酸得我捂了捂脸,但也只有微笑着点头。   那男人在这大冬天里摇着扇子在高台上不急不缓地踱了几步,这才缓缓道来:"今日如此月色,又是月神祭礼,就以这明月为题吧。"扇子哗啦一收,回望了我。   我点头。说实话,我对诗词并没有什么鉴赏,只是前世工作与此多少带点关系,所以也背了几首,现在自然是不敢让他先开口的,不然他要是让我鉴赏一二怎么办?   我听他选定了题目,赶紧出口道:"不如请先生先为小女子点评一下如何?"   他讶异地看向我,似乎没想到我怎么快就有作品了,殊不知作品早就有了,只是我不知道该说是很久以前就有还是很久以后才有的。   我装模做样地看了下夜空,又低头沉思了一下,还来了个"七步成诗",这才端一只杯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念完以后,我状似无意地看了那书生一眼,不知道这李白的《月下独酌》能不能过关,有没有不相合的。我只是一个小偷啊,能够记得几首比较有名的已经不错了!   我撅了撅嘴。   殊不知那书生已是呆若木鸡,直到好久才回过神来,状若疯癫:"罢了,罢了,想不到我苦读十余载,竟还不及一个小姑娘!也不用比了,在下认输,就是穷在下一生,恐怕也做不出姑娘这般情趣来!"说完转身就走,却没注意到台阶,竟从那高台上直接摔了下去。   读书之人多傲慢,却不想让我伤了自尊。我满怀愧疚,心里默默念着:"输给那张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的千古一人不丢脸的,不丢脸的。"   经过刚才这一闹,似乎大家都知道文武皆不是我二人的对手,台下的人虽然越聚越多,私语阵阵,却再没有人敢上台来。   唉,我好死不死怎么就记了个李白的?若是别人的作品,说不定还可以给各位留个余地。但这诗仙,要想超越,只怕不易。不过,这轰动效果倒是做成了,我和昊天只要坐在这里等就好了。   端一杯茶,对一尊月,留一双影。   呵呵,那个人,你也快收到消息了吧?   昊天搭在剑上的手一紧,脸却依旧未动。想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让人说"娶"!   "我们北方人和齐国的风俗有点不同,"我站起身来,声若珠玉,"所以,在此只是想会会各位好汉,若真有如意的人,回家一定禀告父母。"   我作为女儿身说这些话是恰到好处的,可以说是既可以理解为女儿的娇羞又有一定的豪情在里面。   "为了这么两个美人,就是试一试也是值得的嘛!"一个身强体壮的汉子从台下爬上来,眼露淫欲地瞄着昊天,伸手就去够他的下巴。   早知道饱暖思淫欲,原来这南国的秀美养出来的也不止是雅士!   我的手扣在碗上,我怎么可以如此委屈昊天?我忽然为自己的不择手段有点不安--如果昊天真被谁打败怎么办?   我摸出匀天,它依旧是貌不惊人的样子,但是有你在,一对一的话,昊天是不可能输的吧?   仿佛是回应我,匀天的边沿上闪过一弧光芒。   没等我反应过来,昊天已经接二连三地将一连串上台挑衅的人扔了下去。   台下一阵窃窃私语,似乎觉得要胜过昊天是很困难的事,于是有人开始把矛头转向我。   一个着儒雅书生袍的男子从台边的梯子走上来,对我做了一揖道:"在下不才,愿向姑娘讨教。"   我起身对他还了礼:"先生想比什么?诗?词?还是歌舞?家中对子女甚严,所以各样都还会个一二。"   那书生模样的人笑道:"在下不敢与姑娘相争,只是还读过几年书,会做几首诗罢了,请姑娘指点。"   他一席话,酸得我捂了捂脸,但也只有微笑着点头。   那男人在这大冬天里摇着扇子在高台上不急不缓地踱了几步,这才缓缓道来:"今日如此月色,又是月神祭礼,就以这明月为题吧。"扇子哗啦一收,回望了我。   我点头。说实话,我对诗词并没有什么鉴赏,只是前世工作与此多少带点关系,所以也背了几首,现在自然是不敢让他先开口的,不然他要是让我鉴赏一二怎么办?   我听他选定了题目,赶紧出口道:"不如请先生先为小女子点评一下如何?"   他讶异地看向我,似乎没想到我怎么快就有作品了,殊不知作品早就有了,只是我不知道该说是很久以前就有还是很久以后才有的。   我装模做样地看了下夜空,又低头沉思了一下,还来了个"七步成诗",这才端一只杯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念完以后,我状似无意地看了那书生一眼,不知道这李白的《月下独酌》能不能过关,有没有不相合的。我只是一个小偷啊,能够记得几首比较有名的已经不错了!   我撅了撅嘴。   殊不知那书生已是呆若木鸡,直到好久才回过神来,状若疯癫:"罢了,罢了,想不到我苦读十余载,竟还不及一个小姑娘!也不用比了,在下认输,就是穷在下一生,恐怕也做不出姑娘这般情趣来!"说完转身就走,却没注意到台阶,竟从那高台上直接摔了下去。   读书之人多傲慢,却不想让我伤了自尊。我满怀愧疚,心里默默念着:"输给那张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的千古一人不丢脸的,不丢脸的。"   经过刚才这一闹,似乎大家都知道文武皆不是我二人的对手,台下的人虽然越聚越多,私语阵阵,却再没有人敢上台来。   唉,我好死不死怎么就记了个李白的?若是别人的作品,说不定还可以给各位留个余地。但这诗仙,要想超越,只怕不易。不过,这轰动效果倒是做成了,我和昊天只要坐在这里等就好了。   端一杯茶,对一尊月,留一双影。   呵呵,那个人,你也快收到消息了吧?   昊天搭在剑上的手一紧,脸却依旧未动。想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让人说"娶"!   "我们北方人和齐国的风俗有点不同,"我站起身来,声若珠玉,"所以,在此只是想会会各位好汉,若真有如意的人,回家一定禀告父母。"   我作为女儿身说这些话是恰到好处的,可以说是既可以理解为女儿的娇羞又有一定的豪情在里面。   "为了这么两个美人,就是试一试也是值得的嘛!"一个身强体壮的汉子从台下爬上来,眼露淫欲地瞄着昊天,伸手就去够他的下巴。   早知道饱暖思淫欲,原来这南国的秀美养出来的也不止是雅士!   我的手扣在碗上,我怎么可以如此委屈昊天?我忽然为自己的不择手段有点不安--如果昊天真被谁打败怎么办?   我摸出匀天,它依旧是貌不惊人的样子,但是有你在,一对一的话,昊天是不可能输的吧?   仿佛是回应我,匀天的边沿上闪过一弧光芒。   没等我反应过来,昊天已经接二连三地将一连串上台挑衅的人扔了下去。   台下一阵窃窃私语,似乎觉得要胜过昊天是很困难的事,于是有人开始把矛头转向我。   一个着儒雅书生袍的男子从台边的梯子走上来,对我做了一揖道:"在下不才,愿向姑娘讨教。"   我起身对他还了礼:"先生想比什么?诗?词?还是歌舞?家中对子女甚严,所以各样都还会个一二。"   那书生模样的人笑道:"在下不敢与姑娘相争,只是还读过几年书,会做几首诗罢了,请姑娘指点。"   他一席话,酸得我捂了捂脸,但也只有微笑着点头。   那男人在这大冬天里摇着扇子在高台上不急不缓地踱了几步,这才缓缓道来:"今日如此月色,又是月神祭礼,就以这明月为题吧。"扇子哗啦一收,回望了我。   我点头。说实话,我对诗词并没有什么鉴赏,只是前世工作与此多少带点关系,所以也背了几首,现在自然是不敢让他先开口的,不然他要是让我鉴赏一二怎么办?   我听他选定了题目,赶紧出口道:"不如请先生先为小女子点评一下如何?"   他讶异地看向我,似乎没想到我怎么快就有作品了,殊不知作品早就有了,只是我不知道该说是很久以前就有还是很久以后才有的。   我装模做样地看了下夜空,又低头沉思了一下,还来了个"七步成诗",这才端一只杯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念完以后,我状似无意地看了那书生一眼,不知道这李白的《月下独酌》能不能过关,有没有不相合的。我只是一个小偷啊,能够记得几首比较有名的已经不错了!   我撅了撅嘴。   殊不知那书生已是呆若木鸡,直到好久才回过神来,状若疯癫:"罢了,罢了,想不到我苦读十余载,竟还不及一个小姑娘!也不用比了,在下认输,就是穷在下一生,恐怕也做不出姑娘这般情趣来!"说完转身就走,却没注意到台阶,竟从那高台上直接摔了下去。   读书之人多傲慢,却不想让我伤了自尊。我满怀愧疚,心里默默念着:"输给那张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的千古一人不丢脸的,不丢脸的。"   经过刚才这一闹,似乎大家都知道文武皆不是我二人的对手,台下的人虽然越聚越多,私语阵阵,却再没有人敢上台来。   唉,我好死不死怎么就记了个李白的?若是别人的作品,说不定还可以给各位留个余地。但这诗仙,要想超越,只怕不易。不过,这轰动效果倒是做成了,我和昊天只要坐在这里等就好了。   端一杯茶,对一尊月,留一双影。   呵呵,那个人,你也快收到消息了吧? 第31章萧清寒(1)   估摸着等了两个时辰了,也就是现代社会的四个钟头,还是没有见到萧清寒,唯一的收获是昊天又扔了几个沉不住气的下去。   我收拾了东西,扶了扶发鬓道:"想不到南国也不过如此,哥,我们先回去吧。"   效果达到了,就算现在那人不出现,若是有心,他自然能找到我,若是无心,我们等下去也是白等!我回望了一眼。   昊天转过身来,帮我收拾东西,看也没看那走上台来的男人,回手一刺,剑尖准确地停在了那男人的颈前。   昊天放下剑,将我怀中的东西全揽了过去,拍拍我的肩道:"天凉了,走吧!"   "站住!打伤了我齐国的人,又在这里大放厥词,就想这么走了吗?"人群里忽然闪出一个娇俏的火红色的身影,在这一片淡漠的色彩中分外刺目。   我微一错愕,便在心底偷笑开去。真要输,我还是希望昊天败在个女子手里的,然后把昊天嫁过去!   昊天将怀中的东西放在地上,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飘然台上的骄傲女子。   一身仿佛火焰一样的红衣,缀着白色绒毛,虽一眼看不出是什么动物,但是那细软蓬松仿佛云朵一样的白色衬着那个小女子如花一样娇嫩的容颜和一双炯炯灵动的眼睛,真是让人在这寂寞冷清的冬季眼前一亮。   她撅着嘴看着昊天,手中是一柄纤细锃亮的软剑,指着昊天蛮横的道:"先跟本……本小姐打一架才准走!"   昊天只看了她一眼,或者连看都谈不上看,就回转了身,继续抱了东西:"不知道哪里来捣乱的黄毛丫头!小七,我们走。"   我笑盈盈地没有动。   这个女子,看她的脾气,必是大富人家,或者就是王宫中人。身上那件红色的织袍初看不起眼,细看竟然可以看到仿佛有细碎的火焰在流动。如此出神入化的织功,岂是一般人家能穿的?   或许,她就是我们的一个契机!   我绕过她的宝剑,附在昊天耳边道:"先别让她太丢脸,见机行事。"   昊天会意地和那红衣女子纠缠起来。   只过了两三招,我就发现,那女子只有开始上台时那身轻功真说得上让人惊诧一番,单就打来说,我也可以逗弄得她团团转。   昊天轻蔑地看了她,将手中的长剑一扔,赤手与那个女子过起招来。   红衣女子显然是觉得受了侮辱,咬着唇,手中宝剑更是凌厉,舞出朵朵剑花来,却也更是破绽百出。   昊天轻轻一个转身,便到了她身后,伸手一带,红衣女子头上的发巾便落入了他的手中。昊天凌空一个抽身,稳稳地落回我的身边。   红衣女子眼中已有泪水,跺脚道:"好个登徒子,敢轻薄本……本小姐!好大的胆子!"   这个语气,想不知道她的身份也难了。所以,她是决计不可能一个人出来的。   我轻声道:"扔她下去。"   昊天身形稍稍一动,已到了那暴跳的红衣女子身边,手在她腰上一抬,她一声尖叫,人已经向围观的人群跌去。   果然!   不等她跌落,人群中倏地蹿起一个身影,速度极快,我都还没看清楚,那人已经扶了红衣女子站在台上。   只见他的长发用光滑素雅的锦布裹起来,缀满细碎宝石的发带从额前一直延伸到颈后,肩上斜披了一件提花的织锦披风,从右肩一直延伸到左肩,拖曳到地面。锦布边缘,露出几丝没有遮掩住的银丝。   我在看到他的面容时不禁一楞:真是人如美玉,光华流转,仿佛天上月华都萦绕在他一人身边,融进那碧海蓝天一样的眸子里。   还好我和昊天都见过五哥,所以只相望一笑,而没有如底下群众一样呆滞了。   美人!蓝眼美人!萧清寒!   我的心里赫然闪现这几个字,震得我的胸口兴奋得有些发疼。   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我和昊天的眼中,神情都已明了。   那红衣女子揪着萧清寒的衣襟,撒娇道:"二哥,二哥,他们欺负我!帮我教训他!"回头看了昊天一眼,玉手一指,眼中隐隐已有骄傲,仿佛有了这个二哥在身边,谁也奈何不了她。   萧清寒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道:"泠儿不得无礼,若不是人家手下留情,你一招也走不过。"说完抬头来看昊天,浅浅一笑,"阁下好身手,只怕不是‘几年‘就可以练就的!"他的笑容温和而无害,只是那话语却不相符了。   他又转身对我道:"姑娘的那首诗我刚才已经听别人复述了,虽然精彩,不过似乎并不合景,不知道是不是姑娘应景而做?"   我一愣,看了看他,淡淡一笑,突然单膝跪下道:"草民江小七拜见萧二公子!"又对红衣女子道:"刚才不小心伤了萧泠郡主实在大罪!"   昊天见我下跪,眉头都拧成一堆了,我拉了拉他,他才挨着我跪下。   人群一阵轰鸣,有嘈杂的声音四散而起:"二公子?萧二公子?"人群忽然都矮了下去:"拜见二公子!拜见郡主!"   萧泠绕过我,用剑尖挑起昊天的脸傲慢道:"你叫什么名字?报给本郡主听听!"   昊天面无表情:"草民江昊天!"话语里是不卑不亢的骄傲。   萧清寒扫了我们一眼:"不知道两位可否跟在下做个朋友?喝上一杯?"   "好。"   大家似乎都是明白人。   踏了月色,一行人淡淡地说笑着,往那人群渐少的地方走去,终于停在一扇看起来不是很气派的大门前。   萧清寒在门上叩了两下,门应声而开,一个老奴弯下腰来,叫了声:"公子。"   萧清寒点头道:"带了两个朋友来喝一杯,老钱你给我准备下,将那地窖里珍藏的玉竹清取一坛来。"   "哎。"老钱扫了我们两眼,语气里带了点欣喜,请了我们进去。   估摸着等了两个时辰了,也就是现代社会的四个钟头,还是没有见到萧清寒,唯一的收获是昊天又扔了几个沉不住气的下去。   我收拾了东西,扶了扶发鬓道:"想不到南国也不过如此,哥,我们先回去吧。"   效果达到了,就算现在那人不出现,若是有心,他自然能找到我,若是无心,我们等下去也是白等!我回望了一眼。   昊天转过身来,帮我收拾东西,看也没看那走上台来的男人,回手一刺,剑尖准确地停在了那男人的颈前。   昊天放下剑,将我怀中的东西全揽了过去,拍拍我的肩道:"天凉了,走吧!"   "站住!打伤了我齐国的人,又在这里大放厥词,就想这么走了吗?"人群里忽然闪出一个娇俏的火红色的身影,在这一片淡漠的色彩中分外刺目。   我微一错愕,便在心底偷笑开去。真要输,我还是希望昊天败在个女子手里的,然后把昊天嫁过去!   昊天将怀中的东西放在地上,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飘然台上的骄傲女子。   一身仿佛火焰一样的红衣,缀着白色绒毛,虽一眼看不出是什么动物,但是那细软蓬松仿佛云朵一样的白色衬着那个小女子如花一样娇嫩的容颜和一双炯炯灵动的眼睛,真是让人在这寂寞冷清的冬季眼前一亮。   她撅着嘴看着昊天,手中是一柄纤细锃亮的软剑,指着昊天蛮横的道:"先跟本……本小姐打一架才准走!"   昊天只看了她一眼,或者连看都谈不上看,就回转了身,继续抱了东西:"不知道哪里来捣乱的黄毛丫头!小七,我们走。"   我笑盈盈地没有动。   这个女子,看她的脾气,必是大富人家,或者就是王宫中人。身上那件红色的织袍初看不起眼,细看竟然可以看到仿佛有细碎的火焰在流动。如此出神入化的织功,岂是一般人家能穿的?   或许,她就是我们的一个契机!   我绕过她的宝剑,附在昊天耳边道:"先别让她太丢脸,见机行事。"   昊天会意地和那红衣女子纠缠起来。   只过了两三招,我就发现,那女子只有开始上台时那身轻功真说得上让人惊诧一番,单就打来说,我也可以逗弄得她团团转。   昊天轻蔑地看了她,将手中的长剑一扔,赤手与那个女子过起招来。   红衣女子显然是觉得受了侮辱,咬着唇,手中宝剑更是凌厉,舞出朵朵剑花来,却也更是破绽百出。   昊天轻轻一个转身,便到了她身后,伸手一带,红衣女子头上的发巾便落入了他的手中。昊天凌空一个抽身,稳稳地落回我的身边。   红衣女子眼中已有泪水,跺脚道:"好个登徒子,敢轻薄本……本小姐!好大的胆子!"   这个语气,想不知道她的身份也难了。所以,她是决计不可能一个人出来的。   我轻声道:"扔她下去。"   昊天身形稍稍一动,已到了那暴跳的红衣女子身边,手在她腰上一抬,她一声尖叫,人已经向围观的人群跌去。   果然!   不等她跌落,人群中倏地蹿起一个身影,速度极快,我都还没看清楚,那人已经扶了红衣女子站在台上。   只见他的长发用光滑素雅的锦布裹起来,缀满细碎宝石的发带从额前一直延伸到颈后,肩上斜披了一件提花的织锦披风,从右肩一直延伸到左肩,拖曳到地面。锦布边缘,露出几丝没有遮掩住的银丝。   我在看到他的面容时不禁一楞:真是人如美玉,光华流转,仿佛天上月华都萦绕在他一人身边,融进那碧海蓝天一样的眸子里。   还好我和昊天都见过五哥,所以只相望一笑,而没有如底下群众一样呆滞了。   美人!蓝眼美人!萧清寒!   我的心里赫然闪现这几个字,震得我的胸口兴奋得有些发疼。   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我和昊天的眼中,神情都已明了。   那红衣女子揪着萧清寒的衣襟,撒娇道:"二哥,二哥,他们欺负我!帮我教训他!"回头看了昊天一眼,玉手一指,眼中隐隐已有骄傲,仿佛有了这个二哥在身边,谁也奈何不了她。   萧清寒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道:"泠儿不得无礼,若不是人家手下留情,你一招也走不过。"说完抬头来看昊天,浅浅一笑,"阁下好身手,只怕不是‘几年‘就可以练就的!"他的笑容温和而无害,只是那话语却不相符了。   他又转身对我道:"姑娘的那首诗我刚才已经听别人复述了,虽然精彩,不过似乎并不合景,不知道是不是姑娘应景而做?"   我一愣,看了看他,淡淡一笑,突然单膝跪下道:"草民江小七拜见萧二公子!"又对红衣女子道:"刚才不小心伤了萧泠郡主实在大罪!"   昊天见我下跪,眉头都拧成一堆了,我拉了拉他,他才挨着我跪下。   人群一阵轰鸣,有嘈杂的声音四散而起:"二公子?萧二公子?"人群忽然都矮了下去:"拜见二公子!拜见郡主!"   萧泠绕过我,用剑尖挑起昊天的脸傲慢道:"你叫什么名字?报给本郡主听听!"   昊天面无表情:"草民江昊天!"话语里是不卑不亢的骄傲。   萧清寒扫了我们一眼:"不知道两位可否跟在下做个朋友?喝上一杯?"   "好。"   大家似乎都是明白人。   踏了月色,一行人淡淡地说笑着,往那人群渐少的地方走去,终于停在一扇看起来不是很气派的大门前。   萧清寒在门上叩了两下,门应声而开,一个老奴弯下腰来,叫了声:"公子。"   萧清寒点头道:"带了两个朋友来喝一杯,老钱你给我准备下,将那地窖里珍藏的玉竹清取一坛来。"   "哎。"老钱扫了我们两眼,语气里带了点欣喜,请了我们进去。   估摸着等了两个时辰了,也就是现代社会的四个钟头,还是没有见到萧清寒,唯一的收获是昊天又扔了几个沉不住气的下去。   我收拾了东西,扶了扶发鬓道:"想不到南国也不过如此,哥,我们先回去吧。"   效果达到了,就算现在那人不出现,若是有心,他自然能找到我,若是无心,我们等下去也是白等!我回望了一眼。   昊天转过身来,帮我收拾东西,看也没看那走上台来的男人,回手一刺,剑尖准确地停在了那男人的颈前。   昊天放下剑,将我怀中的东西全揽了过去,拍拍我的肩道:"天凉了,走吧!"   "站住!打伤了我齐国的人,又在这里大放厥词,就想这么走了吗?"人群里忽然闪出一个娇俏的火红色的身影,在这一片淡漠的色彩中分外刺目。   我微一错愕,便在心底偷笑开去。真要输,我还是希望昊天败在个女子手里的,然后把昊天嫁过去!   昊天将怀中的东西放在地上,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飘然台上的骄傲女子。   一身仿佛火焰一样的红衣,缀着白色绒毛,虽一眼看不出是什么动物,但是那细软蓬松仿佛云朵一样的白色衬着那个小女子如花一样娇嫩的容颜和一双炯炯灵动的眼睛,真是让人在这寂寞冷清的冬季眼前一亮。   她撅着嘴看着昊天,手中是一柄纤细锃亮的软剑,指着昊天蛮横的道:"先跟本……本小姐打一架才准走!"   昊天只看了她一眼,或者连看都谈不上看,就回转了身,继续抱了东西:"不知道哪里来捣乱的黄毛丫头!小七,我们走。"   我笑盈盈地没有动。   这个女子,看她的脾气,必是大富人家,或者就是王宫中人。身上那件红色的织袍初看不起眼,细看竟然可以看到仿佛有细碎的火焰在流动。如此出神入化的织功,岂是一般人家能穿的?   或许,她就是我们的一个契机!   我绕过她的宝剑,附在昊天耳边道:"先别让她太丢脸,见机行事。"   昊天会意地和那红衣女子纠缠起来。   只过了两三招,我就发现,那女子只有开始上台时那身轻功真说得上让人惊诧一番,单就打来说,我也可以逗弄得她团团转。   昊天轻蔑地看了她,将手中的长剑一扔,赤手与那个女子过起招来。   红衣女子显然是觉得受了侮辱,咬着唇,手中宝剑更是凌厉,舞出朵朵剑花来,却也更是破绽百出。   昊天轻轻一个转身,便到了她身后,伸手一带,红衣女子头上的发巾便落入了他的手中。昊天凌空一个抽身,稳稳地落回我的身边。   红衣女子眼中已有泪水,跺脚道:"好个登徒子,敢轻薄本……本小姐!好大的胆子!"   这个语气,想不知道她的身份也难了。所以,她是决计不可能一个人出来的。   我轻声道:"扔她下去。"   昊天身形稍稍一动,已到了那暴跳的红衣女子身边,手在她腰上一抬,她一声尖叫,人已经向围观的人群跌去。   果然!   不等她跌落,人群中倏地蹿起一个身影,速度极快,我都还没看清楚,那人已经扶了红衣女子站在台上。   只见他的长发用光滑素雅的锦布裹起来,缀满细碎宝石的发带从额前一直延伸到颈后,肩上斜披了一件提花的织锦披风,从右肩一直延伸到左肩,拖曳到地面。锦布边缘,露出几丝没有遮掩住的银丝。   我在看到他的面容时不禁一楞:真是人如美玉,光华流转,仿佛天上月华都萦绕在他一人身边,融进那碧海蓝天一样的眸子里。   还好我和昊天都见过五哥,所以只相望一笑,而没有如底下群众一样呆滞了。   美人!蓝眼美人!萧清寒!   我的心里赫然闪现这几个字,震得我的胸口兴奋得有些发疼。   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我和昊天的眼中,神情都已明了。   那红衣女子揪着萧清寒的衣襟,撒娇道:"二哥,二哥,他们欺负我!帮我教训他!"回头看了昊天一眼,玉手一指,眼中隐隐已有骄傲,仿佛有了这个二哥在身边,谁也奈何不了她。   萧清寒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道:"泠儿不得无礼,若不是人家手下留情,你一招也走不过。"说完抬头来看昊天,浅浅一笑,"阁下好身手,只怕不是‘几年‘就可以练就的!"他的笑容温和而无害,只是那话语却不相符了。   他又转身对我道:"姑娘的那首诗我刚才已经听别人复述了,虽然精彩,不过似乎并不合景,不知道是不是姑娘应景而做?"   我一愣,看了看他,淡淡一笑,突然单膝跪下道:"草民江小七拜见萧二公子!"又对红衣女子道:"刚才不小心伤了萧泠郡主实在大罪!"   昊天见我下跪,眉头都拧成一堆了,我拉了拉他,他才挨着我跪下。   人群一阵轰鸣,有嘈杂的声音四散而起:"二公子?萧二公子?"人群忽然都矮了下去:"拜见二公子!拜见郡主!"   萧泠绕过我,用剑尖挑起昊天的脸傲慢道:"你叫什么名字?报给本郡主听听!"   昊天面无表情:"草民江昊天!"话语里是不卑不亢的骄傲。   萧清寒扫了我们一眼:"不知道两位可否跟在下做个朋友?喝上一杯?"   "好。"   大家似乎都是明白人。   踏了月色,一行人淡淡地说笑着,往那人群渐少的地方走去,终于停在一扇看起来不是很气派的大门前。   萧清寒在门上叩了两下,门应声而开,一个老奴弯下腰来,叫了声:"公子。"   萧清寒点头道:"带了两个朋友来喝一杯,老钱你给我准备下,将那地窖里珍藏的玉竹清取一坛来。"   "哎。"老钱扫了我们两眼,语气里带了点欣喜,请了我们进去。 第31章萧清寒(2)   我看着萧清寒落落的背影,怎么看也不像有野心的人。但是,这种人若真是野心勃勃,恐怕比子谋更恐怖吧?让人放下戒心的柔和笑容,谦谦贵公子的风姿,还有对民众的号召力!   思量间,已经进了门,才发觉别有洞天。整个府邸清新自然,说不出的舒服。   正感叹间,旁边忽然蹿出一个黑色的影子,倏地扑向我。   我条件反射地疾退几步,从袖子里摸出鱼肠,不等我白刃闪现,萧清寒已似笑非笑地喊了一声:"乖狗儿,退下!"   我这才看清,那蹿到眼前耷拉着舌头的巨型物体是一只黑色的大狗!我恼怒地看向它的主人。   他明知道这家伙会攻击进来的陌生人是吧?   "江姑娘好快的反应啊,倒像训练有素的杀手。"萧清寒淡淡笑着,仿佛开着玩笑,一手自然地摸着那巨犬的头,那凶悍的丑东西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蹭,温驯得像只小白兔。   我呵呵地傻笑着,一时不知该做何回答。   人在应付突发状况时,果然是最本能的!   幸好他也没有再问,将头上的素锦一拉,一头银发流光异彩地倾泄下来,娓娓拖到地上。那发丝轻轻摆动,他整个人宛如一尾游动的银鱼。   霎时之间,我只觉得满天星月顿失光彩,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这眼中似喜似悲的绝色佳人。   "哼!没见识!果然被我二哥迷住了。"一声轻蔑的娇斥将我的神思拉了回来。   我歉意地望了萧清寒笑笑。   萧清寒手挽银发:"江姑娘也嫌弃我这一头异于常人的发色吗?"   "不!"我淡笑,轻声道,"这么美,这么纯粹的银色,我赞美还来不及呢。"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孤独和骄傲,让我想起那个叫"杀生丸"的美丽犬妖。   萧清寒和泠郡主都忽然看向我,眼里有光华流淌。   进了内苑,那来开门的老钱已经摆好了一桌子酒菜,这个办事速度真叫我咋舌。   老钱对我们躬了躬身便退了出去。   隔了老远,已经有淡淡的酒香飘过来,我皱起鼻子使劲闻了闻,忍不住叹道:"好香的酒!"   萧泠红衣飘飘:"就说你没见识了,这可是我们齐国独有的玉竹清,"她跳过去一把拉住萧清寒,"这还是我二哥小时候酿的呢,算你有口福了。"言语之间竟然不似先前对我那般抵制。   "二公子真是雅致。"我对他点点头,随意执起一杯。酒为绿色,晶莹透彻。果然是上品。   我又将酒杯凑到鼻下,辗转杯口,芳香沁人。   轻抿一口,清淡微甜,甘香满口。   我放下酒杯,叹道:"好酒。"   "好在何处?"萧清寒捏了酒杯轻嗅一下,一饮而尽。   男人估计都是好酒的,昊天两眼透出兴奋,也坐在桌边浅斟慢酌起来。   "品酒先看色,古代……以绿色为好,越是纯粹晶莹越是上品;二闻香,这酒我们才刚进内苑便香气萦人,沁在夜色中,香气却一点不变,和我近闻竟然一模一样,真是难得;三品味,此酒比一般的酒又多了一点甜香,但味道却很醇厚。要做到如此,当真不简单。"我偷看了一眼萧清寒仿佛妖精一样的面容,咧嘴道,"就是女儿气了点,少了酒的霸气!"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旁边的萧泠似乎对昊天有点另眼相待,和他有一杯没一杯地喝起来。   我笑看着,又斟了一杯自饮,却不料头有点晕。才两杯而已?   萧清寒举杯对我:"这就是你说的不够霸道的酒哦。"他头一转,银发随之而动,"那就请江小姐先把这侍卫挥退了,我们再好好谈谈吧。"   正在喝酒的昊天猛地抬起头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   我点点头。   萧泠已经有些晕头转向了,脸红红的,煞是可爱。   萧清寒笑道:"请把我这妹子也一并带下去休息一下。"   昊天扶起她,她整个人几乎已经瘫在了昊天身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脸似乎更红了。   "她很喜欢昊天啊!"萧清寒望着两人的背影有些感叹。   我的酒本就喝得不多,叫他两句话一说,现在已经清醒异常,复又坐在桌边,笑道:"是吗?不过是郡主从未遇到昊天这种敢给她难看的人,觉得有点新鲜罢了!"   萧清寒不置可否,长指捻杯:"昊天对你的服从,绝不是一天两天而成的,怎么可能是你的哥哥?"   我笑:"他心里敬我,自是装不来,倒是我勉强他了。"   "他的武功路数,是北方游牧民族的搏命之法。"   "嗯,他是北方人。"   "而你,"他斜眯了眼睛,"眼中的感情绝不像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倒像是历尽风霜悲苦。"   "我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子,上哪里去历什么悲苦?"我望向他。   他眯了眯眼,审视着我,脸上再不见那温和无害的表情,但是,反而让我轻松下来。   我看着萧清寒落落的背影,怎么看也不像有野心的人。但是,这种人若真是野心勃勃,恐怕比子谋更恐怖吧?让人放下戒心的柔和笑容,谦谦贵公子的风姿,还有对民众的号召力!   思量间,已经进了门,才发觉别有洞天。整个府邸清新自然,说不出的舒服。   正感叹间,旁边忽然蹿出一个黑色的影子,倏地扑向我。   我条件反射地疾退几步,从袖子里摸出鱼肠,不等我白刃闪现,萧清寒已似笑非笑地喊了一声:"乖狗儿,退下!"   我这才看清,那蹿到眼前耷拉着舌头的巨型物体是一只黑色的大狗!我恼怒地看向它的主人。   他明知道这家伙会攻击进来的陌生人是吧?   "江姑娘好快的反应啊,倒像训练有素的杀手。"萧清寒淡淡笑着,仿佛开着玩笑,一手自然地摸着那巨犬的头,那凶悍的丑东西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蹭,温驯得像只小白兔。   我呵呵地傻笑着,一时不知该做何回答。   人在应付突发状况时,果然是最本能的!   幸好他也没有再问,将头上的素锦一拉,一头银发流光异彩地倾泄下来,娓娓拖到地上。那发丝轻轻摆动,他整个人宛如一尾游动的银鱼。   霎时之间,我只觉得满天星月顿失光彩,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这眼中似喜似悲的绝色佳人。   "哼!没见识!果然被我二哥迷住了。"一声轻蔑的娇斥将我的神思拉了回来。   我歉意地望了萧清寒笑笑。   萧清寒手挽银发:"江姑娘也嫌弃我这一头异于常人的发色吗?"   "不!"我淡笑,轻声道,"这么美,这么纯粹的银色,我赞美还来不及呢。"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孤独和骄傲,让我想起那个叫"杀生丸"的美丽犬妖。   萧清寒和泠郡主都忽然看向我,眼里有光华流淌。   进了内苑,那来开门的老钱已经摆好了一桌子酒菜,这个办事速度真叫我咋舌。   老钱对我们躬了躬身便退了出去。   隔了老远,已经有淡淡的酒香飘过来,我皱起鼻子使劲闻了闻,忍不住叹道:"好香的酒!"   萧泠红衣飘飘:"就说你没见识了,这可是我们齐国独有的玉竹清,"她跳过去一把拉住萧清寒,"这还是我二哥小时候酿的呢,算你有口福了。"言语之间竟然不似先前对我那般抵制。   "二公子真是雅致。"我对他点点头,随意执起一杯。酒为绿色,晶莹透彻。果然是上品。   我又将酒杯凑到鼻下,辗转杯口,芳香沁人。   轻抿一口,清淡微甜,甘香满口。   我放下酒杯,叹道:"好酒。"   "好在何处?"萧清寒捏了酒杯轻嗅一下,一饮而尽。   男人估计都是好酒的,昊天两眼透出兴奋,也坐在桌边浅斟慢酌起来。   "品酒先看色,古代……以绿色为好,越是纯粹晶莹越是上品;二闻香,这酒我们才刚进内苑便香气萦人,沁在夜色中,香气却一点不变,和我近闻竟然一模一样,真是难得;三品味,此酒比一般的酒又多了一点甜香,但味道却很醇厚。要做到如此,当真不简单。"我偷看了一眼萧清寒仿佛妖精一样的面容,咧嘴道,"就是女儿气了点,少了酒的霸气!"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旁边的萧泠似乎对昊天有点另眼相待,和他有一杯没一杯地喝起来。   我笑看着,又斟了一杯自饮,却不料头有点晕。才两杯而已?   萧清寒举杯对我:"这就是你说的不够霸道的酒哦。"他头一转,银发随之而动,"那就请江小姐先把这侍卫挥退了,我们再好好谈谈吧。"   正在喝酒的昊天猛地抬起头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   我点点头。   萧泠已经有些晕头转向了,脸红红的,煞是可爱。   萧清寒笑道:"请把我这妹子也一并带下去休息一下。"   昊天扶起她,她整个人几乎已经瘫在了昊天身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脸似乎更红了。   "她很喜欢昊天啊!"萧清寒望着两人的背影有些感叹。   我的酒本就喝得不多,叫他两句话一说,现在已经清醒异常,复又坐在桌边,笑道:"是吗?不过是郡主从未遇到昊天这种敢给她难看的人,觉得有点新鲜罢了!"   萧清寒不置可否,长指捻杯:"昊天对你的服从,绝不是一天两天而成的,怎么可能是你的哥哥?"   我笑:"他心里敬我,自是装不来,倒是我勉强他了。"   "他的武功路数,是北方游牧民族的搏命之法。"   "嗯,他是北方人。"   "而你,"他斜眯了眼睛,"眼中的感情绝不像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倒像是历尽风霜悲苦。"   "我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子,上哪里去历什么悲苦?"我望向他。   他眯了眯眼,审视着我,脸上再不见那温和无害的表情,但是,反而让我轻松下来。   我看着萧清寒落落的背影,怎么看也不像有野心的人。但是,这种人若真是野心勃勃,恐怕比子谋更恐怖吧?让人放下戒心的柔和笑容,谦谦贵公子的风姿,还有对民众的号召力!   思量间,已经进了门,才发觉别有洞天。整个府邸清新自然,说不出的舒服。   正感叹间,旁边忽然蹿出一个黑色的影子,倏地扑向我。   我条件反射地疾退几步,从袖子里摸出鱼肠,不等我白刃闪现,萧清寒已似笑非笑地喊了一声:"乖狗儿,退下!"   我这才看清,那蹿到眼前耷拉着舌头的巨型物体是一只黑色的大狗!我恼怒地看向它的主人。   他明知道这家伙会攻击进来的陌生人是吧?   "江姑娘好快的反应啊,倒像训练有素的杀手。"萧清寒淡淡笑着,仿佛开着玩笑,一手自然地摸着那巨犬的头,那凶悍的丑东西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蹭,温驯得像只小白兔。   我呵呵地傻笑着,一时不知该做何回答。   人在应付突发状况时,果然是最本能的!   幸好他也没有再问,将头上的素锦一拉,一头银发流光异彩地倾泄下来,娓娓拖到地上。那发丝轻轻摆动,他整个人宛如一尾游动的银鱼。   霎时之间,我只觉得满天星月顿失光彩,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这眼中似喜似悲的绝色佳人。   "哼!没见识!果然被我二哥迷住了。"一声轻蔑的娇斥将我的神思拉了回来。   我歉意地望了萧清寒笑笑。   萧清寒手挽银发:"江姑娘也嫌弃我这一头异于常人的发色吗?"   "不!"我淡笑,轻声道,"这么美,这么纯粹的银色,我赞美还来不及呢。"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孤独和骄傲,让我想起那个叫"杀生丸"的美丽犬妖。   萧清寒和泠郡主都忽然看向我,眼里有光华流淌。   进了内苑,那来开门的老钱已经摆好了一桌子酒菜,这个办事速度真叫我咋舌。   老钱对我们躬了躬身便退了出去。   隔了老远,已经有淡淡的酒香飘过来,我皱起鼻子使劲闻了闻,忍不住叹道:"好香的酒!"   萧泠红衣飘飘:"就说你没见识了,这可是我们齐国独有的玉竹清,"她跳过去一把拉住萧清寒,"这还是我二哥小时候酿的呢,算你有口福了。"言语之间竟然不似先前对我那般抵制。   "二公子真是雅致。"我对他点点头,随意执起一杯。酒为绿色,晶莹透彻。果然是上品。   我又将酒杯凑到鼻下,辗转杯口,芳香沁人。   轻抿一口,清淡微甜,甘香满口。   我放下酒杯,叹道:"好酒。"   "好在何处?"萧清寒捏了酒杯轻嗅一下,一饮而尽。   男人估计都是好酒的,昊天两眼透出兴奋,也坐在桌边浅斟慢酌起来。   "品酒先看色,古代……以绿色为好,越是纯粹晶莹越是上品;二闻香,这酒我们才刚进内苑便香气萦人,沁在夜色中,香气却一点不变,和我近闻竟然一模一样,真是难得;三品味,此酒比一般的酒又多了一点甜香,但味道却很醇厚。要做到如此,当真不简单。"我偷看了一眼萧清寒仿佛妖精一样的面容,咧嘴道,"就是女儿气了点,少了酒的霸气!"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旁边的萧泠似乎对昊天有点另眼相待,和他有一杯没一杯地喝起来。   我笑看着,又斟了一杯自饮,却不料头有点晕。才两杯而已?   萧清寒举杯对我:"这就是你说的不够霸道的酒哦。"他头一转,银发随之而动,"那就请江小姐先把这侍卫挥退了,我们再好好谈谈吧。"   正在喝酒的昊天猛地抬起头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   我点点头。   萧泠已经有些晕头转向了,脸红红的,煞是可爱。   萧清寒笑道:"请把我这妹子也一并带下去休息一下。"   昊天扶起她,她整个人几乎已经瘫在了昊天身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脸似乎更红了。   "她很喜欢昊天啊!"萧清寒望着两人的背影有些感叹。   我的酒本就喝得不多,叫他两句话一说,现在已经清醒异常,复又坐在桌边,笑道:"是吗?不过是郡主从未遇到昊天这种敢给她难看的人,觉得有点新鲜罢了!"   萧清寒不置可否,长指捻杯:"昊天对你的服从,绝不是一天两天而成的,怎么可能是你的哥哥?"   我笑:"他心里敬我,自是装不来,倒是我勉强他了。"   "他的武功路数,是北方游牧民族的搏命之法。"   "嗯,他是北方人。"   "而你,"他斜眯了眼睛,"眼中的感情绝不像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倒像是历尽风霜悲苦。"   "我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子,上哪里去历什么悲苦?"我望向他。   他眯了眯眼,审视着我,脸上再不见那温和无害的表情,但是,反而让我轻松下来。 第31章萧清寒(3)   最怕的就是跟一个你看不透的人交手啊!   他忽然欺近我,眼神凌厉:"你到底是谁?一个十五岁的商家女子,不可能有如此自制力和那么强的自我反应力!你所谓的比武,恐怕也另有所图吧?"   我微微一笑,将他欺近的身体推开:"我自然是生意人,不过要做的是大生意!"   萧清寒笑起来,宛如鲜花盛开:"那你要跟我做什么大生意呢?"   "生意人嘛,自然是客人想要什么,我们就卖什么。不知道公子最想要的是什么呢?本店应有尽有。"我取了筷子,敲着杯沿,仿佛真和他谈生意一般轻松惬意。   "好!"他取杯与我对碰了一下,清脆的声音在月光朦胧中分外悦耳,"那就看本公子要的东西,你卖不卖得起了!"   我扬脖喝下,发现他端了酒杯看着我,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二公子是信不过我还是怎么?"   他一饮而尽,摔杯道:"我不相信任何人,我只相信自己!……若是你不值得我相信,也只能说我识人不清。"   "难怪二公子如此受人尊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说起来虽然简单,能做到如此的,不仅要手段,还要气度和勇气。"   "你到底是谁?我好像对你有点好奇了。"萧清寒拉过斜披的披风,撑着下巴,笑语盈盈。   "我吗?是皇上身边的女官。"我也撑起下巴,回望了他,"你说你要的东西我卖不卖得起?"我扬起下巴,"英雄不是不问出处的吗?"   萧清寒笑着对我伸出手,我微微一侧,他的手中只余下一绺青丝:"若是那个男人身边的女官都像你这个样子,我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皇上!"我接过话。   "什么?"萧清寒讶道。   "你说的那个男人是‘皇上‘!是这广袤土地的帝王!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男人‘二字就可以概括的!"我骄傲地向我思念的那个方向拜了拜。   "你对他很忠心啊,或者还不止忠心?"萧清寒忽然邪媚一笑。   "不忠心怎么敢让我来见你?"   "问题是,很多时候,忠与不忠只有一线之隔。亲兄弟尚且信不得,何况是个女人!"   "你什么意思?"我仿佛嗅到阴谋的味道,危险地看向他。   他摊摊手:"没什么意思,天有点冷,要不要喝点小酒?"他亲自取了酒壶,慢慢地斟满我的酒杯。那么满,再一滴便要溢出来。   那一晚,我敢说我没喝多少,因为那传说中的昂贵无比的玉竹清总共才那么丁点大一壶。   那一晚,我只是有点头晕而已。但是,十年光阴训练出来的坚强意志让我有理由相信,那笑得阴险笑得狡诈笑得外加有点诱惑人的萧清寒应该没有从我这里套出什么话去。   但是,为什么我早上醒的时候睡在床上呢?谁把我弄进来的?怎么我完全没有印象?只有身上,仿佛还留着昨夜的甜香。   最怕的就是跟一个你看不透的人交手啊!   他忽然欺近我,眼神凌厉:"你到底是谁?一个十五岁的商家女子,不可能有如此自制力和那么强的自我反应力!你所谓的比武,恐怕也另有所图吧?"   我微微一笑,将他欺近的身体推开:"我自然是生意人,不过要做的是大生意!"   萧清寒笑起来,宛如鲜花盛开:"那你要跟我做什么大生意呢?"   "生意人嘛,自然是客人想要什么,我们就卖什么。不知道公子最想要的是什么呢?本店应有尽有。"我取了筷子,敲着杯沿,仿佛真和他谈生意一般轻松惬意。   "好!"他取杯与我对碰了一下,清脆的声音在月光朦胧中分外悦耳,"那就看本公子要的东西,你卖不卖得起了!"   我扬脖喝下,发现他端了酒杯看着我,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二公子是信不过我还是怎么?"   他一饮而尽,摔杯道:"我不相信任何人,我只相信自己!……若是你不值得我相信,也只能说我识人不清。"   "难怪二公子如此受人尊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说起来虽然简单,能做到如此的,不仅要手段,还要气度和勇气。"   "你到底是谁?我好像对你有点好奇了。"萧清寒拉过斜披的披风,撑着下巴,笑语盈盈。   "我吗?是皇上身边的女官。"我也撑起下巴,回望了他,"你说你要的东西我卖不卖得起?"我扬起下巴,"英雄不是不问出处的吗?"   萧清寒笑着对我伸出手,我微微一侧,他的手中只余下一绺青丝:"若是那个男人身边的女官都像你这个样子,我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皇上!"我接过话。   "什么?"萧清寒讶道。   "你说的那个男人是‘皇上‘!是这广袤土地的帝王!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男人‘二字就可以概括的!"我骄傲地向我思念的那个方向拜了拜。   "你对他很忠心啊,或者还不止忠心?"萧清寒忽然邪媚一笑。   "不忠心怎么敢让我来见你?"   "问题是,很多时候,忠与不忠只有一线之隔。亲兄弟尚且信不得,何况是个女人!"   "你什么意思?"我仿佛嗅到阴谋的味道,危险地看向他。   他摊摊手:"没什么意思,天有点冷,要不要喝点小酒?"他亲自取了酒壶,慢慢地斟满我的酒杯。那么满,再一滴便要溢出来。   那一晚,我敢说我没喝多少,因为那传说中的昂贵无比的玉竹清总共才那么丁点大一壶。   那一晚,我只是有点头晕而已。但是,十年光阴训练出来的坚强意志让我有理由相信,那笑得阴险笑得狡诈笑得外加有点诱惑人的萧清寒应该没有从我这里套出什么话去。   但是,为什么我早上醒的时候睡在床上呢?谁把我弄进来的?怎么我完全没有印象?只有身上,仿佛还留着昨夜的甜香。   最怕的就是跟一个你看不透的人交手啊!   他忽然欺近我,眼神凌厉:"你到底是谁?一个十五岁的商家女子,不可能有如此自制力和那么强的自我反应力!你所谓的比武,恐怕也另有所图吧?"   我微微一笑,将他欺近的身体推开:"我自然是生意人,不过要做的是大生意!"   萧清寒笑起来,宛如鲜花盛开:"那你要跟我做什么大生意呢?"   "生意人嘛,自然是客人想要什么,我们就卖什么。不知道公子最想要的是什么呢?本店应有尽有。"我取了筷子,敲着杯沿,仿佛真和他谈生意一般轻松惬意。   "好!"他取杯与我对碰了一下,清脆的声音在月光朦胧中分外悦耳,"那就看本公子要的东西,你卖不卖得起了!"   我扬脖喝下,发现他端了酒杯看着我,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二公子是信不过我还是怎么?"   他一饮而尽,摔杯道:"我不相信任何人,我只相信自己!……若是你不值得我相信,也只能说我识人不清。"   "难怪二公子如此受人尊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说起来虽然简单,能做到如此的,不仅要手段,还要气度和勇气。"   "你到底是谁?我好像对你有点好奇了。"萧清寒拉过斜披的披风,撑着下巴,笑语盈盈。   "我吗?是皇上身边的女官。"我也撑起下巴,回望了他,"你说你要的东西我卖不卖得起?"我扬起下巴,"英雄不是不问出处的吗?"   萧清寒笑着对我伸出手,我微微一侧,他的手中只余下一绺青丝:"若是那个男人身边的女官都像你这个样子,我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皇上!"我接过话。   "什么?"萧清寒讶道。   "你说的那个男人是‘皇上‘!是这广袤土地的帝王!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男人‘二字就可以概括的!"我骄傲地向我思念的那个方向拜了拜。   "你对他很忠心啊,或者还不止忠心?"萧清寒忽然邪媚一笑。   "不忠心怎么敢让我来见你?"   "问题是,很多时候,忠与不忠只有一线之隔。亲兄弟尚且信不得,何况是个女人!"   "你什么意思?"我仿佛嗅到阴谋的味道,危险地看向他。   他摊摊手:"没什么意思,天有点冷,要不要喝点小酒?"他亲自取了酒壶,慢慢地斟满我的酒杯。那么满,再一滴便要溢出来。   那一晚,我敢说我没喝多少,因为那传说中的昂贵无比的玉竹清总共才那么丁点大一壶。   那一晚,我只是有点头晕而已。但是,十年光阴训练出来的坚强意志让我有理由相信,那笑得阴险笑得狡诈笑得外加有点诱惑人的萧清寒应该没有从我这里套出什么话去。   但是,为什么我早上醒的时候睡在床上呢?谁把我弄进来的?怎么我完全没有印象?只有身上,仿佛还留着昨夜的甜香。 第32章三人行(1)   头有点重,四处环顾间萧清寒已经不见人影,想是回王宫了。我在这府邸游荡了一会儿,发现府中空旷得很,就连下人也没见上几个。   看样子,这里还真是萧清寒的"别苑"了。   转过长廊,一眼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正要出声,一朵娇小的红花映入眼中。我赶紧躲了起来。   "江大哥!"萧泠仿佛蝴蝶一样翩跹而来,竟然脚不沾尘。看样子,她的轻功是真的到家了。   昊天坐在地上默默地运着气,正是凝神的时候,自然是不理睬她的,身边的雾气围绕着他聚散无常。   萧泠见了,知道自己不该出声打扰,伸了伸舌头,站到昊天身后。   白蒙蒙的雾气衬着她的红衣和昊天若隐若现的俊颜,真是如画一样。   我站在柱子后面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欲走,眼前一阵衣衫晃动,昊天已到身前。   "小七--"   "哥。"我退了一步,笑唤道。   萧泠走过来,看看昊天又看看我,一脸迷茫。   我对她矮了矮身道:"见过郡主。"以前老听这句话,没想到有一天同样的话也会从自己口中跳了出来。   "不用了,不用了。"萧泠赶紧扶了我一把,脸红彤彤地指了指昊天道,"他就不对我这个样子,你怎么这么多礼啊,见得我都烦了。"   "郡主真是真性情。"我就着她的手站起来,心念一动,"郡主今天可有什么事情?这么早就过来了?"   "啊--没事,就是去你们以前住的小店帮你们把东西拿过来了,以后你们住在二哥这里就好。"萧泠脸涨得通红,暗自瞥了瞥昊天,羞怯的眼神,铰着衣服下摆的动作都落入我的眼中。   我掩嘴一笑,偷偷在昊天腿上踹了一脚,昊天却毫无反应,依旧一脸淡漠地看着我。   "郡主,现在东西也送过来了,接下来不知道要做点什么?"我只得不依不饶地追问。   "那个……那个……本郡主的事不用你管!"萧泠昂起她高傲的头颅,脸有点微红。   "哥啊,"我笑盈盈地转向昊天,昊天立马警惕地看向我,"我们到南国好些日子了,那些生意也一直没机会去看看,不如你跟郡主一起过去一趟可好?"   "小七……"昊天拧着眉,略有些错愕地看着我。   我将一份单子放到他手中,对他无害地笑笑。   萧泠有些欢喜地接话:"好啊,好啊!"我浅笑依旧地看着她的手舞足蹈。还望你好好珍惜啊。   昊天捏了捏手中的单子,转身走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的背影让我想起赌气的孩子。   萧泠有些兴奋地对我挥挥手,跟了上去。   偌大的地方,原来又只剩下我一人了啊!   我拢拢衣领,转身进了内苑。   和昊天研究过父亲的那些所谓的"生意",若是只有其中一种,任何一种,都只不过是个简单的生意人罢了。但是,偏偏,父亲却拥有它们全部:酒楼、妓院和镖局!从最底层到最高层,从最开放到最私密。我不能不说父亲布置了这么多年,恐怕有点心思了!   我不禁又想起了皇上,那个让我牵挂的男人。他到底有多少我看不到的手腕,让父亲辛苦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必胜的把握,而不敢动他分毫?如果没有你用尽心机,如此多年的守护,我,又在哪里?   我的手无意识地握成拳,指甲不长,却也刺得我的掌心鲜血淋淋。可是,我痛的不是手,是心,是心啊!   君意,你如此疼我,爱我,护我,当初为什么又要如此狠心地拒绝我?如此高高在上的你,我不相信还有什么原因可以让你不得不放手!   胸中气血翻涌,我抬手在胸口轻抚一阵,才渐渐平息了。   "还以为你这样的女人什么都无所谓呢,原来你也有放不下的东西。"我的内息刚刚平复,旁边便飘来一声不冷不热的嘲讽。我未曾斜眼,也想象得到那个银发飞扬的男人会是如何的一副嘴脸。为了感谢他没有在我最是难堪的时候出声,我难得地没有还嘴。   "居然还知道不理人!"萧清寒从那假山上翩然而下,落在我面前。一双蓝色忧郁的眼睛让我有一瞬间的错愕,那个埋藏了那么多年的名字在我脆弱的关头慢慢浮现。   暗夜啊,你在哪里?你……可好?   我伸手刚要抚上他的眼睛,却被他眼中的刺探一激,赶紧缩回了手。   却不料--   他闪电般地出手,将我未能及时收回的手握住,脸上怒气隐现:"女人,不要透过我看别人!"   我缓缓转动着自己的手,不理会手上越来越清晰的疼痛,硬是将手抽了出来。我低头揉着自己泛红的手腕道:"我也不想透过你看到他,我倒愿意他现在就在我眼前。"   我缓缓抬头,他眼中风云已尽掩。我在心中叹道:"做个人上人果然很累。"脸上却不动声色:"二公子怎么不待在王宫?这么闲吗?"   他只瞥了我一眼,没有答话。   我一愣,想起他在人前那份儒雅的模样。是了,他要得民心,则必然受到其他王子的排挤,王宫还真不是个好待的地方呢!   "我查探过了,你没有别的话想给我说吗?"他眼神邪气地看着我。   我暗自思索,不知道他这句话是想套我的底还是真的查探出了什么。若他真查探出了什么,仅仅一晚的时间能有有价值的收获,我也不得不对他再次另眼相看了。   "二公子想听什么话?不如教教妾身,妾身自然会说给公子听。"我侧头看他,面带微笑。   萧清寒看着我,眼神毫无温度,仿佛我就此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眨眨眼。他淡漠地开口:"你最好能对我有用,否则……"他伸手卡住我脖子,我的笑容立马难看了起来,将脖子尽量伸到最长,将颈边的血管尽露于他的手下。   他的手指冰凉,刺激得我的血管一阵收缩;他的指尖布满老茧,来回摩挲着我的脖颈。他的眼神渐渐转柔,终于一把丢开我,怒道:"你这个女人居然不怕死!"   我跌坐在地上,摸摸自己的脖子道:"还在啊!"又回了头去看他:"谁说我不怕死?"忽然起了玩笑之心,大义凛然地道,"死有重如泰山,有轻如鸿毛。今为皇上而死,可谓忠君爱国,是重如泰山也!死何惧哉!"   萧清寒略一思索,皱眉道:"泰山?泰山在哪里?"   "啊?"我张着嘴,难为我的慷慨激昂了,这里都没有泰山的啊?   萧清寒凝望着我,一句话不说,那样**裸的探究的目光让我如芒在背。我磨磨蹭蹭地站起来,磨磨蹭蹭地喊了一声:"二公子。"萧清寒依旧没有反应。   我抬步进屋,却听身后一声轻叹:"他对你当真这么重要?"   我回过头。   萧清寒的头发再没有像我第一次见他时用锦布缠起来,而是随意地披在身后。早晨的露气沾在他发间,流光飞舞。   头有点重,四处环顾间萧清寒已经不见人影,想是回王宫了。我在这府邸游荡了一会儿,发现府中空旷得很,就连下人也没见上几个。   看样子,这里还真是萧清寒的"别苑"了。   转过长廊,一眼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正要出声,一朵娇小的红花映入眼中。我赶紧躲了起来。   "江大哥!"萧泠仿佛蝴蝶一样翩跹而来,竟然脚不沾尘。看样子,她的轻功是真的到家了。   昊天坐在地上默默地运着气,正是凝神的时候,自然是不理睬她的,身边的雾气围绕着他聚散无常。   萧泠见了,知道自己不该出声打扰,伸了伸舌头,站到昊天身后。   白蒙蒙的雾气衬着她的红衣和昊天若隐若现的俊颜,真是如画一样。   我站在柱子后面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欲走,眼前一阵衣衫晃动,昊天已到身前。   "小七--"   "哥。"我退了一步,笑唤道。   萧泠走过来,看看昊天又看看我,一脸迷茫。   我对她矮了矮身道:"见过郡主。"以前老听这句话,没想到有一天同样的话也会从自己口中跳了出来。   "不用了,不用了。"萧泠赶紧扶了我一把,脸红彤彤地指了指昊天道,"他就不对我这个样子,你怎么这么多礼啊,见得我都烦了。"   "郡主真是真性情。"我就着她的手站起来,心念一动,"郡主今天可有什么事情?这么早就过来了?"   "啊--没事,就是去你们以前住的小店帮你们把东西拿过来了,以后你们住在二哥这里就好。"萧泠脸涨得通红,暗自瞥了瞥昊天,羞怯的眼神,铰着衣服下摆的动作都落入我的眼中。   我掩嘴一笑,偷偷在昊天腿上踹了一脚,昊天却毫无反应,依旧一脸淡漠地看着我。   "郡主,现在东西也送过来了,接下来不知道要做点什么?"我只得不依不饶地追问。   "那个……那个……本郡主的事不用你管!"萧泠昂起她高傲的头颅,脸有点微红。   "哥啊,"我笑盈盈地转向昊天,昊天立马警惕地看向我,"我们到南国好些日子了,那些生意也一直没机会去看看,不如你跟郡主一起过去一趟可好?"   "小七……"昊天拧着眉,略有些错愕地看着我。   我将一份单子放到他手中,对他无害地笑笑。   萧泠有些欢喜地接话:"好啊,好啊!"我浅笑依旧地看着她的手舞足蹈。还望你好好珍惜啊。   昊天捏了捏手中的单子,转身走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的背影让我想起赌气的孩子。   萧泠有些兴奋地对我挥挥手,跟了上去。   偌大的地方,原来又只剩下我一人了啊!   我拢拢衣领,转身进了内苑。   和昊天研究过父亲的那些所谓的"生意",若是只有其中一种,任何一种,都只不过是个简单的生意人罢了。但是,偏偏,父亲却拥有它们全部:酒楼、妓院和镖局!从最底层到最高层,从最开放到最私密。我不能不说父亲布置了这么多年,恐怕有点心思了!   我不禁又想起了皇上,那个让我牵挂的男人。他到底有多少我看不到的手腕,让父亲辛苦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必胜的把握,而不敢动他分毫?如果没有你用尽心机,如此多年的守护,我,又在哪里?   我的手无意识地握成拳,指甲不长,却也刺得我的掌心鲜血淋淋。可是,我痛的不是手,是心,是心啊!   君意,你如此疼我,爱我,护我,当初为什么又要如此狠心地拒绝我?如此高高在上的你,我不相信还有什么原因可以让你不得不放手!   胸中气血翻涌,我抬手在胸口轻抚一阵,才渐渐平息了。   "还以为你这样的女人什么都无所谓呢,原来你也有放不下的东西。"我的内息刚刚平复,旁边便飘来一声不冷不热的嘲讽。我未曾斜眼,也想象得到那个银发飞扬的男人会是如何的一副嘴脸。为了感谢他没有在我最是难堪的时候出声,我难得地没有还嘴。   "居然还知道不理人!"萧清寒从那假山上翩然而下,落在我面前。一双蓝色忧郁的眼睛让我有一瞬间的错愕,那个埋藏了那么多年的名字在我脆弱的关头慢慢浮现。   暗夜啊,你在哪里?你……可好?   我伸手刚要抚上他的眼睛,却被他眼中的刺探一激,赶紧缩回了手。   却不料--   他闪电般地出手,将我未能及时收回的手握住,脸上怒气隐现:"女人,不要透过我看别人!"   我缓缓转动着自己的手,不理会手上越来越清晰的疼痛,硬是将手抽了出来。我低头揉着自己泛红的手腕道:"我也不想透过你看到他,我倒愿意他现在就在我眼前。"   我缓缓抬头,他眼中风云已尽掩。我在心中叹道:"做个人上人果然很累。"脸上却不动声色:"二公子怎么不待在王宫?这么闲吗?"   他只瞥了我一眼,没有答话。   我一愣,想起他在人前那份儒雅的模样。是了,他要得民心,则必然受到其他王子的排挤,王宫还真不是个好待的地方呢!   "我查探过了,你没有别的话想给我说吗?"他眼神邪气地看着我。   我暗自思索,不知道他这句话是想套我的底还是真的查探出了什么。若他真查探出了什么,仅仅一晚的时间能有有价值的收获,我也不得不对他再次另眼相看了。   "二公子想听什么话?不如教教妾身,妾身自然会说给公子听。"我侧头看他,面带微笑。   萧清寒看着我,眼神毫无温度,仿佛我就此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眨眨眼。他淡漠地开口:"你最好能对我有用,否则……"他伸手卡住我脖子,我的笑容立马难看了起来,将脖子尽量伸到最长,将颈边的血管尽露于他的手下。   他的手指冰凉,刺激得我的血管一阵收缩;他的指尖布满老茧,来回摩挲着我的脖颈。他的眼神渐渐转柔,终于一把丢开我,怒道:"你这个女人居然不怕死!"   我跌坐在地上,摸摸自己的脖子道:"还在啊!"又回了头去看他:"谁说我不怕死?"忽然起了玩笑之心,大义凛然地道,"死有重如泰山,有轻如鸿毛。今为皇上而死,可谓忠君爱国,是重如泰山也!死何惧哉!"   萧清寒略一思索,皱眉道:"泰山?泰山在哪里?"   "啊?"我张着嘴,难为我的慷慨激昂了,这里都没有泰山的啊?   萧清寒凝望着我,一句话不说,那样**裸的探究的目光让我如芒在背。我磨磨蹭蹭地站起来,磨磨蹭蹭地喊了一声:"二公子。"萧清寒依旧没有反应。   我抬步进屋,却听身后一声轻叹:"他对你当真这么重要?"   我回过头。   萧清寒的头发再没有像我第一次见他时用锦布缠起来,而是随意地披在身后。早晨的露气沾在他发间,流光飞舞。 第32章三人行(2)   我笑:"对于我来说,重要的人有很多,很多……"我的声音渐低。   上一世,我一个都没守住;这一世,绝不要再经历那种痛苦!   "重要的人太多也是一种痛苦。"萧清寒凝望着我,忽然说出这样一句即使很久很久以后也依旧让我记忆深刻的话。   "也许吧,"我慢慢抬起头,"但是,痛,并幸福着!"我转身进屋,没有看到身后萧清寒的眼神以及那个随之闪现的男子。   萧清寒回手抚摩着那个男子的头,喃喃:"随影,你觉得她怎么样?是不是像谜一样有趣?我居然查探不到关于她的一切。随影,你以后跟着她,帮我看着她点,还有那个男人,叫昊天的男人。随影和他谁厉害一点呢?"   跪在他身前的男人抬起头,竟然是孩子一样清澈无垢的眼神:"那个男人身边的剑让我觉得危险,打不过。"   萧清寒的眼神一阵收缩。   在萧清寒的别苑一待就是个把月,我每天除了吃和睡,就是和萧清寒过招,然后就是看着那萧泠郡主日日来找昊天。   虽然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才能祸乱这南国,早日回帝都去,可又知道萧清寒将我放在这里估计也是为了观察我,急不得。可是,我怎么能不急啊?我担忧记挂的人都在那帝都,南国如今的形势下,我能不能有命活着回去都不知道!不然依父亲手下收集的情报来看,短期之内,齐王和南昭王必然不会内斗。   怕,只怕,两国合伙!   契机!契机!我要一个契机让这貌似和谐的两国反目!   我烦躁地在屋里踱着步,然后一拳砸在桌面上。   内心陡然平静。   最近似乎很容易烦躁,是因为待得太久了吗?竟然忘记了当初作为盗者之时一连四五天蹲伏的经历了。动与静,是最基本的素质啊。   我步出房门,深呼吸一口,心慢慢沉淀下来。已是三月中下旬,春色已近暮,带给人别样风情。   一直住在帝都,有多久没见到这水色波光了呢?   一大早就跑过来的萧泠见到我,快步冲了过来,要不是我一个闪身,这酷爱红色的小女孩肯定会直接撞到我身上来。   萧泠背着手,偏着身子甜甜地道:"七妹妹起来了啊?"   我连忙摆手:"郡主这个叫法,草民可受不起。"   她红唇一撅:"我就喜欢这么叫你。"复又拍着手道,"起来就好,江大哥偏不准我去叫你。"她嗔怪地瞪了昊天一眼,昊天偏过头去。   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萧泠欢喜地拉过我,一边走一边道:"二哥说了,今天天气好,要一同去游船呢,快走快走。"   "游船?"我头晕地揉着额头。天啊,这萧二公子到底准备怎么整死我啊?每天和他过招我就快招架不住了,今天还要游船?那不是一整天都要和他在一起了?   我甚至都有点后悔了。当初直接顶个皇上密使的头衔到王宫里去,虽然危机四伏,恐怕也不比这个差到哪里去。现在,我都在萧清寒这里住了这么久了,再让人知道我是皇上身边的人,即使是一个小小的女官,但是秘密接触王室成员这么久,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我是不是脱不了身了?   湖面波光粼粼。萧清寒的画舫颇是得我心,虽不豪华,但是舒适宽敞,样样具备。   我斜倚栏杆,尽量离那萧清寒远一点。   昊天已经被萧泠彻底缠住,不管他怎么甩脸色萧泠都一个劲儿地使出"热脸贴冷屁股"的架势,也难为她了。作为一个"寄人篱下"的主,我也不好做得太过分,只好在萧泠泪眼朦胧的攻势下,让昊天陪她一边玩去。我估计这就是她那句"七妹妹"的用意了。   萧清寒却不管我的表情,拖曳着斜披的长锦,一路走来,仪态万千,只有眼中冷冰冰的。   我暗叹一声,对他跪下去:"草民见过二公子。"   "嗯。"他从鼻子里哼出若有若无的一声,然后极目远眺。似乎沉醉于那含黛的远山,垂首弄姿的杨柳,和鱼鳞一样的湖面,而完全忘记了跪在地上的我。   烦躁之心又起,我在心里咒骂着。××××,十年了,还没人敢叫我这么跪着!就连皇上他也舍不得。你个萧清寒,杀千刀的,老子什么时候惹到你了?最近老是跟我摆臭脸。你不是老在人前装吗?怎么不对我装得善良啊,温柔啊,深情款款啊?   男人,真不是个东西!   "起来!"就在我要负气而起的时候,萧清寒冷淡的一句话传进我耳里。   我起身的动作一缓。   妈的,我要被逼疯了,连我什么时候会沉不住气都在他的算计里!   "你有没有用过些天就知道。"萧清寒背对着我,银发飘飘。   "二公子什么意思?"我站起来假装镇定地拍拍衣服。   萧清寒转过身来,手反撑着画舫的栏杆,笑道:"我准备把你弄进王宫去。"   我笑:"对于我来说,重要的人有很多,很多……"我的声音渐低。   上一世,我一个都没守住;这一世,绝不要再经历那种痛苦!   "重要的人太多也是一种痛苦。"萧清寒凝望着我,忽然说出这样一句即使很久很久以后也依旧让我记忆深刻的话。   "也许吧,"我慢慢抬起头,"但是,痛,并幸福着!"我转身进屋,没有看到身后萧清寒的眼神以及那个随之闪现的男子。   萧清寒回手抚摩着那个男子的头,喃喃:"随影,你觉得她怎么样?是不是像谜一样有趣?我居然查探不到关于她的一切。随影,你以后跟着她,帮我看着她点,还有那个男人,叫昊天的男人。随影和他谁厉害一点呢?"   跪在他身前的男人抬起头,竟然是孩子一样清澈无垢的眼神:"那个男人身边的剑让我觉得危险,打不过。"   萧清寒的眼神一阵收缩。   在萧清寒的别苑一待就是个把月,我每天除了吃和睡,就是和萧清寒过招,然后就是看着那萧泠郡主日日来找昊天。   虽然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才能祸乱这南国,早日回帝都去,可又知道萧清寒将我放在这里估计也是为了观察我,急不得。可是,我怎么能不急啊?我担忧记挂的人都在那帝都,南国如今的形势下,我能不能有命活着回去都不知道!不然依父亲手下收集的情报来看,短期之内,齐王和南昭王必然不会内斗。   怕,只怕,两国合伙!   契机!契机!我要一个契机让这貌似和谐的两国反目!   我烦躁地在屋里踱着步,然后一拳砸在桌面上。   内心陡然平静。   最近似乎很容易烦躁,是因为待得太久了吗?竟然忘记了当初作为盗者之时一连四五天蹲伏的经历了。动与静,是最基本的素质啊。   我步出房门,深呼吸一口,心慢慢沉淀下来。已是三月中下旬,春色已近暮,带给人别样风情。   一直住在帝都,有多久没见到这水色波光了呢?   一大早就跑过来的萧泠见到我,快步冲了过来,要不是我一个闪身,这酷爱红色的小女孩肯定会直接撞到我身上来。   萧泠背着手,偏着身子甜甜地道:"七妹妹起来了啊?"   我连忙摆手:"郡主这个叫法,草民可受不起。"   她红唇一撅:"我就喜欢这么叫你。"复又拍着手道,"起来就好,江大哥偏不准我去叫你。"她嗔怪地瞪了昊天一眼,昊天偏过头去。   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萧泠欢喜地拉过我,一边走一边道:"二哥说了,今天天气好,要一同去游船呢,快走快走。"   "游船?"我头晕地揉着额头。天啊,这萧二公子到底准备怎么整死我啊?每天和他过招我就快招架不住了,今天还要游船?那不是一整天都要和他在一起了?   我甚至都有点后悔了。当初直接顶个皇上密使的头衔到王宫里去,虽然危机四伏,恐怕也不比这个差到哪里去。现在,我都在萧清寒这里住了这么久了,再让人知道我是皇上身边的人,即使是一个小小的女官,但是秘密接触王室成员这么久,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我是不是脱不了身了?   湖面波光粼粼。萧清寒的画舫颇是得我心,虽不豪华,但是舒适宽敞,样样具备。   我斜倚栏杆,尽量离那萧清寒远一点。   昊天已经被萧泠彻底缠住,不管他怎么甩脸色萧泠都一个劲儿地使出"热脸贴冷屁股"的架势,也难为她了。作为一个"寄人篱下"的主,我也不好做得太过分,只好在萧泠泪眼朦胧的攻势下,让昊天陪她一边玩去。我估计这就是她那句"七妹妹"的用意了。   萧清寒却不管我的表情,拖曳着斜披的长锦,一路走来,仪态万千,只有眼中冷冰冰的。   我暗叹一声,对他跪下去:"草民见过二公子。"   "嗯。"他从鼻子里哼出若有若无的一声,然后极目远眺。似乎沉醉于那含黛的远山,垂首弄姿的杨柳,和鱼鳞一样的湖面,而完全忘记了跪在地上的我。   烦躁之心又起,我在心里咒骂着。××××,十年了,还没人敢叫我这么跪着!就连皇上他也舍不得。你个萧清寒,杀千刀的,老子什么时候惹到你了?最近老是跟我摆臭脸。你不是老在人前装吗?怎么不对我装得善良啊,温柔啊,深情款款啊?   男人,真不是个东西!   "起来!"就在我要负气而起的时候,萧清寒冷淡的一句话传进我耳里。   我起身的动作一缓。   妈的,我要被逼疯了,连我什么时候会沉不住气都在他的算计里!   "你有没有用过些天就知道。"萧清寒背对着我,银发飘飘。   "二公子什么意思?"我站起来假装镇定地拍拍衣服。   萧清寒转过身来,手反撑着画舫的栏杆,笑道:"我准备把你弄进王宫去。"   我笑:"对于我来说,重要的人有很多,很多……"我的声音渐低。   上一世,我一个都没守住;这一世,绝不要再经历那种痛苦!   "重要的人太多也是一种痛苦。"萧清寒凝望着我,忽然说出这样一句即使很久很久以后也依旧让我记忆深刻的话。   "也许吧,"我慢慢抬起头,"但是,痛,并幸福着!"我转身进屋,没有看到身后萧清寒的眼神以及那个随之闪现的男子。   萧清寒回手抚摩着那个男子的头,喃喃:"随影,你觉得她怎么样?是不是像谜一样有趣?我居然查探不到关于她的一切。随影,你以后跟着她,帮我看着她点,还有那个男人,叫昊天的男人。随影和他谁厉害一点呢?"   跪在他身前的男人抬起头,竟然是孩子一样清澈无垢的眼神:"那个男人身边的剑让我觉得危险,打不过。"   萧清寒的眼神一阵收缩。   在萧清寒的别苑一待就是个把月,我每天除了吃和睡,就是和萧清寒过招,然后就是看着那萧泠郡主日日来找昊天。   虽然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才能祸乱这南国,早日回帝都去,可又知道萧清寒将我放在这里估计也是为了观察我,急不得。可是,我怎么能不急啊?我担忧记挂的人都在那帝都,南国如今的形势下,我能不能有命活着回去都不知道!不然依父亲手下收集的情报来看,短期之内,齐王和南昭王必然不会内斗。   怕,只怕,两国合伙!   契机!契机!我要一个契机让这貌似和谐的两国反目!   我烦躁地在屋里踱着步,然后一拳砸在桌面上。   内心陡然平静。   最近似乎很容易烦躁,是因为待得太久了吗?竟然忘记了当初作为盗者之时一连四五天蹲伏的经历了。动与静,是最基本的素质啊。   我步出房门,深呼吸一口,心慢慢沉淀下来。已是三月中下旬,春色已近暮,带给人别样风情。   一直住在帝都,有多久没见到这水色波光了呢?   一大早就跑过来的萧泠见到我,快步冲了过来,要不是我一个闪身,这酷爱红色的小女孩肯定会直接撞到我身上来。   萧泠背着手,偏着身子甜甜地道:"七妹妹起来了啊?"   我连忙摆手:"郡主这个叫法,草民可受不起。"   她红唇一撅:"我就喜欢这么叫你。"复又拍着手道,"起来就好,江大哥偏不准我去叫你。"她嗔怪地瞪了昊天一眼,昊天偏过头去。   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萧泠欢喜地拉过我,一边走一边道:"二哥说了,今天天气好,要一同去游船呢,快走快走。"   "游船?"我头晕地揉着额头。天啊,这萧二公子到底准备怎么整死我啊?每天和他过招我就快招架不住了,今天还要游船?那不是一整天都要和他在一起了?   我甚至都有点后悔了。当初直接顶个皇上密使的头衔到王宫里去,虽然危机四伏,恐怕也不比这个差到哪里去。现在,我都在萧清寒这里住了这么久了,再让人知道我是皇上身边的人,即使是一个小小的女官,但是秘密接触王室成员这么久,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我是不是脱不了身了?   湖面波光粼粼。萧清寒的画舫颇是得我心,虽不豪华,但是舒适宽敞,样样具备。   我斜倚栏杆,尽量离那萧清寒远一点。   昊天已经被萧泠彻底缠住,不管他怎么甩脸色萧泠都一个劲儿地使出"热脸贴冷屁股"的架势,也难为她了。作为一个"寄人篱下"的主,我也不好做得太过分,只好在萧泠泪眼朦胧的攻势下,让昊天陪她一边玩去。我估计这就是她那句"七妹妹"的用意了。   萧清寒却不管我的表情,拖曳着斜披的长锦,一路走来,仪态万千,只有眼中冷冰冰的。   我暗叹一声,对他跪下去:"草民见过二公子。"   "嗯。"他从鼻子里哼出若有若无的一声,然后极目远眺。似乎沉醉于那含黛的远山,垂首弄姿的杨柳,和鱼鳞一样的湖面,而完全忘记了跪在地上的我。   烦躁之心又起,我在心里咒骂着。××××,十年了,还没人敢叫我这么跪着!就连皇上他也舍不得。你个萧清寒,杀千刀的,老子什么时候惹到你了?最近老是跟我摆臭脸。你不是老在人前装吗?怎么不对我装得善良啊,温柔啊,深情款款啊?   男人,真不是个东西!   "起来!"就在我要负气而起的时候,萧清寒冷淡的一句话传进我耳里。   我起身的动作一缓。   妈的,我要被逼疯了,连我什么时候会沉不住气都在他的算计里!   "你有没有用过些天就知道。"萧清寒背对着我,银发飘飘。   "二公子什么意思?"我站起来假装镇定地拍拍衣服。   萧清寒转过身来,手反撑着画舫的栏杆,笑道:"我准备把你弄进王宫去。" 第32章三人行(3)   进宫?想当初我是多么希望听到这话啊,可是,现在……   我退了一步道:"萧二公子这是做的什么打算呢?随便带一个女子进宫,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呢?还是萧二公子嫌我活得自在,想杀杀我锐气?"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聪明过头了啊?看样子,这些日子我没白调教你。你这个女人,说你聪明吧,偏偏又好强得厉害,什么时候吃了亏都不知道;说你蠢吧,有些时候偶尔也能说到点子上。"萧清寒瞪着我,仿佛没有看到我退后一样,不依不饶地向我进了一步。他的银发飞舞起来,抚过我的脖颈,有点痒痒的感觉。   "这么说小女子倒要感谢二公子的栽培了。"我继续退一步。   萧清寒冷着脸看着我的动作:"你手下也有妓院吧?"   "你什么意思?"我冷笑着剜了他一眼。   "你不是问我怎么把你弄进王宫吗?"萧清寒咧开嘴,只是那眼神,嗯,不太单纯。   "你你你……算你想得出来!"我抖着手指着他,咬牙切齿才说出这句话,"哼,萧二公子真是好计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愤怒触犯了他,他一个箭步跨到我面前,托起我下巴道:"再好的计谋也要人懂才有意思啊!你就算傻了点,鲁莽了点,感情用事了点,有些时候还是不错的。"   我一把扫开他的手,"虎视耽耽"地看着这个男人:"亏二公子说了我这么多不是,还能昧着良心说我不错。"如果没有他的那些话,恐怕我都要误以为刚才那个情景有点暧昧了,"萧公子这一招一使,你的那些哥哥弟弟们自然是不会阻止你带一个风月女子进宫的,恐怕还乐见其成。而你尴尬的地位,使你的父王也不会对这事施加多大的压力吧?只是苦了我这个‘烟花女子‘了!"   "你以为这年头生意这么好做?"萧清寒露出嘲讽的笑,弹了弹手指,"你不是那么心心念念地要帮那皇帝吗?"   "你……"我忽然觉得不对,萧清寒虽然老是跟我斗过来斗过去,可是,从来不是如此的神情,"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了?宫里受气了?"   萧清寒的脸上露出慌乱的神色,斩钉截铁地一口否认:"没有!"   我叹口气:"二公子的计谋是好的,我会照办的。如果二公子贸然娶个有权有势的女子,必然阻力多多,可是,一个让人丧志的烟花女子,恐怕不知道多少人暗自高兴了。"   风吹起那画舫的帘子,我探出身子看着那岸上穿梭的人流,不想再深究这个话题。   其实,一直知道,只要叫一声,昊天就会进来,为什么刚才没叫呢?   忽然想起一首诗来,正好应了景,便不急不缓地吟了出来:"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江南?亏你想得出来,真是动听又切景。"萧清寒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身子过来,学着我往外望,学着我装深沉。   船忽然一摇,我一下子偏到萧清寒身上。   我拉拉脸皮,笑:"二公子的船真好,没有遇上个什么风也能摇成这个样子。"   忽然觉得他的手放到了我的手腕上,我把手一抽,却看到,他慢慢抬起头来,眼里看不清喜怒:"难怪你这么护着那个皇帝!"   我惊愕地看着他。他怎么了?变脸还真快。   而昊天惊慌地冲进来,只看到我和萧清寒莫名地对望。他的身后是一脸失望的萧泠。   萧清寒步步迈向画舫的出口,只是那步子,任人都听得出他的不愉快。   我偷偷说了句:"莫名其妙!"   萧清寒步子一顿,继续望前走,只留了一句:"答应本王的事,你就快点去办!"   本王?我皱了皱眉。 第33章四月烟花(1)   我站在那花楼前,看着那匾额--"烟花"!难道这烟花还是全国连锁?   明明不到三十岁,风韵犹存却硬是要把自己弄得那么有专业素质的老鸨看到我迎了上来,只是脸上却有鄙视。   我看了看自己的女装打扮,一下子明白了。   我状似无意地撩了撩衣领,提出里面戴着的那枚扳指。那是父亲一直戴在手上的,走时交给了我,说是信物。   老鸨的脸色马上变了,叫了人带我上楼。   我坐在最僻静处的宅子里,静静地喝着茶。   一会儿,那刚开始便见过的老鸨和另外一个男人进了来。昊天站在我身后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两个人。   他还真算得上是职业型的保镖了,随时都这么一丝不苟。   "不知道是主人驾临,多有得罪,还望主人恕罪。"依旧是那副打扮的老鸨眼中竟然再看不到风尘,只有精干!   父亲果然从来没亲自出现在这些人面前,只是凭了信物与这些人交流,像是那个谨慎的男人的作风!   "都起来吧,介绍一下自己。"我颇有架势地抬着茶杯盖拨弄着上面的浮沫。昊天冷冷地看了眼前两人一圈,强烈的压迫感笼罩下来。   我不太相信一个扳指就能够毫不受阻地支配这些人,所以恐怕要先让他们明白一些东西。   那跪着的两个人却仿佛完全不受影响一般,只听了我的话站了起来。   真是训练有素啊!我欣喜地一笑,这样的人比较好用,如果他(她)肯服从你的话。   老鸨对我拱手道:"主人可以叫属下白娘子,主要负责这风月场所的生意和各种信息的会总。"   我拨弄茶盖的手一下子顿住,将茶杯放到一边。白娘子?还有不有小青呢?   老鸨目不斜视,低着身子指了身边的男人继续说道:"这是我们这里的院卫墨杀,外面的人叫他黑二,一等一的高手,主要摆平一些暗中的事,手下有一批死士。"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招招手,昊天弯下身来,我贴在他耳边,故意用屋里的人都听得到的声音道:"昊天,你跟墨杀过两招看看。"   墨杀一下子跪下:"属下不敢!"   我笑,至于笑得够不够好看就不知道了:"不敢?你们不是该绝对地服从我吗?"我用杯盖勾起他的下巴。   "是!"墨杀的眼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眼睛虽然被迫对上我,却仿佛并没有看我。   "就在这屋里过两招好了,不要弄坏东西,也不准伤人!"我加了一句。   墨杀往院子里走的步子停下来,回身道:"是!"   毫无条件的服从!面对我故意的刁难依旧毫无条件的服从!我喜欢!   两个人在房间里开始动手,昊天当然知道我是要给某些人一个下马威,在打斗的同时,一边嗤笑,一边用空余的一只手错开房间里的花瓶之类的物品,经常毫无表情的脸上还带了挑衅的色彩。   我勾起嘴角,无视白娘子眼中的惊诧,眼睁睁地看着昊天手中的剑终于指上了墨杀的脖子,然后那个男人的眼里慢慢露出臣服。   我拍手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手伸到墨杀眼前,低下身道:"不错。"   墨杀抬头,凝望着我,终于把手放到了我的手中,然后站了起来。   我回头对白娘子道:"如果我说我要在一个月之内成为齐国最红的姑娘,你可有办法?"   白娘子眼中的惊诧再次一闪而过,她妩媚地挑起一丝秀发道:"主人这么好的美人胚子,又如此伶俐,加上我白娘子的手段,怎么会不行?"   我对她弯下腰行了个礼,娇滴滴地道:"以后仰仗妈妈照顾了。"   白娘子马上过来扶起我,啧啧叹道:"好个小美人,妈妈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   昊天一向平静无波的脸上有隐忍的怒气,啪的一掌下去,刚才还好好放着茶杯的桌子碎了一地。   白娘子看了他一眼,嘴角上扬,讶道:"这好好的桌子是怎么了?来人啊,换一张。还有你,"她指着昊天,"以后就跟着黑二护园子。"   昊天不说话,隔了好久才说了句:"是,多谢妈妈。"只是那样的话配了那样的口气,竟让人觉得无比沉重。   白娘子果然是雷厉风行的性子,下午就过来看我,询问了我的情况。   "琴棋书画,七姑娘会些什么?"白娘子端着架子道。   我低着头,碎发散落眼前:"回妈妈,都不会。"   旁边的一些小丫头都吃吃地笑。   白娘子指着我的鼻子道:"什么?你一个大家闺秀什么都不会?那我花这么多银子买你进来做什么?看你这年纪和出身,原想着可以少了些调教,下个月就把你放出去见客,也让那些臭男人看看我妈妈的眼光,没想到你你你……你居然什么都不会?"   旁边的丫头赶紧过来抚着白娘子的背,递过茶,娇声道:"妈妈别急,慢慢调教不就什么都会了?再说了,是个男人,想的都还不是那档子事?妹妹样貌生得这般好,要我是男人,哪儿还听什么曲儿啊,直接就扑上去了!"说着又掩了嘴笑。   我低着头,嘴角一阵抽搐。妈的,萧清寒,我为了你不当郡主当妓女!却始终没有想过,若不是为了君意,我又怎么会心甘情愿作践自己。   "妈妈,"我抬起头,双眼已盈满泪水,看得旁边的丫头也是一阵不忍,"家中突生变故,家产被几个舅父分了,小女子也沦落至此,自然没想过要保着什么清白身子。命都没了,还要这躯壳做什么?小七自然会为自己的出路做个打算。要是真能让贵人看上了,也好脱离这苦海。小七自会尽力的。"   一席话说得旁边几个丫头都连连抹泪。   "罢了,"白娘子瞪我一眼,"到这风月场所来的,老娘也没见过几个像你这般懂事的,自然不会亏待了你。听你说话,也是有见识的,怕是在家里也是极得宠爱的,所以没学些女人家的事,倒是像男人家一样养着。那你可有什么见地?"   我低着头想了很久,然后道:"有是有,不过妈妈和众姐姐要多担待些。"   我站在那花楼前,看着那匾额--"烟花"!难道这烟花还是全国连锁?   明明不到三十岁,风韵犹存却硬是要把自己弄得那么有专业素质的老鸨看到我迎了上来,只是脸上却有鄙视。   我看了看自己的女装打扮,一下子明白了。   我状似无意地撩了撩衣领,提出里面戴着的那枚扳指。那是父亲一直戴在手上的,走时交给了我,说是信物。   老鸨的脸色马上变了,叫了人带我上楼。   我坐在最僻静处的宅子里,静静地喝着茶。   一会儿,那刚开始便见过的老鸨和另外一个男人进了来。昊天站在我身后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两个人。   他还真算得上是职业型的保镖了,随时都这么一丝不苟。   "不知道是主人驾临,多有得罪,还望主人恕罪。"依旧是那副打扮的老鸨眼中竟然再看不到风尘,只有精干!   父亲果然从来没亲自出现在这些人面前,只是凭了信物与这些人交流,像是那个谨慎的男人的作风!   "都起来吧,介绍一下自己。"我颇有架势地抬着茶杯盖拨弄着上面的浮沫。昊天冷冷地看了眼前两人一圈,强烈的压迫感笼罩下来。   我不太相信一个扳指就能够毫不受阻地支配这些人,所以恐怕要先让他们明白一些东西。   那跪着的两个人却仿佛完全不受影响一般,只听了我的话站了起来。   真是训练有素啊!我欣喜地一笑,这样的人比较好用,如果他(她)肯服从你的话。   老鸨对我拱手道:"主人可以叫属下白娘子,主要负责这风月场所的生意和各种信息的会总。"   我拨弄茶盖的手一下子顿住,将茶杯放到一边。白娘子?还有不有小青呢?   老鸨目不斜视,低着身子指了身边的男人继续说道:"这是我们这里的院卫墨杀,外面的人叫他黑二,一等一的高手,主要摆平一些暗中的事,手下有一批死士。"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招招手,昊天弯下身来,我贴在他耳边,故意用屋里的人都听得到的声音道:"昊天,你跟墨杀过两招看看。"   墨杀一下子跪下:"属下不敢!"   我笑,至于笑得够不够好看就不知道了:"不敢?你们不是该绝对地服从我吗?"我用杯盖勾起他的下巴。   "是!"墨杀的眼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眼睛虽然被迫对上我,却仿佛并没有看我。   "就在这屋里过两招好了,不要弄坏东西,也不准伤人!"我加了一句。   墨杀往院子里走的步子停下来,回身道:"是!"   毫无条件的服从!面对我故意的刁难依旧毫无条件的服从!我喜欢!   两个人在房间里开始动手,昊天当然知道我是要给某些人一个下马威,在打斗的同时,一边嗤笑,一边用空余的一只手错开房间里的花瓶之类的物品,经常毫无表情的脸上还带了挑衅的色彩。   我勾起嘴角,无视白娘子眼中的惊诧,眼睁睁地看着昊天手中的剑终于指上了墨杀的脖子,然后那个男人的眼里慢慢露出臣服。   我拍手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手伸到墨杀眼前,低下身道:"不错。"   墨杀抬头,凝望着我,终于把手放到了我的手中,然后站了起来。   我回头对白娘子道:"如果我说我要在一个月之内成为齐国最红的姑娘,你可有办法?"   白娘子眼中的惊诧再次一闪而过,她妩媚地挑起一丝秀发道:"主人这么好的美人胚子,又如此伶俐,加上我白娘子的手段,怎么会不行?"   我对她弯下腰行了个礼,娇滴滴地道:"以后仰仗妈妈照顾了。"   白娘子马上过来扶起我,啧啧叹道:"好个小美人,妈妈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   昊天一向平静无波的脸上有隐忍的怒气,啪的一掌下去,刚才还好好放着茶杯的桌子碎了一地。   白娘子看了他一眼,嘴角上扬,讶道:"这好好的桌子是怎么了?来人啊,换一张。还有你,"她指着昊天,"以后就跟着黑二护园子。"   昊天不说话,隔了好久才说了句:"是,多谢妈妈。"只是那样的话配了那样的口气,竟让人觉得无比沉重。   白娘子果然是雷厉风行的性子,下午就过来看我,询问了我的情况。   "琴棋书画,七姑娘会些什么?"白娘子端着架子道。   我低着头,碎发散落眼前:"回妈妈,都不会。"   旁边的一些小丫头都吃吃地笑。   白娘子指着我的鼻子道:"什么?你一个大家闺秀什么都不会?那我花这么多银子买你进来做什么?看你这年纪和出身,原想着可以少了些调教,下个月就把你放出去见客,也让那些臭男人看看我妈妈的眼光,没想到你你你……你居然什么都不会?"   旁边的丫头赶紧过来抚着白娘子的背,递过茶,娇声道:"妈妈别急,慢慢调教不就什么都会了?再说了,是个男人,想的都还不是那档子事?妹妹样貌生得这般好,要我是男人,哪儿还听什么曲儿啊,直接就扑上去了!"说着又掩了嘴笑。   我低着头,嘴角一阵抽搐。妈的,萧清寒,我为了你不当郡主当妓女!却始终没有想过,若不是为了君意,我又怎么会心甘情愿作践自己。   "妈妈,"我抬起头,双眼已盈满泪水,看得旁边的丫头也是一阵不忍,"家中突生变故,家产被几个舅父分了,小女子也沦落至此,自然没想过要保着什么清白身子。命都没了,还要这躯壳做什么?小七自然会为自己的出路做个打算。要是真能让贵人看上了,也好脱离这苦海。小七自会尽力的。"   一席话说得旁边几个丫头都连连抹泪。   "罢了,"白娘子瞪我一眼,"到这风月场所来的,老娘也没见过几个像你这般懂事的,自然不会亏待了你。听你说话,也是有见识的,怕是在家里也是极得宠爱的,所以没学些女人家的事,倒是像男人家一样养着。那你可有什么见地?"   我低着头想了很久,然后道:"有是有,不过妈妈和众姐姐要多担待些。" 第33章四月烟花(2)   "说来听听。"白娘子翘着手指懒懒地说。   "诶,是这样……"我偶尔停顿一下,仿佛在思考,慢慢地将想法说了出来。"只是剩下的那些就要劳累妈妈了。"我恭敬地矮了矮身子,行了礼。   白娘子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我,然后笑道:"我还真是买到宝了!"旁边几个丫头也张大了嘴看着我。   白娘子转过头去,依次扫视了眼那些丫头,威严地说:"今儿听到的主意,谁要是敢在事情没成之前泄露出去半个字,老娘要她一张嘴以后再也说不了话!"   "是!白妈妈。"一群丫头都跪了下去。   我必须要抓紧时间完成这南边的事!我要回帝都去!所以我要一炮而红!   我把手放在心口上。不知道为什么,离开帝都越久,心就越不安。直觉,女人的直觉,不知道这次准不准。我抬眼望向那个方向,那些我牵挂的人,你们可都要好好的!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你你你……你不是新来的院卫么?没有各位小姐的传唤,你怎么可以到前院来?你在这里干什么?"   昊天!我几个迈步推开门,却只看到昊天的背影,落寞而萧索。   我的手握成拳,捶在门上。   昊天,我从小就被教育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折手段,这样的我怎么值得你如此默默地守侯?萧清寒说得对,在乎的人太多也是一种痛苦。只是,我不怕痛苦,我怕的是你们这些在乎我的人痛苦!   皇上,我似乎明白你了。不能回应的感情,就是这样吧?我原来根本就没有资格去骂你,我本就和你是一样的人--痴情也最是无情!   齐国的国都平城最近到处都在谈论一个女人,一个身在风月场所却没有男人见过她的面的女人。   众人纷纷传说,她长得就像那月宫里的仙子一样,美丽不沾凡尘;大家都说,她的歌声能让天上的飞鸟都坠落下来;大家都说,她的舞蹈能在湖面上跳出一朵花来……   总之,关于这个女人的传言在这个没有电视没有电脑,甚至连报纸这种消遣都没有的古代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最大的闲趣。   也有人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女人?怕是以讹传讹了吧。但是,马上就遭到反驳:"据说很多高官都想去一睹真颜,都被拦住了,说是要在一个月后的赏花会上才肯露面。唯有身份高贵的萧二公子进去了一盏茶的时间,出来以后也笑容满面。你说说,这怎么能不是真的?"   "萧二公子?要是他说是真的话,那应该就是真的了。"   于是,这个女人的流言传得更广了,也就成了每个男人挨骂时,女人内心发泄和咒骂的对象。   我正在烟花的后院里演练着一个月后登台要献的宝,一边陪练的都是这烟花数一数二的大牌,好多人脸上都透露出不满。要不是白妈妈下的死命令和一旁昊天杀人的眼神,想来,这些过惯夜生活的美女们现在都去补眠了吧?也难为她们了。   "各位姐姐,今天就到这里吧,剩下的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我对几个鼻子扬到头顶上去的女人赔着笑。   "哼!"她们高难度地使用她们头顶上的鼻子发出一声不满,甩手离开。一直等在旁边的各自的丫头们马上过来为她们打扇,扶着她们离开。   我看着摇摇头。   不管哪个地方都没有绝对的自由啊,就连这里也还是有如此多的争端。   我迈开步子,练习着我的舞步。   所谓琴棋书画,都是一种技术,要在一个月的时间里练出一种技巧是何其的难?所以,我只能凭借自身作为一个盗者的灵活优势,加上曾经的眼见,学习这最是适合我的舞蹈。当然了,还加了一点小聪明!毕竟也见过那么多不是?   昊天走过来,捧了一盘瓜:"小七,休息一下吧,我看你跳得够好了,那些女人没一个比得上你。"   我回了他一眼:"你这叫偏心,知道?"脚却旋转到他身旁,咬了一口瓜,脸上欢喜着,"昊天真觉得我跳得好?"   昊天一双星目炯炯,看着我渐渐化为满眼柔情。他抬手擦掉我嘴边的汁水,轻声呢喃:"好,自然是好。"   我的心一阵涟漪,赶紧退开。   相顾无言……   一个月在忙忙碌碌中很快就流淌过去了。四月下旬,天气凉爽,万物兴荣,也是烟花推陈出新的重要日子。   烟花在齐国的花街柳巷可以说也是一巨头,然而,这里很多的姑娘都是在这芳菲尽的四月赏花会上初露锋芒,然后一鸣惊人。所以,这赏花赏人的节日也成了平城稍有点地位稍有点银子的人最爱凑的热闹。谁都想在这些小鸟还没有变成凤凰的时候沾点胭脂!   只不过今晚略有不同,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了这一个月来炒得沸沸扬扬的七姑娘身上!   我微微撩起楼上的帘子,往外看着,轻笑道:"人很多嘛!"   "说来听听。"白娘子翘着手指懒懒地说。   "诶,是这样……"我偶尔停顿一下,仿佛在思考,慢慢地将想法说了出来。"只是剩下的那些就要劳累妈妈了。"我恭敬地矮了矮身子,行了礼。   白娘子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我,然后笑道:"我还真是买到宝了!"旁边几个丫头也张大了嘴看着我。   白娘子转过头去,依次扫视了眼那些丫头,威严地说:"今儿听到的主意,谁要是敢在事情没成之前泄露出去半个字,老娘要她一张嘴以后再也说不了话!"   "是!白妈妈。"一群丫头都跪了下去。   我必须要抓紧时间完成这南边的事!我要回帝都去!所以我要一炮而红!   我把手放在心口上。不知道为什么,离开帝都越久,心就越不安。直觉,女人的直觉,不知道这次准不准。我抬眼望向那个方向,那些我牵挂的人,你们可都要好好的!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你你你……你不是新来的院卫么?没有各位小姐的传唤,你怎么可以到前院来?你在这里干什么?"   昊天!我几个迈步推开门,却只看到昊天的背影,落寞而萧索。   我的手握成拳,捶在门上。   昊天,我从小就被教育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折手段,这样的我怎么值得你如此默默地守侯?萧清寒说得对,在乎的人太多也是一种痛苦。只是,我不怕痛苦,我怕的是你们这些在乎我的人痛苦!   皇上,我似乎明白你了。不能回应的感情,就是这样吧?我原来根本就没有资格去骂你,我本就和你是一样的人--痴情也最是无情!   齐国的国都平城最近到处都在谈论一个女人,一个身在风月场所却没有男人见过她的面的女人。   众人纷纷传说,她长得就像那月宫里的仙子一样,美丽不沾凡尘;大家都说,她的歌声能让天上的飞鸟都坠落下来;大家都说,她的舞蹈能在湖面上跳出一朵花来……   总之,关于这个女人的传言在这个没有电视没有电脑,甚至连报纸这种消遣都没有的古代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最大的闲趣。   也有人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女人?怕是以讹传讹了吧。但是,马上就遭到反驳:"据说很多高官都想去一睹真颜,都被拦住了,说是要在一个月后的赏花会上才肯露面。唯有身份高贵的萧二公子进去了一盏茶的时间,出来以后也笑容满面。你说说,这怎么能不是真的?"   "萧二公子?要是他说是真的话,那应该就是真的了。"   于是,这个女人的流言传得更广了,也就成了每个男人挨骂时,女人内心发泄和咒骂的对象。   我正在烟花的后院里演练着一个月后登台要献的宝,一边陪练的都是这烟花数一数二的大牌,好多人脸上都透露出不满。要不是白妈妈下的死命令和一旁昊天杀人的眼神,想来,这些过惯夜生活的美女们现在都去补眠了吧?也难为她们了。   "各位姐姐,今天就到这里吧,剩下的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我对几个鼻子扬到头顶上去的女人赔着笑。   "哼!"她们高难度地使用她们头顶上的鼻子发出一声不满,甩手离开。一直等在旁边的各自的丫头们马上过来为她们打扇,扶着她们离开。   我看着摇摇头。   不管哪个地方都没有绝对的自由啊,就连这里也还是有如此多的争端。   我迈开步子,练习着我的舞步。   所谓琴棋书画,都是一种技术,要在一个月的时间里练出一种技巧是何其的难?所以,我只能凭借自身作为一个盗者的灵活优势,加上曾经的眼见,学习这最是适合我的舞蹈。当然了,还加了一点小聪明!毕竟也见过那么多不是?   昊天走过来,捧了一盘瓜:"小七,休息一下吧,我看你跳得够好了,那些女人没一个比得上你。"   我回了他一眼:"你这叫偏心,知道?"脚却旋转到他身旁,咬了一口瓜,脸上欢喜着,"昊天真觉得我跳得好?"   昊天一双星目炯炯,看着我渐渐化为满眼柔情。他抬手擦掉我嘴边的汁水,轻声呢喃:"好,自然是好。"   我的心一阵涟漪,赶紧退开。   相顾无言……   一个月在忙忙碌碌中很快就流淌过去了。四月下旬,天气凉爽,万物兴荣,也是烟花推陈出新的重要日子。   烟花在齐国的花街柳巷可以说也是一巨头,然而,这里很多的姑娘都是在这芳菲尽的四月赏花会上初露锋芒,然后一鸣惊人。所以,这赏花赏人的节日也成了平城稍有点地位稍有点银子的人最爱凑的热闹。谁都想在这些小鸟还没有变成凤凰的时候沾点胭脂!   只不过今晚略有不同,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了这一个月来炒得沸沸扬扬的七姑娘身上!   我微微撩起楼上的帘子,往外看着,轻笑道:"人很多嘛!"   "说来听听。"白娘子翘着手指懒懒地说。   "诶,是这样……"我偶尔停顿一下,仿佛在思考,慢慢地将想法说了出来。"只是剩下的那些就要劳累妈妈了。"我恭敬地矮了矮身子,行了礼。   白娘子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我,然后笑道:"我还真是买到宝了!"旁边几个丫头也张大了嘴看着我。   白娘子转过头去,依次扫视了眼那些丫头,威严地说:"今儿听到的主意,谁要是敢在事情没成之前泄露出去半个字,老娘要她一张嘴以后再也说不了话!"   "是!白妈妈。"一群丫头都跪了下去。   我必须要抓紧时间完成这南边的事!我要回帝都去!所以我要一炮而红!   我把手放在心口上。不知道为什么,离开帝都越久,心就越不安。直觉,女人的直觉,不知道这次准不准。我抬眼望向那个方向,那些我牵挂的人,你们可都要好好的!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你你你……你不是新来的院卫么?没有各位小姐的传唤,你怎么可以到前院来?你在这里干什么?"   昊天!我几个迈步推开门,却只看到昊天的背影,落寞而萧索。   我的手握成拳,捶在门上。   昊天,我从小就被教育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折手段,这样的我怎么值得你如此默默地守侯?萧清寒说得对,在乎的人太多也是一种痛苦。只是,我不怕痛苦,我怕的是你们这些在乎我的人痛苦!   皇上,我似乎明白你了。不能回应的感情,就是这样吧?我原来根本就没有资格去骂你,我本就和你是一样的人--痴情也最是无情!   齐国的国都平城最近到处都在谈论一个女人,一个身在风月场所却没有男人见过她的面的女人。   众人纷纷传说,她长得就像那月宫里的仙子一样,美丽不沾凡尘;大家都说,她的歌声能让天上的飞鸟都坠落下来;大家都说,她的舞蹈能在湖面上跳出一朵花来……   总之,关于这个女人的传言在这个没有电视没有电脑,甚至连报纸这种消遣都没有的古代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最大的闲趣。   也有人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女人?怕是以讹传讹了吧。但是,马上就遭到反驳:"据说很多高官都想去一睹真颜,都被拦住了,说是要在一个月后的赏花会上才肯露面。唯有身份高贵的萧二公子进去了一盏茶的时间,出来以后也笑容满面。你说说,这怎么能不是真的?"   "萧二公子?要是他说是真的话,那应该就是真的了。"   于是,这个女人的流言传得更广了,也就成了每个男人挨骂时,女人内心发泄和咒骂的对象。   我正在烟花的后院里演练着一个月后登台要献的宝,一边陪练的都是这烟花数一数二的大牌,好多人脸上都透露出不满。要不是白妈妈下的死命令和一旁昊天杀人的眼神,想来,这些过惯夜生活的美女们现在都去补眠了吧?也难为她们了。   "各位姐姐,今天就到这里吧,剩下的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我对几个鼻子扬到头顶上去的女人赔着笑。   "哼!"她们高难度地使用她们头顶上的鼻子发出一声不满,甩手离开。一直等在旁边的各自的丫头们马上过来为她们打扇,扶着她们离开。   我看着摇摇头。   不管哪个地方都没有绝对的自由啊,就连这里也还是有如此多的争端。   我迈开步子,练习着我的舞步。   所谓琴棋书画,都是一种技术,要在一个月的时间里练出一种技巧是何其的难?所以,我只能凭借自身作为一个盗者的灵活优势,加上曾经的眼见,学习这最是适合我的舞蹈。当然了,还加了一点小聪明!毕竟也见过那么多不是?   昊天走过来,捧了一盘瓜:"小七,休息一下吧,我看你跳得够好了,那些女人没一个比得上你。"   我回了他一眼:"你这叫偏心,知道?"脚却旋转到他身旁,咬了一口瓜,脸上欢喜着,"昊天真觉得我跳得好?"   昊天一双星目炯炯,看着我渐渐化为满眼柔情。他抬手擦掉我嘴边的汁水,轻声呢喃:"好,自然是好。"   我的心一阵涟漪,赶紧退开。   相顾无言……   一个月在忙忙碌碌中很快就流淌过去了。四月下旬,天气凉爽,万物兴荣,也是烟花推陈出新的重要日子。   烟花在齐国的花街柳巷可以说也是一巨头,然而,这里很多的姑娘都是在这芳菲尽的四月赏花会上初露锋芒,然后一鸣惊人。所以,这赏花赏人的节日也成了平城稍有点地位稍有点银子的人最爱凑的热闹。谁都想在这些小鸟还没有变成凤凰的时候沾点胭脂!   只不过今晚略有不同,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了这一个月来炒得沸沸扬扬的七姑娘身上!   我微微撩起楼上的帘子,往外看着,轻笑道:"人很多嘛!" 第33章四月烟花(3)   昊天极不满意地在我身后哼了一声。   我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回头:"昊天,我的计划从未瞒你,你知道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也没几个人能让我吃亏。"   "主人做的决定,属下不敢有异议!"   "你!"我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他把头偏开。   看到他身后的白娘子,我作揖道:"这些日子多亏妈妈的打点了。"   "哪里,主人的吩咐属下自然是尽心尽力。"   "今晚还要为难妈妈了,妈妈去忙吧,尽守着我也不像话。"   看到白娘子出去了,我回了昊天一眼,一边往床边走去一边道:"我要换衣服了,你是不是还要在这里杵着跟我怄气啊?"   昊天看也不看我,向门边走去。   "昊天!"我喊住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我是真的喜欢你带给我的感觉,让我安心,跟我的亲人一样。我的那声‘大哥‘不是随便叫的。"   昊天脚步不停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提起这些托白娘子特意订做的衣服,一件件心不在焉地穿起来。   对于昊天的感情我不是不知道,我只是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我对他有依赖,有信任,有喜欢,唯独没有他想要的爱情,所以才要提前告诉他,不想让他陷得太深,像当初的我对暗夜一样,沦落到无法自拔。   也许当初对暗夜也不是爱情,但是,不论什么感情,一旦太执著,日子久了,不是爱也是爱了!   我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不理会外面吵闹的人声。明明是我不想伤害的人,偏偏,伤害他的那个人就是我!   真心喜欢你的人,遇到一个就够了。因为那样的感情,我们承担不起也还不起--唯剩下伤人伤己。   外面的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只有那前面最靠近舞台的地方空了一张紫檀木的桌子。有几个仗着家里有点钱财的都想去坐坐。毕竟,听了这一个月的流言,对那七姑娘,凡是个男人都想染上一指。   可是,还没等走近,这烟花的护院黑二和一个不知名的男人就把他们拦住了。   也有带了打手或是家丁跟着一起来的,本想吼个威风,却被那不知名的男人狠狠一瞪,竟然说不出话来。   还好白妈妈来解了围,一张嘴硬是将几个碰了钉子的爷说得眉开眼笑地到了原先的位子上坐定。   看时间差不多了,白妈妈才清了嗓子宣布今晚的"赏花会"正式开始。   先出来的自然不会是那顶尖的美人,但也是钩魂摄魄的媚儿,竟然也有人拍到了五百两银子的高价。要知道,一般人家,五年吃喝也够了。   众人一见,纷纷对那最后出场的七姑娘臆想纷纷。   我站在帘子后面,笑得轻蔑。   男人就是这样,喜欢的永远是那捧出来的花枝,是他们想象中的女人的模样,又有几个是真的爱这个女人?这就是所谓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若是把这妓院里的女子放到他们身边,天天对着,只怕几天就腻了。   外面有人拉长了嗓子喊道:"二公子到--"   我轻轻地放下帘子,一号男主角来了。今天这场戏,少了他可就不行了。   帘子在眼前缓慢地落下,却又听到一句:"小王爷到--"   我呼地再次拉起帘子。   小王爷?齐国的大公子萧清烨?他怎么来了?看样子,白娘子的宣传真的很起用啊!   萧清寒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对着萧清烨一拱手:"大哥。"   "嗯。"萧清烨从鼻子里一哼,径自坐了那张紫檀木的桌子,一旁的小厮赶紧添茶伺候。   "庸才!"我放下帘子。那张桌子本来是给萧清寒做样子的,但是,现在让他大哥坐了,效果反而更好。怕只怕到时候把我带回皇宫的不是萧清寒而是这么个恶心的家伙了!   "还不给小王我出来!"萧清烨傲慢地喊着,紫檀木的桌子让他敲得砰砰响。   白妈妈说着好话,赔着笑。萧清烨身边的小厮一把推开她,凶狠地道:"不就是个妓女?难道还要我们小王爷等她不成?"   白妈妈擦着额头上的汗,涎着脸:"咱们姑娘没整理好,哪敢出来见您啊?是吧,我的爷?"   "哼!"萧清烨又哼了一声。   白妈妈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我明白,观众的口味也吊得差不多了,再吊下去这兴头恐怕就过了,于是点点头。   丝竹之声缥缈而出,台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弥漫出一阵烟雾,台下一阵骚动。烟雾散开,那台子正中竟然出现一块圆形的白纱屏风。屏风后面一个窈窕的人影清晰可辨。而屏风前面,几个半抱琵琶的美人让人一阵头晕:竟然是烟花平日里要见一面都难的几大花魁!   台下的人纷纷赞叹,心中的猜忌更重,那萧清烨更是伸长了脖子,那神情简直恨不得把那圆形纱屏拆掉。   昊天极不满意地在我身后哼了一声。   我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回头:"昊天,我的计划从未瞒你,你知道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也没几个人能让我吃亏。"   "主人做的决定,属下不敢有异议!"   "你!"我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他把头偏开。   看到他身后的白娘子,我作揖道:"这些日子多亏妈妈的打点了。"   "哪里,主人的吩咐属下自然是尽心尽力。"   "今晚还要为难妈妈了,妈妈去忙吧,尽守着我也不像话。"   看到白娘子出去了,我回了昊天一眼,一边往床边走去一边道:"我要换衣服了,你是不是还要在这里杵着跟我怄气啊?"   昊天看也不看我,向门边走去。   "昊天!"我喊住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我是真的喜欢你带给我的感觉,让我安心,跟我的亲人一样。我的那声‘大哥‘不是随便叫的。"   昊天脚步不停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提起这些托白娘子特意订做的衣服,一件件心不在焉地穿起来。   对于昊天的感情我不是不知道,我只是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我对他有依赖,有信任,有喜欢,唯独没有他想要的爱情,所以才要提前告诉他,不想让他陷得太深,像当初的我对暗夜一样,沦落到无法自拔。   也许当初对暗夜也不是爱情,但是,不论什么感情,一旦太执著,日子久了,不是爱也是爱了!   我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不理会外面吵闹的人声。明明是我不想伤害的人,偏偏,伤害他的那个人就是我!   真心喜欢你的人,遇到一个就够了。因为那样的感情,我们承担不起也还不起--唯剩下伤人伤己。   外面的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只有那前面最靠近舞台的地方空了一张紫檀木的桌子。有几个仗着家里有点钱财的都想去坐坐。毕竟,听了这一个月的流言,对那七姑娘,凡是个男人都想染上一指。   可是,还没等走近,这烟花的护院黑二和一个不知名的男人就把他们拦住了。   也有带了打手或是家丁跟着一起来的,本想吼个威风,却被那不知名的男人狠狠一瞪,竟然说不出话来。   还好白妈妈来解了围,一张嘴硬是将几个碰了钉子的爷说得眉开眼笑地到了原先的位子上坐定。   看时间差不多了,白妈妈才清了嗓子宣布今晚的"赏花会"正式开始。   先出来的自然不会是那顶尖的美人,但也是钩魂摄魄的媚儿,竟然也有人拍到了五百两银子的高价。要知道,一般人家,五年吃喝也够了。   众人一见,纷纷对那最后出场的七姑娘臆想纷纷。   我站在帘子后面,笑得轻蔑。   男人就是这样,喜欢的永远是那捧出来的花枝,是他们想象中的女人的模样,又有几个是真的爱这个女人?这就是所谓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若是把这妓院里的女子放到他们身边,天天对着,只怕几天就腻了。   外面有人拉长了嗓子喊道:"二公子到--"   我轻轻地放下帘子,一号男主角来了。今天这场戏,少了他可就不行了。   帘子在眼前缓慢地落下,却又听到一句:"小王爷到--"   我呼地再次拉起帘子。   小王爷?齐国的大公子萧清烨?他怎么来了?看样子,白娘子的宣传真的很起用啊!   萧清寒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对着萧清烨一拱手:"大哥。"   "嗯。"萧清烨从鼻子里一哼,径自坐了那张紫檀木的桌子,一旁的小厮赶紧添茶伺候。   "庸才!"我放下帘子。那张桌子本来是给萧清寒做样子的,但是,现在让他大哥坐了,效果反而更好。怕只怕到时候把我带回皇宫的不是萧清寒而是这么个恶心的家伙了!   "还不给小王我出来!"萧清烨傲慢地喊着,紫檀木的桌子让他敲得砰砰响。   白妈妈说着好话,赔着笑。萧清烨身边的小厮一把推开她,凶狠地道:"不就是个妓女?难道还要我们小王爷等她不成?"   白妈妈擦着额头上的汗,涎着脸:"咱们姑娘没整理好,哪敢出来见您啊?是吧,我的爷?"   "哼!"萧清烨又哼了一声。   白妈妈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我明白,观众的口味也吊得差不多了,再吊下去这兴头恐怕就过了,于是点点头。   丝竹之声缥缈而出,台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弥漫出一阵烟雾,台下一阵骚动。烟雾散开,那台子正中竟然出现一块圆形的白纱屏风。屏风后面一个窈窕的人影清晰可辨。而屏风前面,几个半抱琵琶的美人让人一阵头晕:竟然是烟花平日里要见一面都难的几大花魁!   台下的人纷纷赞叹,心中的猜忌更重,那萧清烨更是伸长了脖子,那神情简直恨不得把那圆形纱屏拆掉。   昊天极不满意地在我身后哼了一声。   我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回头:"昊天,我的计划从未瞒你,你知道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也没几个人能让我吃亏。"   "主人做的决定,属下不敢有异议!"   "你!"我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他把头偏开。   看到他身后的白娘子,我作揖道:"这些日子多亏妈妈的打点了。"   "哪里,主人的吩咐属下自然是尽心尽力。"   "今晚还要为难妈妈了,妈妈去忙吧,尽守着我也不像话。"   看到白娘子出去了,我回了昊天一眼,一边往床边走去一边道:"我要换衣服了,你是不是还要在这里杵着跟我怄气啊?"   昊天看也不看我,向门边走去。   "昊天!"我喊住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我是真的喜欢你带给我的感觉,让我安心,跟我的亲人一样。我的那声‘大哥‘不是随便叫的。"   昊天脚步不停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提起这些托白娘子特意订做的衣服,一件件心不在焉地穿起来。   对于昊天的感情我不是不知道,我只是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我对他有依赖,有信任,有喜欢,唯独没有他想要的爱情,所以才要提前告诉他,不想让他陷得太深,像当初的我对暗夜一样,沦落到无法自拔。   也许当初对暗夜也不是爱情,但是,不论什么感情,一旦太执著,日子久了,不是爱也是爱了!   我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不理会外面吵闹的人声。明明是我不想伤害的人,偏偏,伤害他的那个人就是我!   真心喜欢你的人,遇到一个就够了。因为那样的感情,我们承担不起也还不起--唯剩下伤人伤己。   外面的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只有那前面最靠近舞台的地方空了一张紫檀木的桌子。有几个仗着家里有点钱财的都想去坐坐。毕竟,听了这一个月的流言,对那七姑娘,凡是个男人都想染上一指。   可是,还没等走近,这烟花的护院黑二和一个不知名的男人就把他们拦住了。   也有带了打手或是家丁跟着一起来的,本想吼个威风,却被那不知名的男人狠狠一瞪,竟然说不出话来。   还好白妈妈来解了围,一张嘴硬是将几个碰了钉子的爷说得眉开眼笑地到了原先的位子上坐定。   看时间差不多了,白妈妈才清了嗓子宣布今晚的"赏花会"正式开始。   先出来的自然不会是那顶尖的美人,但也是钩魂摄魄的媚儿,竟然也有人拍到了五百两银子的高价。要知道,一般人家,五年吃喝也够了。   众人一见,纷纷对那最后出场的七姑娘臆想纷纷。   我站在帘子后面,笑得轻蔑。   男人就是这样,喜欢的永远是那捧出来的花枝,是他们想象中的女人的模样,又有几个是真的爱这个女人?这就是所谓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若是把这妓院里的女子放到他们身边,天天对着,只怕几天就腻了。   外面有人拉长了嗓子喊道:"二公子到--"   我轻轻地放下帘子,一号男主角来了。今天这场戏,少了他可就不行了。   帘子在眼前缓慢地落下,却又听到一句:"小王爷到--"   我呼地再次拉起帘子。   小王爷?齐国的大公子萧清烨?他怎么来了?看样子,白娘子的宣传真的很起用啊!   萧清寒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对着萧清烨一拱手:"大哥。"   "嗯。"萧清烨从鼻子里一哼,径自坐了那张紫檀木的桌子,一旁的小厮赶紧添茶伺候。   "庸才!"我放下帘子。那张桌子本来是给萧清寒做样子的,但是,现在让他大哥坐了,效果反而更好。怕只怕到时候把我带回皇宫的不是萧清寒而是这么个恶心的家伙了!   "还不给小王我出来!"萧清烨傲慢地喊着,紫檀木的桌子让他敲得砰砰响。   白妈妈说着好话,赔着笑。萧清烨身边的小厮一把推开她,凶狠地道:"不就是个妓女?难道还要我们小王爷等她不成?"   白妈妈擦着额头上的汗,涎着脸:"咱们姑娘没整理好,哪敢出来见您啊?是吧,我的爷?"   "哼!"萧清烨又哼了一声。   白妈妈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我明白,观众的口味也吊得差不多了,再吊下去这兴头恐怕就过了,于是点点头。   丝竹之声缥缈而出,台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弥漫出一阵烟雾,台下一阵骚动。烟雾散开,那台子正中竟然出现一块圆形的白纱屏风。屏风后面一个窈窕的人影清晰可辨。而屏风前面,几个半抱琵琶的美人让人一阵头晕:竟然是烟花平日里要见一面都难的几大花魁!   台下的人纷纷赞叹,心中的猜忌更重,那萧清烨更是伸长了脖子,那神情简直恨不得把那圆形纱屏拆掉。 第33章四月烟花(4)   清扬的琴声和着琵琶声铮铮而起,一声清喉搀杂其间,犹如一弯月华洒落人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偏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随着"明月"二字出口,那白纱后面的可人儿腰肢轻摇,手捧花枝,暗香浮动。一时如对月长叹,一时如顾影自怜;一时惆怅满怀,一时清逸自得……   每一个动作透过薄如蝉翼的圆形白纱映出来,仿佛月宫里的仙子,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一直唱到"但愿人长久"的时候,整个大厅的烛火灯笼都在一瞬间灭去,只有那白色的月形屏障后烛火摇曳,映出那纱帐后的美好身段。   最终,清歌寂寥,圆月后的仙子定格成手捧花枝奔月而去的寂寞身影。   大厅终于归于一片黑寂。   "来人啊,来人啊,给我抓住那小美人,千万别让她飞走了!"过了一会儿,直到那厅里的烛火又明亮起来,萧清烨才恍然大悟地喊起来。   只是,那明月后面又哪有人影呢?   "白妈妈!你在耍本王吗?"萧清烨暴怒起来。   "哎哟,小王爷您说笑了,妈妈可怎么敢啊。七姑娘这是还有礼物要献给您呢,马上再给您一个惊喜!"白娘子甩着帕子扫着萧清烨的面,笑声连连。   一旁的萧清寒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   还有好戏吗?   心中的柔靡气氛还未散尽,忽听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初听觉得杂乱无章,细听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节奏感,让人想要随之摇摆。   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似男似女穿着奇怪紧身装的人,双脚蜷曲,高傲地坐于一张奇怪的椅子上。   金戈之声突然激昂,椅子上的人随之剧烈地跳动起来。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前忽后。   仿佛藕段一样的素手上戴满一圈一圈的银丝,从十指芊芊一直缠绕到臂上。手扶着帽子,帽檐在她的控制下时高时低,却始终瞧不尽容貌。   一张凳子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力一般,在地面上敲出有节奏的音符。   深色的皮帽下,发丝飞舞。   整个大厅里的人一开始还面面相觑,到后来都被那强烈的节奏感吸引,一双眼睛都跟着那个既像精灵又像吞噬一切的鬼魅的人转动起来。   所有的人都面带疑惑:为什么她看起来既有男人的狂放又有女人的娇媚?   金戈之声骤止,台上一身紧衣勾勒出匀称身段,一个巨大的深色皮帽低罩掩掉大半面容的女子单膝跪在椅子上,仿佛天鹅一样的脖颈高高仰起,从深深的喉咙里叹出一声:"啊--"缠绵、魅惑,仿佛诱人犯罪的靡靡之音。   玉手伸到头上,拿住皮帽一扬--帽子打着旋掉落在萧清寒的脚下。黑色的发丝如质地优良的绸缎倾泻下来,包裹住娇弱的身躯,一直拖到浑圆的臀部。   一阵清晰的吞咽之声传入我耳中,我悄悄一笑。回过头,眼中尽是妖娆。   萧清烨向我走过来,我皱了皱眉。脚尖一动,环佩丁冬。   我的手推在他的胸口上,一阵恶心。虽然他长得并不丑,可是,他的眼神让我觉得我就像一堆脱光了的肉。   我娇笑道:"小王爷莫忙,别忘了这烟花之地的规矩。"   "规矩?"他秀挺的眉皱到一起,"你要多少钱?今儿你的价也不用竞了,随便你开!我看谁敢跟我争!"他瞟了一眼坐在一边喝茶的萧清寒。   我拨弄着垂在臀边的丝丝缕缕,对他摇了摇手指:"那是低俗的女人,跟……低俗的男人!"   "你敢说本王俗?"   "妾身怎么敢啊!妾身的价钱那是妈妈要的,我只要一个答案就是。"我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眉眼之间尽是诱惑。   萧清烨笑容满面来抓我的手,我赶紧收回来,一面还娇嗔地看了他一眼。   "小王自然不是俗人。什么答案?美人要的,小王就给!"   "一个谜语!谁猜出来了,妾身今晚就跟谁。"我低下头对他一拜,有意无意地脱离了他的怀抱。   大厅里的人都开始兴奋了,似乎觉得自己都有机会了,纷纷闹着要我出题。   我轻轻地念着:"云破月来花弄影,打一字!"我环视着满堂的酒色之徒,露出一丝冷笑,却撞上了萧清寒脸上若有若无的笑容。   他用口型对我说:"你就这么想跟着我?"我别过头去,装着没看见。   萧清烨想了一会儿想不出来,又问了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厮,却没得到一个答案,气得直踹人,却因为话已出口,只得气呼呼地坐到那紫檀木的桌子边去。   萧清寒的头发又用锦布包了起来,他走到我身边,作一个揖:"姑娘才情非同一般,在下冒昧,想来会会七姑娘。"   清扬的琴声和着琵琶声铮铮而起,一声清喉搀杂其间,犹如一弯月华洒落人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偏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随着"明月"二字出口,那白纱后面的可人儿腰肢轻摇,手捧花枝,暗香浮动。一时如对月长叹,一时如顾影自怜;一时惆怅满怀,一时清逸自得……   每一个动作透过薄如蝉翼的圆形白纱映出来,仿佛月宫里的仙子,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一直唱到"但愿人长久"的时候,整个大厅的烛火灯笼都在一瞬间灭去,只有那白色的月形屏障后烛火摇曳,映出那纱帐后的美好身段。   最终,清歌寂寥,圆月后的仙子定格成手捧花枝奔月而去的寂寞身影。   大厅终于归于一片黑寂。   "来人啊,来人啊,给我抓住那小美人,千万别让她飞走了!"过了一会儿,直到那厅里的烛火又明亮起来,萧清烨才恍然大悟地喊起来。   只是,那明月后面又哪有人影呢?   "白妈妈!你在耍本王吗?"萧清烨暴怒起来。   "哎哟,小王爷您说笑了,妈妈可怎么敢啊。七姑娘这是还有礼物要献给您呢,马上再给您一个惊喜!"白娘子甩着帕子扫着萧清烨的面,笑声连连。   一旁的萧清寒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   还有好戏吗?   心中的柔靡气氛还未散尽,忽听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初听觉得杂乱无章,细听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节奏感,让人想要随之摇摆。   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似男似女穿着奇怪紧身装的人,双脚蜷曲,高傲地坐于一张奇怪的椅子上。   金戈之声突然激昂,椅子上的人随之剧烈地跳动起来。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前忽后。   仿佛藕段一样的素手上戴满一圈一圈的银丝,从十指芊芊一直缠绕到臂上。手扶着帽子,帽檐在她的控制下时高时低,却始终瞧不尽容貌。   一张凳子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力一般,在地面上敲出有节奏的音符。   深色的皮帽下,发丝飞舞。   整个大厅里的人一开始还面面相觑,到后来都被那强烈的节奏感吸引,一双眼睛都跟着那个既像精灵又像吞噬一切的鬼魅的人转动起来。   所有的人都面带疑惑:为什么她看起来既有男人的狂放又有女人的娇媚?   金戈之声骤止,台上一身紧衣勾勒出匀称身段,一个巨大的深色皮帽低罩掩掉大半面容的女子单膝跪在椅子上,仿佛天鹅一样的脖颈高高仰起,从深深的喉咙里叹出一声:"啊--"缠绵、魅惑,仿佛诱人犯罪的靡靡之音。   玉手伸到头上,拿住皮帽一扬--帽子打着旋掉落在萧清寒的脚下。黑色的发丝如质地优良的绸缎倾泻下来,包裹住娇弱的身躯,一直拖到浑圆的臀部。   一阵清晰的吞咽之声传入我耳中,我悄悄一笑。回过头,眼中尽是妖娆。   萧清烨向我走过来,我皱了皱眉。脚尖一动,环佩丁冬。   我的手推在他的胸口上,一阵恶心。虽然他长得并不丑,可是,他的眼神让我觉得我就像一堆脱光了的肉。   我娇笑道:"小王爷莫忙,别忘了这烟花之地的规矩。"   "规矩?"他秀挺的眉皱到一起,"你要多少钱?今儿你的价也不用竞了,随便你开!我看谁敢跟我争!"他瞟了一眼坐在一边喝茶的萧清寒。   我拨弄着垂在臀边的丝丝缕缕,对他摇了摇手指:"那是低俗的女人,跟……低俗的男人!"   "你敢说本王俗?"   "妾身怎么敢啊!妾身的价钱那是妈妈要的,我只要一个答案就是。"我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眉眼之间尽是诱惑。   萧清烨笑容满面来抓我的手,我赶紧收回来,一面还娇嗔地看了他一眼。   "小王自然不是俗人。什么答案?美人要的,小王就给!"   "一个谜语!谁猜出来了,妾身今晚就跟谁。"我低下头对他一拜,有意无意地脱离了他的怀抱。   大厅里的人都开始兴奋了,似乎觉得自己都有机会了,纷纷闹着要我出题。   我轻轻地念着:"云破月来花弄影,打一字!"我环视着满堂的酒色之徒,露出一丝冷笑,却撞上了萧清寒脸上若有若无的笑容。   他用口型对我说:"你就这么想跟着我?"我别过头去,装着没看见。   萧清烨想了一会儿想不出来,又问了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厮,却没得到一个答案,气得直踹人,却因为话已出口,只得气呼呼地坐到那紫檀木的桌子边去。   萧清寒的头发又用锦布包了起来,他走到我身边,作一个揖:"姑娘才情非同一般,在下冒昧,想来会会七姑娘。"   清扬的琴声和着琵琶声铮铮而起,一声清喉搀杂其间,犹如一弯月华洒落人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偏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随着"明月"二字出口,那白纱后面的可人儿腰肢轻摇,手捧花枝,暗香浮动。一时如对月长叹,一时如顾影自怜;一时惆怅满怀,一时清逸自得……   每一个动作透过薄如蝉翼的圆形白纱映出来,仿佛月宫里的仙子,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一直唱到"但愿人长久"的时候,整个大厅的烛火灯笼都在一瞬间灭去,只有那白色的月形屏障后烛火摇曳,映出那纱帐后的美好身段。   最终,清歌寂寥,圆月后的仙子定格成手捧花枝奔月而去的寂寞身影。   大厅终于归于一片黑寂。   "来人啊,来人啊,给我抓住那小美人,千万别让她飞走了!"过了一会儿,直到那厅里的烛火又明亮起来,萧清烨才恍然大悟地喊起来。   只是,那明月后面又哪有人影呢?   "白妈妈!你在耍本王吗?"萧清烨暴怒起来。   "哎哟,小王爷您说笑了,妈妈可怎么敢啊。七姑娘这是还有礼物要献给您呢,马上再给您一个惊喜!"白娘子甩着帕子扫着萧清烨的面,笑声连连。   一旁的萧清寒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   还有好戏吗?   心中的柔靡气氛还未散尽,忽听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初听觉得杂乱无章,细听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节奏感,让人想要随之摇摆。   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似男似女穿着奇怪紧身装的人,双脚蜷曲,高傲地坐于一张奇怪的椅子上。   金戈之声突然激昂,椅子上的人随之剧烈地跳动起来。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前忽后。   仿佛藕段一样的素手上戴满一圈一圈的银丝,从十指芊芊一直缠绕到臂上。手扶着帽子,帽檐在她的控制下时高时低,却始终瞧不尽容貌。   一张凳子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力一般,在地面上敲出有节奏的音符。   深色的皮帽下,发丝飞舞。   整个大厅里的人一开始还面面相觑,到后来都被那强烈的节奏感吸引,一双眼睛都跟着那个既像精灵又像吞噬一切的鬼魅的人转动起来。   所有的人都面带疑惑:为什么她看起来既有男人的狂放又有女人的娇媚?   金戈之声骤止,台上一身紧衣勾勒出匀称身段,一个巨大的深色皮帽低罩掩掉大半面容的女子单膝跪在椅子上,仿佛天鹅一样的脖颈高高仰起,从深深的喉咙里叹出一声:"啊--"缠绵、魅惑,仿佛诱人犯罪的靡靡之音。   玉手伸到头上,拿住皮帽一扬--帽子打着旋掉落在萧清寒的脚下。黑色的发丝如质地优良的绸缎倾泻下来,包裹住娇弱的身躯,一直拖到浑圆的臀部。   一阵清晰的吞咽之声传入我耳中,我悄悄一笑。回过头,眼中尽是妖娆。   萧清烨向我走过来,我皱了皱眉。脚尖一动,环佩丁冬。   我的手推在他的胸口上,一阵恶心。虽然他长得并不丑,可是,他的眼神让我觉得我就像一堆脱光了的肉。   我娇笑道:"小王爷莫忙,别忘了这烟花之地的规矩。"   "规矩?"他秀挺的眉皱到一起,"你要多少钱?今儿你的价也不用竞了,随便你开!我看谁敢跟我争!"他瞟了一眼坐在一边喝茶的萧清寒。   我拨弄着垂在臀边的丝丝缕缕,对他摇了摇手指:"那是低俗的女人,跟……低俗的男人!"   "你敢说本王俗?"   "妾身怎么敢啊!妾身的价钱那是妈妈要的,我只要一个答案就是。"我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眉眼之间尽是诱惑。   萧清烨笑容满面来抓我的手,我赶紧收回来,一面还娇嗔地看了他一眼。   "小王自然不是俗人。什么答案?美人要的,小王就给!"   "一个谜语!谁猜出来了,妾身今晚就跟谁。"我低下头对他一拜,有意无意地脱离了他的怀抱。   大厅里的人都开始兴奋了,似乎觉得自己都有机会了,纷纷闹着要我出题。   我轻轻地念着:"云破月来花弄影,打一字!"我环视着满堂的酒色之徒,露出一丝冷笑,却撞上了萧清寒脸上若有若无的笑容。   他用口型对我说:"你就这么想跟着我?"我别过头去,装着没看见。   萧清烨想了一会儿想不出来,又问了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厮,却没得到一个答案,气得直踹人,却因为话已出口,只得气呼呼地坐到那紫檀木的桌子边去。   萧清寒的头发又用锦布包了起来,他走到我身边,作一个揖:"姑娘才情非同一般,在下冒昧,想来会会七姑娘。" 第33章四月烟花(5)   他蘸起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个能干的"能"字。那清澈的茶水触到桌面,拉出长长的痕迹,然后慢慢淡去,如无痕。   我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要不是为了多多少少顾全他哥哥的面子,他早就说出来了吧?   我伏下身,抬起他的衣摆,亲吻他的衣衫。   妈妈说的,这是第一次接待男人的姑娘表示接受选中对象的礼仪。   全场哗然。   萧清烨摔桌而去。   萧清寒拿出一大张据我估计是银票之类的东西给了白妈妈。   我抬起头。一切顺利的话,快见到齐王了吧?   萧清寒一连在我的房间待了三天,人们盛传文武全才的萧二公子是迷上这个女子了。只有我知道,这三天,我们虽然同在一个房间,却是我睡床他睡地板,什么都没发生。   他的冷淡态度,甚至让我怀疑我的个人魅力或者是他的性取向问题。   当传言传得差不多的时候,我终于进了齐王宫,并正式成为齐国二王子的侍婢,而这让昊天这个我名义上的哥哥很不高兴。   进宫以后我才知道,萧清寒为什么要急急地把我弄进来。   因为,我要的那个契机来了!   南昭王不知道是不是隐约瞧出了皇上削藩的端倪,突然提出想与齐国结亲,准备送来南国最美丽的"公主",南昭王的掌上明珠司徒绯红。   萧清寒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正在我面前悠闲地跷着脚,翻着书,宽大的裤摆垂下来,十分优雅。   我一下子站起来。   "公主?他居然敢说‘公主‘二字?"南昭王,原来你才是最先沉不住气的那个!我转念一想,问道:"皇上最近如何?"   "你不愧那么得他的信任,一下子就想到最关键的地方了。"萧清寒放下书,"身体每况愈下!几乎起不来床了!"   "什么?"我一愣,但转念一想,笑道,"所以南昭王看到大殿下领兵在外就想要乘机换了王袍穿龙袍了?"皇上他是故意的!故意激几个王爷动手!   萧清寒的手放在额前的宝石上:"爱姬你可要帮我好好料理一下这个‘公主‘哦。"   "那是当然。"我捏着下巴道。   谁娶了这个公主就相当于得到了南昭的支持,好比得到了齐国半个王权。所以,能娶到她的必定不是萧清寒。而我,现在正需要一个足以挑起两个王爷纷争的契机,所以,我是最会好好办这件事的人。   我正感叹萧清寒的知人善任,萧清寒忽然冒出一句:"爱姬这些天不要乱跑,我叫了人好好照顾你,尤其是饮食。"   我斜睨了他:"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萧清寒的脸却突然暗淡下来,我也只好不再过问了。   十天后,齐王萧远弘秘密答应了南昭王的和亲,为示郑重,废了大王子的正妃,摆好架势迎娶司徒郡主。   萧清寒跟我说这事的时候,自然是说的原话,称其为司徒公主,而我硬生生要他改口叫"郡主",他盯了我一眼,没理睬我。   但是,意外出现了。司徒公主居然逃婚了!而且是在进入了齐国境内之后!甚至有传言说司徒公主其实早与前来送婚的一个护卫有私情,甚至已经有了孩子!这对齐国可以说是莫大的侮辱。于是齐王发涵斥责南昭王辱没齐国国威,而南昭王则说齐王无中生有,侮辱了长公主,要齐王将长公主平安地交出来,否则,必将率兵踏平齐国的每一寸国土!   一时之间,两国的关系马上紧张起来。   萧清寒对我的做法只说了一句:"你一个女人,想不到这么狠,选了在齐国境内动手。"   我的身子有点犯懒,打着呵欠说:"有什么狠不狠的,要做事必然要付出代价,唯一值得思虑的是这个代价值不值。我只不过找人搞大了一个女人的肚子而已,又没有杀她。何况,如果在齐国境内杀了这个女人,你不觉得能挑起更大的纷争吗?所以我还是挺良善的。"这种事情萧清寒是决计不好出手的,所以我吩咐白娘子找人去做。那个女人手下不知道有多少我不清楚的东西存在,但我不在意,只要她肯替我办事就好。   萧清寒的眼睛光芒闪烁:"你确定你会做这种傻事?"他捉住我因为偏倒在床上而散落开去的头发,"若是杀了她,那么两国都会全力追踪那个杀手,齐国有了这个替罪羊,到时候未必会和南昭起这么大的争执!而让那个女人失踪是最好的办法,这样齐国就百口莫辩了。"   我半睁了眼睛,赞道:"二公子也不笨啊!"   他欺下身来:"我要是太笨,你怎么会做我的宠姬呢?"   我拿脚踹他道:"二公子事情多,就先忙吧,别打扰我这个小女人睡觉了。"   脚上的温暖传来,我敏感地睁开眼,危险地看着这个让我捉摸不透的男人。他的指腹粗糙,摩挲着我的脚,一双蓝眸慢慢地抬起来:"你真是个适合生在帝王家的女人!那个男人要是把你牺牲在了南国,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心中忽然一痛,我猛地收回脚,藏到被下。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关你什么事!虽然我是你的宠姬,你也不能天天在这里陪着我吧?"   合上眼,心中终究是波澜起伏。   仅仅是一个女人的失踪不知道够不够资格在这个敏感的关头挑起两个封国的内斗呢?我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个问题。   睡梦中,仿佛听到一声熟悉的叹息。   不知道莫琰有没有在我走后乱发脾气?有没有在我走后一直一直想我,无法入睡?但是,莫琰,请你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回去的!   他蘸起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个能干的"能"字。那清澈的茶水触到桌面,拉出长长的痕迹,然后慢慢淡去,如无痕。   我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要不是为了多多少少顾全他哥哥的面子,他早就说出来了吧?   我伏下身,抬起他的衣摆,亲吻他的衣衫。   妈妈说的,这是第一次接待男人的姑娘表示接受选中对象的礼仪。   全场哗然。   萧清烨摔桌而去。   萧清寒拿出一大张据我估计是银票之类的东西给了白妈妈。   我抬起头。一切顺利的话,快见到齐王了吧?   萧清寒一连在我的房间待了三天,人们盛传文武全才的萧二公子是迷上这个女子了。只有我知道,这三天,我们虽然同在一个房间,却是我睡床他睡地板,什么都没发生。   他的冷淡态度,甚至让我怀疑我的个人魅力或者是他的性取向问题。   当传言传得差不多的时候,我终于进了齐王宫,并正式成为齐国二王子的侍婢,而这让昊天这个我名义上的哥哥很不高兴。   进宫以后我才知道,萧清寒为什么要急急地把我弄进来。   因为,我要的那个契机来了!   南昭王不知道是不是隐约瞧出了皇上削藩的端倪,突然提出想与齐国结亲,准备送来南国最美丽的"公主",南昭王的掌上明珠司徒绯红。   萧清寒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正在我面前悠闲地跷着脚,翻着书,宽大的裤摆垂下来,十分优雅。   我一下子站起来。   "公主?他居然敢说‘公主‘二字?"南昭王,原来你才是最先沉不住气的那个!我转念一想,问道:"皇上最近如何?"   "你不愧那么得他的信任,一下子就想到最关键的地方了。"萧清寒放下书,"身体每况愈下!几乎起不来床了!"   "什么?"我一愣,但转念一想,笑道,"所以南昭王看到大殿下领兵在外就想要乘机换了王袍穿龙袍了?"皇上他是故意的!故意激几个王爷动手!   萧清寒的手放在额前的宝石上:"爱姬你可要帮我好好料理一下这个‘公主‘哦。"   "那是当然。"我捏着下巴道。   谁娶了这个公主就相当于得到了南昭的支持,好比得到了齐国半个王权。所以,能娶到她的必定不是萧清寒。而我,现在正需要一个足以挑起两个王爷纷争的契机,所以,我是最会好好办这件事的人。   我正感叹萧清寒的知人善任,萧清寒忽然冒出一句:"爱姬这些天不要乱跑,我叫了人好好照顾你,尤其是饮食。"   我斜睨了他:"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萧清寒的脸却突然暗淡下来,我也只好不再过问了。   十天后,齐王萧远弘秘密答应了南昭王的和亲,为示郑重,废了大王子的正妃,摆好架势迎娶司徒郡主。   萧清寒跟我说这事的时候,自然是说的原话,称其为司徒公主,而我硬生生要他改口叫"郡主",他盯了我一眼,没理睬我。   但是,意外出现了。司徒公主居然逃婚了!而且是在进入了齐国境内之后!甚至有传言说司徒公主其实早与前来送婚的一个护卫有私情,甚至已经有了孩子!这对齐国可以说是莫大的侮辱。于是齐王发涵斥责南昭王辱没齐国国威,而南昭王则说齐王无中生有,侮辱了长公主,要齐王将长公主平安地交出来,否则,必将率兵踏平齐国的每一寸国土!   一时之间,两国的关系马上紧张起来。   萧清寒对我的做法只说了一句:"你一个女人,想不到这么狠,选了在齐国境内动手。"   我的身子有点犯懒,打着呵欠说:"有什么狠不狠的,要做事必然要付出代价,唯一值得思虑的是这个代价值不值。我只不过找人搞大了一个女人的肚子而已,又没有杀她。何况,如果在齐国境内杀了这个女人,你不觉得能挑起更大的纷争吗?所以我还是挺良善的。"这种事情萧清寒是决计不好出手的,所以我吩咐白娘子找人去做。那个女人手下不知道有多少我不清楚的东西存在,但我不在意,只要她肯替我办事就好。   萧清寒的眼睛光芒闪烁:"你确定你会做这种傻事?"他捉住我因为偏倒在床上而散落开去的头发,"若是杀了她,那么两国都会全力追踪那个杀手,齐国有了这个替罪羊,到时候未必会和南昭起这么大的争执!而让那个女人失踪是最好的办法,这样齐国就百口莫辩了。"   我半睁了眼睛,赞道:"二公子也不笨啊!"   他欺下身来:"我要是太笨,你怎么会做我的宠姬呢?"   我拿脚踹他道:"二公子事情多,就先忙吧,别打扰我这个小女人睡觉了。"   脚上的温暖传来,我敏感地睁开眼,危险地看着这个让我捉摸不透的男人。他的指腹粗糙,摩挲着我的脚,一双蓝眸慢慢地抬起来:"你真是个适合生在帝王家的女人!那个男人要是把你牺牲在了南国,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心中忽然一痛,我猛地收回脚,藏到被下。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关你什么事!虽然我是你的宠姬,你也不能天天在这里陪着我吧?"   合上眼,心中终究是波澜起伏。   仅仅是一个女人的失踪不知道够不够资格在这个敏感的关头挑起两个封国的内斗呢?我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个问题。   睡梦中,仿佛听到一声熟悉的叹息。   不知道莫琰有没有在我走后乱发脾气?有没有在我走后一直一直想我,无法入睡?但是,莫琰,请你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回去的!   他蘸起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个能干的"能"字。那清澈的茶水触到桌面,拉出长长的痕迹,然后慢慢淡去,如无痕。   我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要不是为了多多少少顾全他哥哥的面子,他早就说出来了吧?   我伏下身,抬起他的衣摆,亲吻他的衣衫。   妈妈说的,这是第一次接待男人的姑娘表示接受选中对象的礼仪。   全场哗然。   萧清烨摔桌而去。   萧清寒拿出一大张据我估计是银票之类的东西给了白妈妈。   我抬起头。一切顺利的话,快见到齐王了吧?   萧清寒一连在我的房间待了三天,人们盛传文武全才的萧二公子是迷上这个女子了。只有我知道,这三天,我们虽然同在一个房间,却是我睡床他睡地板,什么都没发生。   他的冷淡态度,甚至让我怀疑我的个人魅力或者是他的性取向问题。   当传言传得差不多的时候,我终于进了齐王宫,并正式成为齐国二王子的侍婢,而这让昊天这个我名义上的哥哥很不高兴。   进宫以后我才知道,萧清寒为什么要急急地把我弄进来。   因为,我要的那个契机来了!   南昭王不知道是不是隐约瞧出了皇上削藩的端倪,突然提出想与齐国结亲,准备送来南国最美丽的"公主",南昭王的掌上明珠司徒绯红。   萧清寒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正在我面前悠闲地跷着脚,翻着书,宽大的裤摆垂下来,十分优雅。   我一下子站起来。   "公主?他居然敢说‘公主‘二字?"南昭王,原来你才是最先沉不住气的那个!我转念一想,问道:"皇上最近如何?"   "你不愧那么得他的信任,一下子就想到最关键的地方了。"萧清寒放下书,"身体每况愈下!几乎起不来床了!"   "什么?"我一愣,但转念一想,笑道,"所以南昭王看到大殿下领兵在外就想要乘机换了王袍穿龙袍了?"皇上他是故意的!故意激几个王爷动手!   萧清寒的手放在额前的宝石上:"爱姬你可要帮我好好料理一下这个‘公主‘哦。"   "那是当然。"我捏着下巴道。   谁娶了这个公主就相当于得到了南昭的支持,好比得到了齐国半个王权。所以,能娶到她的必定不是萧清寒。而我,现在正需要一个足以挑起两个王爷纷争的契机,所以,我是最会好好办这件事的人。   我正感叹萧清寒的知人善任,萧清寒忽然冒出一句:"爱姬这些天不要乱跑,我叫了人好好照顾你,尤其是饮食。"   我斜睨了他:"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萧清寒的脸却突然暗淡下来,我也只好不再过问了。   十天后,齐王萧远弘秘密答应了南昭王的和亲,为示郑重,废了大王子的正妃,摆好架势迎娶司徒郡主。   萧清寒跟我说这事的时候,自然是说的原话,称其为司徒公主,而我硬生生要他改口叫"郡主",他盯了我一眼,没理睬我。   但是,意外出现了。司徒公主居然逃婚了!而且是在进入了齐国境内之后!甚至有传言说司徒公主其实早与前来送婚的一个护卫有私情,甚至已经有了孩子!这对齐国可以说是莫大的侮辱。于是齐王发涵斥责南昭王辱没齐国国威,而南昭王则说齐王无中生有,侮辱了长公主,要齐王将长公主平安地交出来,否则,必将率兵踏平齐国的每一寸国土!   一时之间,两国的关系马上紧张起来。   萧清寒对我的做法只说了一句:"你一个女人,想不到这么狠,选了在齐国境内动手。"   我的身子有点犯懒,打着呵欠说:"有什么狠不狠的,要做事必然要付出代价,唯一值得思虑的是这个代价值不值。我只不过找人搞大了一个女人的肚子而已,又没有杀她。何况,如果在齐国境内杀了这个女人,你不觉得能挑起更大的纷争吗?所以我还是挺良善的。"这种事情萧清寒是决计不好出手的,所以我吩咐白娘子找人去做。那个女人手下不知道有多少我不清楚的东西存在,但我不在意,只要她肯替我办事就好。   萧清寒的眼睛光芒闪烁:"你确定你会做这种傻事?"他捉住我因为偏倒在床上而散落开去的头发,"若是杀了她,那么两国都会全力追踪那个杀手,齐国有了这个替罪羊,到时候未必会和南昭起这么大的争执!而让那个女人失踪是最好的办法,这样齐国就百口莫辩了。"   我半睁了眼睛,赞道:"二公子也不笨啊!"   他欺下身来:"我要是太笨,你怎么会做我的宠姬呢?"   我拿脚踹他道:"二公子事情多,就先忙吧,别打扰我这个小女人睡觉了。"   脚上的温暖传来,我敏感地睁开眼,危险地看着这个让我捉摸不透的男人。他的指腹粗糙,摩挲着我的脚,一双蓝眸慢慢地抬起来:"你真是个适合生在帝王家的女人!那个男人要是把你牺牲在了南国,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心中忽然一痛,我猛地收回脚,藏到被下。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关你什么事!虽然我是你的宠姬,你也不能天天在这里陪着我吧?"   合上眼,心中终究是波澜起伏。   仅仅是一个女人的失踪不知道够不够资格在这个敏感的关头挑起两个封国的内斗呢?我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个问题。   睡梦中,仿佛听到一声熟悉的叹息。   不知道莫琰有没有在我走后乱发脾气?有没有在我走后一直一直想我,无法入睡?但是,莫琰,请你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回去的! 第34章围城   他沾起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个能干的“能”字。那清澈的茶水触到桌面,拉出长长的痕迹,然后慢慢淡去。如无痕。   我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要不是为了多多少少顾全他哥哥的面子,他早就说出来了吧?   我伏下身,抬起他的衣摆,亲吻他的衣衫。   妈妈说的,这是第一次接待男人的姑娘表示接受选中对象的礼仪。   全场哗然。   萧清烨摔桌而去。   萧清寒拿出一大张据我估计是银票之类的东西给了白妈妈。   我抬起头。一切顺利的话,快见到齐王了吧?   萧清寒一连在我的房间呆了三天,人们盛传文武全才的萧二公子是迷上这个女子了。只有我知道,这三天,我们虽然同在一个房间,却是我睡床他睡地板。什么都没发生。   他的冷淡态度,甚至让我怀疑我的个人魅力或者是他的性取向问题。   当传言传得差不多的时候,我终于进了齐王宫,并正式成为齐国二王子的侍婢,而这让昊天这个我名义上的哥哥很不高兴。   进宫以后我才知道,萧清寒为什么要急急的把我弄进来。   因为,我要的那个契机来了!   南昭王不知道是不是隐约瞧出了皇上削藩的端倪,突然提出想与齐国结亲,准备送来南国最美丽的“公主”,南昭王的掌上明珠司徒绯红。   萧清寒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正在我面前悠闲的翘着脚,翻着书。宽大的裤摆垂下来,十分优雅。   我一下子站起来。   “公主?他居然敢说‘公主’二字?”南昭王,原来你才是最先沉不住气的那个!我转念一想,问到:“皇上最近如何?”   “你不愧那么得他的信任,一下子就想到最关键的地方了!”萧清寒放下书,“身体每况愈下!几乎起不来床了!”   “什么?”我一愣。但转念一想,不对!我笑道:“所以南昭王看到大殿下领兵在外就想要乘机换了王袍穿龙袍了?”皇上他是故意的!故意激几个王爷动手!   萧清寒的手放在额前的宝石上:“爱姬你可要帮我好好料理一下这个‘公主’哦!”   “那是当然!”我捏着下巴道。   谁娶了这个公主就相当于得到了半个王权,所以,能娶到她的必定不是萧清寒。而我,现在正需要一个足以挑起两个王爷纷争的契机,所以,我是最会好好办这件事的人!   我正笑得得意,萧清寒忽然冒出一句:“爱姬这些天不要乱跑,我叫了人好好照顾你,尤其是饮食!”   我斜睨了他:“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萧清寒的脸却突然暗淡下来,我也只好不再过问了。   十天后,齐王萧远弘秘密答应了南昭王的和亲,为示郑重,废了大王子的正妃,摆好架势迎娶司徒郡主。   萧清寒跟我说这事的时候,自然是说的原话,称其为司徒公主,而我硬声声要他改口叫“郡主”,他盯了我一眼,没理睬我。   但是,意外出现了。司徒公主居然逃婚了!而且是在进入了齐国境内之后!甚至有传言说司徒公主其实早与前来送婚的一个护卫有私情,甚至已经有了孩子!这对齐国可以说是莫大的侮辱!于是齐王发涵斥责南昭王辱没齐国国威,而南昭王则说齐王无中生有,侮辱了长公主!要齐王将长公主交出来,否则,必将率兵踏平齐国的每一寸国土!   一时之间,两临国的关系马上紧张起来。   萧清寒对我的做法只说了一句:“你一个女人,想不到这么狠!选了在齐国境内动手!”   我的身子有点犯懒,打着呵欠说:“有什么狠不狠的,要做事必然要付出代价!我只不过找人搞大了一个女人的肚子而已,又没有杀她!如果在齐国境内杀了这个女人,你不觉得能挑起更大的纷争吗?”这种事情萧清寒是决计不好出手的,所以我吩咐了白娘子找人去做。那个女人手下不知道有多少我不清楚的东西在,但我不在意,只要她肯替我办事就好!   萧清寒的眼睛光芒闪烁:“你确定你会做这种傻事?”他捉住我的偏倒在床上而散落开去的头发,“若是杀了她,那么两国都会全力追踪那个杀手,齐国有了这个替罪羊,到时候未必会和南昭起这么大的争执!而让那个女人失踪是最好的办法!这样齐国就百口莫辩了!”   我半睁了眼睛,赞到:“二公子也不笨啊!”   他欺下身来:“我要是太笨,你怎么会做我的宠姬呢?”   我拿脚踹他道:“二公子事情多,就先忙吧,别打扰我这个小女人睡觉了!”   脚上的温暖传来。我敏感的睁开眼,危险的看着这个让我捉摸不透的男人。他的指腹粗糙,摩挲着我的脚。一双蓝眸慢慢的抬起来:“你真是个适合生在帝王家的女人!那个男人要是把你牺牲在了南国,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心中忽然一痛,我猛的收回脚,藏到被下。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关你什么事!虽然我是你的宠姬,你也不能天天在这里陪着我吧?”   阖上眼,心中终究是波澜起伏。   仅仅是一个女人的失踪不知道够不够资格在这个敏感的关头挑起两个封国的内斗呢?我昏昏沉沉的睡过去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个问题。   睡梦中,仿佛听到一声熟悉的叹息。   不知道莫琰有没有在我走后乱发脾气,有没有在我走后一直一直想我,无法入睡。但是,莫琰,请你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回去的!   一觉无梦,总算觉得身上那种懒洋洋不爱动的感觉消失了。我伸了伸懒腰,决定去见见那萧清泠。这个关头,要是能挑拨一下这个蠢材,那么剩下的事就好办多了。也不枉我花了那么多心思毁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   萧清寒的住处甚偏,下人也没有几个。我瞧着倒不是他真这么受气,而是故意为之。不然,依齐王对他的喜爱,怎么着都不会这么惨!   在园子里转来转去,我实在找不到那小王爷该住在哪里,便顺手拉了一个丫头询问。   那丫头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翻,鄙夷的伸了个手指。我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刚一走,就听到身后传来不大不小刚刚够我听到的嘲讽:“哼,再好看也不过是个妓女!还不是拿给人糟蹋的东西!勾搭了二公子还要去招小王爷!我呸!”   我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可是脚步却一步未停。我终于也走到这个被人唾弃的地步来了。到底是为了谁?   身后啪的一声,然后是一声尖叫。我回过头,昊天的两眼冒火,死死的瞪着刚才出口侮辱的那个宫女,手竟然放到了剑上。   “昊天,住手!”我赶紧出口。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怎么能如此放肆?我赶紧几步跨过去,拉起跌坐在地上的宫女。她的左脸已经肿得老高,连嘴都被挤歪到一边。   我取了帕子沾了沾她的脸,她疼得直哆嗦。只得把帕子叫到她手里让她自己来。   我陪笑到:“对不起姐姐了,我哥哥从小跟我一起,从来见不得我受半点委屈,多有冒犯,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她恨恨的看了我一眼,又被昊天的眼神吓得发抖,只有转过身就跑开了。   我和昊天一边前行一边道:“哥你以后收敛点。”   昊天的声音仿佛千年不化的坚冰:“是!”   我叹了口气,知道他对我的行为很是不满。“我等下去见大公子,你不要惹事!没有我的吩咐,千万不准动手!千万不准!”不放心他的冲动,我一再叮嘱着。   其实我知道,昊天一直是个冷静而有大才的人,只有在遇到我的事的时候才会如此不顾后果也要护着我。可是,昊天,我真的值得你这样吗?也许,感情的世界里本来就没有值得与不值得之说吧!   照着那宫女指的路一路蜿蜒,终于看到那气势磅礴的宫殿。和萧清寒清简的住所形成鲜明的对比。单是看那门口林立的宫卫就知道身份上的差别。   宫卫一把拦住我们,要进去通报。   一会儿出来时说,只得我一个人进去!昊天听到后,一把按住我的肩,坚定的摇着头。   我笑笑:“没事的,不是还有你吗?我要是有事会大声叫你的!而且,就凭我自己,一时之间,他想对我怎么样也是做不到的不是吗?”昊天这才犹豫的放开我,让我跟了宫卫进去。只是,不管我走了多远,我都能感到那胶着在我身上的担忧视线。   刚走到一扇紫色的门边,一阵让人面红耳赤的咿咿呀呀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带我进来的宫卫仿佛受了刺激一般,对着我一阵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眼睛里的光芒让我觉得恶心。幸亏这时,门一下子开了,一个香体外露,唯有几屡青丝垂下来遮住敏感部位的美人开了门,混不在乎的吩咐那宫卫下去,然后领了我进去。   我柔顺的关上了门。然后低着头等着面前这人开口。   忽然觉得下巴一疼,我被迫抬起头,对上眼前的黑眸。那个不着寸屡的美人娇笑着倚靠在萧清烨身上。   “现在知道敬着小王了?当初居然敢和老二合着伙整我?”他的眼里是冷冷的笑容,“你这个贱人!”   他的手一挥,我被他扔在地上。心里却想:“原来还是有智商的啊!”   萧清烨单手推开那水蛇一样缠绕着他的美人,一把按住我,欺身上来。手指抚过我的发鬓:“现在你还不是在我怀里?你装什么清高?跟着我难道不比跟着老二那个下贱家伙好?”   我怒视着他:“请不要这样侮辱二公子!妾身已经是二公子的人了!妾身今天来,是有话要告诉小王爷的!”   “是么?”他的手不安分的在我身上游移,我忍着杀了他的冲动一动不动。这个时候绝不能刺激他的色心。他挥挥手叫那美人退下。眼泛桃花的看着我。   “小王爷有了如此红颜知己何必再执着于我一个烟花女子呢?”我皱了皱眉,对他从我脸畔一直摸到腰下的手不安起来。眼前忽然闪现出莫琰的影子,也只有他,当初的抚摩亲吻,没有让我恶心的感觉吧?   “我就是喜欢你这个调调,明明心里厌恶我得很,脸上却还要装出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他邪恶的扬起嘴角。   我一个翻身,却被他一把压在地上。我拉下脸:“既然小王爷看得明白,那我也不再装了,我的确不喜欢小王爷!”   “不喜欢又如何?本王喜欢你就是了!”他的嘴唇覆下来,不顾我的闪躲在我脸上亲吻着。   “等等!”我急切的叫着,恨不得给他一刀。   “有什么话干完再说!”他的声音开始沙哑,每说一句话,都喘着粗气。我的心一凉,连忙喊到,“如果是关于你的王座呢?”   “你说什么?”他的动作一下子停了,眼神也清明起来。   我推开他的身子,在地上半坐起来。定了定神,才缓缓道:“公子想顺顺利利的坐上王爷的宝座就必须要得到一样东西!”   “你说兵权?”   我点点头,从小生活在这尔虞我诈的环境里的人果然不是“很”蠢材!   他的手卡上我的脖子:“你什么意思?你明知道父王虽不会立老二为王,但是却对他疼爱有加,几乎将兵权全权相托。”   我难过的出着气,断断续续的说着:“如小王爷……所说,二……公子虽手握兵权……却没有……相应的地位,最是……危险!”   萧清烨放开我,眼里有兴奋,有怀疑,还有……危险:“是他让你来的?”   我一阵咳嗽,回头笑:“我一个女子,二公子怎么会跟我说这些呢?但是,我是真的喜欢二公子,只想跟他安全的过一辈子,不想他成为各位王子争夺失败的牺牲品。不过,这自然也有二公子的意思!跟一个将来有最大胜算的人合作,怎么也比孤军奋战与所以人为敌的好!”我爬起来,对他跪拜,“妾身的话说完了,告退。”   忽然门被人大力推开,一时间没能适应突然的光亮的我眯起了眼,只恍惚看到一个长身玉立的人影。可是,那声音却是我熟悉的:“爱姬!”   他?还真会装!   “大哥你……”他拉起跪在地上的我,转头看向衣衫不整的萧清烨。   “七弟妹跟二弟的感情还真是好!小王只是跟弟妹谈了谈,现在二弟特意过来接,那小王就不送了!”萧清烨十分友爱的说。   我和萧清寒对望一眼:有戏!   见了礼,我俩退出萧清烨的宫殿。外面一脸焦急的昊天马上迎了上来,我笑到:“哥哥做得好,没有冲动的,却……”我瞟了萧清寒,“叫了二公子过来!”   走了一段路,萧清寒才道:“你觉得大哥那里怎么样?”   我双手微抬,放在腹前,仪态端庄:“我只是给他提个醒,接下来的他自己肯定会知道怎么做!依他的性子,肯定会出战!”其实他自己未必就没有这个心思,只是需要人肯定一下,推他一把罢了!这就是人,做什么事都觉得有人赞成才是好的!尤其是不谋而合,会觉得自己特有智慧!   萧清寒手捻银发,嘴噙春风:“那我就来再帮你加把火!”   “什么东西?”我端庄的转过身看着他,他一下子凑近,在我额上快速的轻点一下,“你很快就知道了!以后这些事,我不会瞒你!你真是值得有雄心的男人费心!”   昊天一个箭步隔在我和他中间,声音中有压抑的怒气:“你放尊重点!”   萧清寒隔着昊天在手中牵起我的一屡青丝,凑到鼻尖,眼带笑看着昊天:“你的妹妹可是我的宠姬,你要我怎么放尊重?”“妹妹”两字重重咬出,字字都打得昊天身体微颤。   “昊天!”我拉了拉他,转过头瞪了一眼萧清寒,“二公子说笑了,你可是清楚得很!”   他却抬头看我:“可是,时间还长得很!你如此为我,我又如何舍得亏待了你?”   “你——明知道我不是为了你!”我冷笑着。   “你为了那个皇帝,可是他又什么时候为你考虑过?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虽坐拥后宫佳丽三千,真正好生相待的却没有一个!你这么聪明的人又何苦!”萧清寒冷清清的蓝眸里荧光闪烁。   “皇上的是非不用你说!我的是非不用你管!”我转身离开,昊天跟在我身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萧清寒,也一起离开。   身后的萧清寒衣袂飘飘,形单影只。淹没在一片鲜红翠绿中。风吹过,百花招展……   他沾起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个能干的“能”字。那清澈的茶水触到桌面,拉出长长的痕迹,然后慢慢淡去。如无痕。   我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要不是为了多多少少顾全他哥哥的面子,他早就说出来了吧?   我伏下身,抬起他的衣摆,亲吻他的衣衫。   妈妈说的,这是第一次接待男人的姑娘表示接受选中对象的礼仪。   全场哗然。   萧清烨摔桌而去。   萧清寒拿出一大张据我估计是银票之类的东西给了白妈妈。   我抬起头。一切顺利的话,快见到齐王了吧?   萧清寒一连在我的房间呆了三天,人们盛传文武全才的萧二公子是迷上这个女子了。只有我知道,这三天,我们虽然同在一个房间,却是我睡床他睡地板。什么都没发生。   他的冷淡态度,甚至让我怀疑我的个人魅力或者是他的性取向问题。   当传言传得差不多的时候,我终于进了齐王宫,并正式成为齐国二王子的侍婢,而这让昊天这个我名义上的哥哥很不高兴。   进宫以后我才知道,萧清寒为什么要急急的把我弄进来。   因为,我要的那个契机来了!   南昭王不知道是不是隐约瞧出了皇上削藩的端倪,突然提出想与齐国结亲,准备送来南国最美丽的“公主”,南昭王的掌上明珠司徒绯红。   萧清寒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正在我面前悠闲的翘着脚,翻着书。宽大的裤摆垂下来,十分优雅。   我一下子站起来。   “公主?他居然敢说‘公主’二字?”南昭王,原来你才是最先沉不住气的那个!我转念一想,问到:“皇上最近如何?”   “你不愧那么得他的信任,一下子就想到最关键的地方了!”萧清寒放下书,“身体每况愈下!几乎起不来床了!”   “什么?”我一愣。但转念一想,不对!我笑道:“所以南昭王看到大殿下领兵在外就想要乘机换了王袍穿龙袍了?”皇上他是故意的!故意激几个王爷动手!   萧清寒的手放在额前的宝石上:“爱姬你可要帮我好好料理一下这个‘公主’哦!”   “那是当然!”我捏着下巴道。   谁娶了这个公主就相当于得到了半个王权,所以,能娶到她的必定不是萧清寒。而我,现在正需要一个足以挑起两个王爷纷争的契机,所以,我是最会好好办这件事的人!   我正笑得得意,萧清寒忽然冒出一句:“爱姬这些天不要乱跑,我叫了人好好照顾你,尤其是饮食!”   我斜睨了他:“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萧清寒的脸却突然暗淡下来,我也只好不再过问了。   十天后,齐王萧远弘秘密答应了南昭王的和亲,为示郑重,废了大王子的正妃,摆好架势迎娶司徒郡主。   萧清寒跟我说这事的时候,自然是说的原话,称其为司徒公主,而我硬声声要他改口叫“郡主”,他盯了我一眼,没理睬我。   但是,意外出现了。司徒公主居然逃婚了!而且是在进入了齐国境内之后!甚至有传言说司徒公主其实早与前来送婚的一个护卫有私情,甚至已经有了孩子!这对齐国可以说是莫大的侮辱!于是齐王发涵斥责南昭王辱没齐国国威,而南昭王则说齐王无中生有,侮辱了长公主!要齐王将长公主交出来,否则,必将率兵踏平齐国的每一寸国土!   一时之间,两临国的关系马上紧张起来。   萧清寒对我的做法只说了一句:“你一个女人,想不到这么狠!选了在齐国境内动手!”   我的身子有点犯懒,打着呵欠说:“有什么狠不狠的,要做事必然要付出代价!我只不过找人搞大了一个女人的肚子而已,又没有杀她!如果在齐国境内杀了这个女人,你不觉得能挑起更大的纷争吗?”这种事情萧清寒是决计不好出手的,所以我吩咐了白娘子找人去做。那个女人手下不知道有多少我不清楚的东西在,但我不在意,只要她肯替我办事就好!   萧清寒的眼睛光芒闪烁:“你确定你会做这种傻事?”他捉住我的偏倒在床上而散落开去的头发,“若是杀了她,那么两国都会全力追踪那个杀手,齐国有了这个替罪羊,到时候未必会和南昭起这么大的争执!而让那个女人失踪是最好的办法!这样齐国就百口莫辩了!”   我半睁了眼睛,赞到:“二公子也不笨啊!”   他欺下身来:“我要是太笨,你怎么会做我的宠姬呢?”   我拿脚踹他道:“二公子事情多,就先忙吧,别打扰我这个小女人睡觉了!”   脚上的温暖传来。我敏感的睁开眼,危险的看着这个让我捉摸不透的男人。他的指腹粗糙,摩挲着我的脚。一双蓝眸慢慢的抬起来:“你真是个适合生在帝王家的女人!那个男人要是把你牺牲在了南国,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心中忽然一痛,我猛的收回脚,藏到被下。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关你什么事!虽然我是你的宠姬,你也不能天天在这里陪着我吧?”   阖上眼,心中终究是波澜起伏。   仅仅是一个女人的失踪不知道够不够资格在这个敏感的关头挑起两个封国的内斗呢?我昏昏沉沉的睡过去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个问题。   睡梦中,仿佛听到一声熟悉的叹息。   不知道莫琰有没有在我走后乱发脾气,有没有在我走后一直一直想我,无法入睡。但是,莫琰,请你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回去的!   一觉无梦,总算觉得身上那种懒洋洋不爱动的感觉消失了。我伸了伸懒腰,决定去见见那萧清泠。这个关头,要是能挑拨一下这个蠢材,那么剩下的事就好办多了。也不枉我花了那么多心思毁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   萧清寒的住处甚偏,下人也没有几个。我瞧着倒不是他真这么受气,而是故意为之。不然,依齐王对他的喜爱,怎么着都不会这么惨!   在园子里转来转去,我实在找不到那小王爷该住在哪里,便顺手拉了一个丫头询问。   那丫头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翻,鄙夷的伸了个手指。我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刚一走,就听到身后传来不大不小刚刚够我听到的嘲讽:“哼,再好看也不过是个妓女!还不是拿给人糟蹋的东西!勾搭了二公子还要去招小王爷!我呸!”   我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可是脚步却一步未停。我终于也走到这个被人唾弃的地步来了。到底是为了谁?   身后啪的一声,然后是一声尖叫。我回过头,昊天的两眼冒火,死死的瞪着刚才出口侮辱的那个宫女,手竟然放到了剑上。   “昊天,住手!”我赶紧出口。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怎么能如此放肆?我赶紧几步跨过去,拉起跌坐在地上的宫女。她的左脸已经肿得老高,连嘴都被挤歪到一边。   我取了帕子沾了沾她的脸,她疼得直哆嗦。只得把帕子叫到她手里让她自己来。   我陪笑到:“对不起姐姐了,我哥哥从小跟我一起,从来见不得我受半点委屈,多有冒犯,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她恨恨的看了我一眼,又被昊天的眼神吓得发抖,只有转过身就跑开了。   我和昊天一边前行一边道:“哥你以后收敛点。”   昊天的声音仿佛千年不化的坚冰:“是!”   我叹了口气,知道他对我的行为很是不满。“我等下去见大公子,你不要惹事!没有我的吩咐,千万不准动手!千万不准!”不放心他的冲动,我一再叮嘱着。   其实我知道,昊天一直是个冷静而有大才的人,只有在遇到我的事的时候才会如此不顾后果也要护着我。可是,昊天,我真的值得你这样吗?也许,感情的世界里本来就没有值得与不值得之说吧!   照着那宫女指的路一路蜿蜒,终于看到那气势磅礴的宫殿。和萧清寒清简的住所形成鲜明的对比。单是看那门口林立的宫卫就知道身份上的差别。   宫卫一把拦住我们,要进去通报。   一会儿出来时说,只得我一个人进去!昊天听到后,一把按住我的肩,坚定的摇着头。   我笑笑:“没事的,不是还有你吗?我要是有事会大声叫你的!而且,就凭我自己,一时之间,他想对我怎么样也是做不到的不是吗?”昊天这才犹豫的放开我,让我跟了宫卫进去。只是,不管我走了多远,我都能感到那胶着在我身上的担忧视线。   刚走到一扇紫色的门边,一阵让人面红耳赤的咿咿呀呀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带我进来的宫卫仿佛受了刺激一般,对着我一阵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眼睛里的光芒让我觉得恶心。幸亏这时,门一下子开了,一个香体外露,唯有几屡青丝垂下来遮住敏感部位的美人开了门,混不在乎的吩咐那宫卫下去,然后领了我进去。   我柔顺的关上了门。然后低着头等着面前这人开口。   忽然觉得下巴一疼,我被迫抬起头,对上眼前的黑眸。那个不着寸屡的美人娇笑着倚靠在萧清烨身上。   “现在知道敬着小王了?当初居然敢和老二合着伙整我?”他的眼里是冷冷的笑容,“你这个贱人!”   他的手一挥,我被他扔在地上。心里却想:“原来还是有智商的啊!”   萧清烨单手推开那水蛇一样缠绕着他的美人,一把按住我,欺身上来。手指抚过我的发鬓:“现在你还不是在我怀里?你装什么清高?跟着我难道不比跟着老二那个下贱家伙好?”   我怒视着他:“请不要这样侮辱二公子!妾身已经是二公子的人了!妾身今天来,是有话要告诉小王爷的!”   “是么?”他的手不安分的在我身上游移,我忍着杀了他的冲动一动不动。这个时候绝不能刺激他的色心。他挥挥手叫那美人退下。眼泛桃花的看着我。   “小王爷有了如此红颜知己何必再执着于我一个烟花女子呢?”我皱了皱眉,对他从我脸畔一直摸到腰下的手不安起来。眼前忽然闪现出莫琰的影子,也只有他,当初的抚摩亲吻,没有让我恶心的感觉吧?   “我就是喜欢你这个调调,明明心里厌恶我得很,脸上却还要装出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他邪恶的扬起嘴角。   我一个翻身,却被他一把压在地上。我拉下脸:“既然小王爷看得明白,那我也不再装了,我的确不喜欢小王爷!”   “不喜欢又如何?本王喜欢你就是了!”他的嘴唇覆下来,不顾我的闪躲在我脸上亲吻着。   “等等!”我急切的叫着,恨不得给他一刀。   “有什么话干完再说!”他的声音开始沙哑,每说一句话,都喘着粗气。我的心一凉,连忙喊到,“如果是关于你的王座呢?”   “你说什么?”他的动作一下子停了,眼神也清明起来。   我推开他的身子,在地上半坐起来。定了定神,才缓缓道:“公子想顺顺利利的坐上王爷的宝座就必须要得到一样东西!”   “你说兵权?”   我点点头,从小生活在这尔虞我诈的环境里的人果然不是“很”蠢材!   他的手卡上我的脖子:“你什么意思?你明知道父王虽不会立老二为王,但是却对他疼爱有加,几乎将兵权全权相托。”   我难过的出着气,断断续续的说着:“如小王爷……所说,二……公子虽手握兵权……却没有……相应的地位,最是……危险!”   萧清烨放开我,眼里有兴奋,有怀疑,还有……危险:“是他让你来的?”   我一阵咳嗽,回头笑:“我一个女子,二公子怎么会跟我说这些呢?但是,我是真的喜欢二公子,只想跟他安全的过一辈子,不想他成为各位王子争夺失败的牺牲品。不过,这自然也有二公子的意思!跟一个将来有最大胜算的人合作,怎么也比孤军奋战与所以人为敌的好!”我爬起来,对他跪拜,“妾身的话说完了,告退。”   忽然门被人大力推开,一时间没能适应突然的光亮的我眯起了眼,只恍惚看到一个长身玉立的人影。可是,那声音却是我熟悉的:“爱姬!”   他?还真会装!   “大哥你……”他拉起跪在地上的我,转头看向衣衫不整的萧清烨。   “七弟妹跟二弟的感情还真是好!小王只是跟弟妹谈了谈,现在二弟特意过来接,那小王就不送了!”萧清烨十分友爱的说。   我和萧清寒对望一眼:有戏!   见了礼,我俩退出萧清烨的宫殿。外面一脸焦急的昊天马上迎了上来,我笑到:“哥哥做得好,没有冲动的,却……”我瞟了萧清寒,“叫了二公子过来!”   走了一段路,萧清寒才道:“你觉得大哥那里怎么样?”   我双手微抬,放在腹前,仪态端庄:“我只是给他提个醒,接下来的他自己肯定会知道怎么做!依他的性子,肯定会出战!”其实他自己未必就没有这个心思,只是需要人肯定一下,推他一把罢了!这就是人,做什么事都觉得有人赞成才是好的!尤其是不谋而合,会觉得自己特有智慧!   萧清寒手捻银发,嘴噙春风:“那我就来再帮你加把火!”   “什么东西?”我端庄的转过身看着他,他一下子凑近,在我额上快速的轻点一下,“你很快就知道了!以后这些事,我不会瞒你!你真是值得有雄心的男人费心!”   昊天一个箭步隔在我和他中间,声音中有压抑的怒气:“你放尊重点!”   萧清寒隔着昊天在手中牵起我的一屡青丝,凑到鼻尖,眼带笑看着昊天:“你的妹妹可是我的宠姬,你要我怎么放尊重?”“妹妹”两字重重咬出,字字都打得昊天身体微颤。   “昊天!”我拉了拉他,转过头瞪了一眼萧清寒,“二公子说笑了,你可是清楚得很!”   他却抬头看我:“可是,时间还长得很!你如此为我,我又如何舍得亏待了你?”   “你——明知道我不是为了你!”我冷笑着。   “你为了那个皇帝,可是他又什么时候为你考虑过?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虽坐拥后宫佳丽三千,真正好生相待的却没有一个!你这么聪明的人又何苦!”萧清寒冷清清的蓝眸里荧光闪烁。   “皇上的是非不用你说!我的是非不用你管!”我转身离开,昊天跟在我身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萧清寒,也一起离开。   身后的萧清寒衣袂飘飘,形单影只。淹没在一片鲜红翠绿中。风吹过,百花招展……   他沾起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个能干的“能”字。那清澈的茶水触到桌面,拉出长长的痕迹,然后慢慢淡去。如无痕。   我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要不是为了多多少少顾全他哥哥的面子,他早就说出来了吧?   我伏下身,抬起他的衣摆,亲吻他的衣衫。   妈妈说的,这是第一次接待男人的姑娘表示接受选中对象的礼仪。   全场哗然。   萧清烨摔桌而去。   萧清寒拿出一大张据我估计是银票之类的东西给了白妈妈。   我抬起头。一切顺利的话,快见到齐王了吧?   萧清寒一连在我的房间呆了三天,人们盛传文武全才的萧二公子是迷上这个女子了。只有我知道,这三天,我们虽然同在一个房间,却是我睡床他睡地板。什么都没发生。   他的冷淡态度,甚至让我怀疑我的个人魅力或者是他的性取向问题。   当传言传得差不多的时候,我终于进了齐王宫,并正式成为齐国二王子的侍婢,而这让昊天这个我名义上的哥哥很不高兴。   进宫以后我才知道,萧清寒为什么要急急的把我弄进来。   因为,我要的那个契机来了!   南昭王不知道是不是隐约瞧出了皇上削藩的端倪,突然提出想与齐国结亲,准备送来南国最美丽的“公主”,南昭王的掌上明珠司徒绯红。   萧清寒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正在我面前悠闲的翘着脚,翻着书。宽大的裤摆垂下来,十分优雅。   我一下子站起来。   “公主?他居然敢说‘公主’二字?”南昭王,原来你才是最先沉不住气的那个!我转念一想,问到:“皇上最近如何?”   “你不愧那么得他的信任,一下子就想到最关键的地方了!”萧清寒放下书,“身体每况愈下!几乎起不来床了!”   “什么?”我一愣。但转念一想,不对!我笑道:“所以南昭王看到大殿下领兵在外就想要乘机换了王袍穿龙袍了?”皇上他是故意的!故意激几个王爷动手!   萧清寒的手放在额前的宝石上:“爱姬你可要帮我好好料理一下这个‘公主’哦!”   “那是当然!”我捏着下巴道。   谁娶了这个公主就相当于得到了半个王权,所以,能娶到她的必定不是萧清寒。而我,现在正需要一个足以挑起两个王爷纷争的契机,所以,我是最会好好办这件事的人!   我正笑得得意,萧清寒忽然冒出一句:“爱姬这些天不要乱跑,我叫了人好好照顾你,尤其是饮食!”   我斜睨了他:“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萧清寒的脸却突然暗淡下来,我也只好不再过问了。   十天后,齐王萧远弘秘密答应了南昭王的和亲,为示郑重,废了大王子的正妃,摆好架势迎娶司徒郡主。   萧清寒跟我说这事的时候,自然是说的原话,称其为司徒公主,而我硬声声要他改口叫“郡主”,他盯了我一眼,没理睬我。   但是,意外出现了。司徒公主居然逃婚了!而且是在进入了齐国境内之后!甚至有传言说司徒公主其实早与前来送婚的一个护卫有私情,甚至已经有了孩子!这对齐国可以说是莫大的侮辱!于是齐王发涵斥责南昭王辱没齐国国威,而南昭王则说齐王无中生有,侮辱了长公主!要齐王将长公主交出来,否则,必将率兵踏平齐国的每一寸国土!   一时之间,两临国的关系马上紧张起来。   萧清寒对我的做法只说了一句:“你一个女人,想不到这么狠!选了在齐国境内动手!”   我的身子有点犯懒,打着呵欠说:“有什么狠不狠的,要做事必然要付出代价!我只不过找人搞大了一个女人的肚子而已,又没有杀她!如果在齐国境内杀了这个女人,你不觉得能挑起更大的纷争吗?”这种事情萧清寒是决计不好出手的,所以我吩咐了白娘子找人去做。那个女人手下不知道有多少我不清楚的东西在,但我不在意,只要她肯替我办事就好!   萧清寒的眼睛光芒闪烁:“你确定你会做这种傻事?”他捉住我的偏倒在床上而散落开去的头发,“若是杀了她,那么两国都会全力追踪那个杀手,齐国有了这个替罪羊,到时候未必会和南昭起这么大的争执!而让那个女人失踪是最好的办法!这样齐国就百口莫辩了!”   我半睁了眼睛,赞到:“二公子也不笨啊!”   他欺下身来:“我要是太笨,你怎么会做我的宠姬呢?”   我拿脚踹他道:“二公子事情多,就先忙吧,别打扰我这个小女人睡觉了!”   脚上的温暖传来。我敏感的睁开眼,危险的看着这个让我捉摸不透的男人。他的指腹粗糙,摩挲着我的脚。一双蓝眸慢慢的抬起来:“你真是个适合生在帝王家的女人!那个男人要是把你牺牲在了南国,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心中忽然一痛,我猛的收回脚,藏到被下。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关你什么事!虽然我是你的宠姬,你也不能天天在这里陪着我吧?”   阖上眼,心中终究是波澜起伏。   仅仅是一个女人的失踪不知道够不够资格在这个敏感的关头挑起两个封国的内斗呢?我昏昏沉沉的睡过去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个问题。   睡梦中,仿佛听到一声熟悉的叹息。   不知道莫琰有没有在我走后乱发脾气,有没有在我走后一直一直想我,无法入睡。但是,莫琰,请你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回去的!   一觉无梦,总算觉得身上那种懒洋洋不爱动的感觉消失了。我伸了伸懒腰,决定去见见那萧清泠。这个关头,要是能挑拨一下这个蠢材,那么剩下的事就好办多了。也不枉我花了那么多心思毁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   萧清寒的住处甚偏,下人也没有几个。我瞧着倒不是他真这么受气,而是故意为之。不然,依齐王对他的喜爱,怎么着都不会这么惨!   在园子里转来转去,我实在找不到那小王爷该住在哪里,便顺手拉了一个丫头询问。   那丫头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翻,鄙夷的伸了个手指。我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刚一走,就听到身后传来不大不小刚刚够我听到的嘲讽:“哼,再好看也不过是个妓女!还不是拿给人糟蹋的东西!勾搭了二公子还要去招小王爷!我呸!”   我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可是脚步却一步未停。我终于也走到这个被人唾弃的地步来了。到底是为了谁?   身后啪的一声,然后是一声尖叫。我回过头,昊天的两眼冒火,死死的瞪着刚才出口侮辱的那个宫女,手竟然放到了剑上。   “昊天,住手!”我赶紧出口。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怎么能如此放肆?我赶紧几步跨过去,拉起跌坐在地上的宫女。她的左脸已经肿得老高,连嘴都被挤歪到一边。   我取了帕子沾了沾她的脸,她疼得直哆嗦。只得把帕子叫到她手里让她自己来。   我陪笑到:“对不起姐姐了,我哥哥从小跟我一起,从来见不得我受半点委屈,多有冒犯,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她恨恨的看了我一眼,又被昊天的眼神吓得发抖,只有转过身就跑开了。   我和昊天一边前行一边道:“哥你以后收敛点。”   昊天的声音仿佛千年不化的坚冰:“是!”   我叹了口气,知道他对我的行为很是不满。“我等下去见大公子,你不要惹事!没有我的吩咐,千万不准动手!千万不准!”不放心他的冲动,我一再叮嘱着。   其实我知道,昊天一直是个冷静而有大才的人,只有在遇到我的事的时候才会如此不顾后果也要护着我。可是,昊天,我真的值得你这样吗?也许,感情的世界里本来就没有值得与不值得之说吧!   照着那宫女指的路一路蜿蜒,终于看到那气势磅礴的宫殿。和萧清寒清简的住所形成鲜明的对比。单是看那门口林立的宫卫就知道身份上的差别。   宫卫一把拦住我们,要进去通报。   一会儿出来时说,只得我一个人进去!昊天听到后,一把按住我的肩,坚定的摇着头。   我笑笑:“没事的,不是还有你吗?我要是有事会大声叫你的!而且,就凭我自己,一时之间,他想对我怎么样也是做不到的不是吗?”昊天这才犹豫的放开我,让我跟了宫卫进去。只是,不管我走了多远,我都能感到那胶着在我身上的担忧视线。   刚走到一扇紫色的门边,一阵让人面红耳赤的咿咿呀呀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带我进来的宫卫仿佛受了刺激一般,对着我一阵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眼睛里的光芒让我觉得恶心。幸亏这时,门一下子开了,一个香体外露,唯有几屡青丝垂下来遮住敏感部位的美人开了门,混不在乎的吩咐那宫卫下去,然后领了我进去。   我柔顺的关上了门。然后低着头等着面前这人开口。   忽然觉得下巴一疼,我被迫抬起头,对上眼前的黑眸。那个不着寸屡的美人娇笑着倚靠在萧清烨身上。   “现在知道敬着小王了?当初居然敢和老二合着伙整我?”他的眼里是冷冷的笑容,“你这个贱人!”   他的手一挥,我被他扔在地上。心里却想:“原来还是有智商的啊!”   萧清烨单手推开那水蛇一样缠绕着他的美人,一把按住我,欺身上来。手指抚过我的发鬓:“现在你还不是在我怀里?你装什么清高?跟着我难道不比跟着老二那个下贱家伙好?”   我怒视着他:“请不要这样侮辱二公子!妾身已经是二公子的人了!妾身今天来,是有话要告诉小王爷的!”   “是么?”他的手不安分的在我身上游移,我忍着杀了他的冲动一动不动。这个时候绝不能刺激他的色心。他挥挥手叫那美人退下。眼泛桃花的看着我。   “小王爷有了如此红颜知己何必再执着于我一个烟花女子呢?”我皱了皱眉,对他从我脸畔一直摸到腰下的手不安起来。眼前忽然闪现出莫琰的影子,也只有他,当初的抚摩亲吻,没有让我恶心的感觉吧?   “我就是喜欢你这个调调,明明心里厌恶我得很,脸上却还要装出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他邪恶的扬起嘴角。   我一个翻身,却被他一把压在地上。我拉下脸:“既然小王爷看得明白,那我也不再装了,我的确不喜欢小王爷!”   “不喜欢又如何?本王喜欢你就是了!”他的嘴唇覆下来,不顾我的闪躲在我脸上亲吻着。   “等等!”我急切的叫着,恨不得给他一刀。   “有什么话干完再说!”他的声音开始沙哑,每说一句话,都喘着粗气。我的心一凉,连忙喊到,“如果是关于你的王座呢?”   “你说什么?”他的动作一下子停了,眼神也清明起来。   我推开他的身子,在地上半坐起来。定了定神,才缓缓道:“公子想顺顺利利的坐上王爷的宝座就必须要得到一样东西!”   “你说兵权?”   我点点头,从小生活在这尔虞我诈的环境里的人果然不是“很”蠢材!   他的手卡上我的脖子:“你什么意思?你明知道父王虽不会立老二为王,但是却对他疼爱有加,几乎将兵权全权相托。”   我难过的出着气,断断续续的说着:“如小王爷……所说,二……公子虽手握兵权……却没有……相应的地位,最是……危险!”   萧清烨放开我,眼里有兴奋,有怀疑,还有……危险:“是他让你来的?”   我一阵咳嗽,回头笑:“我一个女子,二公子怎么会跟我说这些呢?但是,我是真的喜欢二公子,只想跟他安全的过一辈子,不想他成为各位王子争夺失败的牺牲品。不过,这自然也有二公子的意思!跟一个将来有最大胜算的人合作,怎么也比孤军奋战与所以人为敌的好!”我爬起来,对他跪拜,“妾身的话说完了,告退。”   忽然门被人大力推开,一时间没能适应突然的光亮的我眯起了眼,只恍惚看到一个长身玉立的人影。可是,那声音却是我熟悉的:“爱姬!”   他?还真会装!   “大哥你……”他拉起跪在地上的我,转头看向衣衫不整的萧清烨。   “七弟妹跟二弟的感情还真是好!小王只是跟弟妹谈了谈,现在二弟特意过来接,那小王就不送了!”萧清烨十分友爱的说。   我和萧清寒对望一眼:有戏!   见了礼,我俩退出萧清烨的宫殿。外面一脸焦急的昊天马上迎了上来,我笑到:“哥哥做得好,没有冲动的,却……”我瞟了萧清寒,“叫了二公子过来!”   走了一段路,萧清寒才道:“你觉得大哥那里怎么样?”   我双手微抬,放在腹前,仪态端庄:“我只是给他提个醒,接下来的他自己肯定会知道怎么做!依他的性子,肯定会出战!”其实他自己未必就没有这个心思,只是需要人肯定一下,推他一把罢了!这就是人,做什么事都觉得有人赞成才是好的!尤其是不谋而合,会觉得自己特有智慧!   萧清寒手捻银发,嘴噙春风:“那我就来再帮你加把火!”   “什么东西?”我端庄的转过身看着他,他一下子凑近,在我额上快速的轻点一下,“你很快就知道了!以后这些事,我不会瞒你!你真是值得有雄心的男人费心!”   昊天一个箭步隔在我和他中间,声音中有压抑的怒气:“你放尊重点!”   萧清寒隔着昊天在手中牵起我的一屡青丝,凑到鼻尖,眼带笑看着昊天:“你的妹妹可是我的宠姬,你要我怎么放尊重?”“妹妹”两字重重咬出,字字都打得昊天身体微颤。   “昊天!”我拉了拉他,转过头瞪了一眼萧清寒,“二公子说笑了,你可是清楚得很!”   他却抬头看我:“可是,时间还长得很!你如此为我,我又如何舍得亏待了你?”   “你——明知道我不是为了你!”我冷笑着。   “你为了那个皇帝,可是他又什么时候为你考虑过?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虽坐拥后宫佳丽三千,真正好生相待的却没有一个!你这么聪明的人又何苦!”萧清寒冷清清的蓝眸里荧光闪烁。   “皇上的是非不用你说!我的是非不用你管!”我转身离开,昊天跟在我身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萧清寒,也一起离开。   身后的萧清寒衣袂飘飘,形单影只。淹没在一片鲜红翠绿中。风吹过,百花招展…… 第35章陷阱还是现实?   几日后,有护送司徒公主的嫁人抵达齐国,面见齐王,态度倨傲,说齐王无中生有,当着齐王的面要齐王将掳走的司徒公主交还,否则,将回禀南昭王,率三千铁骑踏平齐国!   如果说一开始,齐王还有想解释清楚息事宁人的想法的话,现在,有关了整个王室的面子立刻下令斩了那些南昭人。算是彻底与南昭决裂!   此事让我极其玩味,我笑瞅着那个无事人一般的萧清寒:“公子在此事上是出了不少力吧?”   萧清寒一双蓝眸流光溢彩,仿佛微风轻抚的湖面,波光粼粼。他忽然凑进我,双手撑在我头的两边:“这是我送给你的,怎么样?喜欢么?”他的头埋在我颈边,热气喷到我耳后,一阵酥痒:“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你不是就想看着两国打仗么?你想要我便给你!”   我偏过头,躲开他莫名而来的挑逗,冷冷道:“是么?不过恰好是我的愿望合了公子的心愿罢了!公子要的,便是我要的!”   耳边再没了声音,我离开他的圈禁,坐到床上,径自倒下:“公子今天也要在这里歇息么?委屈公子了!”我指了指一边的柜子,那里面有被褥什么的,“烦劳公子自己铺了!”   被子忽然被掀开,我一怒,刚要转身,却被人揽在怀里。萧清寒的声音有些疲惫:“没事,我睡一会儿就好!你别动!”   我暗自叹了一声,又躺回床上。   萧清寒的手从背后伸过来,揽住我的腰,他的呼吸慢慢低缓。我闭着眼,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全是莫琰。想着他的拥抱,想着他的疼爱,想着他深情的注视,想着他这么多年的守护……   做每件事都是不容易的,萧清寒能让南昭送亲的愿意丢了性命,也不知费了多少力吧?如此,又让我想到了你,莫琰!那些细碎的安静的守护,要坚持十年,那要多深的爱恋?   慢慢的睡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好象最近总有睡不完的觉啊。   而后,大公子不出所料,准确的说是不出萧清寒所料的承接了攻打南昭的任务。而我要说的不出所料自然不是这个,而是他举办了一次比武夺印的盛会!   萧清寒给我解释到:“能干的武将多是我手下的人,大哥想要脱离我,并且独立获得兵权,必定要有自己的人!”   “不能让他成功啊!”要是他成功了,那么齐国的王权就到他手里去了,他名正言顺,到时候就没有机会跟他谈条件了。   “所以……”萧清寒凝视着我,“这就又要靠你出面了!”   “我?”我皱着眉。在萧清寒的注视下,我慢慢醒悟。   “昊天!”我站起身,对着外面喊了一声。   萧清寒望着我浅笑:“你真是一点就透!”   既然是比武,那么就是谁都有机会!但是,冲大公子的目的,若是萧清寒自己找人去,大公子肯定诸多阻挠。但,若是随便叫人去,我们自然又信不过。剩下的,只有昊天了,只有他还有机会!   我对昊天把事情说了,严肃道:“我要你把将印捧回来给二公子,你可做得到!”   昊天掀襟跪在地上,昂首挺胸,眼里是作战时那种兴奋的光芒:“定不辱命!”然后穿堂而出。   萧清寒吃着红莓:“你就不去看吗?”   我回了他一眼:“我对昊天绝对的相信!”   昊天果然不负我的重望,三天的打斗硬是咬着牙没输过一场。大公子只得拧着眉头将将印交给他。   昊天虽然不乐意,还是一回来就把将印扔给了二公子。萧清寒笑道:“既然要合作,我必然会相信你们!你还是去给你主子吧!”   昊天这才把那用将整个青玉以镂空的手法雕成咆哮的猛虎的将印拿到我面前。   我动了动鼻子,这将印怎么这么香?那味道仿佛有生命似的往我鼻子里钻,我不禁有些迷惑。   忽然下腹传来一真绞痛,豆大的汗珠从我额头上颗颗渗出,昊天见我脸色有异,将那将印一扔,按住我的小腹,急切的喊:“小七!小七!”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只有气无力的说了声:“叫医生!”   “医生?大夫!快来大夫啊!”昊天打横抱起我,冲了出去。   正在园子里的萧清寒迎上来,看到我蜷曲在昊天怀里,脸黑了下来。一掌压在昊天肩上,不管昊天的怒吼,呵斥着:“你给我安静点!大夫我自会叫人去找,你先把她放回床上去!你这样会没命的!”   “我不管!我不管!大夫呢?谁来救救她啊!”昊天的声音如撕心裂肺一般,即使我意识朦胧依旧让我耳膜发震。   我揪了揪他的衣服,有气无力的道:“快,回房间。”昊天这样明目张胆的抱着一个王子的宠姬怎么都是不合适的,更何况我可能是被人算计了。要是被推到昊天身上怎么办?   “小七!”昊天血红一般的眼睛里透出欣喜,连连点头,将我轻轻的放回了寝室的床上。   萧清寒一眼看到地上的将印,凑到鼻前闻了闻,眉头拧起来。他轻语:“原来是这个东西!都怪我没有注意!”他忽然一顿,叫到,“糟糕!”   本来守在我床边紧拉着我的手的昊天听到,一下子转过头去,狠厉的看了那将印一眼,一把抓过。剑在手——   萧清寒正要说什么。   这时,门忽然开了——   几个医者推门而入,昊天发狂一般怒吼:“你们都给我过来这边!要是小七有事,我要你们统统陪葬!”   忽然,我眼睛瞟到随之而来的一群人,尽管因为疼痛的关系,我的眼神有些不清楚,可是,我的心还是咯噔了一声——是宫卫!怎么回事?那些宫卫排成一排,好象在等待。只是那脸上却有失望的颜色。   几个医者围着我忙活了一阵,又拿过有点呆滞的看着我的昊天手上的将印嗅了两下,然后躬身对萧清寒道:“七夫人是中了特制的麝香,大人倒没事,只是腹中的胎儿恐怕保不住了!请二公子恕罪!”   胎儿?我的头嗡嗡作响!怎么会有胎儿?难道是莫琰的?我的手紧紧的揪住床沿。腹中的疼痛仿佛离我远去,我呆呆的只想着那两个字——胎儿!   原来那一晚,我早就和莫琰有了自己的孩子!而我居然不知道!即使月经已经有四个月没来,我也以为是因为长途跋涉加上心力劳累的缘故,导致内分泌失调。始终没有想过自己的肚子里竟然还有一条生命!   萧清寒淡淡的说:“保住大人就好!”   我恨恨的转过头,直直的望着他:“你早就知道?可是,你却没给我说过!”这是我的孩子啊,是我跟莫琰的孩子啊!虽然明白即使没有这次事,我在这个地方生下他的可能性几乎也等于零,但是,刚刚知道自己第一次做了母亲,就要眼见着自己的孩子离开自己,这种痛苦还是让我难以接受!三十五年了,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可是……却是这种下场!   若是这个孩子可以生下来的话,莫琰或许就可以不娶木锦谰了啊!   我的眼泪成串的滑落,两眼空洞的看向床顶,忽略了昊天焦急的呼喊。心中只有一个声音:“没了!我跟莫琰的孩子没了!”为什么死的那个不是我?   林立的宫卫忽然冲上来拉过昊天。昊天挣扎着,两眼动也不动的看向我。   领头的人挥了挥手,哗啦啦的一群闪亮的大刀就架到了昊天的脖子上,可昊天仿佛没看到,只两眼焦急的看向我,一遍一遍的呼喊着我。   领头的人回头看了眼萧清寒,命令到:“给我带下去!”   “放开我!”昊天像头发怒的狮子,双眼发红,看向那些将刀架在他脖子上的人。那些人没来由的一抖。   “放开他!”萧清寒道。   “对不起二公子了!”领头的人恨恨的看了萧清寒一眼,拱手道,“这个人怀疑谋害王族成员,我们要把他带下去!”   “小七!小七!”昊天焦急的叫唤着。他没有反抗,他的眼里只有懊悔。   “叫吧叫吧,估计等下你就没有命叫了!”领头的人嘲讽的看着昊天的疯狂。   我的思维慢慢清晰。没有命?那怎么可以!   “住手!”我不顾几个医者的阻止撑起身子,严肃的看着几个想把昊天拖下去的宫卫。   昊天看到我坐起身,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欣喜和自责。   我对上昊天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你以为是你的错吗?所以才不想反抗?你要是想死,谁来跟我共患难?”   昊天眼里的自责渐渐掩去,只剩下勃勃生机。他盯住我,那眼神里有千言万语汇成汹涌的浪潮,我看着他,还未来得及阻止,他已拔剑一下削掉身边一个人的脑袋。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血已从那直立的身体上淙淙而出。脑袋骨碌碌的滚到一边。   昊天的怒气是我从未见过的,我既惊又怒,只觉得有粘稠的液体顺着双腿往下流,我大声叫喊着昊天的名字,可他只回了我一句:“你不觉得你活得太累了吗?跟我回去吧!别管这许多事了!”   那些宫卫大声叫嚷着,只得跟昊天缠斗起来。可是,哪个又是他的对手呢?一群人在昊天黑得耀眼的眼睛的注视下,不过是一颗颗等着他手起刀落的瓜!   “昊天住手!”昊天,你这个样子不是在寻死么?或许你一个人还能逃出去,可是,那要是想带着现在这个样子的我,谈何容易?   “萧清寒!”我焦急的看着他,我甚至可以想象我的眼神中有多么的无助。   外面的卫兵忽然多起来。   没有办法了,我咬咬牙,对着那一屋子吓得战战兢兢的人掏出一块令牌,金灿灿的颜色让屋子里的人瞬间都转过了头。   “昊天!你再不停手我马上死在你面前!”我的声音冰冷。昊天手中的剑一下子停了,回头看我。然后在看到我手中的令牌时也是一惊。   满屋的人仿佛现在才回过神来,然后全放下武器,对着我跪下,高声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我指着昊天道:“他是皇上御封的将军,你们敢跟他动手?”我又点了死成一片的人道,“以下犯上,死有余辜!此事再不准追究了!”   “尊旨!”跪着的人群齐声道。只是那里面有几分真心我就不知道了。山高皇帝远啊!昊天,我们这下子可真是危险了!要是让皇上知道凤仪郡主成了萧清寒的小老婆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忽然觉察到谁的目光,转目对上去,只见到一汪浅蓝。   腿上的粘稠感依旧不散,我的身子越来越虚弱,昊天一把扶住我,然后我听到他焦急的声音:“郡主!郡主!你醒醒!”   我正想说我醒着呢,你叫什么叫。然后就没有知觉了,可是,我依旧知道紧紧抓住昊天的手,把皇上的令牌放到他手中。   昊天,我知道你做的都是为了我,你不能有事啊!   晕晕忽忽中,眼前有浓浓的仿佛白舞一样的东西,我皱眉往前走,忽然看到一个孩子,准确的说是一个还带着胎发的婴儿在地上往前爬,一边爬一边嘻嘻的笑着回头看我。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那双黑眸子,一阵难言的疼痛一下撞到我的心上。我赶紧追过去,大声的叫着:“孩子,孩子,你回来!妈妈在这里!”   可是,他还是嘻嘻的笑着,渐渐隐没在浓重的雾气里。我想追上去,可是脚却仿佛有千斤重。   忽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你快回去!千万不能追!”   我惊诧的抬起头,然后彻底石化。   天啊,眼前这个人不是我吗?准确的说,是暗七啊!我的手开始不停的摸上自己的脸,如果她是暗七,那我又是谁?   那些白色的浓重的水雾从暗七的脚边散开,她怀抱着刚才那个消失的婴儿笑看着我。我看着那个孩子在她怀里动来动去,小手胡乱的抓着她的头发,心头又是一阵心酸。   再见了,宝宝!对不起你了!妈妈也是不得以!不然妈妈一定会好好待你,妈妈会把最好吃的最好玩的都给你,定不会让你和妈妈一样变成这么冷漠的人!   “你别哭啊!”暗七张大眼睛看着我。   我一愣,才发现脸颊上竟然全是泪。   “你还没想出我是谁吗?”暗七有些不满意的看着我,然后撇了撇嘴,“我才是莫离啊!”   我看着她,脑袋一片糨糊。她是暗七?她是莫离?她怎么谁都是?那我又是谁呢?   不对啊!我看向她,那张我无比熟悉的脸,只是脸上的神色不像以往的我一样冷冰冰的,带着暖洋洋的笑容,和一丝狡黠:“你不是应该死了么?你要是还活着,那我又是怎么回事?”   暗七轻轻的哄着怀里的孩子,不满意的看着我:“我哪里是死了啊!是你硬生生的把我挤出来的,我当时还浮在半空看了好大一会儿呢!”   我看着她怀中的孩子,轻颤着伸出手去:“能让我抱一下吗?”   她犹豫的看了我一眼,道:“你可千万不能过来啊,我们现在可是两个世界!一不小心弄反了,又麻烦了!”我点点头,她这才靠近我一步,将孩子放到我怀里。   我轻轻的抚弄着他,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咧开嘴望着我笑,口水从嘴角流下来。肥嘟嘟的白藕一样的手在我身上乱抓着,嘴里咿咿呀呀的。看得我心揪着痛。莫琰,你会不会想到,我跟你有过一个孩子呢?   暗七蹲在一旁继续说着:“然后我就意识到我回不到自己的身体里啦,然后就想我是不是小小年纪就完完啦,结果从你身上发出一道光把我吸进去了,然后我就去了你的世界!”   “什么?”我逗弄小豆丁的手停下来。有这么悬乎的事吗?   暗七抬起头,瞪着我:“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自杀,害我一不小心到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地方?而且还做了好长一段时间孤魂野鬼,就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身体?后来还好十三一直放不下你,去看你冰冻起来的身体,我才找到机会上了你的身?”   “你说什么?”我觉得太不可思议了。都已经冰冻起来的身体,居然还可以活过来?她这不是吓十三吗?   “你别这么看着我!你以为我想上你的身体啊?不过是只有你的身体我上得去罢了!”她朝我翻翻眼睛,“十三看到我活过来可高兴了,完全不考虑我是人是鬼!也不管我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她的脸泛起红晕。   “你喜欢十三?”我试探着问。   “这么好的人你不喜欢,偏要去喜欢那个冷冰冰的暗夜,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她点着我的头骂起来。   我忽然就笑了,十三,原来你不是孤独的一个人啊!她这个性子,或许跟你在一起是最好的吧?我对她展颜:“谢谢你!”暗夜,他是我的一个结,整整二十年,是如何都解不开了!所以,我对他,不仅仅是喜欢两个字就可以概括的!眼前这个实际上不过是十五岁的小姑娘,我对她又什么说得清楚呢?   她抬起头来,脸蛋通红,手指无意识的在地上画着圈:“你别谢我,是我谢你!要不是你,我肯定遇不到十三!或许……”她眼睛亮晶晶的,比当初的我多了几分活力,“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只不过在不同的时代而已!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   “对!我们或许本来就是一个人,却错生了时代,错过了自己的爱人!所以,才要这样子回到自己的爱人身边去吧!”我的眼眶有点湿润,心里却是无比的轻松。   她的身后忽然传来十三爆怒的声音:“小七!小七!你醒醒!你快醒过来!你不要再吓唬我了!”   她猛的回过头:“哎呀,和你说得忘记了!让他担心了!”   我诧异的看着她,忽然回想起来,我们两个都应该是灵魂吧?所以才能穿过时空的阻隔在此见面。我是因为流产吧,那她?   她朝我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我在生孩子呢!”她从我手中把婴儿抱过去,“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然后她疑惑的摇摇头,“为什么我们的孩子都是同一个?”然后又自顾自的笑开了,“管他呢!”她回身要走,却又站住,对我郑重的说:“有些责任太重了,担不起就不要去担!幸福才好!”   我笑着对她点点头,想了想,又叫住她:“你替我告诉十三,我过得很好!我没有怪过他!还有……当初,我心里也是有他的!”   她笑着步出那一片浓雾。我看着她远去,忽然觉得我与那个世界终于是一丝瓜葛也没有了啊!可是,就这么一丝瓜葛都没有了么?   耳边忽然多出很多声音,有昊天的,有萧清寒的,仿佛还听到君意和莫琰的柔声的呼唤。或许他们一直都在心里呼唤着我吧?   我慢慢的往回走,心中如灵台清明,不惹尘埃。   “小七,你醒了?”我刚一动就看到昊天的脸凑了过来,曾经无波无澜的脸上神色变换,样貌也是极度颓废。他身后的萧清寒坐在一边,向我点了点头。   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明白我的身份一暴光待遇也不一样了。这里怕是除了齐王的寝宫以外最好的房间了,屋里的侍女也可以以群计算了。   在这个权利至上的地方,果然还是身份最重要啊!   昊天扶着我坐起来,将一个垫子塞在我身后。我看了他一眼:“你几天没睡觉了?你一个大男人家家的,抢着这些事做什么?不是有丫头吗?”   他却只是坐在床边一瞬不瞬的看着我,随便我说。   “你昏迷了三天,他就三天没睡了!”萧清寒一收扇子,望了我道。   刚知道我醒过来的医者们鱼贯而入,对我又是把脉又是问讯的,屋子里霎时满是人头攒动。   “昊天……你……”我只得无奈。“我没事了,你去休息一下吧!”昊天没动,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这才让丫头领着下去了。   几个医者忙活了一阵,都说我没有大碍了,又开了方子叫人煎药,就退了出去。   萧清寒吩咐了侍女下去做事,诺大的屋子里转眼剩下我们两人。我盯着他,他盯着我。   “你就没有话跟我说吗?”终是受不了我的静默,他开口到,又移了身子坐到床边来。   “二公子要我说什么?现在我说什么都没用了不是吗?我就是凤仪郡主,二公子想把我怎么样呢?”我看着他的眼睛。   “怎么样?我能把你怎么样?”他的蓝眸真的很美,“我竟然娶了君朝皇帝最宠爱的女人!”   几日后,有护送司徒公主的嫁人抵达齐国,面见齐王,态度倨傲,说齐王无中生有,当着齐王的面要齐王将掳走的司徒公主交还,否则,将回禀南昭王,率三千铁骑踏平齐国!   如果说一开始,齐王还有想解释清楚息事宁人的想法的话,现在,有关了整个王室的面子立刻下令斩了那些南昭人。算是彻底与南昭决裂!   此事让我极其玩味,我笑瞅着那个无事人一般的萧清寒:“公子在此事上是出了不少力吧?”   萧清寒一双蓝眸流光溢彩,仿佛微风轻抚的湖面,波光粼粼。他忽然凑进我,双手撑在我头的两边:“这是我送给你的,怎么样?喜欢么?”他的头埋在我颈边,热气喷到我耳后,一阵酥痒:“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你不是就想看着两国打仗么?你想要我便给你!”   我偏过头,躲开他莫名而来的挑逗,冷冷道:“是么?不过恰好是我的愿望合了公子的心愿罢了!公子要的,便是我要的!”   耳边再没了声音,我离开他的圈禁,坐到床上,径自倒下:“公子今天也要在这里歇息么?委屈公子了!”我指了指一边的柜子,那里面有被褥什么的,“烦劳公子自己铺了!”   被子忽然被掀开,我一怒,刚要转身,却被人揽在怀里。萧清寒的声音有些疲惫:“没事,我睡一会儿就好!你别动!”   我暗自叹了一声,又躺回床上。   萧清寒的手从背后伸过来,揽住我的腰,他的呼吸慢慢低缓。我闭着眼,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全是莫琰。想着他的拥抱,想着他的疼爱,想着他深情的注视,想着他这么多年的守护……   做每件事都是不容易的,萧清寒能让南昭送亲的愿意丢了性命,也不知费了多少力吧?如此,又让我想到了你,莫琰!那些细碎的安静的守护,要坚持十年,那要多深的爱恋?   慢慢的睡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好象最近总有睡不完的觉啊。   而后,大公子不出所料,准确的说是不出萧清寒所料的承接了攻打南昭的任务。而我要说的不出所料自然不是这个,而是他举办了一次比武夺印的盛会!   萧清寒给我解释到:“能干的武将多是我手下的人,大哥想要脱离我,并且独立获得兵权,必定要有自己的人!”   “不能让他成功啊!”要是他成功了,那么齐国的王权就到他手里去了,他名正言顺,到时候就没有机会跟他谈条件了。   “所以……”萧清寒凝视着我,“这就又要靠你出面了!”   “我?”我皱着眉。在萧清寒的注视下,我慢慢醒悟。   “昊天!”我站起身,对着外面喊了一声。   萧清寒望着我浅笑:“你真是一点就透!”   既然是比武,那么就是谁都有机会!但是,冲大公子的目的,若是萧清寒自己找人去,大公子肯定诸多阻挠。但,若是随便叫人去,我们自然又信不过。剩下的,只有昊天了,只有他还有机会!   我对昊天把事情说了,严肃道:“我要你把将印捧回来给二公子,你可做得到!”   昊天掀襟跪在地上,昂首挺胸,眼里是作战时那种兴奋的光芒:“定不辱命!”然后穿堂而出。   萧清寒吃着红莓:“你就不去看吗?”   我回了他一眼:“我对昊天绝对的相信!”   昊天果然不负我的重望,三天的打斗硬是咬着牙没输过一场。大公子只得拧着眉头将将印交给他。   昊天虽然不乐意,还是一回来就把将印扔给了二公子。萧清寒笑道:“既然要合作,我必然会相信你们!你还是去给你主子吧!”   昊天这才把那用将整个青玉以镂空的手法雕成咆哮的猛虎的将印拿到我面前。   我动了动鼻子,这将印怎么这么香?那味道仿佛有生命似的往我鼻子里钻,我不禁有些迷惑。   忽然下腹传来一真绞痛,豆大的汗珠从我额头上颗颗渗出,昊天见我脸色有异,将那将印一扔,按住我的小腹,急切的喊:“小七!小七!”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只有气无力的说了声:“叫医生!”   “医生?大夫!快来大夫啊!”昊天打横抱起我,冲了出去。   正在园子里的萧清寒迎上来,看到我蜷曲在昊天怀里,脸黑了下来。一掌压在昊天肩上,不管昊天的怒吼,呵斥着:“你给我安静点!大夫我自会叫人去找,你先把她放回床上去!你这样会没命的!”   “我不管!我不管!大夫呢?谁来救救她啊!”昊天的声音如撕心裂肺一般,即使我意识朦胧依旧让我耳膜发震。   我揪了揪他的衣服,有气无力的道:“快,回房间。”昊天这样明目张胆的抱着一个王子的宠姬怎么都是不合适的,更何况我可能是被人算计了。要是被推到昊天身上怎么办?   “小七!”昊天血红一般的眼睛里透出欣喜,连连点头,将我轻轻的放回了寝室的床上。   萧清寒一眼看到地上的将印,凑到鼻前闻了闻,眉头拧起来。他轻语:“原来是这个东西!都怪我没有注意!”他忽然一顿,叫到,“糟糕!”   本来守在我床边紧拉着我的手的昊天听到,一下子转过头去,狠厉的看了那将印一眼,一把抓过。剑在手——   萧清寒正要说什么。   这时,门忽然开了——   几个医者推门而入,昊天发狂一般怒吼:“你们都给我过来这边!要是小七有事,我要你们统统陪葬!”   忽然,我眼睛瞟到随之而来的一群人,尽管因为疼痛的关系,我的眼神有些不清楚,可是,我的心还是咯噔了一声——是宫卫!怎么回事?那些宫卫排成一排,好象在等待。只是那脸上却有失望的颜色。   几个医者围着我忙活了一阵,又拿过有点呆滞的看着我的昊天手上的将印嗅了两下,然后躬身对萧清寒道:“七夫人是中了特制的麝香,大人倒没事,只是腹中的胎儿恐怕保不住了!请二公子恕罪!”   胎儿?我的头嗡嗡作响!怎么会有胎儿?难道是莫琰的?我的手紧紧的揪住床沿。腹中的疼痛仿佛离我远去,我呆呆的只想着那两个字——胎儿!   原来那一晚,我早就和莫琰有了自己的孩子!而我居然不知道!即使月经已经有四个月没来,我也以为是因为长途跋涉加上心力劳累的缘故,导致内分泌失调。始终没有想过自己的肚子里竟然还有一条生命!   萧清寒淡淡的说:“保住大人就好!”   我恨恨的转过头,直直的望着他:“你早就知道?可是,你却没给我说过!”这是我的孩子啊,是我跟莫琰的孩子啊!虽然明白即使没有这次事,我在这个地方生下他的可能性几乎也等于零,但是,刚刚知道自己第一次做了母亲,就要眼见着自己的孩子离开自己,这种痛苦还是让我难以接受!三十五年了,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可是……却是这种下场!   若是这个孩子可以生下来的话,莫琰或许就可以不娶木锦谰了啊!   我的眼泪成串的滑落,两眼空洞的看向床顶,忽略了昊天焦急的呼喊。心中只有一个声音:“没了!我跟莫琰的孩子没了!”为什么死的那个不是我?   林立的宫卫忽然冲上来拉过昊天。昊天挣扎着,两眼动也不动的看向我。   领头的人挥了挥手,哗啦啦的一群闪亮的大刀就架到了昊天的脖子上,可昊天仿佛没看到,只两眼焦急的看向我,一遍一遍的呼喊着我。   领头的人回头看了眼萧清寒,命令到:“给我带下去!”   “放开我!”昊天像头发怒的狮子,双眼发红,看向那些将刀架在他脖子上的人。那些人没来由的一抖。   “放开他!”萧清寒道。   “对不起二公子了!”领头的人恨恨的看了萧清寒一眼,拱手道,“这个人怀疑谋害王族成员,我们要把他带下去!”   “小七!小七!”昊天焦急的叫唤着。他没有反抗,他的眼里只有懊悔。   “叫吧叫吧,估计等下你就没有命叫了!”领头的人嘲讽的看着昊天的疯狂。   我的思维慢慢清晰。没有命?那怎么可以!   “住手!”我不顾几个医者的阻止撑起身子,严肃的看着几个想把昊天拖下去的宫卫。   昊天看到我坐起身,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欣喜和自责。   我对上昊天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你以为是你的错吗?所以才不想反抗?你要是想死,谁来跟我共患难?”   昊天眼里的自责渐渐掩去,只剩下勃勃生机。他盯住我,那眼神里有千言万语汇成汹涌的浪潮,我看着他,还未来得及阻止,他已拔剑一下削掉身边一个人的脑袋。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血已从那直立的身体上淙淙而出。脑袋骨碌碌的滚到一边。   昊天的怒气是我从未见过的,我既惊又怒,只觉得有粘稠的液体顺着双腿往下流,我大声叫喊着昊天的名字,可他只回了我一句:“你不觉得你活得太累了吗?跟我回去吧!别管这许多事了!”   那些宫卫大声叫嚷着,只得跟昊天缠斗起来。可是,哪个又是他的对手呢?一群人在昊天黑得耀眼的眼睛的注视下,不过是一颗颗等着他手起刀落的瓜!   “昊天住手!”昊天,你这个样子不是在寻死么?或许你一个人还能逃出去,可是,那要是想带着现在这个样子的我,谈何容易?   “萧清寒!”我焦急的看着他,我甚至可以想象我的眼神中有多么的无助。   外面的卫兵忽然多起来。   没有办法了,我咬咬牙,对着那一屋子吓得战战兢兢的人掏出一块令牌,金灿灿的颜色让屋子里的人瞬间都转过了头。   “昊天!你再不停手我马上死在你面前!”我的声音冰冷。昊天手中的剑一下子停了,回头看我。然后在看到我手中的令牌时也是一惊。   满屋的人仿佛现在才回过神来,然后全放下武器,对着我跪下,高声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我指着昊天道:“他是皇上御封的将军,你们敢跟他动手?”我又点了死成一片的人道,“以下犯上,死有余辜!此事再不准追究了!”   “尊旨!”跪着的人群齐声道。只是那里面有几分真心我就不知道了。山高皇帝远啊!昊天,我们这下子可真是危险了!要是让皇上知道凤仪郡主成了萧清寒的小老婆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忽然觉察到谁的目光,转目对上去,只见到一汪浅蓝。   腿上的粘稠感依旧不散,我的身子越来越虚弱,昊天一把扶住我,然后我听到他焦急的声音:“郡主!郡主!你醒醒!”   我正想说我醒着呢,你叫什么叫。然后就没有知觉了,可是,我依旧知道紧紧抓住昊天的手,把皇上的令牌放到他手中。   昊天,我知道你做的都是为了我,你不能有事啊!   晕晕忽忽中,眼前有浓浓的仿佛白舞一样的东西,我皱眉往前走,忽然看到一个孩子,准确的说是一个还带着胎发的婴儿在地上往前爬,一边爬一边嘻嘻的笑着回头看我。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那双黑眸子,一阵难言的疼痛一下撞到我的心上。我赶紧追过去,大声的叫着:“孩子,孩子,你回来!妈妈在这里!”   可是,他还是嘻嘻的笑着,渐渐隐没在浓重的雾气里。我想追上去,可是脚却仿佛有千斤重。   忽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你快回去!千万不能追!”   我惊诧的抬起头,然后彻底石化。   天啊,眼前这个人不是我吗?准确的说,是暗七啊!我的手开始不停的摸上自己的脸,如果她是暗七,那我又是谁?   那些白色的浓重的水雾从暗七的脚边散开,她怀抱着刚才那个消失的婴儿笑看着我。我看着那个孩子在她怀里动来动去,小手胡乱的抓着她的头发,心头又是一阵心酸。   再见了,宝宝!对不起你了!妈妈也是不得以!不然妈妈一定会好好待你,妈妈会把最好吃的最好玩的都给你,定不会让你和妈妈一样变成这么冷漠的人!   “你别哭啊!”暗七张大眼睛看着我。   我一愣,才发现脸颊上竟然全是泪。   “你还没想出我是谁吗?”暗七有些不满意的看着我,然后撇了撇嘴,“我才是莫离啊!”   我看着她,脑袋一片糨糊。她是暗七?她是莫离?她怎么谁都是?那我又是谁呢?   不对啊!我看向她,那张我无比熟悉的脸,只是脸上的神色不像以往的我一样冷冰冰的,带着暖洋洋的笑容,和一丝狡黠:“你不是应该死了么?你要是还活着,那我又是怎么回事?”   暗七轻轻的哄着怀里的孩子,不满意的看着我:“我哪里是死了啊!是你硬生生的把我挤出来的,我当时还浮在半空看了好大一会儿呢!”   我看着她怀中的孩子,轻颤着伸出手去:“能让我抱一下吗?”   她犹豫的看了我一眼,道:“你可千万不能过来啊,我们现在可是两个世界!一不小心弄反了,又麻烦了!”我点点头,她这才靠近我一步,将孩子放到我怀里。   我轻轻的抚弄着他,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咧开嘴望着我笑,口水从嘴角流下来。肥嘟嘟的白藕一样的手在我身上乱抓着,嘴里咿咿呀呀的。看得我心揪着痛。莫琰,你会不会想到,我跟你有过一个孩子呢?   暗七蹲在一旁继续说着:“然后我就意识到我回不到自己的身体里啦,然后就想我是不是小小年纪就完完啦,结果从你身上发出一道光把我吸进去了,然后我就去了你的世界!”   “什么?”我逗弄小豆丁的手停下来。有这么悬乎的事吗?   暗七抬起头,瞪着我:“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自杀,害我一不小心到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地方?而且还做了好长一段时间孤魂野鬼,就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身体?后来还好十三一直放不下你,去看你冰冻起来的身体,我才找到机会上了你的身?”   “你说什么?”我觉得太不可思议了。都已经冰冻起来的身体,居然还可以活过来?她这不是吓十三吗?   “你别这么看着我!你以为我想上你的身体啊?不过是只有你的身体我上得去罢了!”她朝我翻翻眼睛,“十三看到我活过来可高兴了,完全不考虑我是人是鬼!也不管我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她的脸泛起红晕。   “你喜欢十三?”我试探着问。   “这么好的人你不喜欢,偏要去喜欢那个冷冰冰的暗夜,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她点着我的头骂起来。   我忽然就笑了,十三,原来你不是孤独的一个人啊!她这个性子,或许跟你在一起是最好的吧?我对她展颜:“谢谢你!”暗夜,他是我的一个结,整整二十年,是如何都解不开了!所以,我对他,不仅仅是喜欢两个字就可以概括的!眼前这个实际上不过是十五岁的小姑娘,我对她又什么说得清楚呢?   她抬起头来,脸蛋通红,手指无意识的在地上画着圈:“你别谢我,是我谢你!要不是你,我肯定遇不到十三!或许……”她眼睛亮晶晶的,比当初的我多了几分活力,“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只不过在不同的时代而已!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   “对!我们或许本来就是一个人,却错生了时代,错过了自己的爱人!所以,才要这样子回到自己的爱人身边去吧!”我的眼眶有点湿润,心里却是无比的轻松。   她的身后忽然传来十三爆怒的声音:“小七!小七!你醒醒!你快醒过来!你不要再吓唬我了!”   她猛的回过头:“哎呀,和你说得忘记了!让他担心了!”   我诧异的看着她,忽然回想起来,我们两个都应该是灵魂吧?所以才能穿过时空的阻隔在此见面。我是因为流产吧,那她?   她朝我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我在生孩子呢!”她从我手中把婴儿抱过去,“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然后她疑惑的摇摇头,“为什么我们的孩子都是同一个?”然后又自顾自的笑开了,“管他呢!”她回身要走,却又站住,对我郑重的说:“有些责任太重了,担不起就不要去担!幸福才好!”   我笑着对她点点头,想了想,又叫住她:“你替我告诉十三,我过得很好!我没有怪过他!还有……当初,我心里也是有他的!”   她笑着步出那一片浓雾。我看着她远去,忽然觉得我与那个世界终于是一丝瓜葛也没有了啊!可是,就这么一丝瓜葛都没有了么?   耳边忽然多出很多声音,有昊天的,有萧清寒的,仿佛还听到君意和莫琰的柔声的呼唤。或许他们一直都在心里呼唤着我吧?   我慢慢的往回走,心中如灵台清明,不惹尘埃。   “小七,你醒了?”我刚一动就看到昊天的脸凑了过来,曾经无波无澜的脸上神色变换,样貌也是极度颓废。他身后的萧清寒坐在一边,向我点了点头。   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明白我的身份一暴光待遇也不一样了。这里怕是除了齐王的寝宫以外最好的房间了,屋里的侍女也可以以群计算了。   在这个权利至上的地方,果然还是身份最重要啊!   昊天扶着我坐起来,将一个垫子塞在我身后。我看了他一眼:“你几天没睡觉了?你一个大男人家家的,抢着这些事做什么?不是有丫头吗?”   他却只是坐在床边一瞬不瞬的看着我,随便我说。   “你昏迷了三天,他就三天没睡了!”萧清寒一收扇子,望了我道。   刚知道我醒过来的医者们鱼贯而入,对我又是把脉又是问讯的,屋子里霎时满是人头攒动。   “昊天……你……”我只得无奈。“我没事了,你去休息一下吧!”昊天没动,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这才让丫头领着下去了。   几个医者忙活了一阵,都说我没有大碍了,又开了方子叫人煎药,就退了出去。   萧清寒吩咐了侍女下去做事,诺大的屋子里转眼剩下我们两人。我盯着他,他盯着我。   “你就没有话跟我说吗?”终是受不了我的静默,他开口到,又移了身子坐到床边来。   “二公子要我说什么?现在我说什么都没用了不是吗?我就是凤仪郡主,二公子想把我怎么样呢?”我看着他的眼睛。   “怎么样?我能把你怎么样?”他的蓝眸真的很美,“我竟然娶了君朝皇帝最宠爱的女人!”   几日后,有护送司徒公主的嫁人抵达齐国,面见齐王,态度倨傲,说齐王无中生有,当着齐王的面要齐王将掳走的司徒公主交还,否则,将回禀南昭王,率三千铁骑踏平齐国!   如果说一开始,齐王还有想解释清楚息事宁人的想法的话,现在,有关了整个王室的面子立刻下令斩了那些南昭人。算是彻底与南昭决裂!   此事让我极其玩味,我笑瞅着那个无事人一般的萧清寒:“公子在此事上是出了不少力吧?”   萧清寒一双蓝眸流光溢彩,仿佛微风轻抚的湖面,波光粼粼。他忽然凑进我,双手撑在我头的两边:“这是我送给你的,怎么样?喜欢么?”他的头埋在我颈边,热气喷到我耳后,一阵酥痒:“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你不是就想看着两国打仗么?你想要我便给你!”   我偏过头,躲开他莫名而来的挑逗,冷冷道:“是么?不过恰好是我的愿望合了公子的心愿罢了!公子要的,便是我要的!”   耳边再没了声音,我离开他的圈禁,坐到床上,径自倒下:“公子今天也要在这里歇息么?委屈公子了!”我指了指一边的柜子,那里面有被褥什么的,“烦劳公子自己铺了!”   被子忽然被掀开,我一怒,刚要转身,却被人揽在怀里。萧清寒的声音有些疲惫:“没事,我睡一会儿就好!你别动!”   我暗自叹了一声,又躺回床上。   萧清寒的手从背后伸过来,揽住我的腰,他的呼吸慢慢低缓。我闭着眼,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全是莫琰。想着他的拥抱,想着他的疼爱,想着他深情的注视,想着他这么多年的守护……   做每件事都是不容易的,萧清寒能让南昭送亲的愿意丢了性命,也不知费了多少力吧?如此,又让我想到了你,莫琰!那些细碎的安静的守护,要坚持十年,那要多深的爱恋?   慢慢的睡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好象最近总有睡不完的觉啊。   而后,大公子不出所料,准确的说是不出萧清寒所料的承接了攻打南昭的任务。而我要说的不出所料自然不是这个,而是他举办了一次比武夺印的盛会!   萧清寒给我解释到:“能干的武将多是我手下的人,大哥想要脱离我,并且独立获得兵权,必定要有自己的人!”   “不能让他成功啊!”要是他成功了,那么齐国的王权就到他手里去了,他名正言顺,到时候就没有机会跟他谈条件了。   “所以……”萧清寒凝视着我,“这就又要靠你出面了!”   “我?”我皱着眉。在萧清寒的注视下,我慢慢醒悟。   “昊天!”我站起身,对着外面喊了一声。   萧清寒望着我浅笑:“你真是一点就透!”   既然是比武,那么就是谁都有机会!但是,冲大公子的目的,若是萧清寒自己找人去,大公子肯定诸多阻挠。但,若是随便叫人去,我们自然又信不过。剩下的,只有昊天了,只有他还有机会!   我对昊天把事情说了,严肃道:“我要你把将印捧回来给二公子,你可做得到!”   昊天掀襟跪在地上,昂首挺胸,眼里是作战时那种兴奋的光芒:“定不辱命!”然后穿堂而出。   萧清寒吃着红莓:“你就不去看吗?”   我回了他一眼:“我对昊天绝对的相信!”   昊天果然不负我的重望,三天的打斗硬是咬着牙没输过一场。大公子只得拧着眉头将将印交给他。   昊天虽然不乐意,还是一回来就把将印扔给了二公子。萧清寒笑道:“既然要合作,我必然会相信你们!你还是去给你主子吧!”   昊天这才把那用将整个青玉以镂空的手法雕成咆哮的猛虎的将印拿到我面前。   我动了动鼻子,这将印怎么这么香?那味道仿佛有生命似的往我鼻子里钻,我不禁有些迷惑。   忽然下腹传来一真绞痛,豆大的汗珠从我额头上颗颗渗出,昊天见我脸色有异,将那将印一扔,按住我的小腹,急切的喊:“小七!小七!”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只有气无力的说了声:“叫医生!”   “医生?大夫!快来大夫啊!”昊天打横抱起我,冲了出去。   正在园子里的萧清寒迎上来,看到我蜷曲在昊天怀里,脸黑了下来。一掌压在昊天肩上,不管昊天的怒吼,呵斥着:“你给我安静点!大夫我自会叫人去找,你先把她放回床上去!你这样会没命的!”   “我不管!我不管!大夫呢?谁来救救她啊!”昊天的声音如撕心裂肺一般,即使我意识朦胧依旧让我耳膜发震。   我揪了揪他的衣服,有气无力的道:“快,回房间。”昊天这样明目张胆的抱着一个王子的宠姬怎么都是不合适的,更何况我可能是被人算计了。要是被推到昊天身上怎么办?   “小七!”昊天血红一般的眼睛里透出欣喜,连连点头,将我轻轻的放回了寝室的床上。   萧清寒一眼看到地上的将印,凑到鼻前闻了闻,眉头拧起来。他轻语:“原来是这个东西!都怪我没有注意!”他忽然一顿,叫到,“糟糕!”   本来守在我床边紧拉着我的手的昊天听到,一下子转过头去,狠厉的看了那将印一眼,一把抓过。剑在手——   萧清寒正要说什么。   这时,门忽然开了——   几个医者推门而入,昊天发狂一般怒吼:“你们都给我过来这边!要是小七有事,我要你们统统陪葬!”   忽然,我眼睛瞟到随之而来的一群人,尽管因为疼痛的关系,我的眼神有些不清楚,可是,我的心还是咯噔了一声——是宫卫!怎么回事?那些宫卫排成一排,好象在等待。只是那脸上却有失望的颜色。   几个医者围着我忙活了一阵,又拿过有点呆滞的看着我的昊天手上的将印嗅了两下,然后躬身对萧清寒道:“七夫人是中了特制的麝香,大人倒没事,只是腹中的胎儿恐怕保不住了!请二公子恕罪!”   胎儿?我的头嗡嗡作响!怎么会有胎儿?难道是莫琰的?我的手紧紧的揪住床沿。腹中的疼痛仿佛离我远去,我呆呆的只想着那两个字——胎儿!   原来那一晚,我早就和莫琰有了自己的孩子!而我居然不知道!即使月经已经有四个月没来,我也以为是因为长途跋涉加上心力劳累的缘故,导致内分泌失调。始终没有想过自己的肚子里竟然还有一条生命!   萧清寒淡淡的说:“保住大人就好!”   我恨恨的转过头,直直的望着他:“你早就知道?可是,你却没给我说过!”这是我的孩子啊,是我跟莫琰的孩子啊!虽然明白即使没有这次事,我在这个地方生下他的可能性几乎也等于零,但是,刚刚知道自己第一次做了母亲,就要眼见着自己的孩子离开自己,这种痛苦还是让我难以接受!三十五年了,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可是……却是这种下场!   若是这个孩子可以生下来的话,莫琰或许就可以不娶木锦谰了啊!   我的眼泪成串的滑落,两眼空洞的看向床顶,忽略了昊天焦急的呼喊。心中只有一个声音:“没了!我跟莫琰的孩子没了!”为什么死的那个不是我?   林立的宫卫忽然冲上来拉过昊天。昊天挣扎着,两眼动也不动的看向我。   领头的人挥了挥手,哗啦啦的一群闪亮的大刀就架到了昊天的脖子上,可昊天仿佛没看到,只两眼焦急的看向我,一遍一遍的呼喊着我。   领头的人回头看了眼萧清寒,命令到:“给我带下去!”   “放开我!”昊天像头发怒的狮子,双眼发红,看向那些将刀架在他脖子上的人。那些人没来由的一抖。   “放开他!”萧清寒道。   “对不起二公子了!”领头的人恨恨的看了萧清寒一眼,拱手道,“这个人怀疑谋害王族成员,我们要把他带下去!”   “小七!小七!”昊天焦急的叫唤着。他没有反抗,他的眼里只有懊悔。   “叫吧叫吧,估计等下你就没有命叫了!”领头的人嘲讽的看着昊天的疯狂。   我的思维慢慢清晰。没有命?那怎么可以!   “住手!”我不顾几个医者的阻止撑起身子,严肃的看着几个想把昊天拖下去的宫卫。   昊天看到我坐起身,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欣喜和自责。   我对上昊天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你以为是你的错吗?所以才不想反抗?你要是想死,谁来跟我共患难?”   昊天眼里的自责渐渐掩去,只剩下勃勃生机。他盯住我,那眼神里有千言万语汇成汹涌的浪潮,我看着他,还未来得及阻止,他已拔剑一下削掉身边一个人的脑袋。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血已从那直立的身体上淙淙而出。脑袋骨碌碌的滚到一边。   昊天的怒气是我从未见过的,我既惊又怒,只觉得有粘稠的液体顺着双腿往下流,我大声叫喊着昊天的名字,可他只回了我一句:“你不觉得你活得太累了吗?跟我回去吧!别管这许多事了!”   那些宫卫大声叫嚷着,只得跟昊天缠斗起来。可是,哪个又是他的对手呢?一群人在昊天黑得耀眼的眼睛的注视下,不过是一颗颗等着他手起刀落的瓜!   “昊天住手!”昊天,你这个样子不是在寻死么?或许你一个人还能逃出去,可是,那要是想带着现在这个样子的我,谈何容易?   “萧清寒!”我焦急的看着他,我甚至可以想象我的眼神中有多么的无助。   外面的卫兵忽然多起来。   没有办法了,我咬咬牙,对着那一屋子吓得战战兢兢的人掏出一块令牌,金灿灿的颜色让屋子里的人瞬间都转过了头。   “昊天!你再不停手我马上死在你面前!”我的声音冰冷。昊天手中的剑一下子停了,回头看我。然后在看到我手中的令牌时也是一惊。   满屋的人仿佛现在才回过神来,然后全放下武器,对着我跪下,高声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我指着昊天道:“他是皇上御封的将军,你们敢跟他动手?”我又点了死成一片的人道,“以下犯上,死有余辜!此事再不准追究了!”   “尊旨!”跪着的人群齐声道。只是那里面有几分真心我就不知道了。山高皇帝远啊!昊天,我们这下子可真是危险了!要是让皇上知道凤仪郡主成了萧清寒的小老婆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忽然觉察到谁的目光,转目对上去,只见到一汪浅蓝。   腿上的粘稠感依旧不散,我的身子越来越虚弱,昊天一把扶住我,然后我听到他焦急的声音:“郡主!郡主!你醒醒!”   我正想说我醒着呢,你叫什么叫。然后就没有知觉了,可是,我依旧知道紧紧抓住昊天的手,把皇上的令牌放到他手中。   昊天,我知道你做的都是为了我,你不能有事啊!   晕晕忽忽中,眼前有浓浓的仿佛白舞一样的东西,我皱眉往前走,忽然看到一个孩子,准确的说是一个还带着胎发的婴儿在地上往前爬,一边爬一边嘻嘻的笑着回头看我。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那双黑眸子,一阵难言的疼痛一下撞到我的心上。我赶紧追过去,大声的叫着:“孩子,孩子,你回来!妈妈在这里!”   可是,他还是嘻嘻的笑着,渐渐隐没在浓重的雾气里。我想追上去,可是脚却仿佛有千斤重。   忽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你快回去!千万不能追!”   我惊诧的抬起头,然后彻底石化。   天啊,眼前这个人不是我吗?准确的说,是暗七啊!我的手开始不停的摸上自己的脸,如果她是暗七,那我又是谁?   那些白色的浓重的水雾从暗七的脚边散开,她怀抱着刚才那个消失的婴儿笑看着我。我看着那个孩子在她怀里动来动去,小手胡乱的抓着她的头发,心头又是一阵心酸。   再见了,宝宝!对不起你了!妈妈也是不得以!不然妈妈一定会好好待你,妈妈会把最好吃的最好玩的都给你,定不会让你和妈妈一样变成这么冷漠的人!   “你别哭啊!”暗七张大眼睛看着我。   我一愣,才发现脸颊上竟然全是泪。   “你还没想出我是谁吗?”暗七有些不满意的看着我,然后撇了撇嘴,“我才是莫离啊!”   我看着她,脑袋一片糨糊。她是暗七?她是莫离?她怎么谁都是?那我又是谁呢?   不对啊!我看向她,那张我无比熟悉的脸,只是脸上的神色不像以往的我一样冷冰冰的,带着暖洋洋的笑容,和一丝狡黠:“你不是应该死了么?你要是还活着,那我又是怎么回事?”   暗七轻轻的哄着怀里的孩子,不满意的看着我:“我哪里是死了啊!是你硬生生的把我挤出来的,我当时还浮在半空看了好大一会儿呢!”   我看着她怀中的孩子,轻颤着伸出手去:“能让我抱一下吗?”   她犹豫的看了我一眼,道:“你可千万不能过来啊,我们现在可是两个世界!一不小心弄反了,又麻烦了!”我点点头,她这才靠近我一步,将孩子放到我怀里。   我轻轻的抚弄着他,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咧开嘴望着我笑,口水从嘴角流下来。肥嘟嘟的白藕一样的手在我身上乱抓着,嘴里咿咿呀呀的。看得我心揪着痛。莫琰,你会不会想到,我跟你有过一个孩子呢?   暗七蹲在一旁继续说着:“然后我就意识到我回不到自己的身体里啦,然后就想我是不是小小年纪就完完啦,结果从你身上发出一道光把我吸进去了,然后我就去了你的世界!”   “什么?”我逗弄小豆丁的手停下来。有这么悬乎的事吗?   暗七抬起头,瞪着我:“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自杀,害我一不小心到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地方?而且还做了好长一段时间孤魂野鬼,就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身体?后来还好十三一直放不下你,去看你冰冻起来的身体,我才找到机会上了你的身?”   “你说什么?”我觉得太不可思议了。都已经冰冻起来的身体,居然还可以活过来?她这不是吓十三吗?   “你别这么看着我!你以为我想上你的身体啊?不过是只有你的身体我上得去罢了!”她朝我翻翻眼睛,“十三看到我活过来可高兴了,完全不考虑我是人是鬼!也不管我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她的脸泛起红晕。   “你喜欢十三?”我试探着问。   “这么好的人你不喜欢,偏要去喜欢那个冷冰冰的暗夜,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她点着我的头骂起来。   我忽然就笑了,十三,原来你不是孤独的一个人啊!她这个性子,或许跟你在一起是最好的吧?我对她展颜:“谢谢你!”暗夜,他是我的一个结,整整二十年,是如何都解不开了!所以,我对他,不仅仅是喜欢两个字就可以概括的!眼前这个实际上不过是十五岁的小姑娘,我对她又什么说得清楚呢?   她抬起头来,脸蛋通红,手指无意识的在地上画着圈:“你别谢我,是我谢你!要不是你,我肯定遇不到十三!或许……”她眼睛亮晶晶的,比当初的我多了几分活力,“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只不过在不同的时代而已!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   “对!我们或许本来就是一个人,却错生了时代,错过了自己的爱人!所以,才要这样子回到自己的爱人身边去吧!”我的眼眶有点湿润,心里却是无比的轻松。   她的身后忽然传来十三爆怒的声音:“小七!小七!你醒醒!你快醒过来!你不要再吓唬我了!”   她猛的回过头:“哎呀,和你说得忘记了!让他担心了!”   我诧异的看着她,忽然回想起来,我们两个都应该是灵魂吧?所以才能穿过时空的阻隔在此见面。我是因为流产吧,那她?   她朝我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我在生孩子呢!”她从我手中把婴儿抱过去,“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然后她疑惑的摇摇头,“为什么我们的孩子都是同一个?”然后又自顾自的笑开了,“管他呢!”她回身要走,却又站住,对我郑重的说:“有些责任太重了,担不起就不要去担!幸福才好!”   我笑着对她点点头,想了想,又叫住她:“你替我告诉十三,我过得很好!我没有怪过他!还有……当初,我心里也是有他的!”   她笑着步出那一片浓雾。我看着她远去,忽然觉得我与那个世界终于是一丝瓜葛也没有了啊!可是,就这么一丝瓜葛都没有了么?   耳边忽然多出很多声音,有昊天的,有萧清寒的,仿佛还听到君意和莫琰的柔声的呼唤。或许他们一直都在心里呼唤着我吧?   我慢慢的往回走,心中如灵台清明,不惹尘埃。   “小七,你醒了?”我刚一动就看到昊天的脸凑了过来,曾经无波无澜的脸上神色变换,样貌也是极度颓废。他身后的萧清寒坐在一边,向我点了点头。   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明白我的身份一暴光待遇也不一样了。这里怕是除了齐王的寝宫以外最好的房间了,屋里的侍女也可以以群计算了。   在这个权利至上的地方,果然还是身份最重要啊!   昊天扶着我坐起来,将一个垫子塞在我身后。我看了他一眼:“你几天没睡觉了?你一个大男人家家的,抢着这些事做什么?不是有丫头吗?”   他却只是坐在床边一瞬不瞬的看着我,随便我说。   “你昏迷了三天,他就三天没睡了!”萧清寒一收扇子,望了我道。   刚知道我醒过来的医者们鱼贯而入,对我又是把脉又是问讯的,屋子里霎时满是人头攒动。   “昊天……你……”我只得无奈。“我没事了,你去休息一下吧!”昊天没动,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这才让丫头领着下去了。   几个医者忙活了一阵,都说我没有大碍了,又开了方子叫人煎药,就退了出去。   萧清寒吩咐了侍女下去做事,诺大的屋子里转眼剩下我们两人。我盯着他,他盯着我。   “你就没有话跟我说吗?”终是受不了我的静默,他开口到,又移了身子坐到床边来。   “二公子要我说什么?现在我说什么都没用了不是吗?我就是凤仪郡主,二公子想把我怎么样呢?”我看着他的眼睛。   “怎么样?我能把你怎么样?”他的蓝眸真的很美,“我竟然娶了君朝皇帝最宠爱的女人!” 第36章会面   我看着他不说话,他要问的应该不是这个吧?   他的手抚摩着我的头发,他好象很喜欢我的头发,说话的时候常常抚摩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是皇帝的吗?”他的声音有柔糜的感觉掺杂其中。我恍惚的对上那抹蓝色。   原来他一直都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皇上的啊!所以才认为我会死心塌地的为皇上办事吧?毕竟女子的贞洁还是挺重要的!而且,女人最傻,常常为了一个男人付出一辈子!不知道,我是不是那样的女人!   “你为什么没有趁机除了昊天?在我的身份暴露之后?”我镇定的问他,转移了话题。他要误会就让他误会着好了!   他帮我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他是将军!”   “强龙不压地头蛇!二公子,你真要护着我们?”我要这个男人给我一个答案,还愿不愿意跟我合作的答案。虽然我现在的身份如果合作的话,他会多一个强大的助力,但同时,他也要面临他的兄弟们给的更大的阻力。   更大的阻力?我一惊,我中毒的事似乎不对啊!昊天的确是少有的高手,所以大公子如果真有爱才之心肯定是想要收他到麾下的,而不是杀了他!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昊天只听我一个人的吩咐。我细细的想着,完全没注意到身边萧清寒的眼神,竟然有一丝温柔。   如此的话,那个印其实是想交到萧清寒的手上,让昊天以为是他杀了我,然后投到大公子手下吧?而且,萧清寒跟我走得颇近,我怀孕的事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能够想到的肯定只有萧清寒了。那种麝香只对孕妇有极大的身体伤害,不仅会让人流产,重了,也可能夺人性命!所以,昊天的第一个怀疑对象反而不会是给他将印的大公子!所以,昊天一定会杀了萧清寒!我怎么那么傻,我低估了萧清烨啊!无论如何,他都是王子,就算他笨,他的身边也决计不会一个聪明人都没有!何况,他似乎也不是那么笨!   但是,他仿佛露掉了一点,那就是——别人会如他所算,但是如果是昊天的话,一定会杀了他能够想到的所有有关的人!我跟昊天都不是良善的人啊!   我猛一抬头,头撞上萧清寒的下巴,我怒视着他,把自己的想法跟他细细的道出,然后期翼的看着他,希望他能告诉我谁还有可能知道我怀孕了。   他的眼睛里有星星点点的光芒流动,他拉过我的手,认真的看着我:“你真没怀疑过是我下的毒?”   “如二公子所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二公子有这个气度!况且杀了我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笑着,眼睛里仿佛有流水潺潺,两眼无比的明亮:“我果然没看错人!皇上的谕旨一班,昊天就更加是名正言顺的将军了!三个月后就出发吧!你的身子可挺得住?”他突如其来的关切让我慌了手脚,赶紧把头偏向一边。   他笑着抚摩我的头顶,将我放平,轻声道:“一会儿把药吃了,就好好休息!父王来看过你了,你还睡着,现在你醒了等下肯定还要过来,你睡就好,我去跟他说一下!”   我闭上眼睛。休息么?我是需要好好的想一些事!唉,我再这么劳心劳力的话一定会未老先衰的!   现在最苦恼的还是,齐王会不会因为我的出现而和南昭王和好!看样子,我又要加油了!就算会让人疑心是我在挑拨,不过面子上的事为大,真闹到一定的地步,就算知道是我搞的鬼,只要找不到原因,还是要做做样子打两架的吧?   耳边忽然传来萧清寒幽幽的声音:“我会让伤你的人负出代价!”   我猛然睁眼,只看到一室清光。   萧清寒!我真的摸不透你啊!你刚刚说了“毒”这个字吧?果然如此!麝香虽厉害,但还不至于如此!那些医者所说的“特制”原来就是这么个“制”法!   伤我儿的人,我必要你负出代价!这样的事情,我不用假他人之手!敢伤我的至爱,便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疗养了几日,我一直不敢面对的事还是来了。齐王萧远弘在王宫设宴正式迎接我,同时将正式确定对南昭出兵一事。我实在不知道,我做了那些事后,他会怎么想我这个奉旨前来的郡主!   宽阔的大殿,圆弧的门,我在跨进的时候带上了笑容。齐王眯了眯眼,仿佛一个慈祥的老者向我张开双臂迎了过来。我扫了一眼,齐王的右边首座是萧清烨,接下来是萧清寒。再接下来就是我不认识的王室子弟了。左边首座空着,看样子是我的座位了,接下来是萧泠。   我对着齐王佝偻了一下,齐王一把拉起我,拍拍我的肩道:“郡主不用多礼!”一副躬亲友爱。   齐王手一扬,几乎是领着我入席。昊天居然顶着将军的头衔立在我身后。   我抿着酒,一时不知该做何事。   萧泠亮闪闪的眼睛看着我,忽然凑过来:“你骗我!”   我的神经绷得太紧,看到她,忽然缓和下来。笑道:“我骗郡主什么了?”   萧泠嗫嚅着:“你跟他根本就不是兄妹!他他……”她灵动的眼睛往我身后一瞟。   “这不是更好么,郡主?他是将军,才能配得上你!他若只是一个商家男子,你父王是决计不会将你许配给他的!”我夹盘中的菜食,细细品尝。   萧泠的脸一红,却昂了昂头,凑到我耳边:“我就是喜欢他!我总有一天要嫁给他的!”   我低头浅笑。这种畅快的说出心中所爱的勇气,我早就没有了吧?在宫廷中生活了这么久,听着君意的教诲这么久,我早就习惯于去想,去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还是原来那个暗七么?早就不是了!不是了!我怎么还会是那个懦弱无能的暗七呢?我要如今的我强大到可以守天护地!   齐王的声音传来,我一愣,迷惑的看向我身边略比我坐得高一点的银发白须的老者。   对面萧清寒放下手中的杯盏,温柔的看向我。知道我和他故事的人恐怕都会觉得我俩情深意浓,只有我看到他眼里有笑:“父王在问你对南昭一事有何看法!”   我转头对上那个老者的眼,捏着下巴,不知该如何回答。我知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影响着这南边的局势,都影响着我何时能回帝都!   “郡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这个老头子还是听得进去的!”齐王捋着胡须笑望着我。   “这个……”我站起身来,长裙拖曳在地,如一朵盛放的莲花。我按耐着,恭敬的答:“皇上让我到南国来,一切事务由我全权代理!我主张对南昭出兵!不然让他南昭小瞧了我们齐国去!”我脸通红,看向萧清寒。眼角瞟到齐王在听到我说的“我们”二字时,咧开了嘴。   萧清寒慢慢的噙起嘴唇,慢慢的看出我的意图,然后慢慢的站起身,对齐王深深的低下头去:“父王明见!儿臣愿助大将军和王兄攻打南昭!”他走过来,拉起我的手,低下头,在我额前轻啄一下,眼里尽是宠腻。他拉起我,慢慢的走回我的座位。   萧泠捂着嘴一阵轻笑,然后让出位子,自个儿跑到萧清寒的位子上坐下,托着腮,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们。   萧清寒挥手退开过来帮我拉坐凳的仆人,亲自帮我拉开坐凳。我回望他一眼,轻轻坐下。   听到身后昊天的手握得查查做响,我状似无意的看了他一眼。向他几不可见的点点头。看着他轻轻的放开手。   齐王看着我们亲密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萧清寒皱眉看着我,然后抬头对齐王道:“父王,郡主身体还未复原,儿臣可否……”   齐王连连大笑了三声,对我拱手道:“郡主啊——”三个字,拖声遥遥,却让我的心定了下来。   那个孩子,齐王必定以为是萧清寒的了!我,齐王必定以为是萧清寒的了!什么比人都是自己家的更可靠呢?   齐王站起来,高举酒杯:“三月后发兵南昭!奉谕旨,拜昊天大人为大将军,凤仪郡主为监军,我儿萧清寒为副将,率我齐国两万士兵扫平南昭!让他知道我齐国男儿之勇!”   “是!我要那南昭偿我孩儿的命!”萧清寒有意无意的说了这么一句,眼神却轻飘飘的瞟过萧清烨。他低下头来,温柔的牵起我,用可大可小的声音道:“改日便向皇上上书说我俩之事可好?”   我定定的看了他,用无奈的表情欢喜的声音回答:“好!”   萧清寒扶着我走出大殿,我听着身后那齐声的高呼,心头苦涩,嘴角上扬。   这一天,我终于等到了!皇上,我说过要守护着你,我终于要做到了!   莫琰,我是不是就要回到你的身边了?为什么我会如此眷恋你的温暖?   我默然的看向我被夜风撩起的衣衫,好单薄,好冷啊!   萧清寒对我一笑,解开外衣。我手一按,笑了笑,独自离开。   我终究是不习惯别人对我好!对我太好,我怕我还不起!何况是一个不明白的人对你好?   那一战,历史上血迹斑斑而被后人世代传诵的一战,三个月后将扬帆而来!带着肃杀和血的气息!带着爱与执念!是救赎还是彻底的万劫不复?杀还是被杀?   要打仗,昊天就是那将军,自然不能再时时刻刻守在我身边。我需要昊天有自己威严,有自己的前行方向,而不是将一辈子浪费在我这么个人身上!   我坐在房间内,将我能够想到的一遍遍想着。我不会打仗,可却非打不可!真是笑话啊!   三个月后开始的战争,却是从我的生日上碌碌而过。莫离已经十六了!原来我到这南国已经这么久了!上一次的生日热热闹闹,这一次却要在沙场过了!   窗外人影一动,我翻刀出鞘,呵斥道:“谁?”   一个黑影落在房中,对我跪下来。   我将刀放回腕上,轻言:“墨杀,这里好象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他抬起头来,只答了个“是”字,然后躬身上来,将一封信放在桌上,没等我问,已经消失不见。   我拿过帕子包住信封,拿到眼前。我终究落到这不肯相信别人的地步了啊!只因为……   我的手抚上小腹。那里,曾经有一个鲜活的生命。   外面忽然传来打斗声。我把信一捏,步出门外。只见墨杀和一个少年在院子中缠斗起来。墨杀的武艺连我都看得出来明显在那少年之上,但是,那个少年的身形仿佛鬼魅一样快,让墨杀反而处在了下风!   高手过招,抢的就是一个先机!墨杀的速度与别人差了这么多,无论如何都是胜不了的!   我看着那少年的身形动作渐渐明了。   我唤到:“萧清寒!出来叫你的人住手!”   “呵呵,随影住手!”萧清寒从一旁走出来,那个少年听到他的声音马上窜到他的身边,抬头来看他,眼神如孩子一般清澈动人。看得我甚是惊讶。   我对墨杀摆摆手,他便离开了。转头对上萧清寒:“你这算什么意思?”   萧清寒抚摩着那个少年的头,并不理我,而是低头对他轻声道:“随影以后照顾这个女人好么?以后保护她好么?”   “不要!”那个少年使劲的摇着头,抱紧萧清寒的腿。   我一叹,难怪他是那样的眼神!原来他的心智真的跟个孩子无异。   “随影不可以不听话哦!”萧清寒对他摇摇手指。随影立刻拉下脸点点头,然后站到我身后。萧清寒这才走过来摸摸他的头笑了。   我回身,一边徐走一边道:“这个孩子不愿意,你何必勉强他?”   “他是我的暗卫自然要听我的话!而且出征以后,昊天做为将军不可能一直守着你,你身边的确少了个人!随影的武艺不及昊天,但是绝对可以护你周全!”   我抿嘴一笑:“倒也是!他要是想走,就没有人追得上了!萧泠郡主的轻功也是跟他学的吧?我原以为郡主的轻功已经很好了,看了他才知道,郡主连一成都没学到!”   我坐在院子里的花架下的青花瓷的凳子上,将手中的信缓缓打开。忽然看到面上的右下角有一团墨迹,我的心一动,抬起来对了光一看,墨迹正中果然有一点透亮的孔。是君意的信啊!   记得曾经跟君意说过张飞领兵的趣闻。说这张飞大字不识一个,每次写军报都是找人代写,然后请人读一遍给他听。要是合他的意,就在军报上画一个大墨点。后来有人仿照他的方法,传假报,却被他识破。原来张飞领兵粗中有细——他在那墨点中间还加了一个极小的针眼!不认真看是看不出来的!   我扔掉包裹在手上的帕子将信打开。   旁边萧清寒道:“你就不防着我么?”   我慢慢的展开信纸,眼也不抬:“防得住么?公子早就知道了吧?刚才墨杀出去这么困难,不也是公子要给我个下马威么?要不是公子高抬贵手,墨杀的信根本就送不进来!”   这居然是未央的潦草字迹!当初未央并不识字,还是我教的,她怎么会托皇上给我送信来?我再顾不上跟萧清寒胡诌,心跳得飞快——   郡主:   你什么时候回来?奴婢想你了,当初怎么不带奴婢一起走?你不知道,你走了以后小侯爷像疯了一样到处找你。   莫琰!我的手紧紧的抓着信纸,手指关节返白——   你走的第二天,奴婢正在收拾你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地的地毯沫沫,然后小侯爷就冲进来来了。奴婢从来没见过这么吓人的小侯爷,眼睛血红血红的,像要把奴婢生生的吃了一般!他一把就把奴婢手中的地毯沫沫抢了,护在怀里哭得跟个孩子一样!奴婢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像当初奴婢家里没饭吃了,奴婢的娘要把我卖了时候哭的那个样子!   小侯爷问奴婢郡主呢,奴婢说你走了,他就红着个眼睛追出去了。骑了府里最快的马,整整走了一天呢!后来还是老爷把他带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奴婢偷偷去看了,满身的泥,嘴唇冻得发青!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只有眼睛,还是红得吓人!   我听说啊,小侯爷在城墙根下睡了一晚呢!又是喝酒又是哭,还一个劲的闹!守城的人问他话他都不答,人家把不准,都不敢给他开城门!   后来老爷跟他谈了很久,他才好了。但是,奴婢看着现在的候爷都觉得心疼呢!不哭不笑,像个假人一样!每天都忙着忙都忙不过来的事,又是朝堂又是学堂的,还要见好多人!哦,小侯爷还每天都等着一只鸽子!那只鸽子一来,小侯爷就时而高兴,时而皱眉头的。   郡主,你什么时候回来?你早点回来劝劝小侯爷吧,奴婢知道的,小侯爷除了你的话谁的话都不听!   皇上说,会把这封信送给郡主,不知道能不能送到!不过郡主说,皇上是很厉害的人,相信郡主能看到吧?   郡主会回来吧?   长长的绢布后面落了几个小小的“奴婢未央上”。   “你怎么了?”旁边的萧清寒忽然惊诧的望向我,银发飞扬。   “怎么了?我怎么了?”我疑惑的看向他。   “怎么哭了?”萧清寒伸手抹掉我的眼泪。笑笑:“原来你也会哭啊?我一直以为你很坚强呢!”   我偏过头,轻声道:“没哭!”我没哭,我只是伤心,只是心痛,只是这颗心仿佛要裂开了一般。   莫琰,莫琰,莫琰……   百转千回也道不尽我心中对你的疼惜,莫琰,我好想回家啊!家?原来我已经把有你的地方看做家了么?莫琰……   我哭着,越哭越大声,终于蹲在地上,缩成一团,头埋进膝盖里,像个脆弱而无助的孩子。   萧清寒站在我面前,我泪流满面,一直到看不清楚他垂下来的银发。只觉得他修长单薄的身子遮挡住了好多好多的阳光。   然后我看到他蹲下来,轻轻的拢过我的肩。我听到他的声音,淡淡的,带点忧伤:“你何必啊……”然后我将眼泪一个尽的往他肩上檫,旁边的随影孩子一般偏着头看着我们。   头上有花瓣飘下来,轻轻的打着旋。落在萧清寒的肩头。我伸手捏起它,想很多年前的莫琰,蹲在我面前,背着我,一步一步,说要守护我,直到永远。   后来,我把给皇上说明我已经“嫁”给萧清寒的奏折给了齐王看,乐得那老头胡子一颤颤的,当天就叫了人一路从官驿快马往帝都报去。   我站在院子里,看着那飞花,对身后不知道隐在何处的随影轻声道:“送去了啊!”只有这个孩子,单纯不沾杂质。   送去了,我叫墨杀将我的信带给了莫琰。   一封署名小七,信上只有八个字: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一封署名莫离,信上细细写到:京中局势,莫琰多多照拂!大殿下出征军,务必多加限制,不能让他在我归去之前回到帝都!最好让他自己以战养战,此举必多掠夺,既减轻朝廷负担,又降低大殿下威望!身在南国,心念北方!   莫琰,等我回来!你报你对父母的恩,我报皇上对我的关爱之情!   我看着他不说话,他要问的应该不是这个吧?   他的手抚摩着我的头发,他好象很喜欢我的头发,说话的时候常常抚摩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是皇帝的吗?”他的声音有柔糜的感觉掺杂其中。我恍惚的对上那抹蓝色。   原来他一直都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皇上的啊!所以才认为我会死心塌地的为皇上办事吧?毕竟女子的贞洁还是挺重要的!而且,女人最傻,常常为了一个男人付出一辈子!不知道,我是不是那样的女人!   “你为什么没有趁机除了昊天?在我的身份暴露之后?”我镇定的问他,转移了话题。他要误会就让他误会着好了!   他帮我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他是将军!”   “强龙不压地头蛇!二公子,你真要护着我们?”我要这个男人给我一个答案,还愿不愿意跟我合作的答案。虽然我现在的身份如果合作的话,他会多一个强大的助力,但同时,他也要面临他的兄弟们给的更大的阻力。   更大的阻力?我一惊,我中毒的事似乎不对啊!昊天的确是少有的高手,所以大公子如果真有爱才之心肯定是想要收他到麾下的,而不是杀了他!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昊天只听我一个人的吩咐。我细细的想着,完全没注意到身边萧清寒的眼神,竟然有一丝温柔。   如此的话,那个印其实是想交到萧清寒的手上,让昊天以为是他杀了我,然后投到大公子手下吧?而且,萧清寒跟我走得颇近,我怀孕的事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能够想到的肯定只有萧清寒了。那种麝香只对孕妇有极大的身体伤害,不仅会让人流产,重了,也可能夺人性命!所以,昊天的第一个怀疑对象反而不会是给他将印的大公子!所以,昊天一定会杀了萧清寒!我怎么那么傻,我低估了萧清烨啊!无论如何,他都是王子,就算他笨,他的身边也决计不会一个聪明人都没有!何况,他似乎也不是那么笨!   但是,他仿佛露掉了一点,那就是——别人会如他所算,但是如果是昊天的话,一定会杀了他能够想到的所有有关的人!我跟昊天都不是良善的人啊!   我猛一抬头,头撞上萧清寒的下巴,我怒视着他,把自己的想法跟他细细的道出,然后期翼的看着他,希望他能告诉我谁还有可能知道我怀孕了。   他的眼睛里有星星点点的光芒流动,他拉过我的手,认真的看着我:“你真没怀疑过是我下的毒?”   “如二公子所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二公子有这个气度!况且杀了我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笑着,眼睛里仿佛有流水潺潺,两眼无比的明亮:“我果然没看错人!皇上的谕旨一班,昊天就更加是名正言顺的将军了!三个月后就出发吧!你的身子可挺得住?”他突如其来的关切让我慌了手脚,赶紧把头偏向一边。   他笑着抚摩我的头顶,将我放平,轻声道:“一会儿把药吃了,就好好休息!父王来看过你了,你还睡着,现在你醒了等下肯定还要过来,你睡就好,我去跟他说一下!”   我闭上眼睛。休息么?我是需要好好的想一些事!唉,我再这么劳心劳力的话一定会未老先衰的!   现在最苦恼的还是,齐王会不会因为我的出现而和南昭王和好!看样子,我又要加油了!就算会让人疑心是我在挑拨,不过面子上的事为大,真闹到一定的地步,就算知道是我搞的鬼,只要找不到原因,还是要做做样子打两架的吧?   耳边忽然传来萧清寒幽幽的声音:“我会让伤你的人负出代价!”   我猛然睁眼,只看到一室清光。   萧清寒!我真的摸不透你啊!你刚刚说了“毒”这个字吧?果然如此!麝香虽厉害,但还不至于如此!那些医者所说的“特制”原来就是这么个“制”法!   伤我儿的人,我必要你负出代价!这样的事情,我不用假他人之手!敢伤我的至爱,便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疗养了几日,我一直不敢面对的事还是来了。齐王萧远弘在王宫设宴正式迎接我,同时将正式确定对南昭出兵一事。我实在不知道,我做了那些事后,他会怎么想我这个奉旨前来的郡主!   宽阔的大殿,圆弧的门,我在跨进的时候带上了笑容。齐王眯了眯眼,仿佛一个慈祥的老者向我张开双臂迎了过来。我扫了一眼,齐王的右边首座是萧清烨,接下来是萧清寒。再接下来就是我不认识的王室子弟了。左边首座空着,看样子是我的座位了,接下来是萧泠。   我对着齐王佝偻了一下,齐王一把拉起我,拍拍我的肩道:“郡主不用多礼!”一副躬亲友爱。   齐王手一扬,几乎是领着我入席。昊天居然顶着将军的头衔立在我身后。   我抿着酒,一时不知该做何事。   萧泠亮闪闪的眼睛看着我,忽然凑过来:“你骗我!”   我的神经绷得太紧,看到她,忽然缓和下来。笑道:“我骗郡主什么了?”   萧泠嗫嚅着:“你跟他根本就不是兄妹!他他……”她灵动的眼睛往我身后一瞟。   “这不是更好么,郡主?他是将军,才能配得上你!他若只是一个商家男子,你父王是决计不会将你许配给他的!”我夹盘中的菜食,细细品尝。   萧泠的脸一红,却昂了昂头,凑到我耳边:“我就是喜欢他!我总有一天要嫁给他的!”   我低头浅笑。这种畅快的说出心中所爱的勇气,我早就没有了吧?在宫廷中生活了这么久,听着君意的教诲这么久,我早就习惯于去想,去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还是原来那个暗七么?早就不是了!不是了!我怎么还会是那个懦弱无能的暗七呢?我要如今的我强大到可以守天护地!   齐王的声音传来,我一愣,迷惑的看向我身边略比我坐得高一点的银发白须的老者。   对面萧清寒放下手中的杯盏,温柔的看向我。知道我和他故事的人恐怕都会觉得我俩情深意浓,只有我看到他眼里有笑:“父王在问你对南昭一事有何看法!”   我转头对上那个老者的眼,捏着下巴,不知该如何回答。我知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影响着这南边的局势,都影响着我何时能回帝都!   “郡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这个老头子还是听得进去的!”齐王捋着胡须笑望着我。   “这个……”我站起身来,长裙拖曳在地,如一朵盛放的莲花。我按耐着,恭敬的答:“皇上让我到南国来,一切事务由我全权代理!我主张对南昭出兵!不然让他南昭小瞧了我们齐国去!”我脸通红,看向萧清寒。眼角瞟到齐王在听到我说的“我们”二字时,咧开了嘴。   萧清寒慢慢的噙起嘴唇,慢慢的看出我的意图,然后慢慢的站起身,对齐王深深的低下头去:“父王明见!儿臣愿助大将军和王兄攻打南昭!”他走过来,拉起我的手,低下头,在我额前轻啄一下,眼里尽是宠腻。他拉起我,慢慢的走回我的座位。   萧泠捂着嘴一阵轻笑,然后让出位子,自个儿跑到萧清寒的位子上坐下,托着腮,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们。   萧清寒挥手退开过来帮我拉坐凳的仆人,亲自帮我拉开坐凳。我回望他一眼,轻轻坐下。   听到身后昊天的手握得查查做响,我状似无意的看了他一眼。向他几不可见的点点头。看着他轻轻的放开手。   齐王看着我们亲密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萧清寒皱眉看着我,然后抬头对齐王道:“父王,郡主身体还未复原,儿臣可否……”   齐王连连大笑了三声,对我拱手道:“郡主啊——”三个字,拖声遥遥,却让我的心定了下来。   那个孩子,齐王必定以为是萧清寒的了!我,齐王必定以为是萧清寒的了!什么比人都是自己家的更可靠呢?   齐王站起来,高举酒杯:“三月后发兵南昭!奉谕旨,拜昊天大人为大将军,凤仪郡主为监军,我儿萧清寒为副将,率我齐国两万士兵扫平南昭!让他知道我齐国男儿之勇!”   “是!我要那南昭偿我孩儿的命!”萧清寒有意无意的说了这么一句,眼神却轻飘飘的瞟过萧清烨。他低下头来,温柔的牵起我,用可大可小的声音道:“改日便向皇上上书说我俩之事可好?”   我定定的看了他,用无奈的表情欢喜的声音回答:“好!”   萧清寒扶着我走出大殿,我听着身后那齐声的高呼,心头苦涩,嘴角上扬。   这一天,我终于等到了!皇上,我说过要守护着你,我终于要做到了!   莫琰,我是不是就要回到你的身边了?为什么我会如此眷恋你的温暖?   我默然的看向我被夜风撩起的衣衫,好单薄,好冷啊!   萧清寒对我一笑,解开外衣。我手一按,笑了笑,独自离开。   我终究是不习惯别人对我好!对我太好,我怕我还不起!何况是一个不明白的人对你好?   那一战,历史上血迹斑斑而被后人世代传诵的一战,三个月后将扬帆而来!带着肃杀和血的气息!带着爱与执念!是救赎还是彻底的万劫不复?杀还是被杀?   要打仗,昊天就是那将军,自然不能再时时刻刻守在我身边。我需要昊天有自己威严,有自己的前行方向,而不是将一辈子浪费在我这么个人身上!   我坐在房间内,将我能够想到的一遍遍想着。我不会打仗,可却非打不可!真是笑话啊!   三个月后开始的战争,却是从我的生日上碌碌而过。莫离已经十六了!原来我到这南国已经这么久了!上一次的生日热热闹闹,这一次却要在沙场过了!   窗外人影一动,我翻刀出鞘,呵斥道:“谁?”   一个黑影落在房中,对我跪下来。   我将刀放回腕上,轻言:“墨杀,这里好象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他抬起头来,只答了个“是”字,然后躬身上来,将一封信放在桌上,没等我问,已经消失不见。   我拿过帕子包住信封,拿到眼前。我终究落到这不肯相信别人的地步了啊!只因为……   我的手抚上小腹。那里,曾经有一个鲜活的生命。   外面忽然传来打斗声。我把信一捏,步出门外。只见墨杀和一个少年在院子中缠斗起来。墨杀的武艺连我都看得出来明显在那少年之上,但是,那个少年的身形仿佛鬼魅一样快,让墨杀反而处在了下风!   高手过招,抢的就是一个先机!墨杀的速度与别人差了这么多,无论如何都是胜不了的!   我看着那少年的身形动作渐渐明了。   我唤到:“萧清寒!出来叫你的人住手!”   “呵呵,随影住手!”萧清寒从一旁走出来,那个少年听到他的声音马上窜到他的身边,抬头来看他,眼神如孩子一般清澈动人。看得我甚是惊讶。   我对墨杀摆摆手,他便离开了。转头对上萧清寒:“你这算什么意思?”   萧清寒抚摩着那个少年的头,并不理我,而是低头对他轻声道:“随影以后照顾这个女人好么?以后保护她好么?”   “不要!”那个少年使劲的摇着头,抱紧萧清寒的腿。   我一叹,难怪他是那样的眼神!原来他的心智真的跟个孩子无异。   “随影不可以不听话哦!”萧清寒对他摇摇手指。随影立刻拉下脸点点头,然后站到我身后。萧清寒这才走过来摸摸他的头笑了。   我回身,一边徐走一边道:“这个孩子不愿意,你何必勉强他?”   “他是我的暗卫自然要听我的话!而且出征以后,昊天做为将军不可能一直守着你,你身边的确少了个人!随影的武艺不及昊天,但是绝对可以护你周全!”   我抿嘴一笑:“倒也是!他要是想走,就没有人追得上了!萧泠郡主的轻功也是跟他学的吧?我原以为郡主的轻功已经很好了,看了他才知道,郡主连一成都没学到!”   我坐在院子里的花架下的青花瓷的凳子上,将手中的信缓缓打开。忽然看到面上的右下角有一团墨迹,我的心一动,抬起来对了光一看,墨迹正中果然有一点透亮的孔。是君意的信啊!   记得曾经跟君意说过张飞领兵的趣闻。说这张飞大字不识一个,每次写军报都是找人代写,然后请人读一遍给他听。要是合他的意,就在军报上画一个大墨点。后来有人仿照他的方法,传假报,却被他识破。原来张飞领兵粗中有细——他在那墨点中间还加了一个极小的针眼!不认真看是看不出来的!   我扔掉包裹在手上的帕子将信打开。   旁边萧清寒道:“你就不防着我么?”   我慢慢的展开信纸,眼也不抬:“防得住么?公子早就知道了吧?刚才墨杀出去这么困难,不也是公子要给我个下马威么?要不是公子高抬贵手,墨杀的信根本就送不进来!”   这居然是未央的潦草字迹!当初未央并不识字,还是我教的,她怎么会托皇上给我送信来?我再顾不上跟萧清寒胡诌,心跳得飞快——   郡主:   你什么时候回来?奴婢想你了,当初怎么不带奴婢一起走?你不知道,你走了以后小侯爷像疯了一样到处找你。   莫琰!我的手紧紧的抓着信纸,手指关节返白——   你走的第二天,奴婢正在收拾你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地的地毯沫沫,然后小侯爷就冲进来来了。奴婢从来没见过这么吓人的小侯爷,眼睛血红血红的,像要把奴婢生生的吃了一般!他一把就把奴婢手中的地毯沫沫抢了,护在怀里哭得跟个孩子一样!奴婢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像当初奴婢家里没饭吃了,奴婢的娘要把我卖了时候哭的那个样子!   小侯爷问奴婢郡主呢,奴婢说你走了,他就红着个眼睛追出去了。骑了府里最快的马,整整走了一天呢!后来还是老爷把他带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奴婢偷偷去看了,满身的泥,嘴唇冻得发青!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只有眼睛,还是红得吓人!   我听说啊,小侯爷在城墙根下睡了一晚呢!又是喝酒又是哭,还一个劲的闹!守城的人问他话他都不答,人家把不准,都不敢给他开城门!   后来老爷跟他谈了很久,他才好了。但是,奴婢看着现在的候爷都觉得心疼呢!不哭不笑,像个假人一样!每天都忙着忙都忙不过来的事,又是朝堂又是学堂的,还要见好多人!哦,小侯爷还每天都等着一只鸽子!那只鸽子一来,小侯爷就时而高兴,时而皱眉头的。   郡主,你什么时候回来?你早点回来劝劝小侯爷吧,奴婢知道的,小侯爷除了你的话谁的话都不听!   皇上说,会把这封信送给郡主,不知道能不能送到!不过郡主说,皇上是很厉害的人,相信郡主能看到吧?   郡主会回来吧?   长长的绢布后面落了几个小小的“奴婢未央上”。   “你怎么了?”旁边的萧清寒忽然惊诧的望向我,银发飞扬。   “怎么了?我怎么了?”我疑惑的看向他。   “怎么哭了?”萧清寒伸手抹掉我的眼泪。笑笑:“原来你也会哭啊?我一直以为你很坚强呢!”   我偏过头,轻声道:“没哭!”我没哭,我只是伤心,只是心痛,只是这颗心仿佛要裂开了一般。   莫琰,莫琰,莫琰……   百转千回也道不尽我心中对你的疼惜,莫琰,我好想回家啊!家?原来我已经把有你的地方看做家了么?莫琰……   我哭着,越哭越大声,终于蹲在地上,缩成一团,头埋进膝盖里,像个脆弱而无助的孩子。   萧清寒站在我面前,我泪流满面,一直到看不清楚他垂下来的银发。只觉得他修长单薄的身子遮挡住了好多好多的阳光。   然后我看到他蹲下来,轻轻的拢过我的肩。我听到他的声音,淡淡的,带点忧伤:“你何必啊……”然后我将眼泪一个尽的往他肩上檫,旁边的随影孩子一般偏着头看着我们。   头上有花瓣飘下来,轻轻的打着旋。落在萧清寒的肩头。我伸手捏起它,想很多年前的莫琰,蹲在我面前,背着我,一步一步,说要守护我,直到永远。   后来,我把给皇上说明我已经“嫁”给萧清寒的奏折给了齐王看,乐得那老头胡子一颤颤的,当天就叫了人一路从官驿快马往帝都报去。   我站在院子里,看着那飞花,对身后不知道隐在何处的随影轻声道:“送去了啊!”只有这个孩子,单纯不沾杂质。   送去了,我叫墨杀将我的信带给了莫琰。   一封署名小七,信上只有八个字: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一封署名莫离,信上细细写到:京中局势,莫琰多多照拂!大殿下出征军,务必多加限制,不能让他在我归去之前回到帝都!最好让他自己以战养战,此举必多掠夺,既减轻朝廷负担,又降低大殿下威望!身在南国,心念北方!   莫琰,等我回来!你报你对父母的恩,我报皇上对我的关爱之情!   我看着他不说话,他要问的应该不是这个吧?   他的手抚摩着我的头发,他好象很喜欢我的头发,说话的时候常常抚摩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是皇帝的吗?”他的声音有柔糜的感觉掺杂其中。我恍惚的对上那抹蓝色。   原来他一直都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皇上的啊!所以才认为我会死心塌地的为皇上办事吧?毕竟女子的贞洁还是挺重要的!而且,女人最傻,常常为了一个男人付出一辈子!不知道,我是不是那样的女人!   “你为什么没有趁机除了昊天?在我的身份暴露之后?”我镇定的问他,转移了话题。他要误会就让他误会着好了!   他帮我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他是将军!”   “强龙不压地头蛇!二公子,你真要护着我们?”我要这个男人给我一个答案,还愿不愿意跟我合作的答案。虽然我现在的身份如果合作的话,他会多一个强大的助力,但同时,他也要面临他的兄弟们给的更大的阻力。   更大的阻力?我一惊,我中毒的事似乎不对啊!昊天的确是少有的高手,所以大公子如果真有爱才之心肯定是想要收他到麾下的,而不是杀了他!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昊天只听我一个人的吩咐。我细细的想着,完全没注意到身边萧清寒的眼神,竟然有一丝温柔。   如此的话,那个印其实是想交到萧清寒的手上,让昊天以为是他杀了我,然后投到大公子手下吧?而且,萧清寒跟我走得颇近,我怀孕的事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能够想到的肯定只有萧清寒了。那种麝香只对孕妇有极大的身体伤害,不仅会让人流产,重了,也可能夺人性命!所以,昊天的第一个怀疑对象反而不会是给他将印的大公子!所以,昊天一定会杀了萧清寒!我怎么那么傻,我低估了萧清烨啊!无论如何,他都是王子,就算他笨,他的身边也决计不会一个聪明人都没有!何况,他似乎也不是那么笨!   但是,他仿佛露掉了一点,那就是——别人会如他所算,但是如果是昊天的话,一定会杀了他能够想到的所有有关的人!我跟昊天都不是良善的人啊!   我猛一抬头,头撞上萧清寒的下巴,我怒视着他,把自己的想法跟他细细的道出,然后期翼的看着他,希望他能告诉我谁还有可能知道我怀孕了。   他的眼睛里有星星点点的光芒流动,他拉过我的手,认真的看着我:“你真没怀疑过是我下的毒?”   “如二公子所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二公子有这个气度!况且杀了我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笑着,眼睛里仿佛有流水潺潺,两眼无比的明亮:“我果然没看错人!皇上的谕旨一班,昊天就更加是名正言顺的将军了!三个月后就出发吧!你的身子可挺得住?”他突如其来的关切让我慌了手脚,赶紧把头偏向一边。   他笑着抚摩我的头顶,将我放平,轻声道:“一会儿把药吃了,就好好休息!父王来看过你了,你还睡着,现在你醒了等下肯定还要过来,你睡就好,我去跟他说一下!”   我闭上眼睛。休息么?我是需要好好的想一些事!唉,我再这么劳心劳力的话一定会未老先衰的!   现在最苦恼的还是,齐王会不会因为我的出现而和南昭王和好!看样子,我又要加油了!就算会让人疑心是我在挑拨,不过面子上的事为大,真闹到一定的地步,就算知道是我搞的鬼,只要找不到原因,还是要做做样子打两架的吧?   耳边忽然传来萧清寒幽幽的声音:“我会让伤你的人负出代价!”   我猛然睁眼,只看到一室清光。   萧清寒!我真的摸不透你啊!你刚刚说了“毒”这个字吧?果然如此!麝香虽厉害,但还不至于如此!那些医者所说的“特制”原来就是这么个“制”法!   伤我儿的人,我必要你负出代价!这样的事情,我不用假他人之手!敢伤我的至爱,便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疗养了几日,我一直不敢面对的事还是来了。齐王萧远弘在王宫设宴正式迎接我,同时将正式确定对南昭出兵一事。我实在不知道,我做了那些事后,他会怎么想我这个奉旨前来的郡主!   宽阔的大殿,圆弧的门,我在跨进的时候带上了笑容。齐王眯了眯眼,仿佛一个慈祥的老者向我张开双臂迎了过来。我扫了一眼,齐王的右边首座是萧清烨,接下来是萧清寒。再接下来就是我不认识的王室子弟了。左边首座空着,看样子是我的座位了,接下来是萧泠。   我对着齐王佝偻了一下,齐王一把拉起我,拍拍我的肩道:“郡主不用多礼!”一副躬亲友爱。   齐王手一扬,几乎是领着我入席。昊天居然顶着将军的头衔立在我身后。   我抿着酒,一时不知该做何事。   萧泠亮闪闪的眼睛看着我,忽然凑过来:“你骗我!”   我的神经绷得太紧,看到她,忽然缓和下来。笑道:“我骗郡主什么了?”   萧泠嗫嚅着:“你跟他根本就不是兄妹!他他……”她灵动的眼睛往我身后一瞟。   “这不是更好么,郡主?他是将军,才能配得上你!他若只是一个商家男子,你父王是决计不会将你许配给他的!”我夹盘中的菜食,细细品尝。   萧泠的脸一红,却昂了昂头,凑到我耳边:“我就是喜欢他!我总有一天要嫁给他的!”   我低头浅笑。这种畅快的说出心中所爱的勇气,我早就没有了吧?在宫廷中生活了这么久,听着君意的教诲这么久,我早就习惯于去想,去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还是原来那个暗七么?早就不是了!不是了!我怎么还会是那个懦弱无能的暗七呢?我要如今的我强大到可以守天护地!   齐王的声音传来,我一愣,迷惑的看向我身边略比我坐得高一点的银发白须的老者。   对面萧清寒放下手中的杯盏,温柔的看向我。知道我和他故事的人恐怕都会觉得我俩情深意浓,只有我看到他眼里有笑:“父王在问你对南昭一事有何看法!”   我转头对上那个老者的眼,捏着下巴,不知该如何回答。我知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影响着这南边的局势,都影响着我何时能回帝都!   “郡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这个老头子还是听得进去的!”齐王捋着胡须笑望着我。   “这个……”我站起身来,长裙拖曳在地,如一朵盛放的莲花。我按耐着,恭敬的答:“皇上让我到南国来,一切事务由我全权代理!我主张对南昭出兵!不然让他南昭小瞧了我们齐国去!”我脸通红,看向萧清寒。眼角瞟到齐王在听到我说的“我们”二字时,咧开了嘴。   萧清寒慢慢的噙起嘴唇,慢慢的看出我的意图,然后慢慢的站起身,对齐王深深的低下头去:“父王明见!儿臣愿助大将军和王兄攻打南昭!”他走过来,拉起我的手,低下头,在我额前轻啄一下,眼里尽是宠腻。他拉起我,慢慢的走回我的座位。   萧泠捂着嘴一阵轻笑,然后让出位子,自个儿跑到萧清寒的位子上坐下,托着腮,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们。   萧清寒挥手退开过来帮我拉坐凳的仆人,亲自帮我拉开坐凳。我回望他一眼,轻轻坐下。   听到身后昊天的手握得查查做响,我状似无意的看了他一眼。向他几不可见的点点头。看着他轻轻的放开手。   齐王看着我们亲密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萧清寒皱眉看着我,然后抬头对齐王道:“父王,郡主身体还未复原,儿臣可否……”   齐王连连大笑了三声,对我拱手道:“郡主啊——”三个字,拖声遥遥,却让我的心定了下来。   那个孩子,齐王必定以为是萧清寒的了!我,齐王必定以为是萧清寒的了!什么比人都是自己家的更可靠呢?   齐王站起来,高举酒杯:“三月后发兵南昭!奉谕旨,拜昊天大人为大将军,凤仪郡主为监军,我儿萧清寒为副将,率我齐国两万士兵扫平南昭!让他知道我齐国男儿之勇!”   “是!我要那南昭偿我孩儿的命!”萧清寒有意无意的说了这么一句,眼神却轻飘飘的瞟过萧清烨。他低下头来,温柔的牵起我,用可大可小的声音道:“改日便向皇上上书说我俩之事可好?”   我定定的看了他,用无奈的表情欢喜的声音回答:“好!”   萧清寒扶着我走出大殿,我听着身后那齐声的高呼,心头苦涩,嘴角上扬。   这一天,我终于等到了!皇上,我说过要守护着你,我终于要做到了!   莫琰,我是不是就要回到你的身边了?为什么我会如此眷恋你的温暖?   我默然的看向我被夜风撩起的衣衫,好单薄,好冷啊!   萧清寒对我一笑,解开外衣。我手一按,笑了笑,独自离开。   我终究是不习惯别人对我好!对我太好,我怕我还不起!何况是一个不明白的人对你好?   那一战,历史上血迹斑斑而被后人世代传诵的一战,三个月后将扬帆而来!带着肃杀和血的气息!带着爱与执念!是救赎还是彻底的万劫不复?杀还是被杀?   要打仗,昊天就是那将军,自然不能再时时刻刻守在我身边。我需要昊天有自己威严,有自己的前行方向,而不是将一辈子浪费在我这么个人身上!   我坐在房间内,将我能够想到的一遍遍想着。我不会打仗,可却非打不可!真是笑话啊!   三个月后开始的战争,却是从我的生日上碌碌而过。莫离已经十六了!原来我到这南国已经这么久了!上一次的生日热热闹闹,这一次却要在沙场过了!   窗外人影一动,我翻刀出鞘,呵斥道:“谁?”   一个黑影落在房中,对我跪下来。   我将刀放回腕上,轻言:“墨杀,这里好象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他抬起头来,只答了个“是”字,然后躬身上来,将一封信放在桌上,没等我问,已经消失不见。   我拿过帕子包住信封,拿到眼前。我终究落到这不肯相信别人的地步了啊!只因为……   我的手抚上小腹。那里,曾经有一个鲜活的生命。   外面忽然传来打斗声。我把信一捏,步出门外。只见墨杀和一个少年在院子中缠斗起来。墨杀的武艺连我都看得出来明显在那少年之上,但是,那个少年的身形仿佛鬼魅一样快,让墨杀反而处在了下风!   高手过招,抢的就是一个先机!墨杀的速度与别人差了这么多,无论如何都是胜不了的!   我看着那少年的身形动作渐渐明了。   我唤到:“萧清寒!出来叫你的人住手!”   “呵呵,随影住手!”萧清寒从一旁走出来,那个少年听到他的声音马上窜到他的身边,抬头来看他,眼神如孩子一般清澈动人。看得我甚是惊讶。   我对墨杀摆摆手,他便离开了。转头对上萧清寒:“你这算什么意思?”   萧清寒抚摩着那个少年的头,并不理我,而是低头对他轻声道:“随影以后照顾这个女人好么?以后保护她好么?”   “不要!”那个少年使劲的摇着头,抱紧萧清寒的腿。   我一叹,难怪他是那样的眼神!原来他的心智真的跟个孩子无异。   “随影不可以不听话哦!”萧清寒对他摇摇手指。随影立刻拉下脸点点头,然后站到我身后。萧清寒这才走过来摸摸他的头笑了。   我回身,一边徐走一边道:“这个孩子不愿意,你何必勉强他?”   “他是我的暗卫自然要听我的话!而且出征以后,昊天做为将军不可能一直守着你,你身边的确少了个人!随影的武艺不及昊天,但是绝对可以护你周全!”   我抿嘴一笑:“倒也是!他要是想走,就没有人追得上了!萧泠郡主的轻功也是跟他学的吧?我原以为郡主的轻功已经很好了,看了他才知道,郡主连一成都没学到!”   我坐在院子里的花架下的青花瓷的凳子上,将手中的信缓缓打开。忽然看到面上的右下角有一团墨迹,我的心一动,抬起来对了光一看,墨迹正中果然有一点透亮的孔。是君意的信啊!   记得曾经跟君意说过张飞领兵的趣闻。说这张飞大字不识一个,每次写军报都是找人代写,然后请人读一遍给他听。要是合他的意,就在军报上画一个大墨点。后来有人仿照他的方法,传假报,却被他识破。原来张飞领兵粗中有细——他在那墨点中间还加了一个极小的针眼!不认真看是看不出来的!   我扔掉包裹在手上的帕子将信打开。   旁边萧清寒道:“你就不防着我么?”   我慢慢的展开信纸,眼也不抬:“防得住么?公子早就知道了吧?刚才墨杀出去这么困难,不也是公子要给我个下马威么?要不是公子高抬贵手,墨杀的信根本就送不进来!”   这居然是未央的潦草字迹!当初未央并不识字,还是我教的,她怎么会托皇上给我送信来?我再顾不上跟萧清寒胡诌,心跳得飞快——   郡主:   你什么时候回来?奴婢想你了,当初怎么不带奴婢一起走?你不知道,你走了以后小侯爷像疯了一样到处找你。   莫琰!我的手紧紧的抓着信纸,手指关节返白——   你走的第二天,奴婢正在收拾你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地的地毯沫沫,然后小侯爷就冲进来来了。奴婢从来没见过这么吓人的小侯爷,眼睛血红血红的,像要把奴婢生生的吃了一般!他一把就把奴婢手中的地毯沫沫抢了,护在怀里哭得跟个孩子一样!奴婢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像当初奴婢家里没饭吃了,奴婢的娘要把我卖了时候哭的那个样子!   小侯爷问奴婢郡主呢,奴婢说你走了,他就红着个眼睛追出去了。骑了府里最快的马,整整走了一天呢!后来还是老爷把他带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奴婢偷偷去看了,满身的泥,嘴唇冻得发青!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只有眼睛,还是红得吓人!   我听说啊,小侯爷在城墙根下睡了一晚呢!又是喝酒又是哭,还一个劲的闹!守城的人问他话他都不答,人家把不准,都不敢给他开城门!   后来老爷跟他谈了很久,他才好了。但是,奴婢看着现在的候爷都觉得心疼呢!不哭不笑,像个假人一样!每天都忙着忙都忙不过来的事,又是朝堂又是学堂的,还要见好多人!哦,小侯爷还每天都等着一只鸽子!那只鸽子一来,小侯爷就时而高兴,时而皱眉头的。   郡主,你什么时候回来?你早点回来劝劝小侯爷吧,奴婢知道的,小侯爷除了你的话谁的话都不听!   皇上说,会把这封信送给郡主,不知道能不能送到!不过郡主说,皇上是很厉害的人,相信郡主能看到吧?   郡主会回来吧?   长长的绢布后面落了几个小小的“奴婢未央上”。   “你怎么了?”旁边的萧清寒忽然惊诧的望向我,银发飞扬。   “怎么了?我怎么了?”我疑惑的看向他。   “怎么哭了?”萧清寒伸手抹掉我的眼泪。笑笑:“原来你也会哭啊?我一直以为你很坚强呢!”   我偏过头,轻声道:“没哭!”我没哭,我只是伤心,只是心痛,只是这颗心仿佛要裂开了一般。   莫琰,莫琰,莫琰……   百转千回也道不尽我心中对你的疼惜,莫琰,我好想回家啊!家?原来我已经把有你的地方看做家了么?莫琰……   我哭着,越哭越大声,终于蹲在地上,缩成一团,头埋进膝盖里,像个脆弱而无助的孩子。   萧清寒站在我面前,我泪流满面,一直到看不清楚他垂下来的银发。只觉得他修长单薄的身子遮挡住了好多好多的阳光。   然后我看到他蹲下来,轻轻的拢过我的肩。我听到他的声音,淡淡的,带点忧伤:“你何必啊……”然后我将眼泪一个尽的往他肩上檫,旁边的随影孩子一般偏着头看着我们。   头上有花瓣飘下来,轻轻的打着旋。落在萧清寒的肩头。我伸手捏起它,想很多年前的莫琰,蹲在我面前,背着我,一步一步,说要守护我,直到永远。   后来,我把给皇上说明我已经“嫁”给萧清寒的奏折给了齐王看,乐得那老头胡子一颤颤的,当天就叫了人一路从官驿快马往帝都报去。   我站在院子里,看着那飞花,对身后不知道隐在何处的随影轻声道:“送去了啊!”只有这个孩子,单纯不沾杂质。   送去了,我叫墨杀将我的信带给了莫琰。   一封署名小七,信上只有八个字: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一封署名莫离,信上细细写到:京中局势,莫琰多多照拂!大殿下出征军,务必多加限制,不能让他在我归去之前回到帝都!最好让他自己以战养战,此举必多掠夺,既减轻朝廷负担,又降低大殿下威望!身在南国,心念北方!   莫琰,等我回来!你报你对父母的恩,我报皇上对我的关爱之情! 第37章征战   长长的队伍终于蜿蜒出发。盛夏刚过,热气未消。我坐在马上,回望这如蛇一样的队伍。只是没想到,萧清烨居然也向齐王请愿要一起出发。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把兵权抢过去,以免他以后当了王都当不安稳。不过他要想当王,未免还难了点!至少我不会让他如意!伤我儿子的人,我要他付出代价!光是萧清寒暗中杀了的那两个厨子,又怎么够?   萧清烨啊,你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我是如此狠心的人吧?战场上,要取一个人的性命好象不是很难!   按照朝廷律法,封国最多能够蓄积三万士兵,所以齐王给我两万,留一万护城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这齐国的位置特殊,恰恰夹在平海和南昭之间,若是平海和南昭联手,不管齐王如何能干,也是必败无疑!所以,我在出征前送了一封皇上的圣旨给平海王,又准备了大量礼物送给王妃和平海的重臣。   那圣旨大意是说:今查南昭有不臣之心,派凤仪郡主携御封大将军昊天平其气焰。平海王,朕亲舅也!不可与外人相较!防乱臣贼子扰乱民心,惑乱忠良,今向舅诺,朕决不动平海一分一毫!千余良壤尽付与舅,万余臣民仍归平海!   这话虽说是圣旨不过听起来更像是皇上的承诺。虽然不知道平海王到底有什么想法,不过他至少不会轻举妄动。尤其是王妃的存在!   据说平海王与王妃感情甚好,所以一生只有王妃一位正妃,膝下也只有一子一女。如果王妃能够估计亲情的话,此事就好办得多了!而且,几个重臣应该也能够说上几句话,所以这场仗要是速战速决的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而且皇上的圣旨也写得很耐人寻味,单看是看不出什么,不过配合上我手中的一纸推恩令就值得人玩味了!所谓“推恩”只是将王爷的封地分给膝下的儿子,当真是“朕决不动平海一分一毫!千余良壤尽付与舅,万余臣民仍归平海!”   昊天凑过来说:“郡主上车去吧!骑马太累了!”   我昂首道:“我虽是监军,但是也算半个军人,如何能舍弃大家!”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倍受皇恩的郡主,现在我必须要得到这些军人的尊敬,以后才能好好打这一仗!所以,我现在简直没把自己当女人!   队伍行了好几日,才到了齐国与南昭的边境。哪里知道,南昭已经在边境的河边囤积了人马。正是夏季,河道本来就宽阔,再加上河水丰盛,隔了滚滚的河水,两旁又是平原,贸然过河,必然死伤无数。昊天只有下令军队在河的这一边驻扎了下来。   谁都没想到,这里便是后来闻名青史的第一场战争的发源地了!   士兵都开始安营。我望着那咆哮的河水一时犯愁。难道平南的脚步在这里就要停滞了吗?我钻进营帐。随影跟着我蹲在营帐口。我笑笑,招呼他进来。忽然见他欢喜的冲了出去。我只得自己坐在帐里,等着萧清寒。   除了他,又有谁能令随影这么高兴?   果然,萧清寒笑着牵着随影的手走进帐来。安抚了随影到一边坐下,萧清寒望着我道:“连日行军,你又不肯坐马车,现在怎么样?可吃得消?”   我斜倚在简陋的床上,眼也不抬:“坐马车就好受了么?摇得骨头都要散了!”我摇着扇子,“公子就是来跟我说这个的吗?”   萧清寒靠过来,我赶紧一让,却见他坐到我扇子的下手处,悠闲自得的享受着我扇出的冷空气。我不满的将扇子换了个手,硬是不让他占着便宜。   “二公子要怎么渡河?”我探询到。   他摊摊手:“我只是副将啊!你应该去问平南大将军的啊!”   我咬咬牙:“二公子聪明机智,人所共知,我当然要向公子讨教了啊!”   萧清寒眼神飘向帐外,清幽幽的叹到:“对面是平原,南昭早已摆好阵势,我们先机已失,此仗便输了一半!强渡的话,恐怕另一半也得输!只能等!”   等等等,我当然知道要等!我叹了口气:“我这里没事,二公子还是出去训练士兵吧!不能让他们倦怠了!”   萧清寒见我心情郁郁,只得起身走了。只在那桌上留了一串葡萄,青油油的,煞是好看。   他笑望了我:“刚见旁边小坡后有这东西,想着你们女子多爱吃,就去摘了点回来!也不知道味道如何!”   我心中一动,他已经撩了帘子出去了。   摘了一颗放进嘴里,酸得我眼睛鼻子挤在一堆。这个萧清寒,他是故意的吧?我举起那串葡萄,想了许久,还是放在桌上。   外面传来士兵的阵阵吼声。是在练兵么?我打起帘子,钻了出去。   只见昊天赤着上身,站在夕阳里。深色的皮肤经过长期的阳光暴晒,已经成了古铜色,在阳光下泛着金光。我笑着走近。   忽然,一根长矛嗽的朝我射来。我眼一花,几个退步,身子一侧。那根长矛挣扎了几下,终于在我手里安静下来。只是摊开手,已经磨掉了一大块皮!   看样子,是有备而来啊!   我将带血的长矛扔在地上,满脸冷笑。   昊天冷静的脸马上波涛汹涌,望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沙场上一片寂静。只听得到呼呼的河风从脸畔刮过,撕拉一般。   我慢慢的走过去,用力按了按昊天的肩。他转过头来,看到我沉静冰冷的脸后退到一边。   终于要对我这样一个女人做监军表示不满了么?如果不趁此机会压制住这些人,我还怎么领军?   “你!出来!”我对那络腮胡子的男人钩了钩手指。   他仿佛是觉得我羞辱了他一般,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轻蔑的从阵队里走出来。“郡主叫下属有何事?”他抱着拳,声调飘忽,满脸无视。   我走过去,啪的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他还没反应过来,黝黑的脸上已经赫然出现五个手指印。   我把手放在身后,轻轻的摇着。唉,脸皮还真厚。   “你他娘的!”络腮胡子终于发现我居然打了他一巴掌,样子都不想做了,捏了拳头就要冲过来。   可是,我知道你办不到——昊天古铜色的手臂伸出来,挡在他面前,他只能睁着铜铃一样的眼睛看着我。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估计是愤怒的!   全军哗然!   我摇着头看着他,一瞬不瞬:“知道我为什么打你这一巴掌么?”   他呼哧呼哧的对我喘气,不言语。刚才那句脏话看样子是气过头了!   “第一!”我对他竖起一跟手指,“看你的样子,至少是个头头!那么你应该知道,这军营里面没有什么郡主,只有将士!你应该叫我‘监军’!”   他的脸一下子耷拉下去。   “第二!”我走近他,让昊天放开架着他的手,“你是军人,不是江湖人!这里的每一个礼仪都应该是正宗的军礼!你对我抱拳是什么意思?就算我是女人,就算你有千百个不愿意,你也得单膝跪在我面前!”   他抬起头来,满脸诧异。却动了动嘴唇,说不出一句话。   身后的兵士纷纷窃窃私语,都没想到我这么平静的说出他们都不服我的事实。   我看着这个男人,他看着我,终于慢慢的跪在我面前。仿佛一座山。   我走过去,蹲下身,平视着他:“我给你一个机会!否则就凭你刚才对上司的不敬,你就得领罚!”   他眼神一动,对我粗声的答到:“是!但凭吩咐!”眼里还有着满满的倔强。   我动了动脚尖,在地面上画了个圆,抬头对他笑到:“也没什么难的,我等下再画这么个圆,你要是跳得出去,我就免了你今天的惩罚!”   他斜睨了我一眼,粗声粗气的回答:“到时候监军大人可莫说我欺负你!”   我笑着摇了摇手指:“怎么会呢?”又转身对身后的一大堆兵士大声道,“那就请各位做个见证!”   昊天叫了人拿了笔墨来。我笑着抬手一画。   “呼——”一阵抽气声传来,大家都诧异的看着我。络腮胡子更是急得满脸通红。终于跪在我面前,诚心诚意的说:“监军智谋,在下服了!”   我将笔一甩,沉声道:“战场上光靠蛮力是没有用的!要真说力气,你们比得过牛比得过象吗?我们为什么要用你们?因为你们有脑子!现在,南昭王仗着地利在对岸摆好了阵仗想看我们的笑话,我们岂能让他如愿?”   “不能!”   不能——不能——   声音阵阵,响彻云霄,直卷了风传到对岸去——   那个圆我画在他的后背上,他怎么可能跳得出去?   我看着这肃战的兵士,笑颜初绽。南昭王,你好好等着我吧!   军帐里,大家纷纷对如何渡河发表着意见。我也才知道,那日那个敢出口骂我的络腮胡子居然是萧清寒手下的一员猛将戚九天。   我看着眼前这些个男人争来争去,十分恼火。   戚九天一拍桌子,怒吼:“他爷爷的!老子就这样打过去!老子就不信那狗屁的南昭还能把我的命夺去了不成!”   我叹了口气,对他在虚空中画了一个圈。   戚九天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愣愣的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旁边几个男子都哈哈大笑起来,拿手肘顶了顶戚九天取笑道:“唉,九哥,你这么个就叫咱们监军大人收服了么?”   我撑着头一个尽的笑。我知道,那日我一个圈赢了这个号称沙场上的血修罗的戚九天三十军棍的事早就成了这军中的笑谈。   “你小子有本事给我跳出那圈去!”戚九天憨厚的红了脸,顶了回去。又惹得一阵大笑。   那取笑戚九天的人也是萧清寒手下的人,叫独孤蚀。生得跟个书生差不多,不过剑术据说相当精湛。看他们谈笑,便知道他们的感情却是相当好的。   我捏着下巴,看着那地图。几日不进军,军心最容易不稳。我们必须尽快攻过去!第一战都不胜,岂不是灭自己威风?   我走过去,敲了敲桌面。抬眼道:“将军,如果我能扰乱对面的阵势,你们有没有把握打过去?”   昊天的眼睛一亮:“只要乱了对方阵脚,此战必胜!”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船早已造好,我们从上游放船,借着水流,很快就能到对岸!只是上岸的时候苦于对方阵势摆好,我们难以应对!只要能登岸,我就不会给他好果子吃!”昊天的眼睛神采熠熠。   我点点头:“虽然我的法子危险了点,但是现在也别无他法了!我切试试!烦劳萧副将给我找些个真汉子来!”这个军队还是他最熟悉,我要的人也只有他才挑得出来。   萧清寒蓝眸莹动:“没问题!我倒真好奇你要怎么渡河了啊!”   我莞尔一笑:“谁说我要渡河了?我要‘飞’过去!我要天降奇兵!”   天降奇兵?所有的人都是一愣。   “那个,我可以吗?”戚九天红了红脸望着我。   “你?”我扑哧一笑,“你是真汉子,可是你不行!”   戚九天一跺脚,地上扑起一阵灰尘:“为什么不行?我保证好好听监军大人的吩咐!”   我挥了挥手,赶走眼前的烟尘:“咳咳,你太重了,飞不起来!倒是随影比较适合!”   “你——”戚九天哑口无言的看着我。   随影在听到我叫他时,呼哧一下蹿到我身边,偏着头,忽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我。   “哈哈哈哈!太重了!哈哈哈哈!”军帐内爆发出一阵大笑。而笑得最夸张的自然是那个好事的独孤蚀。“我说九哥,你还是游过去比较现实,你这么大的身子,估计不会沉!哈哈哈哈!”   随影眨巴着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迷茫。   “你是怎么想到这个东西的?”萧清寒看着地上零零落落的东西在我的指点下渐渐形成两个大翅膀,“能飞得起来么?”   我瞥了一眼:“不知道!”   萧清寒一个踉跄差点从我费尽心思叫人搭起来的高台上摔下去。我探手一拉他,他这才稳住了身子。他指着我道:“你这个女人,说得这么肯定,原来是拿人家的命不当回事!”   “谁说的是人家的命?”我瞪了他一眼,这个人不是一直很沉着么?刚才是怎么回事?“我也是要去的!”   “你不准去!”他怒气冲冲的拉着我的臂膀,忽然又顿了顿,“你的身份是做这些事的么?”   我拨开他的手:“‘事必躬亲’不知道二公子听说过没有?而且这个东西我无论如何都是要试试的,除了我,你觉得还有别的人会使吗?二公子!”   萧清寒正要说什么,蹲在一边照我的吩咐扎着滑翔机的士兵过来:“报告监军大人,报告副将军,这个恩……完成了!”   我点点头,检查了一下,摘下萧清寒裹发的锦布扬在风中,试了试风向和风速。   萧清寒一头银发如流水一般倾泻下来,如美丽的水银。他一脸惊异,旁边的小兵立刻垂下眼。   我恍然无意:“这么美丽的银发藏起来做什么?”我看了看手中的锦布,让他搬起我的“滑翔机”摆好方向。   “你要做什么?”刚冲过来的昊天和站在我身旁的萧清寒一人抓住我的一只手臂。   我左拍开一只手,右拍开一只手,无奈的说:“你们说我要做什么?当然是试飞了!你难道要我把二十士兵的生命当儿戏?”   风速正好啊!   我摆好机子,转到下面的横杆上半卧好。招呼着随影到下面去接着,要是我出事就把我捞出来。   随影显然对这“大鸟”十分感兴趣,欢呼着跑到台子下面仰望着我。   我吸了口气,一阵快跑,我的简易滑翔机摇摇晃晃的往下降。慢慢的,我感觉到自己的双脚离开的地面。我赶紧控制住机身。机子开始在气流的冲撞下一边摇晃一边上升,我听到下面人群的欢呼。   飞行了大概有100多米,我架着滑翔机落到地面上。随影立刻兴奋的靠过来,左摸摸,右敲敲。   “太棒了!监军大人真是太棒了!”士兵们都雀跃起来,纷纷放下手中的兵器对我跪拜起来。眼里有兴奋,还有尊崇!   我将滑翔机扔下,萧清寒和昊天走过来。   “如何?”   我摇摇头:“还不行!飞得不够高也不够远!飞行过程中也不够平稳!还要改进!不过只要给我三天,我应该能克服这些困难!到时候飞行500米左右远,20多米高应该不成问题!”这个样子的材料,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不过仅仅对这场战争来说,已经足够了!   “对了,”我加道,“我在这里试飞,对岸应该看不到吧?”   独孤蚀摇着扇子笑道:“我们已经退开几百米,此地又恰有山丘阻挡应该没事!想不到监军大人有如此心智!飞翔不知道是多少人的梦想,像监军大人这样在空中不借其他外力的真是前所未有!”   我笑笑,继续投入到我的滑翔机研究中。   “三日后,真是好日子!我都有点期待了!”戚九天搓着手闷声到。   “昊天,把那荆条给我!”我混然不觉,接过一件又一件工具和材料,蹲在地上忙碌。   齐国和南昭一战,以凤仪郡主为监军,打出了青史上赫赫有名的三场战争。这齐南相遇的第一场,便震惊了世人。   后《神女传》和《懿慈皇后记》上都有记载:兵若天降,散入敌阵,火器隆隆,硝烟四起,土焦肉烂。有齐兵顺水而下,趁乱登岸。南昭大惊,然阵势已破,败局已定。故撤之。此战,南昭损兵五千!齐完胜,拒北河而军!   而当时的实况是,我一共点了二十名身轻灵活的兵士从河边架起的起飞台上,趁风而起,掠过河面,将带在身上的火箭射如敌人的阵营。几支火箭本来没有多大威力,可次箭并不重火,反而重烟!顿时,浓烟滚滚!   南昭的士兵本来就没见过从天上直接飞过来的人,本来就一片迷茫,如今更是慌了手脚,自然就叫昊天他们逮到了时机,一鼓作气冲上岸。几乎没费什么力就拿下了河的北岸。   这场战争我们只伤了100多人,死13人,而尽歼敌5000有余,士气大盛!在北岸稍做清点和整理之后,齐军便乘胜出击,追了上去。   只是,我很不满意的是:萧清烨那男人居然早早的把功劳报了上去!此战各位拼命的士兵没领到多大功劳,反而是他这个站在后面远远观赏的世子得了赏,让士兵尤其不忿!   我不得不说他是个傻子。他到底是要这一时的军功还是要兵权?讨好他的爹爹有什么用?那个老古董,不论如何都会传位给他的,他就不知道讨好军人么?   我也在此看到了萧清寒的手段:他下令调来了酒水肉食,犒赏了大军!   仅仅是这一点投入,马上就让整个军队的人心投向了他!尤其是在这强烈的对比下!   长长的队伍终于蜿蜒出发。盛夏刚过,热气未消。我坐在马上,回望这如蛇一样的队伍。只是没想到,萧清烨居然也向齐王请愿要一起出发。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把兵权抢过去,以免他以后当了王都当不安稳。不过他要想当王,未免还难了点!至少我不会让他如意!伤我儿子的人,我要他付出代价!光是萧清寒暗中杀了的那两个厨子,又怎么够?   萧清烨啊,你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我是如此狠心的人吧?战场上,要取一个人的性命好象不是很难!   按照朝廷律法,封国最多能够蓄积三万士兵,所以齐王给我两万,留一万护城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这齐国的位置特殊,恰恰夹在平海和南昭之间,若是平海和南昭联手,不管齐王如何能干,也是必败无疑!所以,我在出征前送了一封皇上的圣旨给平海王,又准备了大量礼物送给王妃和平海的重臣。   那圣旨大意是说:今查南昭有不臣之心,派凤仪郡主携御封大将军昊天平其气焰。平海王,朕亲舅也!不可与外人相较!防乱臣贼子扰乱民心,惑乱忠良,今向舅诺,朕决不动平海一分一毫!千余良壤尽付与舅,万余臣民仍归平海!   这话虽说是圣旨不过听起来更像是皇上的承诺。虽然不知道平海王到底有什么想法,不过他至少不会轻举妄动。尤其是王妃的存在!   据说平海王与王妃感情甚好,所以一生只有王妃一位正妃,膝下也只有一子一女。如果王妃能够估计亲情的话,此事就好办得多了!而且,几个重臣应该也能够说上几句话,所以这场仗要是速战速决的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而且皇上的圣旨也写得很耐人寻味,单看是看不出什么,不过配合上我手中的一纸推恩令就值得人玩味了!所谓“推恩”只是将王爷的封地分给膝下的儿子,当真是“朕决不动平海一分一毫!千余良壤尽付与舅,万余臣民仍归平海!”   昊天凑过来说:“郡主上车去吧!骑马太累了!”   我昂首道:“我虽是监军,但是也算半个军人,如何能舍弃大家!”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倍受皇恩的郡主,现在我必须要得到这些军人的尊敬,以后才能好好打这一仗!所以,我现在简直没把自己当女人!   队伍行了好几日,才到了齐国与南昭的边境。哪里知道,南昭已经在边境的河边囤积了人马。正是夏季,河道本来就宽阔,再加上河水丰盛,隔了滚滚的河水,两旁又是平原,贸然过河,必然死伤无数。昊天只有下令军队在河的这一边驻扎了下来。   谁都没想到,这里便是后来闻名青史的第一场战争的发源地了!   士兵都开始安营。我望着那咆哮的河水一时犯愁。难道平南的脚步在这里就要停滞了吗?我钻进营帐。随影跟着我蹲在营帐口。我笑笑,招呼他进来。忽然见他欢喜的冲了出去。我只得自己坐在帐里,等着萧清寒。   除了他,又有谁能令随影这么高兴?   果然,萧清寒笑着牵着随影的手走进帐来。安抚了随影到一边坐下,萧清寒望着我道:“连日行军,你又不肯坐马车,现在怎么样?可吃得消?”   我斜倚在简陋的床上,眼也不抬:“坐马车就好受了么?摇得骨头都要散了!”我摇着扇子,“公子就是来跟我说这个的吗?”   萧清寒靠过来,我赶紧一让,却见他坐到我扇子的下手处,悠闲自得的享受着我扇出的冷空气。我不满的将扇子换了个手,硬是不让他占着便宜。   “二公子要怎么渡河?”我探询到。   他摊摊手:“我只是副将啊!你应该去问平南大将军的啊!”   我咬咬牙:“二公子聪明机智,人所共知,我当然要向公子讨教了啊!”   萧清寒眼神飘向帐外,清幽幽的叹到:“对面是平原,南昭早已摆好阵势,我们先机已失,此仗便输了一半!强渡的话,恐怕另一半也得输!只能等!”   等等等,我当然知道要等!我叹了口气:“我这里没事,二公子还是出去训练士兵吧!不能让他们倦怠了!”   萧清寒见我心情郁郁,只得起身走了。只在那桌上留了一串葡萄,青油油的,煞是好看。   他笑望了我:“刚见旁边小坡后有这东西,想着你们女子多爱吃,就去摘了点回来!也不知道味道如何!”   我心中一动,他已经撩了帘子出去了。   摘了一颗放进嘴里,酸得我眼睛鼻子挤在一堆。这个萧清寒,他是故意的吧?我举起那串葡萄,想了许久,还是放在桌上。   外面传来士兵的阵阵吼声。是在练兵么?我打起帘子,钻了出去。   只见昊天赤着上身,站在夕阳里。深色的皮肤经过长期的阳光暴晒,已经成了古铜色,在阳光下泛着金光。我笑着走近。   忽然,一根长矛嗽的朝我射来。我眼一花,几个退步,身子一侧。那根长矛挣扎了几下,终于在我手里安静下来。只是摊开手,已经磨掉了一大块皮!   看样子,是有备而来啊!   我将带血的长矛扔在地上,满脸冷笑。   昊天冷静的脸马上波涛汹涌,望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沙场上一片寂静。只听得到呼呼的河风从脸畔刮过,撕拉一般。   我慢慢的走过去,用力按了按昊天的肩。他转过头来,看到我沉静冰冷的脸后退到一边。   终于要对我这样一个女人做监军表示不满了么?如果不趁此机会压制住这些人,我还怎么领军?   “你!出来!”我对那络腮胡子的男人钩了钩手指。   他仿佛是觉得我羞辱了他一般,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轻蔑的从阵队里走出来。“郡主叫下属有何事?”他抱着拳,声调飘忽,满脸无视。   我走过去,啪的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他还没反应过来,黝黑的脸上已经赫然出现五个手指印。   我把手放在身后,轻轻的摇着。唉,脸皮还真厚。   “你他娘的!”络腮胡子终于发现我居然打了他一巴掌,样子都不想做了,捏了拳头就要冲过来。   可是,我知道你办不到——昊天古铜色的手臂伸出来,挡在他面前,他只能睁着铜铃一样的眼睛看着我。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估计是愤怒的!   全军哗然!   我摇着头看着他,一瞬不瞬:“知道我为什么打你这一巴掌么?”   他呼哧呼哧的对我喘气,不言语。刚才那句脏话看样子是气过头了!   “第一!”我对他竖起一跟手指,“看你的样子,至少是个头头!那么你应该知道,这军营里面没有什么郡主,只有将士!你应该叫我‘监军’!”   他的脸一下子耷拉下去。   “第二!”我走近他,让昊天放开架着他的手,“你是军人,不是江湖人!这里的每一个礼仪都应该是正宗的军礼!你对我抱拳是什么意思?就算我是女人,就算你有千百个不愿意,你也得单膝跪在我面前!”   他抬起头来,满脸诧异。却动了动嘴唇,说不出一句话。   身后的兵士纷纷窃窃私语,都没想到我这么平静的说出他们都不服我的事实。   我看着这个男人,他看着我,终于慢慢的跪在我面前。仿佛一座山。   我走过去,蹲下身,平视着他:“我给你一个机会!否则就凭你刚才对上司的不敬,你就得领罚!”   他眼神一动,对我粗声的答到:“是!但凭吩咐!”眼里还有着满满的倔强。   我动了动脚尖,在地面上画了个圆,抬头对他笑到:“也没什么难的,我等下再画这么个圆,你要是跳得出去,我就免了你今天的惩罚!”   他斜睨了我一眼,粗声粗气的回答:“到时候监军大人可莫说我欺负你!”   我笑着摇了摇手指:“怎么会呢?”又转身对身后的一大堆兵士大声道,“那就请各位做个见证!”   昊天叫了人拿了笔墨来。我笑着抬手一画。   “呼——”一阵抽气声传来,大家都诧异的看着我。络腮胡子更是急得满脸通红。终于跪在我面前,诚心诚意的说:“监军智谋,在下服了!”   我将笔一甩,沉声道:“战场上光靠蛮力是没有用的!要真说力气,你们比得过牛比得过象吗?我们为什么要用你们?因为你们有脑子!现在,南昭王仗着地利在对岸摆好了阵仗想看我们的笑话,我们岂能让他如愿?”   “不能!”   不能——不能——   声音阵阵,响彻云霄,直卷了风传到对岸去——   那个圆我画在他的后背上,他怎么可能跳得出去?   我看着这肃战的兵士,笑颜初绽。南昭王,你好好等着我吧!   军帐里,大家纷纷对如何渡河发表着意见。我也才知道,那日那个敢出口骂我的络腮胡子居然是萧清寒手下的一员猛将戚九天。   我看着眼前这些个男人争来争去,十分恼火。   戚九天一拍桌子,怒吼:“他爷爷的!老子就这样打过去!老子就不信那狗屁的南昭还能把我的命夺去了不成!”   我叹了口气,对他在虚空中画了一个圈。   戚九天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愣愣的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旁边几个男子都哈哈大笑起来,拿手肘顶了顶戚九天取笑道:“唉,九哥,你这么个就叫咱们监军大人收服了么?”   我撑着头一个尽的笑。我知道,那日我一个圈赢了这个号称沙场上的血修罗的戚九天三十军棍的事早就成了这军中的笑谈。   “你小子有本事给我跳出那圈去!”戚九天憨厚的红了脸,顶了回去。又惹得一阵大笑。   那取笑戚九天的人也是萧清寒手下的人,叫独孤蚀。生得跟个书生差不多,不过剑术据说相当精湛。看他们谈笑,便知道他们的感情却是相当好的。   我捏着下巴,看着那地图。几日不进军,军心最容易不稳。我们必须尽快攻过去!第一战都不胜,岂不是灭自己威风?   我走过去,敲了敲桌面。抬眼道:“将军,如果我能扰乱对面的阵势,你们有没有把握打过去?”   昊天的眼睛一亮:“只要乱了对方阵脚,此战必胜!”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船早已造好,我们从上游放船,借着水流,很快就能到对岸!只是上岸的时候苦于对方阵势摆好,我们难以应对!只要能登岸,我就不会给他好果子吃!”昊天的眼睛神采熠熠。   我点点头:“虽然我的法子危险了点,但是现在也别无他法了!我切试试!烦劳萧副将给我找些个真汉子来!”这个军队还是他最熟悉,我要的人也只有他才挑得出来。   萧清寒蓝眸莹动:“没问题!我倒真好奇你要怎么渡河了啊!”   我莞尔一笑:“谁说我要渡河了?我要‘飞’过去!我要天降奇兵!”   天降奇兵?所有的人都是一愣。   “那个,我可以吗?”戚九天红了红脸望着我。   “你?”我扑哧一笑,“你是真汉子,可是你不行!”   戚九天一跺脚,地上扑起一阵灰尘:“为什么不行?我保证好好听监军大人的吩咐!”   我挥了挥手,赶走眼前的烟尘:“咳咳,你太重了,飞不起来!倒是随影比较适合!”   “你——”戚九天哑口无言的看着我。   随影在听到我叫他时,呼哧一下蹿到我身边,偏着头,忽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我。   “哈哈哈哈!太重了!哈哈哈哈!”军帐内爆发出一阵大笑。而笑得最夸张的自然是那个好事的独孤蚀。“我说九哥,你还是游过去比较现实,你这么大的身子,估计不会沉!哈哈哈哈!”   随影眨巴着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迷茫。   “你是怎么想到这个东西的?”萧清寒看着地上零零落落的东西在我的指点下渐渐形成两个大翅膀,“能飞得起来么?”   我瞥了一眼:“不知道!”   萧清寒一个踉跄差点从我费尽心思叫人搭起来的高台上摔下去。我探手一拉他,他这才稳住了身子。他指着我道:“你这个女人,说得这么肯定,原来是拿人家的命不当回事!”   “谁说的是人家的命?”我瞪了他一眼,这个人不是一直很沉着么?刚才是怎么回事?“我也是要去的!”   “你不准去!”他怒气冲冲的拉着我的臂膀,忽然又顿了顿,“你的身份是做这些事的么?”   我拨开他的手:“‘事必躬亲’不知道二公子听说过没有?而且这个东西我无论如何都是要试试的,除了我,你觉得还有别的人会使吗?二公子!”   萧清寒正要说什么,蹲在一边照我的吩咐扎着滑翔机的士兵过来:“报告监军大人,报告副将军,这个恩……完成了!”   我点点头,检查了一下,摘下萧清寒裹发的锦布扬在风中,试了试风向和风速。   萧清寒一头银发如流水一般倾泻下来,如美丽的水银。他一脸惊异,旁边的小兵立刻垂下眼。   我恍然无意:“这么美丽的银发藏起来做什么?”我看了看手中的锦布,让他搬起我的“滑翔机”摆好方向。   “你要做什么?”刚冲过来的昊天和站在我身旁的萧清寒一人抓住我的一只手臂。   我左拍开一只手,右拍开一只手,无奈的说:“你们说我要做什么?当然是试飞了!你难道要我把二十士兵的生命当儿戏?”   风速正好啊!   我摆好机子,转到下面的横杆上半卧好。招呼着随影到下面去接着,要是我出事就把我捞出来。   随影显然对这“大鸟”十分感兴趣,欢呼着跑到台子下面仰望着我。   我吸了口气,一阵快跑,我的简易滑翔机摇摇晃晃的往下降。慢慢的,我感觉到自己的双脚离开的地面。我赶紧控制住机身。机子开始在气流的冲撞下一边摇晃一边上升,我听到下面人群的欢呼。   飞行了大概有100多米,我架着滑翔机落到地面上。随影立刻兴奋的靠过来,左摸摸,右敲敲。   “太棒了!监军大人真是太棒了!”士兵们都雀跃起来,纷纷放下手中的兵器对我跪拜起来。眼里有兴奋,还有尊崇!   我将滑翔机扔下,萧清寒和昊天走过来。   “如何?”   我摇摇头:“还不行!飞得不够高也不够远!飞行过程中也不够平稳!还要改进!不过只要给我三天,我应该能克服这些困难!到时候飞行500米左右远,20多米高应该不成问题!”这个样子的材料,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不过仅仅对这场战争来说,已经足够了!   “对了,”我加道,“我在这里试飞,对岸应该看不到吧?”   独孤蚀摇着扇子笑道:“我们已经退开几百米,此地又恰有山丘阻挡应该没事!想不到监军大人有如此心智!飞翔不知道是多少人的梦想,像监军大人这样在空中不借其他外力的真是前所未有!”   我笑笑,继续投入到我的滑翔机研究中。   “三日后,真是好日子!我都有点期待了!”戚九天搓着手闷声到。   “昊天,把那荆条给我!”我混然不觉,接过一件又一件工具和材料,蹲在地上忙碌。   齐国和南昭一战,以凤仪郡主为监军,打出了青史上赫赫有名的三场战争。这齐南相遇的第一场,便震惊了世人。   后《神女传》和《懿慈皇后记》上都有记载:兵若天降,散入敌阵,火器隆隆,硝烟四起,土焦肉烂。有齐兵顺水而下,趁乱登岸。南昭大惊,然阵势已破,败局已定。故撤之。此战,南昭损兵五千!齐完胜,拒北河而军!   而当时的实况是,我一共点了二十名身轻灵活的兵士从河边架起的起飞台上,趁风而起,掠过河面,将带在身上的火箭射如敌人的阵营。几支火箭本来没有多大威力,可次箭并不重火,反而重烟!顿时,浓烟滚滚!   南昭的士兵本来就没见过从天上直接飞过来的人,本来就一片迷茫,如今更是慌了手脚,自然就叫昊天他们逮到了时机,一鼓作气冲上岸。几乎没费什么力就拿下了河的北岸。   这场战争我们只伤了100多人,死13人,而尽歼敌5000有余,士气大盛!在北岸稍做清点和整理之后,齐军便乘胜出击,追了上去。   只是,我很不满意的是:萧清烨那男人居然早早的把功劳报了上去!此战各位拼命的士兵没领到多大功劳,反而是他这个站在后面远远观赏的世子得了赏,让士兵尤其不忿!   我不得不说他是个傻子。他到底是要这一时的军功还是要兵权?讨好他的爹爹有什么用?那个老古董,不论如何都会传位给他的,他就不知道讨好军人么?   我也在此看到了萧清寒的手段:他下令调来了酒水肉食,犒赏了大军!   仅仅是这一点投入,马上就让整个军队的人心投向了他!尤其是在这强烈的对比下!   长长的队伍终于蜿蜒出发。盛夏刚过,热气未消。我坐在马上,回望这如蛇一样的队伍。只是没想到,萧清烨居然也向齐王请愿要一起出发。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把兵权抢过去,以免他以后当了王都当不安稳。不过他要想当王,未免还难了点!至少我不会让他如意!伤我儿子的人,我要他付出代价!光是萧清寒暗中杀了的那两个厨子,又怎么够?   萧清烨啊,你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我是如此狠心的人吧?战场上,要取一个人的性命好象不是很难!   按照朝廷律法,封国最多能够蓄积三万士兵,所以齐王给我两万,留一万护城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这齐国的位置特殊,恰恰夹在平海和南昭之间,若是平海和南昭联手,不管齐王如何能干,也是必败无疑!所以,我在出征前送了一封皇上的圣旨给平海王,又准备了大量礼物送给王妃和平海的重臣。   那圣旨大意是说:今查南昭有不臣之心,派凤仪郡主携御封大将军昊天平其气焰。平海王,朕亲舅也!不可与外人相较!防乱臣贼子扰乱民心,惑乱忠良,今向舅诺,朕决不动平海一分一毫!千余良壤尽付与舅,万余臣民仍归平海!   这话虽说是圣旨不过听起来更像是皇上的承诺。虽然不知道平海王到底有什么想法,不过他至少不会轻举妄动。尤其是王妃的存在!   据说平海王与王妃感情甚好,所以一生只有王妃一位正妃,膝下也只有一子一女。如果王妃能够估计亲情的话,此事就好办得多了!而且,几个重臣应该也能够说上几句话,所以这场仗要是速战速决的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而且皇上的圣旨也写得很耐人寻味,单看是看不出什么,不过配合上我手中的一纸推恩令就值得人玩味了!所谓“推恩”只是将王爷的封地分给膝下的儿子,当真是“朕决不动平海一分一毫!千余良壤尽付与舅,万余臣民仍归平海!”   昊天凑过来说:“郡主上车去吧!骑马太累了!”   我昂首道:“我虽是监军,但是也算半个军人,如何能舍弃大家!”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倍受皇恩的郡主,现在我必须要得到这些军人的尊敬,以后才能好好打这一仗!所以,我现在简直没把自己当女人!   队伍行了好几日,才到了齐国与南昭的边境。哪里知道,南昭已经在边境的河边囤积了人马。正是夏季,河道本来就宽阔,再加上河水丰盛,隔了滚滚的河水,两旁又是平原,贸然过河,必然死伤无数。昊天只有下令军队在河的这一边驻扎了下来。   谁都没想到,这里便是后来闻名青史的第一场战争的发源地了!   士兵都开始安营。我望着那咆哮的河水一时犯愁。难道平南的脚步在这里就要停滞了吗?我钻进营帐。随影跟着我蹲在营帐口。我笑笑,招呼他进来。忽然见他欢喜的冲了出去。我只得自己坐在帐里,等着萧清寒。   除了他,又有谁能令随影这么高兴?   果然,萧清寒笑着牵着随影的手走进帐来。安抚了随影到一边坐下,萧清寒望着我道:“连日行军,你又不肯坐马车,现在怎么样?可吃得消?”   我斜倚在简陋的床上,眼也不抬:“坐马车就好受了么?摇得骨头都要散了!”我摇着扇子,“公子就是来跟我说这个的吗?”   萧清寒靠过来,我赶紧一让,却见他坐到我扇子的下手处,悠闲自得的享受着我扇出的冷空气。我不满的将扇子换了个手,硬是不让他占着便宜。   “二公子要怎么渡河?”我探询到。   他摊摊手:“我只是副将啊!你应该去问平南大将军的啊!”   我咬咬牙:“二公子聪明机智,人所共知,我当然要向公子讨教了啊!”   萧清寒眼神飘向帐外,清幽幽的叹到:“对面是平原,南昭早已摆好阵势,我们先机已失,此仗便输了一半!强渡的话,恐怕另一半也得输!只能等!”   等等等,我当然知道要等!我叹了口气:“我这里没事,二公子还是出去训练士兵吧!不能让他们倦怠了!”   萧清寒见我心情郁郁,只得起身走了。只在那桌上留了一串葡萄,青油油的,煞是好看。   他笑望了我:“刚见旁边小坡后有这东西,想着你们女子多爱吃,就去摘了点回来!也不知道味道如何!”   我心中一动,他已经撩了帘子出去了。   摘了一颗放进嘴里,酸得我眼睛鼻子挤在一堆。这个萧清寒,他是故意的吧?我举起那串葡萄,想了许久,还是放在桌上。   外面传来士兵的阵阵吼声。是在练兵么?我打起帘子,钻了出去。   只见昊天赤着上身,站在夕阳里。深色的皮肤经过长期的阳光暴晒,已经成了古铜色,在阳光下泛着金光。我笑着走近。   忽然,一根长矛嗽的朝我射来。我眼一花,几个退步,身子一侧。那根长矛挣扎了几下,终于在我手里安静下来。只是摊开手,已经磨掉了一大块皮!   看样子,是有备而来啊!   我将带血的长矛扔在地上,满脸冷笑。   昊天冷静的脸马上波涛汹涌,望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沙场上一片寂静。只听得到呼呼的河风从脸畔刮过,撕拉一般。   我慢慢的走过去,用力按了按昊天的肩。他转过头来,看到我沉静冰冷的脸后退到一边。   终于要对我这样一个女人做监军表示不满了么?如果不趁此机会压制住这些人,我还怎么领军?   “你!出来!”我对那络腮胡子的男人钩了钩手指。   他仿佛是觉得我羞辱了他一般,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轻蔑的从阵队里走出来。“郡主叫下属有何事?”他抱着拳,声调飘忽,满脸无视。   我走过去,啪的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他还没反应过来,黝黑的脸上已经赫然出现五个手指印。   我把手放在身后,轻轻的摇着。唉,脸皮还真厚。   “你他娘的!”络腮胡子终于发现我居然打了他一巴掌,样子都不想做了,捏了拳头就要冲过来。   可是,我知道你办不到——昊天古铜色的手臂伸出来,挡在他面前,他只能睁着铜铃一样的眼睛看着我。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估计是愤怒的!   全军哗然!   我摇着头看着他,一瞬不瞬:“知道我为什么打你这一巴掌么?”   他呼哧呼哧的对我喘气,不言语。刚才那句脏话看样子是气过头了!   “第一!”我对他竖起一跟手指,“看你的样子,至少是个头头!那么你应该知道,这军营里面没有什么郡主,只有将士!你应该叫我‘监军’!”   他的脸一下子耷拉下去。   “第二!”我走近他,让昊天放开架着他的手,“你是军人,不是江湖人!这里的每一个礼仪都应该是正宗的军礼!你对我抱拳是什么意思?就算我是女人,就算你有千百个不愿意,你也得单膝跪在我面前!”   他抬起头来,满脸诧异。却动了动嘴唇,说不出一句话。   身后的兵士纷纷窃窃私语,都没想到我这么平静的说出他们都不服我的事实。   我看着这个男人,他看着我,终于慢慢的跪在我面前。仿佛一座山。   我走过去,蹲下身,平视着他:“我给你一个机会!否则就凭你刚才对上司的不敬,你就得领罚!”   他眼神一动,对我粗声的答到:“是!但凭吩咐!”眼里还有着满满的倔强。   我动了动脚尖,在地面上画了个圆,抬头对他笑到:“也没什么难的,我等下再画这么个圆,你要是跳得出去,我就免了你今天的惩罚!”   他斜睨了我一眼,粗声粗气的回答:“到时候监军大人可莫说我欺负你!”   我笑着摇了摇手指:“怎么会呢?”又转身对身后的一大堆兵士大声道,“那就请各位做个见证!”   昊天叫了人拿了笔墨来。我笑着抬手一画。   “呼——”一阵抽气声传来,大家都诧异的看着我。络腮胡子更是急得满脸通红。终于跪在我面前,诚心诚意的说:“监军智谋,在下服了!”   我将笔一甩,沉声道:“战场上光靠蛮力是没有用的!要真说力气,你们比得过牛比得过象吗?我们为什么要用你们?因为你们有脑子!现在,南昭王仗着地利在对岸摆好了阵仗想看我们的笑话,我们岂能让他如愿?”   “不能!”   不能——不能——   声音阵阵,响彻云霄,直卷了风传到对岸去——   那个圆我画在他的后背上,他怎么可能跳得出去?   我看着这肃战的兵士,笑颜初绽。南昭王,你好好等着我吧!   军帐里,大家纷纷对如何渡河发表着意见。我也才知道,那日那个敢出口骂我的络腮胡子居然是萧清寒手下的一员猛将戚九天。   我看着眼前这些个男人争来争去,十分恼火。   戚九天一拍桌子,怒吼:“他爷爷的!老子就这样打过去!老子就不信那狗屁的南昭还能把我的命夺去了不成!”   我叹了口气,对他在虚空中画了一个圈。   戚九天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愣愣的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旁边几个男子都哈哈大笑起来,拿手肘顶了顶戚九天取笑道:“唉,九哥,你这么个就叫咱们监军大人收服了么?”   我撑着头一个尽的笑。我知道,那日我一个圈赢了这个号称沙场上的血修罗的戚九天三十军棍的事早就成了这军中的笑谈。   “你小子有本事给我跳出那圈去!”戚九天憨厚的红了脸,顶了回去。又惹得一阵大笑。   那取笑戚九天的人也是萧清寒手下的人,叫独孤蚀。生得跟个书生差不多,不过剑术据说相当精湛。看他们谈笑,便知道他们的感情却是相当好的。   我捏着下巴,看着那地图。几日不进军,军心最容易不稳。我们必须尽快攻过去!第一战都不胜,岂不是灭自己威风?   我走过去,敲了敲桌面。抬眼道:“将军,如果我能扰乱对面的阵势,你们有没有把握打过去?”   昊天的眼睛一亮:“只要乱了对方阵脚,此战必胜!”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船早已造好,我们从上游放船,借着水流,很快就能到对岸!只是上岸的时候苦于对方阵势摆好,我们难以应对!只要能登岸,我就不会给他好果子吃!”昊天的眼睛神采熠熠。   我点点头:“虽然我的法子危险了点,但是现在也别无他法了!我切试试!烦劳萧副将给我找些个真汉子来!”这个军队还是他最熟悉,我要的人也只有他才挑得出来。   萧清寒蓝眸莹动:“没问题!我倒真好奇你要怎么渡河了啊!”   我莞尔一笑:“谁说我要渡河了?我要‘飞’过去!我要天降奇兵!”   天降奇兵?所有的人都是一愣。   “那个,我可以吗?”戚九天红了红脸望着我。   “你?”我扑哧一笑,“你是真汉子,可是你不行!”   戚九天一跺脚,地上扑起一阵灰尘:“为什么不行?我保证好好听监军大人的吩咐!”   我挥了挥手,赶走眼前的烟尘:“咳咳,你太重了,飞不起来!倒是随影比较适合!”   “你——”戚九天哑口无言的看着我。   随影在听到我叫他时,呼哧一下蹿到我身边,偏着头,忽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我。   “哈哈哈哈!太重了!哈哈哈哈!”军帐内爆发出一阵大笑。而笑得最夸张的自然是那个好事的独孤蚀。“我说九哥,你还是游过去比较现实,你这么大的身子,估计不会沉!哈哈哈哈!”   随影眨巴着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迷茫。   “你是怎么想到这个东西的?”萧清寒看着地上零零落落的东西在我的指点下渐渐形成两个大翅膀,“能飞得起来么?”   我瞥了一眼:“不知道!”   萧清寒一个踉跄差点从我费尽心思叫人搭起来的高台上摔下去。我探手一拉他,他这才稳住了身子。他指着我道:“你这个女人,说得这么肯定,原来是拿人家的命不当回事!”   “谁说的是人家的命?”我瞪了他一眼,这个人不是一直很沉着么?刚才是怎么回事?“我也是要去的!”   “你不准去!”他怒气冲冲的拉着我的臂膀,忽然又顿了顿,“你的身份是做这些事的么?”   我拨开他的手:“‘事必躬亲’不知道二公子听说过没有?而且这个东西我无论如何都是要试试的,除了我,你觉得还有别的人会使吗?二公子!”   萧清寒正要说什么,蹲在一边照我的吩咐扎着滑翔机的士兵过来:“报告监军大人,报告副将军,这个恩……完成了!”   我点点头,检查了一下,摘下萧清寒裹发的锦布扬在风中,试了试风向和风速。   萧清寒一头银发如流水一般倾泻下来,如美丽的水银。他一脸惊异,旁边的小兵立刻垂下眼。   我恍然无意:“这么美丽的银发藏起来做什么?”我看了看手中的锦布,让他搬起我的“滑翔机”摆好方向。   “你要做什么?”刚冲过来的昊天和站在我身旁的萧清寒一人抓住我的一只手臂。   我左拍开一只手,右拍开一只手,无奈的说:“你们说我要做什么?当然是试飞了!你难道要我把二十士兵的生命当儿戏?”   风速正好啊!   我摆好机子,转到下面的横杆上半卧好。招呼着随影到下面去接着,要是我出事就把我捞出来。   随影显然对这“大鸟”十分感兴趣,欢呼着跑到台子下面仰望着我。   我吸了口气,一阵快跑,我的简易滑翔机摇摇晃晃的往下降。慢慢的,我感觉到自己的双脚离开的地面。我赶紧控制住机身。机子开始在气流的冲撞下一边摇晃一边上升,我听到下面人群的欢呼。   飞行了大概有100多米,我架着滑翔机落到地面上。随影立刻兴奋的靠过来,左摸摸,右敲敲。   “太棒了!监军大人真是太棒了!”士兵们都雀跃起来,纷纷放下手中的兵器对我跪拜起来。眼里有兴奋,还有尊崇!   我将滑翔机扔下,萧清寒和昊天走过来。   “如何?”   我摇摇头:“还不行!飞得不够高也不够远!飞行过程中也不够平稳!还要改进!不过只要给我三天,我应该能克服这些困难!到时候飞行500米左右远,20多米高应该不成问题!”这个样子的材料,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不过仅仅对这场战争来说,已经足够了!   “对了,”我加道,“我在这里试飞,对岸应该看不到吧?”   独孤蚀摇着扇子笑道:“我们已经退开几百米,此地又恰有山丘阻挡应该没事!想不到监军大人有如此心智!飞翔不知道是多少人的梦想,像监军大人这样在空中不借其他外力的真是前所未有!”   我笑笑,继续投入到我的滑翔机研究中。   “三日后,真是好日子!我都有点期待了!”戚九天搓着手闷声到。   “昊天,把那荆条给我!”我混然不觉,接过一件又一件工具和材料,蹲在地上忙碌。   齐国和南昭一战,以凤仪郡主为监军,打出了青史上赫赫有名的三场战争。这齐南相遇的第一场,便震惊了世人。   后《神女传》和《懿慈皇后记》上都有记载:兵若天降,散入敌阵,火器隆隆,硝烟四起,土焦肉烂。有齐兵顺水而下,趁乱登岸。南昭大惊,然阵势已破,败局已定。故撤之。此战,南昭损兵五千!齐完胜,拒北河而军!   而当时的实况是,我一共点了二十名身轻灵活的兵士从河边架起的起飞台上,趁风而起,掠过河面,将带在身上的火箭射如敌人的阵营。几支火箭本来没有多大威力,可次箭并不重火,反而重烟!顿时,浓烟滚滚!   南昭的士兵本来就没见过从天上直接飞过来的人,本来就一片迷茫,如今更是慌了手脚,自然就叫昊天他们逮到了时机,一鼓作气冲上岸。几乎没费什么力就拿下了河的北岸。   这场战争我们只伤了100多人,死13人,而尽歼敌5000有余,士气大盛!在北岸稍做清点和整理之后,齐军便乘胜出击,追了上去。   只是,我很不满意的是:萧清烨那男人居然早早的把功劳报了上去!此战各位拼命的士兵没领到多大功劳,反而是他这个站在后面远远观赏的世子得了赏,让士兵尤其不忿!   我不得不说他是个傻子。他到底是要这一时的军功还是要兵权?讨好他的爹爹有什么用?那个老古董,不论如何都会传位给他的,他就不知道讨好军人么?   我也在此看到了萧清寒的手段:他下令调来了酒水肉食,犒赏了大军!   仅仅是这一点投入,马上就让整个军队的人心投向了他!尤其是在这强烈的对比下! 第38章对垒   南昭这头场败了之后,迅速的退到边城中。竟然摆开架势,不与我们敌对。一旦我们靠近或者攻城,就投一流矢或飞箭。   攻城的代价是惨重的,大家为了不影响开始的胜势,在几次尝试未果之后,终于在边城外一里路左右的地方安营扎寨。   我知道我的小聪明此时是帮不上忙了,只能在军帐中看着这一群男人争执过去争执过来。   萧清烨那蠢货一个劲的催促大家进攻进攻,完全不想进攻的代价。我承认,我们硬攻的话也能拿下边城,但是那样的死伤值得吗?如果不到最后,昊天和萧清寒都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他们说那样的胜利算不上胜利!我在听到他们这样的见解时时,也忍不住起了钦佩之感!   独孤蚀摇了扇子看着我,行了礼问:“监军大人有什么见解?”独孤蚀洒脱不羁,已近九月,依旧爱拿把扇子在手中,平添一分风流。   “我?”我缩了缩,摇着手道,“我哪能比得上各位久经沙场!”   “监军大人见解过人,怎么如此谦虚?”独孤蚀春风含笑。   “我真不会打仗!”我苦着脸。惹来一屋笑声。   昊天沉思颇久,缓声道:“近日接连下雨,将士士气不复当初,行军也颇困难。加上对方一味高挂免战牌,恐怕是有什么阴谋!难道是等待援军?或者另有其他?”他语气一转,“既然他人不出来,我就试试能不能抢先进去好了!”   “你要潜进去?”萧清寒讶异,“你是堂堂将军,三军不可一日无主,你怎么可以去做这种事!”   “我不去,谁去?这里谁还有这个本事?你萧二公子么?这三军名义上的将军是我,谁不知道你萧二公子才是实际上的指挥?我怎么可能让你去犯险?”昊天薄怒道。   大家脸色有异,虽然昊天说的都是实话,可也没想到他居然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昊天去吧!”我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轻声应到。   “你……”萧清寒显然是没想到我居然会同意。只要我不同意,昊天是断不会前去的。虽然昊天在到军中的第一天就一人单挑军中所有大将,赢得了军人的尊重,但是,他要指挥得动这个部队还是有困难的。毕竟萧清寒在军中这么多年,又岂能是一时就能比肩的?只是我不知道,这样子到底是对还是错,不过我相信昊天至少能够自保!这也是我同意他去试的最主要原因!   “要进到里面去,怎么不像上次一样直接飞进去?”戚九天大嗓门嚷嚷。   砰——,他的头上挨了一扇子。   “要用那个‘滑翔机’必须要由高处俯冲,你看我们这里行么?”独孤蚀蔑视他。   “再搭一个不就成了?”戚九天还是不服气的小声嘟囔了一下。   我叹气道:“上次能够成功是因为没有想过还有这种东西,这次如果看到我们搭建高台,他们必然有所准备,到时候恐怕就成一群会飞的刺猬了。而且,城墙太高,要飞进去也不容易!”   戚九天听了我的耐心解释只得诺诺退到一边。   “哼!哪有那么麻烦!我看直接在那护城河里投点毒,不出三天,城门必开!”萧清烨哼了一声道。   我心头一凉,那城外绕了一条小河,斜穿城而过,也多少有点护城河的意思。城内居民用水都是靠这条河,如果真在河水中下毒,这座城我们肯定能不费一兵一卒的拿下,但是那死伤……   “小王爷好狠的心啊!”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屋里的人都被萧清烨的提议震惊了,听到我一说,才纷纷回过神来,齐声到:“不可!怎么可以拿平民的生命做赌!”   “妇人之仁!”萧清烨显然不满意我们居然驳回他的“妙计”,有些发怒。   “来人,带小王爷下去!”昊天皱眉看着他,“没有我的命令不能让小王爷出来!”   “你敢软禁我?”萧清烨怒睁了眼睛。   旁边进来的两个兵士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时拿不定主意。   “带小王爷下去!”萧清寒想了想,对那两个兵士点点头。那两个兵士这才走过来架住了他。   萧清寒叫他“小王爷”,自然就是提醒他,在这军营里面,他萧清寒才是老大!   “萧清寒,你!”萧清烨挣扎着,脸上尽是厌恶和憎恨。“你这叫谋反你知道吗?”   我看着这个人,心中怒气隐忍。就是他!从萧清寒的厨子那里推测出我怀有身孕的事,才使了那么个计策,害我失去了我和莫琰的第一个孩子!不管以后还能不能有小孩,还能有多少小孩,可是,永远都弥补不了这个啊!他不知道,此刻我是多么的想一刀结果了他!   我走到他身边,从袖中摸出鱼肠,抵在他的喉咙上。他睁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我转动刀身,看着他的脖子在我冰冷的刀面的刺激下轻微的抖动着,笑了笑,收起鱼肠,对他低了低身子:“小王爷说的什么话呢?这怎么是谋反呢?战场上有多凶险小王爷不是不知道,这也是为了小王爷的安全作想啊!小王爷要知道,在战场上,要弄死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容易到我都有点兴奋了!”我越说越慢,声音仿佛幽灵,带着胁迫的味道。总有一天,我要你死在我的手下!萧清烨!   “你……”萧清烨显然听出了我语气中的怨毒,一时无语,呆楞着被两个兵士架了下去。   昊天担忧的看着我。我望了他笑笑。我明白的昊天,现在不是动他的时候!我明白的!   萧清寒在身后轻握了握我的手,在我耳边低语:“我说过的话我一直都记得!我会让伤你的人付出代价!”   我迈前一步,避开他吐出的热气,冷冷道:“萧二公子,你可是副将,还请好好想想如何作战!”   军帐里的气氛一时间诡异起来。   我也不管,行军打仗本就不是我的本行,若是偷东西我倒还可以出马!   几个上将赶紧哈哈的转移了话题。   “可知对方是谁人领兵?”   “无名之辈而已!想是没想到我们能够破他们在河边摆下的阵势,故而根本没拿出真实力来!不过据说对方将领颇为好色,在城中掳劫了不少姑娘!”   “他爷爷的!这种人也配做军人!看他爷爷我不一刀劈了他!”   我不禁赞赏的看着戚九天。不过萧清寒也难得,能够把属下束缚到这种疾恶如仇的地步,他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将来他要是当了齐王,齐国一定能蒸蒸日上!   大家在大帐里讨论了一夜,最终定好了昊天前去偷袭的计划!等到打开城门,再由埋伏在四周的小部军队迅速接应。大队随后而至。   ================================   静夜如水,我步出军帐,忽然想起萧清烨那个蠢材。我是想要他的命,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因为他一人让如此多的人给他陪葬啊!   问了小兵萧清烨被带到哪里去了。各个小兵都低眉顺眼的答。我笑笑,看样子我在这里还不是一点威望都没有!多少也打出个三十军棍,让戚九天那大孩子皱着眉不敢骑马!   随影像个孩子,呼啦啦东跑一下,呼啦啦西跑一下,我只得笑笑,自己一个人去找萧清烨。   刚到他的帐外,一个类似于盆的东西就呼的一下飞出来,直扑我面门。   我一侧身,可那盆已经在半空停了下来。   随影气呼呼的抓着那盆,就要冲进去。   他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略微吃惊了一下,拍拍他的肩道:“随影乖,玩去!这里面的哥哥跟我开玩笑呢!”   随影向帐内看看,又看看笑眯眯的我,才脑袋一歪,嗽就不见人影了!天,我这才知道什么叫“暗卫”,真够暗的!   立在门边的兵士给我致礼,然后低身撩起帘子。   我躬身进去,不忘给士兵点头笑笑。他竟然嗽的一下红了脸,真可爱!   “你来做什么?”萧清烨坐在床褥上,面色不善。满屋的狼籍显示着他刚才未消的那腔火气。   “小王爷何必这么大的火呢?”我从地上拣起一个水壶,原来是铜的,那就随便他摔吧,反正不会坏!我指尖一抖,那壶又骨碌碌的滚回地上。   “小王爷?我算哪门子的小王爷?”他忽然起身,抓住我的手,眼里风云翻涌,“连一个女人都可以骑到我头上来了!”他手一扬,我摇晃了几步才稳住身子。   我继续我的微笑战略:“小王爷说笑了,王爷就是王爷,自然比我一个郡主,萧清寒一个二公子大多了。只可惜……”   “可惜什么?”萧清烨的脾气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啊!   “可惜这里是军营,不是王都平城!”我拉过一屡秀发在手中把玩,眼却时不时瞟着眼前这个男人!   萧清烨忽然笑起来,坐回床上,脚弓起来:“难怪萧清寒那么聪明的人也要为你费这么多的心思!你说吧,到底找我什么事!”   “只是想说请小王爷企愿这仗能赢才好!”我静静的注视着萧清烨的面容,果然见到他脸色一变。   “你什么意思?”他肃容。   我招手叫外面的兵士拿壶酒来,回身笑对了萧清烨:“小王爷想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见他怒气渐盛,我这才细声道,“这场仗,输了,对小王爷未必就有利;赢了,对小王爷未必就有害!自古仁君都是想着怎么把能人收归己用,而不是打压限制!萧二公子要是败了,败的就不是他一个人了,败的,”我伸出手指直指了他,“败的是你们齐国!是你小王爷未来的天下!”   兵士送来了酒,我接过来,放到桌上,手一推,酒壶滑到他面前:“小王爷好好想吧,军营是最不安生的地方,死一个两个人最是容易!小王爷好自为之!”既有游说又有威吓,我还能留在这里做什么?   我转身出帐,手刚撩起帘子就听到萧清烨的声音:“对方可不是无名之辈,那是南昭的大将军上官鹤!你们就狂去吧!”   我的脚微微一软。明明有大将镇守,还不肯迎战,难道是故意示弱?遭了,昊天!   我转身对着萧清烨吼了一声:“萧清烨,你给我记着:要是昊天出了事,我必不折手段取你性命!”向着夜色便是一阵狂奔。   “小七!”夜色中萧清寒的银发如流光,他惊诧的看着我的失态。   我来不及计较他的称呼,已经扑了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颤声到:“昊天呢?昊天呢?我问你昊天呢!”   “出什么事了?”他显然感到我的害怕,我的担忧,动作却依旧轻缓,将我的手从他衣袖上取下来,握在手中。   “有诈!这个事有诈!都怪我,我明明觉得不对的,可是,却依旧没有阻止他!要是……要是……就是我害的啊!”我捧住脸,心中焦躁无比。昊天一心守护我,如今……   “来人!”萧清寒扶住我,扭头喊到。那一晃头,便是一弧银光飞舞。   几个小兵快步跑过来。   “送监军回帐,召集人马,今夜攻城!”最后“攻城”二字仿佛破土一般气势昂扬。   “走开!”我一把斥退躬身上来的几个小兵,瞪着萧清寒:“二公子什么意思?要把我排斥在这场战争之外么?请问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了,公子居然要剥我的权?”一时气愤,竟然忘了叫副将,竟然忘了我还因为这称呼问题赏了某人三十军棍!   萧清寒紧走几步,本是准备去清点士兵了,看到我这般状态又气愤的回转来:“你这女人这个样子适合上战场么?关心则乱,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我懒得和你说,”他回头看了看,四处已经响起号角,兵士已经开始集结,只得说,“罢了,你要想来就来吧!”他略略看了我一顿道,“你不用这么担心,昊天他一个人前去的,最多受伤,但是,要置他于死地,连我都没这个把握!”   我的心一动。是啊,是啊,我不是一开始就相信他即使遇到问题也不会有事么?果真是关心则乱啊!   我对萧清寒鞠了躬:“多谢萧副将提点!是我不该了!”   有士兵牵了马过来,我一阵恍惚,竟是一匹枣红马,四踢矫健,呼哧呼哧的朝我喷着鼻息。我仿佛又看到那个着黑衣的少年,骑在马上,眼神温暖。   “怎么了?”正在兵士前高声说着激励人心的话语的萧清寒察觉到我的异样,凑近了问。我一阵心慌,赶紧勒马后退几步。   他笑笑,拔剑出鞘道:“出发!”   双腿一夹,马儿得得的一阵跑步。身后拖起一阵烟尘,在浓厚的夜色中也隐约可见。   我们商量了那么久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攻城方案。如今却这样匆匆出兵,终究是要拿士兵的尸体搭成攻城的剃啊!如此,却是为了一个人,仅仅是一个我在乎的人罢了,却要死伤如此多的性命。我果然不是那良善的人啊!   到了边城,本是约好的时间,却不见昊天开了城门,我的心嗽嗽的一凉,看向萧清寒,他对我点点头,修长的手指穿过夜色握了握我的手,然后一挥旗帜:“攻!”   那一道白边的紫旗在夜风中一展,瞬间便夺走无数人的性命!我闭上眼,手捏着缰绳,战马在身下不安的踢踏。土地在脚下咆哮。几乎不用看,我也想象得到那成堆的尸体,那血红眼睛的士兵。简易的投石机抛出砰砰的巨响,砸得血肉纷飞。   这一场仗,将没有胜负!无论如何,城必破!我们必不能算赢!他们在河边一战便损兵五千,拿什么来和我们打?不过是仗了居高临下和以逸待劳的优势罢了!   战场上,没有退路,唯一的退路便是死亡!于是,只能继续前进!   那抱着圆木撞击城门的人一波一波倒下,又一波一波的人替补上去。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在支撑他们?   忽然听到他们的欢呼,我一愣,难道城门这么快就攻开了?从马上微微立起身子,只看到那穿着紫色战衣的齐国士兵开始向城门蜂拥而去。我心中一喜。   虽然城墙之上还是有碎石、流箭飞落,但是大势已去!   我一夹马肚,不顾一直在身边小心翼翼的照萧清寒吩咐顶紧我的一个小兵的拦阻冲了前去,一边冲一边喊着昊天的名字。   已经有齐国士兵从城门里逃了出来,我拔出鱼肠在马上一个伏身,躲过斜刺而来的长矛,一斜身,半边身子探出马背,将鱼肠如舞蹈般划过一人的脖子。   两军交战,如此短小的武器毕竟不好用。我在他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我时,微微一笑,夺过他手中的长矛挺在身后。   “杀!”我笑着,如媚惑一般,将手中的长矛舞得虎虎生风,一枪刺人胸膛,一枪封人喉咙,一枪破人双目。   寻常小兵又怎么能是我的对手?我凭着一杆长矛如入无人之地般到了那城墙之下。   “昊天!”我把枪从一人胸口抽出,一阵惊喜。原来他还好好的啊!他笑着看我,手上宝剑发出阵阵殷红的光。   我的眼一阵收缩。不对!昊天居然把决天都用上了!我慢慢的对上他的眼神,那里的疲惫让我一阵心惊。   他到底杀了多少人?那战袍上的血可有他自己的?血染战袍!原来真有血染战袍一般的凄烈啊!   我策马过去,伸手拉他。他的手一滞,我忽然看到他的手臂上竟然在淙淙的往外冒血!   萧清烨!你果然背叛了我们!   昊天对我笑笑,抬手将剑往我身后一刺,浅声道:“小伤而已!上官鹤至少为这个伤付出了五百人的代价!而且……此仗我们必胜,小七等着看好了!”他一拉我的手,借力翻身坐到我的身后。双腿一拍马肚,旁若无人的冲出敌阵,往我军后方冲去。   他的身体带着浓重的让人做呕的血腥味,可是,却让我无比安心。   这个人,还是这么鲜活的守在我身边,真好啊!   昊天张狂的笑着,笑声如雷,剑身在马屁上一拍,马儿长嘶一声,大步向前,昊天留出一手护着我,拖着剑如入无人之地。红光过处,血茫一片!耳边只听到他回首对着夜色吼了一声:“没胆量的东西!你设计害我,现在看看,你能奈我何!”   我担心着他的伤势,可又见他兴致颇高,只得凭一只长矛护住他身前一大片空挡,防止他分神。   我看着昊天勃勃的脸,叹到:“昊天你天生是将军的料,何苦守着我啊!”   昊天的手一顿,旁边一支长枪斜划过来,在他臂上留下一条长长的伤口。红色的肉往外翻着,甚是狰狞。我一惊,回手一枪,结果了那人。正要发怒,却见到昊天莫名悲哀的脸。   心中不忍,却依旧想让他走自己的路。南昭兵越来越少,看样子我们就快收工了!只是,那上官鹤不是在城中么?怎么至始至终,为何都没看到他的身影?   我们走到我军的后方,昊天手伸过我的身前,勒住缰绳,他跳下马,伸手接我。我正要下去,却看到马背上已经有了隐隐的暗红。   心头一气。他到底受了多重的伤?居然还如此谈笑风声!   便不肯受他的手,自己跳了下来。   昊天笑笑,负手而立。胳膊上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我皱着眉头看他。看着他抬起头看天,看着他身上慢慢的流淌出一种莫名的悲凉。尤其是在征战的土地上,身着那滚血而成的战甲。那种寂静中的悲凉呛得人忍不住流泪。   “如果我说,我对你只是纯粹的对于祭剑司的……守护,你是不是就不会多这么多的担忧?”他回过头,眼睛晶莹,看着我,竟然有隐隐的笑意,却让我的心轻轻的疼痛。   他忽然跪下来,拉起我的手,在手背上烙下一个冰凉的吻:“谨以此吻宣誓,今生今世,守护我的女神!”   那样的吻,如雪莲一样圣洁,不沾一点尘埃,激得我只能呆呆的看着他,看着他带笑的目光。指尖依旧在他的手中,战场依旧在身后,我却只问了一句:“你对萧泠郡主可有什么心思?”   昊天依旧是笑,慢慢的放开我的手指,一根一根,平白的生出许多眷恋的气氛:“好比多了一个妹妹。”   “真的就没有心动么?她那么美好。”一句话,竟像了叹息一般。   “就是太美好了,美好的东西都注定是人家的!”他语笑盈盈,眼却瞟过我。   “那好吧,我也不会逼你!”我皱皱眉,“不过你这伤口还是得包扎一下。城里到底出了什么状况?竟然让你伤成这样?”我撩起战袍,扯下一块里衣。他坐在地上,我细心的替他包扎起来。   他眉眼之中尽是柔软的浅笑,似乎浑然不觉伤痛。就连说话的语气,也透着笑。清清浅浅,如纷飞的樱花:“那贼居然在城门设了埋伏,我进到城墙,杀了几个看风的士兵,刚要开门,上千的兵士居然从两旁冒了出来。哈哈,那贼显然是小瞧了我,莫说上千,就是上万又如何?除非砍卷了我的决天,否则我便要让他们有命来,没命回去见他奶奶!”   “是是是!你最厉害!”我别别嘴,“那这一身的伤倒是你自己划的了?”我故意使劲一拉布条,他歪了歪嘴。   一种淡淡的温馨在这战火连天的地方流淌……   天色渐渐泛红,天竟然要亮了……   一个紫衣的小兵噌噌的跑过来,红着脸道:“前方有变,请将军和监军到前场去!”   昊天蹭的站起来:“对方的主将终于肯出来了么?”随手拉过那小兵递过来的缰绳便上了马,顶着一身的染成红色的白布条,一声嘶鸣,红旗招招的蹿了出去。   我哎了一声,没人答应,也拉了枣红马的缰绳追了上去。   天边一片血红,那高高的城墙上沾满肉沫和淋漓的鲜血,地上是成堆的尸体,有些还露出森森的白骨,有些上面还插着长矛或者尖刀。风吹过,也尽是一股血腥味。   我的心隐有不忍,也觉得对这些付出生命换来战斗胜利的英雄们是种不敬,便下了马,走到阵前。而这个举动,却不知道被哪个好事者看到了眼里,竟然成了历史上著名的“仁”举!殊不知,如果不是我,这里或许根本就不会有战争吧?   走得近了,才看到将士们都是一副严肃的表情看着那城墙顶上的两个身影。   我抬头看去,心头一震。那娇小的身子虽然着了小兵的甲衣依旧让人瞧出是个女子。我看着萧清寒阴冷的表情和昊天脸上的犹疑不定,心中疑惑慢慢清晰,嘴唇一动,似怀疑般轻吐出一个名字:“萧泠!”   那另外一个,难道就是上官鹤?   萧清寒似乎看出我的猜疑,对我摇摇头。复又敛了面容迎上那微弱的晨曦:“放了泠儿,我保证对你以礼相待!”   那城墙上的身影一动,手中光芒一闪。萧泠立刻轻轻的叫了一声。那男人低头,甚是无礼的在萧泠的脖子上轻嗅而过。我隐隐已经听到萧泠的哭声,心头也是火气直冒。   萧泠脾气爽直,性子单纯,我很是喜欢她。心里或许也如昊天一样将她当做了妹妹一般疼爱。她什么时候受过此等委屈?   那男人呵呵的笑着说:“我怀抱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怎么舍得送手啊?”   “你想怎么样?”萧清寒冷着脸架马上前一步,昊天也默契的转到一边,寻找着机会。只是他那流血的样子……   “哎,”那男人笑着指了指昊天和萧清寒,“两位都不要动啊!两位都是了不起的人物,我可惹不起!”他的目光忽然扫过我,“哟,这位就是凤仪郡主了吧,真是难得见到呢!果然美人!还不是一般的美人!”   他仿佛为难,声音里终于有了如清水的落寞:“我也知道,我们南昭此次已经败了,可是,有这小美人相陪,相信萧二公子和大将军应该不会要了我的命吧!”他复张狂的笑起来。   “他爷爷的!快放了郡主!”戚九天首先沉不住气来,挥着手中的板斧嚷嚷起来。   那城墙上的男人哈哈大笑起来:“戚爷好气势啊,不过可别吓到我,不然我这手一抖……”他没再说什么,可是,手一动,萧泠一声惊叫,脖子上应该已经多了一条血痕。   戚九天恨恨的瞪着他,偏又不敢再多说。   萧清寒的蓝眸满是风雪,我还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他。仿佛只一眼,就能冻结一切。他闭了眼,好久才缓缓睁开,已经不见那跳动的情绪,只说:“你放了泠儿,我保证你无恙。”   昊天勒了马过来,也道:“放了郡主,我决不动你!”   “哈哈!你们两人反了整个局面,现在也来求我啊!这样好了,你们一人卸去一只右臂,我便放了她!”他的眼神轻飘飘的扫过萧清寒和昊天,两人均是一愣。   齐国士兵都不满起来。谁原见着自己这边的将低声下气的求一个败军之将啊!   萧清寒脸色阴郁:“我若卸去右臂你却不放我妹子又如何?”不等那男人做答,昊天却抢声到:“你休想让我卸臂,我自己都不是自己的,右臂自然也不是自己的!我从未为自己活过!”他回看了我一眼,才将目光又投向那个男人。   我看那人如此阴毒,只得向前一驾道:“这样好了,我跟你商量一下,我和你手里的萧泠郡主换换如何?”   城墙上的男人玩味的看着我,不发一言,倒是萧清寒首先说了句:“不行!”一手拉了我的臂弯。   我甩开他,对上那个男人的眼神道:“我跟萧泠换,你占了四大好处。一,我是御封的凤仪郡主,比她一个封国的小郡主不知道要高贵到哪里去;二,我在这军中身任监军,不像她无名无份;三,你应该知道,这副将萧二公子几个月前是娶了我的,你觉得是自己的女人重要,还是妹子重要?;四,此次大军的将军昊天是我的护卫,只听我一人的命令!”我坚定的看着那个男人,看着他的眼神慢慢的带上微笑。   他哈哈笑着,声音里夹杂着战场上的血色:“凤仪郡主名满天下,果然不虚。有胆识的女人,我喜欢!好,我跟你换!你一个人到城墙上来!”   萧清寒的眼里有浓浓的担忧,可最终仍是没说什么,看着我慢慢的向城墙走去。我回头看昊天,他的眼里是坚定的信任。我状似无意的指指左手腕,望着他笑了笑。   正要上城墙,旁边忽然冲出一个齐国士兵,拿了煎要射向城墙上的男人。弓还未拉开,一支银色的箭已经刺穿他的胸膛。   那个男人一只脚立在城墙上,他的身后是拉开弓的士兵。他大笑着:“不要太小看我啊,我毕竟也是南昭的守城将军!你!”他一手压住萧泠,另一只手对我钩了钩手指,“快过来!”   我只得继续向上走去。   微弱的曦光中,我和他对立在城墙上。紫红色的光芒落满我们一身。他手中的萧泠小脸煞白,两行眼泪挂在脸上,哆嗦着不肯示弱。却在见到我时哇的一声哭开了。嘴里一个劲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的,我只是想帮大家的忙,才混到军中的!”   我温柔的看着她,轻轻的笑着:“没事了,没事了,等一下你就好好下去!”   然而一个杀风景的声音叉进来:“近看,凤仪郡主的风姿果然不是这样的一个女子能比的!”那个男人上下的打量着我,然后咧嘴一笑,“不过郡主也不能小瞧,据说郡主一人就杀了我南昭几十士兵!那么,郡主,请把你的武器放下吧!”他摇着头,仿佛在表示他并非怕我。   我微笑着,从袖中取出鱼肠,指尖一动,抛落到城墙下。   墙下一阵骚动。   南昭这头场败了之后,迅速的退到边城中。竟然摆开架势,不与我们敌对。一旦我们靠近或者攻城,就投一流矢或飞箭。   攻城的代价是惨重的,大家为了不影响开始的胜势,在几次尝试未果之后,终于在边城外一里路左右的地方安营扎寨。   我知道我的小聪明此时是帮不上忙了,只能在军帐中看着这一群男人争执过去争执过来。   萧清烨那蠢货一个劲的催促大家进攻进攻,完全不想进攻的代价。我承认,我们硬攻的话也能拿下边城,但是那样的死伤值得吗?如果不到最后,昊天和萧清寒都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他们说那样的胜利算不上胜利!我在听到他们这样的见解时时,也忍不住起了钦佩之感!   独孤蚀摇了扇子看着我,行了礼问:“监军大人有什么见解?”独孤蚀洒脱不羁,已近九月,依旧爱拿把扇子在手中,平添一分风流。   “我?”我缩了缩,摇着手道,“我哪能比得上各位久经沙场!”   “监军大人见解过人,怎么如此谦虚?”独孤蚀春风含笑。   “我真不会打仗!”我苦着脸。惹来一屋笑声。   昊天沉思颇久,缓声道:“近日接连下雨,将士士气不复当初,行军也颇困难。加上对方一味高挂免战牌,恐怕是有什么阴谋!难道是等待援军?或者另有其他?”他语气一转,“既然他人不出来,我就试试能不能抢先进去好了!”   “你要潜进去?”萧清寒讶异,“你是堂堂将军,三军不可一日无主,你怎么可以去做这种事!”   “我不去,谁去?这里谁还有这个本事?你萧二公子么?这三军名义上的将军是我,谁不知道你萧二公子才是实际上的指挥?我怎么可能让你去犯险?”昊天薄怒道。   大家脸色有异,虽然昊天说的都是实话,可也没想到他居然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昊天去吧!”我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轻声应到。   “你……”萧清寒显然是没想到我居然会同意。只要我不同意,昊天是断不会前去的。虽然昊天在到军中的第一天就一人单挑军中所有大将,赢得了军人的尊重,但是,他要指挥得动这个部队还是有困难的。毕竟萧清寒在军中这么多年,又岂能是一时就能比肩的?只是我不知道,这样子到底是对还是错,不过我相信昊天至少能够自保!这也是我同意他去试的最主要原因!   “要进到里面去,怎么不像上次一样直接飞进去?”戚九天大嗓门嚷嚷。   砰——,他的头上挨了一扇子。   “要用那个‘滑翔机’必须要由高处俯冲,你看我们这里行么?”独孤蚀蔑视他。   “再搭一个不就成了?”戚九天还是不服气的小声嘟囔了一下。   我叹气道:“上次能够成功是因为没有想过还有这种东西,这次如果看到我们搭建高台,他们必然有所准备,到时候恐怕就成一群会飞的刺猬了。而且,城墙太高,要飞进去也不容易!”   戚九天听了我的耐心解释只得诺诺退到一边。   “哼!哪有那么麻烦!我看直接在那护城河里投点毒,不出三天,城门必开!”萧清烨哼了一声道。   我心头一凉,那城外绕了一条小河,斜穿城而过,也多少有点护城河的意思。城内居民用水都是靠这条河,如果真在河水中下毒,这座城我们肯定能不费一兵一卒的拿下,但是那死伤……   “小王爷好狠的心啊!”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屋里的人都被萧清烨的提议震惊了,听到我一说,才纷纷回过神来,齐声到:“不可!怎么可以拿平民的生命做赌!”   “妇人之仁!”萧清烨显然不满意我们居然驳回他的“妙计”,有些发怒。   “来人,带小王爷下去!”昊天皱眉看着他,“没有我的命令不能让小王爷出来!”   “你敢软禁我?”萧清烨怒睁了眼睛。   旁边进来的两个兵士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时拿不定主意。   “带小王爷下去!”萧清寒想了想,对那两个兵士点点头。那两个兵士这才走过来架住了他。   萧清寒叫他“小王爷”,自然就是提醒他,在这军营里面,他萧清寒才是老大!   “萧清寒,你!”萧清烨挣扎着,脸上尽是厌恶和憎恨。“你这叫谋反你知道吗?”   我看着这个人,心中怒气隐忍。就是他!从萧清寒的厨子那里推测出我怀有身孕的事,才使了那么个计策,害我失去了我和莫琰的第一个孩子!不管以后还能不能有小孩,还能有多少小孩,可是,永远都弥补不了这个啊!他不知道,此刻我是多么的想一刀结果了他!   我走到他身边,从袖中摸出鱼肠,抵在他的喉咙上。他睁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我转动刀身,看着他的脖子在我冰冷的刀面的刺激下轻微的抖动着,笑了笑,收起鱼肠,对他低了低身子:“小王爷说的什么话呢?这怎么是谋反呢?战场上有多凶险小王爷不是不知道,这也是为了小王爷的安全作想啊!小王爷要知道,在战场上,要弄死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容易到我都有点兴奋了!”我越说越慢,声音仿佛幽灵,带着胁迫的味道。总有一天,我要你死在我的手下!萧清烨!   “你……”萧清烨显然听出了我语气中的怨毒,一时无语,呆楞着被两个兵士架了下去。   昊天担忧的看着我。我望了他笑笑。我明白的昊天,现在不是动他的时候!我明白的!   萧清寒在身后轻握了握我的手,在我耳边低语:“我说过的话我一直都记得!我会让伤你的人付出代价!”   我迈前一步,避开他吐出的热气,冷冷道:“萧二公子,你可是副将,还请好好想想如何作战!”   军帐里的气氛一时间诡异起来。   我也不管,行军打仗本就不是我的本行,若是偷东西我倒还可以出马!   几个上将赶紧哈哈的转移了话题。   “可知对方是谁人领兵?”   “无名之辈而已!想是没想到我们能够破他们在河边摆下的阵势,故而根本没拿出真实力来!不过据说对方将领颇为好色,在城中掳劫了不少姑娘!”   “他爷爷的!这种人也配做军人!看他爷爷我不一刀劈了他!”   我不禁赞赏的看着戚九天。不过萧清寒也难得,能够把属下束缚到这种疾恶如仇的地步,他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将来他要是当了齐王,齐国一定能蒸蒸日上!   大家在大帐里讨论了一夜,最终定好了昊天前去偷袭的计划!等到打开城门,再由埋伏在四周的小部军队迅速接应。大队随后而至。   ================================   静夜如水,我步出军帐,忽然想起萧清烨那个蠢材。我是想要他的命,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因为他一人让如此多的人给他陪葬啊!   问了小兵萧清烨被带到哪里去了。各个小兵都低眉顺眼的答。我笑笑,看样子我在这里还不是一点威望都没有!多少也打出个三十军棍,让戚九天那大孩子皱着眉不敢骑马!   随影像个孩子,呼啦啦东跑一下,呼啦啦西跑一下,我只得笑笑,自己一个人去找萧清烨。   刚到他的帐外,一个类似于盆的东西就呼的一下飞出来,直扑我面门。   我一侧身,可那盆已经在半空停了下来。   随影气呼呼的抓着那盆,就要冲进去。   他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略微吃惊了一下,拍拍他的肩道:“随影乖,玩去!这里面的哥哥跟我开玩笑呢!”   随影向帐内看看,又看看笑眯眯的我,才脑袋一歪,嗽就不见人影了!天,我这才知道什么叫“暗卫”,真够暗的!   立在门边的兵士给我致礼,然后低身撩起帘子。   我躬身进去,不忘给士兵点头笑笑。他竟然嗽的一下红了脸,真可爱!   “你来做什么?”萧清烨坐在床褥上,面色不善。满屋的狼籍显示着他刚才未消的那腔火气。   “小王爷何必这么大的火呢?”我从地上拣起一个水壶,原来是铜的,那就随便他摔吧,反正不会坏!我指尖一抖,那壶又骨碌碌的滚回地上。   “小王爷?我算哪门子的小王爷?”他忽然起身,抓住我的手,眼里风云翻涌,“连一个女人都可以骑到我头上来了!”他手一扬,我摇晃了几步才稳住身子。   我继续我的微笑战略:“小王爷说笑了,王爷就是王爷,自然比我一个郡主,萧清寒一个二公子大多了。只可惜……”   “可惜什么?”萧清烨的脾气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啊!   “可惜这里是军营,不是王都平城!”我拉过一屡秀发在手中把玩,眼却时不时瞟着眼前这个男人!   萧清烨忽然笑起来,坐回床上,脚弓起来:“难怪萧清寒那么聪明的人也要为你费这么多的心思!你说吧,到底找我什么事!”   “只是想说请小王爷企愿这仗能赢才好!”我静静的注视着萧清烨的面容,果然见到他脸色一变。   “你什么意思?”他肃容。   我招手叫外面的兵士拿壶酒来,回身笑对了萧清烨:“小王爷想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见他怒气渐盛,我这才细声道,“这场仗,输了,对小王爷未必就有利;赢了,对小王爷未必就有害!自古仁君都是想着怎么把能人收归己用,而不是打压限制!萧二公子要是败了,败的就不是他一个人了,败的,”我伸出手指直指了他,“败的是你们齐国!是你小王爷未来的天下!”   兵士送来了酒,我接过来,放到桌上,手一推,酒壶滑到他面前:“小王爷好好想吧,军营是最不安生的地方,死一个两个人最是容易!小王爷好自为之!”既有游说又有威吓,我还能留在这里做什么?   我转身出帐,手刚撩起帘子就听到萧清烨的声音:“对方可不是无名之辈,那是南昭的大将军上官鹤!你们就狂去吧!”   我的脚微微一软。明明有大将镇守,还不肯迎战,难道是故意示弱?遭了,昊天!   我转身对着萧清烨吼了一声:“萧清烨,你给我记着:要是昊天出了事,我必不折手段取你性命!”向着夜色便是一阵狂奔。   “小七!”夜色中萧清寒的银发如流光,他惊诧的看着我的失态。   我来不及计较他的称呼,已经扑了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颤声到:“昊天呢?昊天呢?我问你昊天呢!”   “出什么事了?”他显然感到我的害怕,我的担忧,动作却依旧轻缓,将我的手从他衣袖上取下来,握在手中。   “有诈!这个事有诈!都怪我,我明明觉得不对的,可是,却依旧没有阻止他!要是……要是……就是我害的啊!”我捧住脸,心中焦躁无比。昊天一心守护我,如今……   “来人!”萧清寒扶住我,扭头喊到。那一晃头,便是一弧银光飞舞。   几个小兵快步跑过来。   “送监军回帐,召集人马,今夜攻城!”最后“攻城”二字仿佛破土一般气势昂扬。   “走开!”我一把斥退躬身上来的几个小兵,瞪着萧清寒:“二公子什么意思?要把我排斥在这场战争之外么?请问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了,公子居然要剥我的权?”一时气愤,竟然忘了叫副将,竟然忘了我还因为这称呼问题赏了某人三十军棍!   萧清寒紧走几步,本是准备去清点士兵了,看到我这般状态又气愤的回转来:“你这女人这个样子适合上战场么?关心则乱,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我懒得和你说,”他回头看了看,四处已经响起号角,兵士已经开始集结,只得说,“罢了,你要想来就来吧!”他略略看了我一顿道,“你不用这么担心,昊天他一个人前去的,最多受伤,但是,要置他于死地,连我都没这个把握!”   我的心一动。是啊,是啊,我不是一开始就相信他即使遇到问题也不会有事么?果真是关心则乱啊!   我对萧清寒鞠了躬:“多谢萧副将提点!是我不该了!”   有士兵牵了马过来,我一阵恍惚,竟是一匹枣红马,四踢矫健,呼哧呼哧的朝我喷着鼻息。我仿佛又看到那个着黑衣的少年,骑在马上,眼神温暖。   “怎么了?”正在兵士前高声说着激励人心的话语的萧清寒察觉到我的异样,凑近了问。我一阵心慌,赶紧勒马后退几步。   他笑笑,拔剑出鞘道:“出发!”   双腿一夹,马儿得得的一阵跑步。身后拖起一阵烟尘,在浓厚的夜色中也隐约可见。   我们商量了那么久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攻城方案。如今却这样匆匆出兵,终究是要拿士兵的尸体搭成攻城的剃啊!如此,却是为了一个人,仅仅是一个我在乎的人罢了,却要死伤如此多的性命。我果然不是那良善的人啊!   到了边城,本是约好的时间,却不见昊天开了城门,我的心嗽嗽的一凉,看向萧清寒,他对我点点头,修长的手指穿过夜色握了握我的手,然后一挥旗帜:“攻!”   那一道白边的紫旗在夜风中一展,瞬间便夺走无数人的性命!我闭上眼,手捏着缰绳,战马在身下不安的踢踏。土地在脚下咆哮。几乎不用看,我也想象得到那成堆的尸体,那血红眼睛的士兵。简易的投石机抛出砰砰的巨响,砸得血肉纷飞。   这一场仗,将没有胜负!无论如何,城必破!我们必不能算赢!他们在河边一战便损兵五千,拿什么来和我们打?不过是仗了居高临下和以逸待劳的优势罢了!   战场上,没有退路,唯一的退路便是死亡!于是,只能继续前进!   那抱着圆木撞击城门的人一波一波倒下,又一波一波的人替补上去。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在支撑他们?   忽然听到他们的欢呼,我一愣,难道城门这么快就攻开了?从马上微微立起身子,只看到那穿着紫色战衣的齐国士兵开始向城门蜂拥而去。我心中一喜。   虽然城墙之上还是有碎石、流箭飞落,但是大势已去!   我一夹马肚,不顾一直在身边小心翼翼的照萧清寒吩咐顶紧我的一个小兵的拦阻冲了前去,一边冲一边喊着昊天的名字。   已经有齐国士兵从城门里逃了出来,我拔出鱼肠在马上一个伏身,躲过斜刺而来的长矛,一斜身,半边身子探出马背,将鱼肠如舞蹈般划过一人的脖子。   两军交战,如此短小的武器毕竟不好用。我在他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我时,微微一笑,夺过他手中的长矛挺在身后。   “杀!”我笑着,如媚惑一般,将手中的长矛舞得虎虎生风,一枪刺人胸膛,一枪封人喉咙,一枪破人双目。   寻常小兵又怎么能是我的对手?我凭着一杆长矛如入无人之地般到了那城墙之下。   “昊天!”我把枪从一人胸口抽出,一阵惊喜。原来他还好好的啊!他笑着看我,手上宝剑发出阵阵殷红的光。   我的眼一阵收缩。不对!昊天居然把决天都用上了!我慢慢的对上他的眼神,那里的疲惫让我一阵心惊。   他到底杀了多少人?那战袍上的血可有他自己的?血染战袍!原来真有血染战袍一般的凄烈啊!   我策马过去,伸手拉他。他的手一滞,我忽然看到他的手臂上竟然在淙淙的往外冒血!   萧清烨!你果然背叛了我们!   昊天对我笑笑,抬手将剑往我身后一刺,浅声道:“小伤而已!上官鹤至少为这个伤付出了五百人的代价!而且……此仗我们必胜,小七等着看好了!”他一拉我的手,借力翻身坐到我的身后。双腿一拍马肚,旁若无人的冲出敌阵,往我军后方冲去。   他的身体带着浓重的让人做呕的血腥味,可是,却让我无比安心。   这个人,还是这么鲜活的守在我身边,真好啊!   昊天张狂的笑着,笑声如雷,剑身在马屁上一拍,马儿长嘶一声,大步向前,昊天留出一手护着我,拖着剑如入无人之地。红光过处,血茫一片!耳边只听到他回首对着夜色吼了一声:“没胆量的东西!你设计害我,现在看看,你能奈我何!”   我担心着他的伤势,可又见他兴致颇高,只得凭一只长矛护住他身前一大片空挡,防止他分神。   我看着昊天勃勃的脸,叹到:“昊天你天生是将军的料,何苦守着我啊!”   昊天的手一顿,旁边一支长枪斜划过来,在他臂上留下一条长长的伤口。红色的肉往外翻着,甚是狰狞。我一惊,回手一枪,结果了那人。正要发怒,却见到昊天莫名悲哀的脸。   心中不忍,却依旧想让他走自己的路。南昭兵越来越少,看样子我们就快收工了!只是,那上官鹤不是在城中么?怎么至始至终,为何都没看到他的身影?   我们走到我军的后方,昊天手伸过我的身前,勒住缰绳,他跳下马,伸手接我。我正要下去,却看到马背上已经有了隐隐的暗红。   心头一气。他到底受了多重的伤?居然还如此谈笑风声!   便不肯受他的手,自己跳了下来。   昊天笑笑,负手而立。胳膊上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我皱着眉头看他。看着他抬起头看天,看着他身上慢慢的流淌出一种莫名的悲凉。尤其是在征战的土地上,身着那滚血而成的战甲。那种寂静中的悲凉呛得人忍不住流泪。   “如果我说,我对你只是纯粹的对于祭剑司的……守护,你是不是就不会多这么多的担忧?”他回过头,眼睛晶莹,看着我,竟然有隐隐的笑意,却让我的心轻轻的疼痛。   他忽然跪下来,拉起我的手,在手背上烙下一个冰凉的吻:“谨以此吻宣誓,今生今世,守护我的女神!”   那样的吻,如雪莲一样圣洁,不沾一点尘埃,激得我只能呆呆的看着他,看着他带笑的目光。指尖依旧在他的手中,战场依旧在身后,我却只问了一句:“你对萧泠郡主可有什么心思?”   昊天依旧是笑,慢慢的放开我的手指,一根一根,平白的生出许多眷恋的气氛:“好比多了一个妹妹。”   “真的就没有心动么?她那么美好。”一句话,竟像了叹息一般。   “就是太美好了,美好的东西都注定是人家的!”他语笑盈盈,眼却瞟过我。   “那好吧,我也不会逼你!”我皱皱眉,“不过你这伤口还是得包扎一下。城里到底出了什么状况?竟然让你伤成这样?”我撩起战袍,扯下一块里衣。他坐在地上,我细心的替他包扎起来。   他眉眼之中尽是柔软的浅笑,似乎浑然不觉伤痛。就连说话的语气,也透着笑。清清浅浅,如纷飞的樱花:“那贼居然在城门设了埋伏,我进到城墙,杀了几个看风的士兵,刚要开门,上千的兵士居然从两旁冒了出来。哈哈,那贼显然是小瞧了我,莫说上千,就是上万又如何?除非砍卷了我的决天,否则我便要让他们有命来,没命回去见他奶奶!”   “是是是!你最厉害!”我别别嘴,“那这一身的伤倒是你自己划的了?”我故意使劲一拉布条,他歪了歪嘴。   一种淡淡的温馨在这战火连天的地方流淌……   天色渐渐泛红,天竟然要亮了……   一个紫衣的小兵噌噌的跑过来,红着脸道:“前方有变,请将军和监军到前场去!”   昊天蹭的站起来:“对方的主将终于肯出来了么?”随手拉过那小兵递过来的缰绳便上了马,顶着一身的染成红色的白布条,一声嘶鸣,红旗招招的蹿了出去。   我哎了一声,没人答应,也拉了枣红马的缰绳追了上去。   天边一片血红,那高高的城墙上沾满肉沫和淋漓的鲜血,地上是成堆的尸体,有些还露出森森的白骨,有些上面还插着长矛或者尖刀。风吹过,也尽是一股血腥味。   我的心隐有不忍,也觉得对这些付出生命换来战斗胜利的英雄们是种不敬,便下了马,走到阵前。而这个举动,却不知道被哪个好事者看到了眼里,竟然成了历史上著名的“仁”举!殊不知,如果不是我,这里或许根本就不会有战争吧?   走得近了,才看到将士们都是一副严肃的表情看着那城墙顶上的两个身影。   我抬头看去,心头一震。那娇小的身子虽然着了小兵的甲衣依旧让人瞧出是个女子。我看着萧清寒阴冷的表情和昊天脸上的犹疑不定,心中疑惑慢慢清晰,嘴唇一动,似怀疑般轻吐出一个名字:“萧泠!”   那另外一个,难道就是上官鹤?   萧清寒似乎看出我的猜疑,对我摇摇头。复又敛了面容迎上那微弱的晨曦:“放了泠儿,我保证对你以礼相待!”   那城墙上的身影一动,手中光芒一闪。萧泠立刻轻轻的叫了一声。那男人低头,甚是无礼的在萧泠的脖子上轻嗅而过。我隐隐已经听到萧泠的哭声,心头也是火气直冒。   萧泠脾气爽直,性子单纯,我很是喜欢她。心里或许也如昊天一样将她当做了妹妹一般疼爱。她什么时候受过此等委屈?   那男人呵呵的笑着说:“我怀抱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怎么舍得送手啊?”   “你想怎么样?”萧清寒冷着脸架马上前一步,昊天也默契的转到一边,寻找着机会。只是他那流血的样子……   “哎,”那男人笑着指了指昊天和萧清寒,“两位都不要动啊!两位都是了不起的人物,我可惹不起!”他的目光忽然扫过我,“哟,这位就是凤仪郡主了吧,真是难得见到呢!果然美人!还不是一般的美人!”   他仿佛为难,声音里终于有了如清水的落寞:“我也知道,我们南昭此次已经败了,可是,有这小美人相陪,相信萧二公子和大将军应该不会要了我的命吧!”他复张狂的笑起来。   “他爷爷的!快放了郡主!”戚九天首先沉不住气来,挥着手中的板斧嚷嚷起来。   那城墙上的男人哈哈大笑起来:“戚爷好气势啊,不过可别吓到我,不然我这手一抖……”他没再说什么,可是,手一动,萧泠一声惊叫,脖子上应该已经多了一条血痕。   戚九天恨恨的瞪着他,偏又不敢再多说。   萧清寒的蓝眸满是风雪,我还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他。仿佛只一眼,就能冻结一切。他闭了眼,好久才缓缓睁开,已经不见那跳动的情绪,只说:“你放了泠儿,我保证你无恙。”   昊天勒了马过来,也道:“放了郡主,我决不动你!”   “哈哈!你们两人反了整个局面,现在也来求我啊!这样好了,你们一人卸去一只右臂,我便放了她!”他的眼神轻飘飘的扫过萧清寒和昊天,两人均是一愣。   齐国士兵都不满起来。谁原见着自己这边的将低声下气的求一个败军之将啊!   萧清寒脸色阴郁:“我若卸去右臂你却不放我妹子又如何?”不等那男人做答,昊天却抢声到:“你休想让我卸臂,我自己都不是自己的,右臂自然也不是自己的!我从未为自己活过!”他回看了我一眼,才将目光又投向那个男人。   我看那人如此阴毒,只得向前一驾道:“这样好了,我跟你商量一下,我和你手里的萧泠郡主换换如何?”   城墙上的男人玩味的看着我,不发一言,倒是萧清寒首先说了句:“不行!”一手拉了我的臂弯。   我甩开他,对上那个男人的眼神道:“我跟萧泠换,你占了四大好处。一,我是御封的凤仪郡主,比她一个封国的小郡主不知道要高贵到哪里去;二,我在这军中身任监军,不像她无名无份;三,你应该知道,这副将萧二公子几个月前是娶了我的,你觉得是自己的女人重要,还是妹子重要?;四,此次大军的将军昊天是我的护卫,只听我一人的命令!”我坚定的看着那个男人,看着他的眼神慢慢的带上微笑。   他哈哈笑着,声音里夹杂着战场上的血色:“凤仪郡主名满天下,果然不虚。有胆识的女人,我喜欢!好,我跟你换!你一个人到城墙上来!”   萧清寒的眼里有浓浓的担忧,可最终仍是没说什么,看着我慢慢的向城墙走去。我回头看昊天,他的眼里是坚定的信任。我状似无意的指指左手腕,望着他笑了笑。   正要上城墙,旁边忽然冲出一个齐国士兵,拿了煎要射向城墙上的男人。弓还未拉开,一支银色的箭已经刺穿他的胸膛。   那个男人一只脚立在城墙上,他的身后是拉开弓的士兵。他大笑着:“不要太小看我啊,我毕竟也是南昭的守城将军!你!”他一手压住萧泠,另一只手对我钩了钩手指,“快过来!”   我只得继续向上走去。   微弱的曦光中,我和他对立在城墙上。紫红色的光芒落满我们一身。他手中的萧泠小脸煞白,两行眼泪挂在脸上,哆嗦着不肯示弱。却在见到我时哇的一声哭开了。嘴里一个劲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的,我只是想帮大家的忙,才混到军中的!”   我温柔的看着她,轻轻的笑着:“没事了,没事了,等一下你就好好下去!”   然而一个杀风景的声音叉进来:“近看,凤仪郡主的风姿果然不是这样的一个女子能比的!”那个男人上下的打量着我,然后咧嘴一笑,“不过郡主也不能小瞧,据说郡主一人就杀了我南昭几十士兵!那么,郡主,请把你的武器放下吧!”他摇着头,仿佛在表示他并非怕我。   我微笑着,从袖中取出鱼肠,指尖一动,抛落到城墙下。   墙下一阵骚动。   南昭这头场败了之后,迅速的退到边城中。竟然摆开架势,不与我们敌对。一旦我们靠近或者攻城,就投一流矢或飞箭。   攻城的代价是惨重的,大家为了不影响开始的胜势,在几次尝试未果之后,终于在边城外一里路左右的地方安营扎寨。   我知道我的小聪明此时是帮不上忙了,只能在军帐中看着这一群男人争执过去争执过来。   萧清烨那蠢货一个劲的催促大家进攻进攻,完全不想进攻的代价。我承认,我们硬攻的话也能拿下边城,但是那样的死伤值得吗?如果不到最后,昊天和萧清寒都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他们说那样的胜利算不上胜利!我在听到他们这样的见解时时,也忍不住起了钦佩之感!   独孤蚀摇了扇子看着我,行了礼问:“监军大人有什么见解?”独孤蚀洒脱不羁,已近九月,依旧爱拿把扇子在手中,平添一分风流。   “我?”我缩了缩,摇着手道,“我哪能比得上各位久经沙场!”   “监军大人见解过人,怎么如此谦虚?”独孤蚀春风含笑。   “我真不会打仗!”我苦着脸。惹来一屋笑声。   昊天沉思颇久,缓声道:“近日接连下雨,将士士气不复当初,行军也颇困难。加上对方一味高挂免战牌,恐怕是有什么阴谋!难道是等待援军?或者另有其他?”他语气一转,“既然他人不出来,我就试试能不能抢先进去好了!”   “你要潜进去?”萧清寒讶异,“你是堂堂将军,三军不可一日无主,你怎么可以去做这种事!”   “我不去,谁去?这里谁还有这个本事?你萧二公子么?这三军名义上的将军是我,谁不知道你萧二公子才是实际上的指挥?我怎么可能让你去犯险?”昊天薄怒道。   大家脸色有异,虽然昊天说的都是实话,可也没想到他居然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昊天去吧!”我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轻声应到。   “你……”萧清寒显然是没想到我居然会同意。只要我不同意,昊天是断不会前去的。虽然昊天在到军中的第一天就一人单挑军中所有大将,赢得了军人的尊重,但是,他要指挥得动这个部队还是有困难的。毕竟萧清寒在军中这么多年,又岂能是一时就能比肩的?只是我不知道,这样子到底是对还是错,不过我相信昊天至少能够自保!这也是我同意他去试的最主要原因!   “要进到里面去,怎么不像上次一样直接飞进去?”戚九天大嗓门嚷嚷。   砰——,他的头上挨了一扇子。   “要用那个‘滑翔机’必须要由高处俯冲,你看我们这里行么?”独孤蚀蔑视他。   “再搭一个不就成了?”戚九天还是不服气的小声嘟囔了一下。   我叹气道:“上次能够成功是因为没有想过还有这种东西,这次如果看到我们搭建高台,他们必然有所准备,到时候恐怕就成一群会飞的刺猬了。而且,城墙太高,要飞进去也不容易!”   戚九天听了我的耐心解释只得诺诺退到一边。   “哼!哪有那么麻烦!我看直接在那护城河里投点毒,不出三天,城门必开!”萧清烨哼了一声道。   我心头一凉,那城外绕了一条小河,斜穿城而过,也多少有点护城河的意思。城内居民用水都是靠这条河,如果真在河水中下毒,这座城我们肯定能不费一兵一卒的拿下,但是那死伤……   “小王爷好狠的心啊!”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屋里的人都被萧清烨的提议震惊了,听到我一说,才纷纷回过神来,齐声到:“不可!怎么可以拿平民的生命做赌!”   “妇人之仁!”萧清烨显然不满意我们居然驳回他的“妙计”,有些发怒。   “来人,带小王爷下去!”昊天皱眉看着他,“没有我的命令不能让小王爷出来!”   “你敢软禁我?”萧清烨怒睁了眼睛。   旁边进来的两个兵士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时拿不定主意。   “带小王爷下去!”萧清寒想了想,对那两个兵士点点头。那两个兵士这才走过来架住了他。   萧清寒叫他“小王爷”,自然就是提醒他,在这军营里面,他萧清寒才是老大!   “萧清寒,你!”萧清烨挣扎着,脸上尽是厌恶和憎恨。“你这叫谋反你知道吗?”   我看着这个人,心中怒气隐忍。就是他!从萧清寒的厨子那里推测出我怀有身孕的事,才使了那么个计策,害我失去了我和莫琰的第一个孩子!不管以后还能不能有小孩,还能有多少小孩,可是,永远都弥补不了这个啊!他不知道,此刻我是多么的想一刀结果了他!   我走到他身边,从袖中摸出鱼肠,抵在他的喉咙上。他睁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我转动刀身,看着他的脖子在我冰冷的刀面的刺激下轻微的抖动着,笑了笑,收起鱼肠,对他低了低身子:“小王爷说的什么话呢?这怎么是谋反呢?战场上有多凶险小王爷不是不知道,这也是为了小王爷的安全作想啊!小王爷要知道,在战场上,要弄死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容易到我都有点兴奋了!”我越说越慢,声音仿佛幽灵,带着胁迫的味道。总有一天,我要你死在我的手下!萧清烨!   “你……”萧清烨显然听出了我语气中的怨毒,一时无语,呆楞着被两个兵士架了下去。   昊天担忧的看着我。我望了他笑笑。我明白的昊天,现在不是动他的时候!我明白的!   萧清寒在身后轻握了握我的手,在我耳边低语:“我说过的话我一直都记得!我会让伤你的人付出代价!”   我迈前一步,避开他吐出的热气,冷冷道:“萧二公子,你可是副将,还请好好想想如何作战!”   军帐里的气氛一时间诡异起来。   我也不管,行军打仗本就不是我的本行,若是偷东西我倒还可以出马!   几个上将赶紧哈哈的转移了话题。   “可知对方是谁人领兵?”   “无名之辈而已!想是没想到我们能够破他们在河边摆下的阵势,故而根本没拿出真实力来!不过据说对方将领颇为好色,在城中掳劫了不少姑娘!”   “他爷爷的!这种人也配做军人!看他爷爷我不一刀劈了他!”   我不禁赞赏的看着戚九天。不过萧清寒也难得,能够把属下束缚到这种疾恶如仇的地步,他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将来他要是当了齐王,齐国一定能蒸蒸日上!   大家在大帐里讨论了一夜,最终定好了昊天前去偷袭的计划!等到打开城门,再由埋伏在四周的小部军队迅速接应。大队随后而至。   ================================   静夜如水,我步出军帐,忽然想起萧清烨那个蠢材。我是想要他的命,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因为他一人让如此多的人给他陪葬啊!   问了小兵萧清烨被带到哪里去了。各个小兵都低眉顺眼的答。我笑笑,看样子我在这里还不是一点威望都没有!多少也打出个三十军棍,让戚九天那大孩子皱着眉不敢骑马!   随影像个孩子,呼啦啦东跑一下,呼啦啦西跑一下,我只得笑笑,自己一个人去找萧清烨。   刚到他的帐外,一个类似于盆的东西就呼的一下飞出来,直扑我面门。   我一侧身,可那盆已经在半空停了下来。   随影气呼呼的抓着那盆,就要冲进去。   他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略微吃惊了一下,拍拍他的肩道:“随影乖,玩去!这里面的哥哥跟我开玩笑呢!”   随影向帐内看看,又看看笑眯眯的我,才脑袋一歪,嗽就不见人影了!天,我这才知道什么叫“暗卫”,真够暗的!   立在门边的兵士给我致礼,然后低身撩起帘子。   我躬身进去,不忘给士兵点头笑笑。他竟然嗽的一下红了脸,真可爱!   “你来做什么?”萧清烨坐在床褥上,面色不善。满屋的狼籍显示着他刚才未消的那腔火气。   “小王爷何必这么大的火呢?”我从地上拣起一个水壶,原来是铜的,那就随便他摔吧,反正不会坏!我指尖一抖,那壶又骨碌碌的滚回地上。   “小王爷?我算哪门子的小王爷?”他忽然起身,抓住我的手,眼里风云翻涌,“连一个女人都可以骑到我头上来了!”他手一扬,我摇晃了几步才稳住身子。   我继续我的微笑战略:“小王爷说笑了,王爷就是王爷,自然比我一个郡主,萧清寒一个二公子大多了。只可惜……”   “可惜什么?”萧清烨的脾气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啊!   “可惜这里是军营,不是王都平城!”我拉过一屡秀发在手中把玩,眼却时不时瞟着眼前这个男人!   萧清烨忽然笑起来,坐回床上,脚弓起来:“难怪萧清寒那么聪明的人也要为你费这么多的心思!你说吧,到底找我什么事!”   “只是想说请小王爷企愿这仗能赢才好!”我静静的注视着萧清烨的面容,果然见到他脸色一变。   “你什么意思?”他肃容。   我招手叫外面的兵士拿壶酒来,回身笑对了萧清烨:“小王爷想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见他怒气渐盛,我这才细声道,“这场仗,输了,对小王爷未必就有利;赢了,对小王爷未必就有害!自古仁君都是想着怎么把能人收归己用,而不是打压限制!萧二公子要是败了,败的就不是他一个人了,败的,”我伸出手指直指了他,“败的是你们齐国!是你小王爷未来的天下!”   兵士送来了酒,我接过来,放到桌上,手一推,酒壶滑到他面前:“小王爷好好想吧,军营是最不安生的地方,死一个两个人最是容易!小王爷好自为之!”既有游说又有威吓,我还能留在这里做什么?   我转身出帐,手刚撩起帘子就听到萧清烨的声音:“对方可不是无名之辈,那是南昭的大将军上官鹤!你们就狂去吧!”   我的脚微微一软。明明有大将镇守,还不肯迎战,难道是故意示弱?遭了,昊天!   我转身对着萧清烨吼了一声:“萧清烨,你给我记着:要是昊天出了事,我必不折手段取你性命!”向着夜色便是一阵狂奔。   “小七!”夜色中萧清寒的银发如流光,他惊诧的看着我的失态。   我来不及计较他的称呼,已经扑了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颤声到:“昊天呢?昊天呢?我问你昊天呢!”   “出什么事了?”他显然感到我的害怕,我的担忧,动作却依旧轻缓,将我的手从他衣袖上取下来,握在手中。   “有诈!这个事有诈!都怪我,我明明觉得不对的,可是,却依旧没有阻止他!要是……要是……就是我害的啊!”我捧住脸,心中焦躁无比。昊天一心守护我,如今……   “来人!”萧清寒扶住我,扭头喊到。那一晃头,便是一弧银光飞舞。   几个小兵快步跑过来。   “送监军回帐,召集人马,今夜攻城!”最后“攻城”二字仿佛破土一般气势昂扬。   “走开!”我一把斥退躬身上来的几个小兵,瞪着萧清寒:“二公子什么意思?要把我排斥在这场战争之外么?请问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了,公子居然要剥我的权?”一时气愤,竟然忘了叫副将,竟然忘了我还因为这称呼问题赏了某人三十军棍!   萧清寒紧走几步,本是准备去清点士兵了,看到我这般状态又气愤的回转来:“你这女人这个样子适合上战场么?关心则乱,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我懒得和你说,”他回头看了看,四处已经响起号角,兵士已经开始集结,只得说,“罢了,你要想来就来吧!”他略略看了我一顿道,“你不用这么担心,昊天他一个人前去的,最多受伤,但是,要置他于死地,连我都没这个把握!”   我的心一动。是啊,是啊,我不是一开始就相信他即使遇到问题也不会有事么?果真是关心则乱啊!   我对萧清寒鞠了躬:“多谢萧副将提点!是我不该了!”   有士兵牵了马过来,我一阵恍惚,竟是一匹枣红马,四踢矫健,呼哧呼哧的朝我喷着鼻息。我仿佛又看到那个着黑衣的少年,骑在马上,眼神温暖。   “怎么了?”正在兵士前高声说着激励人心的话语的萧清寒察觉到我的异样,凑近了问。我一阵心慌,赶紧勒马后退几步。   他笑笑,拔剑出鞘道:“出发!”   双腿一夹,马儿得得的一阵跑步。身后拖起一阵烟尘,在浓厚的夜色中也隐约可见。   我们商量了那么久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攻城方案。如今却这样匆匆出兵,终究是要拿士兵的尸体搭成攻城的剃啊!如此,却是为了一个人,仅仅是一个我在乎的人罢了,却要死伤如此多的性命。我果然不是那良善的人啊!   到了边城,本是约好的时间,却不见昊天开了城门,我的心嗽嗽的一凉,看向萧清寒,他对我点点头,修长的手指穿过夜色握了握我的手,然后一挥旗帜:“攻!”   那一道白边的紫旗在夜风中一展,瞬间便夺走无数人的性命!我闭上眼,手捏着缰绳,战马在身下不安的踢踏。土地在脚下咆哮。几乎不用看,我也想象得到那成堆的尸体,那血红眼睛的士兵。简易的投石机抛出砰砰的巨响,砸得血肉纷飞。   这一场仗,将没有胜负!无论如何,城必破!我们必不能算赢!他们在河边一战便损兵五千,拿什么来和我们打?不过是仗了居高临下和以逸待劳的优势罢了!   战场上,没有退路,唯一的退路便是死亡!于是,只能继续前进!   那抱着圆木撞击城门的人一波一波倒下,又一波一波的人替补上去。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在支撑他们?   忽然听到他们的欢呼,我一愣,难道城门这么快就攻开了?从马上微微立起身子,只看到那穿着紫色战衣的齐国士兵开始向城门蜂拥而去。我心中一喜。   虽然城墙之上还是有碎石、流箭飞落,但是大势已去!   我一夹马肚,不顾一直在身边小心翼翼的照萧清寒吩咐顶紧我的一个小兵的拦阻冲了前去,一边冲一边喊着昊天的名字。   已经有齐国士兵从城门里逃了出来,我拔出鱼肠在马上一个伏身,躲过斜刺而来的长矛,一斜身,半边身子探出马背,将鱼肠如舞蹈般划过一人的脖子。   两军交战,如此短小的武器毕竟不好用。我在他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我时,微微一笑,夺过他手中的长矛挺在身后。   “杀!”我笑着,如媚惑一般,将手中的长矛舞得虎虎生风,一枪刺人胸膛,一枪封人喉咙,一枪破人双目。   寻常小兵又怎么能是我的对手?我凭着一杆长矛如入无人之地般到了那城墙之下。   “昊天!”我把枪从一人胸口抽出,一阵惊喜。原来他还好好的啊!他笑着看我,手上宝剑发出阵阵殷红的光。   我的眼一阵收缩。不对!昊天居然把决天都用上了!我慢慢的对上他的眼神,那里的疲惫让我一阵心惊。   他到底杀了多少人?那战袍上的血可有他自己的?血染战袍!原来真有血染战袍一般的凄烈啊!   我策马过去,伸手拉他。他的手一滞,我忽然看到他的手臂上竟然在淙淙的往外冒血!   萧清烨!你果然背叛了我们!   昊天对我笑笑,抬手将剑往我身后一刺,浅声道:“小伤而已!上官鹤至少为这个伤付出了五百人的代价!而且……此仗我们必胜,小七等着看好了!”他一拉我的手,借力翻身坐到我的身后。双腿一拍马肚,旁若无人的冲出敌阵,往我军后方冲去。   他的身体带着浓重的让人做呕的血腥味,可是,却让我无比安心。   这个人,还是这么鲜活的守在我身边,真好啊!   昊天张狂的笑着,笑声如雷,剑身在马屁上一拍,马儿长嘶一声,大步向前,昊天留出一手护着我,拖着剑如入无人之地。红光过处,血茫一片!耳边只听到他回首对着夜色吼了一声:“没胆量的东西!你设计害我,现在看看,你能奈我何!”   我担心着他的伤势,可又见他兴致颇高,只得凭一只长矛护住他身前一大片空挡,防止他分神。   我看着昊天勃勃的脸,叹到:“昊天你天生是将军的料,何苦守着我啊!”   昊天的手一顿,旁边一支长枪斜划过来,在他臂上留下一条长长的伤口。红色的肉往外翻着,甚是狰狞。我一惊,回手一枪,结果了那人。正要发怒,却见到昊天莫名悲哀的脸。   心中不忍,却依旧想让他走自己的路。南昭兵越来越少,看样子我们就快收工了!只是,那上官鹤不是在城中么?怎么至始至终,为何都没看到他的身影?   我们走到我军的后方,昊天手伸过我的身前,勒住缰绳,他跳下马,伸手接我。我正要下去,却看到马背上已经有了隐隐的暗红。   心头一气。他到底受了多重的伤?居然还如此谈笑风声!   便不肯受他的手,自己跳了下来。   昊天笑笑,负手而立。胳膊上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我皱着眉头看他。看着他抬起头看天,看着他身上慢慢的流淌出一种莫名的悲凉。尤其是在征战的土地上,身着那滚血而成的战甲。那种寂静中的悲凉呛得人忍不住流泪。   “如果我说,我对你只是纯粹的对于祭剑司的……守护,你是不是就不会多这么多的担忧?”他回过头,眼睛晶莹,看着我,竟然有隐隐的笑意,却让我的心轻轻的疼痛。   他忽然跪下来,拉起我的手,在手背上烙下一个冰凉的吻:“谨以此吻宣誓,今生今世,守护我的女神!”   那样的吻,如雪莲一样圣洁,不沾一点尘埃,激得我只能呆呆的看着他,看着他带笑的目光。指尖依旧在他的手中,战场依旧在身后,我却只问了一句:“你对萧泠郡主可有什么心思?”   昊天依旧是笑,慢慢的放开我的手指,一根一根,平白的生出许多眷恋的气氛:“好比多了一个妹妹。”   “真的就没有心动么?她那么美好。”一句话,竟像了叹息一般。   “就是太美好了,美好的东西都注定是人家的!”他语笑盈盈,眼却瞟过我。   “那好吧,我也不会逼你!”我皱皱眉,“不过你这伤口还是得包扎一下。城里到底出了什么状况?竟然让你伤成这样?”我撩起战袍,扯下一块里衣。他坐在地上,我细心的替他包扎起来。   他眉眼之中尽是柔软的浅笑,似乎浑然不觉伤痛。就连说话的语气,也透着笑。清清浅浅,如纷飞的樱花:“那贼居然在城门设了埋伏,我进到城墙,杀了几个看风的士兵,刚要开门,上千的兵士居然从两旁冒了出来。哈哈,那贼显然是小瞧了我,莫说上千,就是上万又如何?除非砍卷了我的决天,否则我便要让他们有命来,没命回去见他奶奶!”   “是是是!你最厉害!”我别别嘴,“那这一身的伤倒是你自己划的了?”我故意使劲一拉布条,他歪了歪嘴。   一种淡淡的温馨在这战火连天的地方流淌……   天色渐渐泛红,天竟然要亮了……   一个紫衣的小兵噌噌的跑过来,红着脸道:“前方有变,请将军和监军到前场去!”   昊天蹭的站起来:“对方的主将终于肯出来了么?”随手拉过那小兵递过来的缰绳便上了马,顶着一身的染成红色的白布条,一声嘶鸣,红旗招招的蹿了出去。   我哎了一声,没人答应,也拉了枣红马的缰绳追了上去。   天边一片血红,那高高的城墙上沾满肉沫和淋漓的鲜血,地上是成堆的尸体,有些还露出森森的白骨,有些上面还插着长矛或者尖刀。风吹过,也尽是一股血腥味。   我的心隐有不忍,也觉得对这些付出生命换来战斗胜利的英雄们是种不敬,便下了马,走到阵前。而这个举动,却不知道被哪个好事者看到了眼里,竟然成了历史上著名的“仁”举!殊不知,如果不是我,这里或许根本就不会有战争吧?   走得近了,才看到将士们都是一副严肃的表情看着那城墙顶上的两个身影。   我抬头看去,心头一震。那娇小的身子虽然着了小兵的甲衣依旧让人瞧出是个女子。我看着萧清寒阴冷的表情和昊天脸上的犹疑不定,心中疑惑慢慢清晰,嘴唇一动,似怀疑般轻吐出一个名字:“萧泠!”   那另外一个,难道就是上官鹤?   萧清寒似乎看出我的猜疑,对我摇摇头。复又敛了面容迎上那微弱的晨曦:“放了泠儿,我保证对你以礼相待!”   那城墙上的身影一动,手中光芒一闪。萧泠立刻轻轻的叫了一声。那男人低头,甚是无礼的在萧泠的脖子上轻嗅而过。我隐隐已经听到萧泠的哭声,心头也是火气直冒。   萧泠脾气爽直,性子单纯,我很是喜欢她。心里或许也如昊天一样将她当做了妹妹一般疼爱。她什么时候受过此等委屈?   那男人呵呵的笑着说:“我怀抱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怎么舍得送手啊?”   “你想怎么样?”萧清寒冷着脸架马上前一步,昊天也默契的转到一边,寻找着机会。只是他那流血的样子……   “哎,”那男人笑着指了指昊天和萧清寒,“两位都不要动啊!两位都是了不起的人物,我可惹不起!”他的目光忽然扫过我,“哟,这位就是凤仪郡主了吧,真是难得见到呢!果然美人!还不是一般的美人!”   他仿佛为难,声音里终于有了如清水的落寞:“我也知道,我们南昭此次已经败了,可是,有这小美人相陪,相信萧二公子和大将军应该不会要了我的命吧!”他复张狂的笑起来。   “他爷爷的!快放了郡主!”戚九天首先沉不住气来,挥着手中的板斧嚷嚷起来。   那城墙上的男人哈哈大笑起来:“戚爷好气势啊,不过可别吓到我,不然我这手一抖……”他没再说什么,可是,手一动,萧泠一声惊叫,脖子上应该已经多了一条血痕。   戚九天恨恨的瞪着他,偏又不敢再多说。   萧清寒的蓝眸满是风雪,我还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他。仿佛只一眼,就能冻结一切。他闭了眼,好久才缓缓睁开,已经不见那跳动的情绪,只说:“你放了泠儿,我保证你无恙。”   昊天勒了马过来,也道:“放了郡主,我决不动你!”   “哈哈!你们两人反了整个局面,现在也来求我啊!这样好了,你们一人卸去一只右臂,我便放了她!”他的眼神轻飘飘的扫过萧清寒和昊天,两人均是一愣。   齐国士兵都不满起来。谁原见着自己这边的将低声下气的求一个败军之将啊!   萧清寒脸色阴郁:“我若卸去右臂你却不放我妹子又如何?”不等那男人做答,昊天却抢声到:“你休想让我卸臂,我自己都不是自己的,右臂自然也不是自己的!我从未为自己活过!”他回看了我一眼,才将目光又投向那个男人。   我看那人如此阴毒,只得向前一驾道:“这样好了,我跟你商量一下,我和你手里的萧泠郡主换换如何?”   城墙上的男人玩味的看着我,不发一言,倒是萧清寒首先说了句:“不行!”一手拉了我的臂弯。   我甩开他,对上那个男人的眼神道:“我跟萧泠换,你占了四大好处。一,我是御封的凤仪郡主,比她一个封国的小郡主不知道要高贵到哪里去;二,我在这军中身任监军,不像她无名无份;三,你应该知道,这副将萧二公子几个月前是娶了我的,你觉得是自己的女人重要,还是妹子重要?;四,此次大军的将军昊天是我的护卫,只听我一人的命令!”我坚定的看着那个男人,看着他的眼神慢慢的带上微笑。   他哈哈笑着,声音里夹杂着战场上的血色:“凤仪郡主名满天下,果然不虚。有胆识的女人,我喜欢!好,我跟你换!你一个人到城墙上来!”   萧清寒的眼里有浓浓的担忧,可最终仍是没说什么,看着我慢慢的向城墙走去。我回头看昊天,他的眼里是坚定的信任。我状似无意的指指左手腕,望着他笑了笑。   正要上城墙,旁边忽然冲出一个齐国士兵,拿了煎要射向城墙上的男人。弓还未拉开,一支银色的箭已经刺穿他的胸膛。   那个男人一只脚立在城墙上,他的身后是拉开弓的士兵。他大笑着:“不要太小看我啊,我毕竟也是南昭的守城将军!你!”他一手压住萧泠,另一只手对我钩了钩手指,“快过来!”   我只得继续向上走去。   微弱的曦光中,我和他对立在城墙上。紫红色的光芒落满我们一身。他手中的萧泠小脸煞白,两行眼泪挂在脸上,哆嗦着不肯示弱。却在见到我时哇的一声哭开了。嘴里一个劲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的,我只是想帮大家的忙,才混到军中的!”   我温柔的看着她,轻轻的笑着:“没事了,没事了,等一下你就好好下去!”   然而一个杀风景的声音叉进来:“近看,凤仪郡主的风姿果然不是这样的一个女子能比的!”那个男人上下的打量着我,然后咧嘴一笑,“不过郡主也不能小瞧,据说郡主一人就杀了我南昭几十士兵!那么,郡主,请把你的武器放下吧!”他摇着头,仿佛在表示他并非怕我。   我微笑着,从袖中取出鱼肠,指尖一动,抛落到城墙下。   墙下一阵骚动。 第39章变换   “我现在可以过去了么?”我对他低了低,作了一个标准的宫礼。妩媚生姿。   “好,你过来!”他又看了我一下,对我招了招手。   我慢慢的走过去,看着他慢慢的松开萧泠。萧泠红着兔子一样的眼睛看着我,小小的向我踱步过来。我握了握她的手安慰她,她垂顺的低下头,眼睫毛轻轻的颤抖着。我小声道:“没事的,别担心!”   他身后的男人看到我一走近,一把拉过我,压在怀中,手在我身上不安分的摸了一圈,才确信我身上的确没有携带别的武器,这才低头压在我耳边,热乎乎的说道:“算你安分!”   我回头,媚笑着:“那是当然!”不等他有反应,回手在萧泠背上一推,萧泠惊叫一声,已经从高高的城墙上跌了下去。   萧清寒的身影仿佛展翅的白鹤,优雅的在马背上一借力便飞掠过来,接住萧泠的身子,脚在墙上一蹬,又落回马上。抱了萧泠在怀。   身后紧贴着我的身体的男人抚弄着我的面庞,吃吃一笑:“跑了就跑了吧,你不是说了吗,有你在手,可比那个萧泠郡主强多了!”他男性的气息包裹着我,我难受的皱了眉,仰头对上他的眼,唇勾起来,尽是诱惑。   他哈哈的笑着,就要低头来吻我,我环上他的脖子,手游走在他的脖间。回眼抛向他身后的几个士兵,那几个士兵立马红了脸。   他呼呼的喘了气,咬牙切齿道:“如此妖媚,难怪皇帝和萧家老二都对你爱不释手!”   我的脚轻轻的蹭着他,媚笑道:“是么?”手臂终于环到他脖子上,我在心底偷偷一笑,心头想着:“可断一切可断之物,那么,就让我看看吧!”   手中要动,不想已经被他捉住。脸色不善:“别勾引我,我有的是方法让你享受!不过不是这里!你也不考虑考虑自己作为监军的形象!”   “是么?”我呵呵的笑着。手腕翻转,缠丝透着血红的光,在他脖子上划过。   他惊愕的眼神在我眼前一晃,便随着那断裂开去的头颅飞上了半空。身子犹自立在我眼前,只顶上多出一个血窟窿。   我厌恶的一推,那具身体便轰然倒下。身后的几个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飞身上墙的昊天手一挥便解决了。   我笑笑,看到昊天转过身来,脸色难看:“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失了身份!”   我走近他,低下身子仰视着他森森的冷意,调笑着:“唉,没意思!我还以为就你知道我想怎么样呢!”   却见他眼睛微阂,说了一句:“还好你没事!”脸色一白,身子就软了下去。   我惊骇的拉起他,无奈他的体重不是莫离这个十六岁的身子可以承受的,只得两人一起跌坐在冰冷的城墙上。   我吃惊的看到,自己的一手,一身,竟然仿佛血里泡过的一样,红得吓人。让我怀疑,眼前这个人,流了这么多血,真的还活着吗?真的还跟我说笑过吗?真的还掠上城墙帮我解决了那几个士兵吗?   眼泪已经流下来,我瘫坐在地上,紧紧的抱着昊天的身体,害怕他一点点在我怀中冰冷。   “军医!军医!”我探头对着城下大声喊着,声音竟然有我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昊天,你不可以有事啊!你要是没事,我就让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如果仅仅是守护也可以让你如此满足的话,我给你你要的幸福,我们再不分开……   萧清寒站在马上,扬剑喊到:“进城围捕南昭余孽,凡有反抗者,杀无赦!但我军中人凡有敢对平民动粗的,定斩不饶!”   我依旧声嘶力竭的叫唤着军医,然后脖子上一痛,我自己的意识也渐渐模糊。最后的记忆竟是萧清寒的满头飞扬的银发,眼里仿佛有清亮的寂寞。   一觉醒来,柔软的被,薄纱如蔓的衣。我眨眨眼,门开,一股微香的风轻扑而来。一个肢态曼妙的女子手托一磁盘进来,看到我醒来,立即将磁盘放到一边,探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浅笑到:“郡主可算醒了,这烧也退了,奴婢这就去告诉二公子去!”   我愣了愣,忽然觉得她有点面熟,但还是伸手抓住她皓玉的手腕,沉声到:“你是何人?我这在哪里?”   她显是没想到我会出手抓她,挣了两下挣不开,只能噘着嘴说:“这里啊,这里是边城啊!已经被你们齐国取下了啊!我嘛,郡主不认识了么?我是阡陌啊,是萧二公子雇来照顾郡主你的!”   我放开她,自是觉得有很多东西要问她,但一时间又想不过来,只得对她点点头:“去叫萧清寒来见我!我有事问他!”   她揉了揉手,打过水来给我洗了脸,又端了吃食到我面前,一样样的往桌上摆着,边细声说:“郡主还是先吃点东西吧,郡主昏迷了两天了,这再不吃东西可怎么好?萧二公子和各位将军在城内议事呢!恐怕现在见不到!”   想起来了,我抱着满身是血的昊天,然后晕倒在了城墙上。我急急的从床上站起来就往外走,那个丫头在后头一个劲的追我,我只到处乱蹿,嘴里问着:“萧清寒他们是在这个方向吗?”   阡陌一边跟着我叫我回去休息,一边嚷嚷着什么不是这边,我在她不清不楚的指挥下兜了几个圈,才一把推开了一扇厚重的大门。   阳光一下子照进屋内,几个男人转过身来,表情丰富。   “小七!你醒了?”萧清寒双眼闪亮的看着我,嘴角不可抑制的向上弯了弯,却又嗽的一下耷拉了下来,“你怎么不去好好休息?”   戚九天那个大嗓门哈哈的笑了:“我就说监军大人不比一般女子,想是没见过那么多的血腥才偶尔晕下,但是一下子就会好过来的!你们还一会儿找人照顾,一会儿……”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独孤蒙住了嘴,立刻变成支支吾吾的声音。   我环视了一周,对上萧清寒波光潋滟的蓝眸:“昊天呢?”   萧清寒的脸一点一点的垮下来,然后哼了一声背转了我。   我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只跟着他转了身,又站到他的面前去:“你这个人!你到底说不说?”   身后的独孤和戚二人开始一点一点的往外挪,准备逃离危险区域。却被我和萧清寒同时瞪得定在了那里。   那两个大男人开始在一边小声的嘀嘀咕咕,一会儿又向我们这边瞟一眼。   我和萧清寒对瞪了许久,他才吐了一口气道:“没死!不过也没醒!”   “你……”我伸手指了他,匀了好久,才只说了一句,“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昊天!昊天!你的心里除了昊天,除了皇帝,还有谁?”萧清寒的蓝眸忽然崩射出一阵光芒,刺得我的心发疼。   我捂了心后退几步,脸色惨白的看着他。   他甩甩头,苍白的一笑:“算了,我不强人所难!我马上带你去见他!”他又回了头对那一边躲着只留了一颗头好奇的看着我们的俩人道,“今天这事一时半会也解决不好,我们下午再继续!”   “好!好!好!”俩人叠声的回答,想是都被我们的剑拔弩张弄得太紧张了。见我和萧清寒出去,这才抚着胸口连连出气。   我和萧清寒穿行在府中,已是十月,居然还花香阵阵。   我想着他刚才那些话的意犹未尽之意,迟疑了,却还是出口到:“萧……”   他忽的停住步子,我一下子撞到他后背上,刚出口的话便生生的撞了回去。   他转过身,脸上已经一片平静:“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我也不想听你说!女人而已,我还没对女人上心到那个地步!你再好,再不一样,也只是个女人罢了!你唯一的优点就是比别的女人更适合呆在帝王家!”   “你……”我刚才的一阵说不清的感觉立刻被他的一阵接一阵的对女人的蔑视弄得尸骨无存。越过他,便向前走。   背后幽幽的传来一句:“哎——”   我不理睬他,继续前进。   背后又是一句:“哎——”   不理!   “哎,你走错方向了!”   我身子止不住的一晃,终于停住脚步,回了头。萧清寒脸上已有隐忍的笑意。转身拐了一个方向走了,我只得悻悻的跟在他身后。   “我现在可以过去了么?”我对他低了低,作了一个标准的宫礼。妩媚生姿。   “好,你过来!”他又看了我一下,对我招了招手。   我慢慢的走过去,看着他慢慢的松开萧泠。萧泠红着兔子一样的眼睛看着我,小小的向我踱步过来。我握了握她的手安慰她,她垂顺的低下头,眼睫毛轻轻的颤抖着。我小声道:“没事的,别担心!”   他身后的男人看到我一走近,一把拉过我,压在怀中,手在我身上不安分的摸了一圈,才确信我身上的确没有携带别的武器,这才低头压在我耳边,热乎乎的说道:“算你安分!”   我回头,媚笑着:“那是当然!”不等他有反应,回手在萧泠背上一推,萧泠惊叫一声,已经从高高的城墙上跌了下去。   萧清寒的身影仿佛展翅的白鹤,优雅的在马背上一借力便飞掠过来,接住萧泠的身子,脚在墙上一蹬,又落回马上。抱了萧泠在怀。   身后紧贴着我的身体的男人抚弄着我的面庞,吃吃一笑:“跑了就跑了吧,你不是说了吗,有你在手,可比那个萧泠郡主强多了!”他男性的气息包裹着我,我难受的皱了眉,仰头对上他的眼,唇勾起来,尽是诱惑。   他哈哈的笑着,就要低头来吻我,我环上他的脖子,手游走在他的脖间。回眼抛向他身后的几个士兵,那几个士兵立马红了脸。   他呼呼的喘了气,咬牙切齿道:“如此妖媚,难怪皇帝和萧家老二都对你爱不释手!”   我的脚轻轻的蹭着他,媚笑道:“是么?”手臂终于环到他脖子上,我在心底偷偷一笑,心头想着:“可断一切可断之物,那么,就让我看看吧!”   手中要动,不想已经被他捉住。脸色不善:“别勾引我,我有的是方法让你享受!不过不是这里!你也不考虑考虑自己作为监军的形象!”   “是么?”我呵呵的笑着。手腕翻转,缠丝透着血红的光,在他脖子上划过。   他惊愕的眼神在我眼前一晃,便随着那断裂开去的头颅飞上了半空。身子犹自立在我眼前,只顶上多出一个血窟窿。   我厌恶的一推,那具身体便轰然倒下。身后的几个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飞身上墙的昊天手一挥便解决了。   我笑笑,看到昊天转过身来,脸色难看:“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失了身份!”   我走近他,低下身子仰视着他森森的冷意,调笑着:“唉,没意思!我还以为就你知道我想怎么样呢!”   却见他眼睛微阂,说了一句:“还好你没事!”脸色一白,身子就软了下去。   我惊骇的拉起他,无奈他的体重不是莫离这个十六岁的身子可以承受的,只得两人一起跌坐在冰冷的城墙上。   我吃惊的看到,自己的一手,一身,竟然仿佛血里泡过的一样,红得吓人。让我怀疑,眼前这个人,流了这么多血,真的还活着吗?真的还跟我说笑过吗?真的还掠上城墙帮我解决了那几个士兵吗?   眼泪已经流下来,我瘫坐在地上,紧紧的抱着昊天的身体,害怕他一点点在我怀中冰冷。   “军医!军医!”我探头对着城下大声喊着,声音竟然有我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昊天,你不可以有事啊!你要是没事,我就让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如果仅仅是守护也可以让你如此满足的话,我给你你要的幸福,我们再不分开……   萧清寒站在马上,扬剑喊到:“进城围捕南昭余孽,凡有反抗者,杀无赦!但我军中人凡有敢对平民动粗的,定斩不饶!”   我依旧声嘶力竭的叫唤着军医,然后脖子上一痛,我自己的意识也渐渐模糊。最后的记忆竟是萧清寒的满头飞扬的银发,眼里仿佛有清亮的寂寞。   一觉醒来,柔软的被,薄纱如蔓的衣。我眨眨眼,门开,一股微香的风轻扑而来。一个肢态曼妙的女子手托一磁盘进来,看到我醒来,立即将磁盘放到一边,探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浅笑到:“郡主可算醒了,这烧也退了,奴婢这就去告诉二公子去!”   我愣了愣,忽然觉得她有点面熟,但还是伸手抓住她皓玉的手腕,沉声到:“你是何人?我这在哪里?”   她显是没想到我会出手抓她,挣了两下挣不开,只能噘着嘴说:“这里啊,这里是边城啊!已经被你们齐国取下了啊!我嘛,郡主不认识了么?我是阡陌啊,是萧二公子雇来照顾郡主你的!”   我放开她,自是觉得有很多东西要问她,但一时间又想不过来,只得对她点点头:“去叫萧清寒来见我!我有事问他!”   她揉了揉手,打过水来给我洗了脸,又端了吃食到我面前,一样样的往桌上摆着,边细声说:“郡主还是先吃点东西吧,郡主昏迷了两天了,这再不吃东西可怎么好?萧二公子和各位将军在城内议事呢!恐怕现在见不到!”   想起来了,我抱着满身是血的昊天,然后晕倒在了城墙上。我急急的从床上站起来就往外走,那个丫头在后头一个劲的追我,我只到处乱蹿,嘴里问着:“萧清寒他们是在这个方向吗?”   阡陌一边跟着我叫我回去休息,一边嚷嚷着什么不是这边,我在她不清不楚的指挥下兜了几个圈,才一把推开了一扇厚重的大门。   阳光一下子照进屋内,几个男人转过身来,表情丰富。   “小七!你醒了?”萧清寒双眼闪亮的看着我,嘴角不可抑制的向上弯了弯,却又嗽的一下耷拉了下来,“你怎么不去好好休息?”   戚九天那个大嗓门哈哈的笑了:“我就说监军大人不比一般女子,想是没见过那么多的血腥才偶尔晕下,但是一下子就会好过来的!你们还一会儿找人照顾,一会儿……”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独孤蒙住了嘴,立刻变成支支吾吾的声音。   我环视了一周,对上萧清寒波光潋滟的蓝眸:“昊天呢?”   萧清寒的脸一点一点的垮下来,然后哼了一声背转了我。   我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只跟着他转了身,又站到他的面前去:“你这个人!你到底说不说?”   身后的独孤和戚二人开始一点一点的往外挪,准备逃离危险区域。却被我和萧清寒同时瞪得定在了那里。   那两个大男人开始在一边小声的嘀嘀咕咕,一会儿又向我们这边瞟一眼。   我和萧清寒对瞪了许久,他才吐了一口气道:“没死!不过也没醒!”   “你……”我伸手指了他,匀了好久,才只说了一句,“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昊天!昊天!你的心里除了昊天,除了皇帝,还有谁?”萧清寒的蓝眸忽然崩射出一阵光芒,刺得我的心发疼。   我捂了心后退几步,脸色惨白的看着他。   他甩甩头,苍白的一笑:“算了,我不强人所难!我马上带你去见他!”他又回了头对那一边躲着只留了一颗头好奇的看着我们的俩人道,“今天这事一时半会也解决不好,我们下午再继续!”   “好!好!好!”俩人叠声的回答,想是都被我们的剑拔弩张弄得太紧张了。见我和萧清寒出去,这才抚着胸口连连出气。   我和萧清寒穿行在府中,已是十月,居然还花香阵阵。   我想着他刚才那些话的意犹未尽之意,迟疑了,却还是出口到:“萧……”   他忽的停住步子,我一下子撞到他后背上,刚出口的话便生生的撞了回去。   他转过身,脸上已经一片平静:“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我也不想听你说!女人而已,我还没对女人上心到那个地步!你再好,再不一样,也只是个女人罢了!你唯一的优点就是比别的女人更适合呆在帝王家!”   “你……”我刚才的一阵说不清的感觉立刻被他的一阵接一阵的对女人的蔑视弄得尸骨无存。越过他,便向前走。   背后幽幽的传来一句:“哎——”   我不理睬他,继续前进。   背后又是一句:“哎——”   不理!   “哎,你走错方向了!”   我身子止不住的一晃,终于停住脚步,回了头。萧清寒脸上已有隐忍的笑意。转身拐了一个方向走了,我只得悻悻的跟在他身后。   “我现在可以过去了么?”我对他低了低,作了一个标准的宫礼。妩媚生姿。   “好,你过来!”他又看了我一下,对我招了招手。   我慢慢的走过去,看着他慢慢的松开萧泠。萧泠红着兔子一样的眼睛看着我,小小的向我踱步过来。我握了握她的手安慰她,她垂顺的低下头,眼睫毛轻轻的颤抖着。我小声道:“没事的,别担心!”   他身后的男人看到我一走近,一把拉过我,压在怀中,手在我身上不安分的摸了一圈,才确信我身上的确没有携带别的武器,这才低头压在我耳边,热乎乎的说道:“算你安分!”   我回头,媚笑着:“那是当然!”不等他有反应,回手在萧泠背上一推,萧泠惊叫一声,已经从高高的城墙上跌了下去。   萧清寒的身影仿佛展翅的白鹤,优雅的在马背上一借力便飞掠过来,接住萧泠的身子,脚在墙上一蹬,又落回马上。抱了萧泠在怀。   身后紧贴着我的身体的男人抚弄着我的面庞,吃吃一笑:“跑了就跑了吧,你不是说了吗,有你在手,可比那个萧泠郡主强多了!”他男性的气息包裹着我,我难受的皱了眉,仰头对上他的眼,唇勾起来,尽是诱惑。   他哈哈的笑着,就要低头来吻我,我环上他的脖子,手游走在他的脖间。回眼抛向他身后的几个士兵,那几个士兵立马红了脸。   他呼呼的喘了气,咬牙切齿道:“如此妖媚,难怪皇帝和萧家老二都对你爱不释手!”   我的脚轻轻的蹭着他,媚笑道:“是么?”手臂终于环到他脖子上,我在心底偷偷一笑,心头想着:“可断一切可断之物,那么,就让我看看吧!”   手中要动,不想已经被他捉住。脸色不善:“别勾引我,我有的是方法让你享受!不过不是这里!你也不考虑考虑自己作为监军的形象!”   “是么?”我呵呵的笑着。手腕翻转,缠丝透着血红的光,在他脖子上划过。   他惊愕的眼神在我眼前一晃,便随着那断裂开去的头颅飞上了半空。身子犹自立在我眼前,只顶上多出一个血窟窿。   我厌恶的一推,那具身体便轰然倒下。身后的几个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飞身上墙的昊天手一挥便解决了。   我笑笑,看到昊天转过身来,脸色难看:“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失了身份!”   我走近他,低下身子仰视着他森森的冷意,调笑着:“唉,没意思!我还以为就你知道我想怎么样呢!”   却见他眼睛微阂,说了一句:“还好你没事!”脸色一白,身子就软了下去。   我惊骇的拉起他,无奈他的体重不是莫离这个十六岁的身子可以承受的,只得两人一起跌坐在冰冷的城墙上。   我吃惊的看到,自己的一手,一身,竟然仿佛血里泡过的一样,红得吓人。让我怀疑,眼前这个人,流了这么多血,真的还活着吗?真的还跟我说笑过吗?真的还掠上城墙帮我解决了那几个士兵吗?   眼泪已经流下来,我瘫坐在地上,紧紧的抱着昊天的身体,害怕他一点点在我怀中冰冷。   “军医!军医!”我探头对着城下大声喊着,声音竟然有我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昊天,你不可以有事啊!你要是没事,我就让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如果仅仅是守护也可以让你如此满足的话,我给你你要的幸福,我们再不分开……   萧清寒站在马上,扬剑喊到:“进城围捕南昭余孽,凡有反抗者,杀无赦!但我军中人凡有敢对平民动粗的,定斩不饶!”   我依旧声嘶力竭的叫唤着军医,然后脖子上一痛,我自己的意识也渐渐模糊。最后的记忆竟是萧清寒的满头飞扬的银发,眼里仿佛有清亮的寂寞。   一觉醒来,柔软的被,薄纱如蔓的衣。我眨眨眼,门开,一股微香的风轻扑而来。一个肢态曼妙的女子手托一磁盘进来,看到我醒来,立即将磁盘放到一边,探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浅笑到:“郡主可算醒了,这烧也退了,奴婢这就去告诉二公子去!”   我愣了愣,忽然觉得她有点面熟,但还是伸手抓住她皓玉的手腕,沉声到:“你是何人?我这在哪里?”   她显是没想到我会出手抓她,挣了两下挣不开,只能噘着嘴说:“这里啊,这里是边城啊!已经被你们齐国取下了啊!我嘛,郡主不认识了么?我是阡陌啊,是萧二公子雇来照顾郡主你的!”   我放开她,自是觉得有很多东西要问她,但一时间又想不过来,只得对她点点头:“去叫萧清寒来见我!我有事问他!”   她揉了揉手,打过水来给我洗了脸,又端了吃食到我面前,一样样的往桌上摆着,边细声说:“郡主还是先吃点东西吧,郡主昏迷了两天了,这再不吃东西可怎么好?萧二公子和各位将军在城内议事呢!恐怕现在见不到!”   想起来了,我抱着满身是血的昊天,然后晕倒在了城墙上。我急急的从床上站起来就往外走,那个丫头在后头一个劲的追我,我只到处乱蹿,嘴里问着:“萧清寒他们是在这个方向吗?”   阡陌一边跟着我叫我回去休息,一边嚷嚷着什么不是这边,我在她不清不楚的指挥下兜了几个圈,才一把推开了一扇厚重的大门。   阳光一下子照进屋内,几个男人转过身来,表情丰富。   “小七!你醒了?”萧清寒双眼闪亮的看着我,嘴角不可抑制的向上弯了弯,却又嗽的一下耷拉了下来,“你怎么不去好好休息?”   戚九天那个大嗓门哈哈的笑了:“我就说监军大人不比一般女子,想是没见过那么多的血腥才偶尔晕下,但是一下子就会好过来的!你们还一会儿找人照顾,一会儿……”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独孤蒙住了嘴,立刻变成支支吾吾的声音。   我环视了一周,对上萧清寒波光潋滟的蓝眸:“昊天呢?”   萧清寒的脸一点一点的垮下来,然后哼了一声背转了我。   我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只跟着他转了身,又站到他的面前去:“你这个人!你到底说不说?”   身后的独孤和戚二人开始一点一点的往外挪,准备逃离危险区域。却被我和萧清寒同时瞪得定在了那里。   那两个大男人开始在一边小声的嘀嘀咕咕,一会儿又向我们这边瞟一眼。   我和萧清寒对瞪了许久,他才吐了一口气道:“没死!不过也没醒!”   “你……”我伸手指了他,匀了好久,才只说了一句,“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昊天!昊天!你的心里除了昊天,除了皇帝,还有谁?”萧清寒的蓝眸忽然崩射出一阵光芒,刺得我的心发疼。   我捂了心后退几步,脸色惨白的看着他。   他甩甩头,苍白的一笑:“算了,我不强人所难!我马上带你去见他!”他又回了头对那一边躲着只留了一颗头好奇的看着我们的俩人道,“今天这事一时半会也解决不好,我们下午再继续!”   “好!好!好!”俩人叠声的回答,想是都被我们的剑拔弩张弄得太紧张了。见我和萧清寒出去,这才抚着胸口连连出气。   我和萧清寒穿行在府中,已是十月,居然还花香阵阵。   我想着他刚才那些话的意犹未尽之意,迟疑了,却还是出口到:“萧……”   他忽的停住步子,我一下子撞到他后背上,刚出口的话便生生的撞了回去。   他转过身,脸上已经一片平静:“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我也不想听你说!女人而已,我还没对女人上心到那个地步!你再好,再不一样,也只是个女人罢了!你唯一的优点就是比别的女人更适合呆在帝王家!”   “你……”我刚才的一阵说不清的感觉立刻被他的一阵接一阵的对女人的蔑视弄得尸骨无存。越过他,便向前走。   背后幽幽的传来一句:“哎——”   我不理睬他,继续前进。   背后又是一句:“哎——”   不理!   “哎,你走错方向了!”   我身子止不住的一晃,终于停住脚步,回了头。萧清寒脸上已有隐忍的笑意。转身拐了一个方向走了,我只得悻悻的跟在他身后。 第40章借粮   萧清寒走在前面,一下推开房门,我立马绕过他先一步进了去。   不看还好,一看我的眼睛就发酸。一个跨步到昊天的床前,拉了他的手在手心里握着。   昊天全身既叫**着,又不叫**着。说他**,是因为他上身没穿衣服;说他未裸,则是因为他全身上上下下都包扎着血色的布条,根本就不用再穿衣服了!   萧清寒走近我身后,叹了一声:“他孤身一人,偏又中了埋伏,全身上下一共受了百来处伤,偏又硬撑着……。你也不要急,大夫说了,只要能醒过来就好!”   “那要是醒不过来呢?”我颤抖了声音。   身后的萧清寒不发一语,只放了手在我肩上。丝丝暖意流入我的身体,声音却透着苦涩:“你还在这里守着,他怎么舍得不醒过来?”   我不说话,只看了昊天身上的血染绷带发呆。萧清寒凑近,低头一看,惊到:“你这女人怎么又哭上了?”   我闷声答了:“没!”却又忍不住抽了两下。   “好好好,你没哭,是我看错了!”萧清寒凝神看了我,才叹到,“他待你如此,倒真值得你为他哭一场。”话锋一转,却又道,“只是你何苦为了那皇帝为难自己?”   我抽了几抽,才看着昊天幽幽的道:“不一样,皇上待我恩重如山,如父如夫,何况……”何况前世,还有一个结在那里啊!“我对皇上的感情,绝不是一个爱字就能说清楚的。我对他有敬,有亲,有爱,还有还债啊!他养育我十年,我为他做任何事也是值得的!”忽然一愣。自己怎么对萧清寒说起这些来了,立刻闭了口。   他浑然不觉似的,长出了一口气才一字一字道来:“你心中挂念的人太多了,我……不知又排在何处?”   我一怔,手中依旧握着昊天的手,头却终于转过去看了他。淡漠的一笑:“二公子说笑了!”   他听我的语气,却仿佛被激怒了一般,一把抓了我的肩,惨然笑到:“若是昊天说爱你,你可会怀疑他半分?我说出来就这么好笑么?”   爱?萧清寒是会说爱的人吗?我皱眉忍受着肩上的疼痛,依旧那副语气:“二公子爱的是天下,怎么会是一个女人?二公子要是爱一个女人,不过是觉得那样的女人可以帮你得到这个天下罢了!爱啊,不要这么轻易说出口啊,公子!”最后一句,竟说得像叹息一般。   前世,如果我不是太执着于对暗夜的感情,怎么会让那份对温暖的眷恋演变到那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伤人伤己!   “真的如此吗?”萧清寒蓝眸里现出忧伤,现出迷茫,手却渐渐松开了我。自转了身,一步一步出了房门。   我也回了头,看着昊天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   萧清寒,你和我不一样。你是执着于权势,才如此操心;而我却是为了有一天放下这些负重的东西才来执着于它的!有一天,我总要给自己一个策马啸西风的日子,而那样的日子你给不起!何况……,我的手抚上自己的胸口。这里只有一颗心,已经装了太多人了,已经太拥挤了,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如此,不如趁早断了你的心思——在你还没有真的喜欢我的时候!   如此想了,面上一笑,又回看了昊天。只见他脸色惨白,手也冰凉,呼吸更是微弱,等了好久才能见到胸膛的微微起伏。   我将他的手使劲的搓着,轻声念叨着:“昊天,你说了今生今世都要守着我的,你可不能有事啊!昊天!”见他没有反应,我只得又继续说,“你可是神,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死了去!你当初可是杀了那么多御林军都没事啊!如果……如果你醒过来,我们就一辈子在一起好么?我就让你一辈子跟在我身边好么?”说到后面,眼泪竟然又流了出来。   昊天对我,无微不至又忠心耿耿,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够如此待我?而我如今的心中,爱的只有莫琰,可又怎么舍得伤害昊天?他如果仅仅是要守着我就好,不管这样在旁人看来是否仁道,我都不会拒绝。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不一样,我不会也不忍心去剥夺他的幸福!我不是没有死过,我知道将死未死之际,人其实是有知觉的,所以,我相信我的呼唤他都听得到。   他一定会回来!   絮絮叨叨的说着我和他的过往,说完了又说我和莫琰的过往,再说完了又说我和君意的过往,到最后竟然把我二十年的盗者生活,把我生活中始终不能相忘的暗夜和十三也一点一滴的说了出来。只求不停下来,只求他能听到我的声音,莫要过那忘川,莫要踏上那奈何桥,莫要喝那我曾经无比想要喝的孟婆汤!只求他还记得,他的誓言!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只觉得外面的天色暗了又亮了几次;只觉得有丫头拉我去睡觉;只觉得有大夫来了又去;只觉得萧清寒站在我身旁,孤单寂寞。   最后,终于沉沉睡去。只是手,却怎么也不肯放开……   昏昏沉沉之中只觉得有人轻柔的抚摩着我的头顶,那小心翼翼的动作仿佛母亲抚摩刚出生的幼子一般让人安心。   我眨巴眨巴眼睛,慢慢睁开,却见昊天苍白的脸上挂着点点的笑容看着我。我一喜,身子往前一探:“你醒了?”   昊天眉毛拧到一堆看着我,我这才发现他的手还被我紧紧握在手中,我这么一动,倒拉动了他身上那许多的伤口!我赶紧放开手,昊天愣了愣,倒也没多说什么。直看了我半响,才轻笑:“你说的,我都记下了!”   我故意一笑,扭头看他:“我说什么了?”   他呵呵傻笑着,动了动他那满是布条子的手,竖起一根手指:“我们一生一世不分开!我守护你一生一世!你是我今生唯一的主人!”   明明是我先说出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由了他的口说出,便成了誓言一般,却每字每句都令人心碎。我还能说什么?只得呆望了他,点点头,脸上是笑:“好!一生一世不分开!”   门忽然大开,萧清寒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翻样子。他眼神暗了暗,侧身让身后的大夫进来,才咳了一声提醒我们。   我也让了身子,让大夫检查。   只见他拿剪子小心翼翼的煎开昊天身上的绷带,露出那古铜色皮肤上的狰狞伤疤。仿佛爬满全身的毒蛇。有陈年的,颜色已经淡了许多。也有前几日才留下的,伤口处还带着鲜艳瑰丽的红色。有一天伤口甚至从他颈下拉到腹部。   我捂了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虽然我也从小受过严岢的训练,但是训练者说,女人本身也是一种武器,所以尽量不在我们身体上留下痕迹。如今,突然见了昊天身上这么多的伤痕,新伤旧伤一起,让我难以想象他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心头也忍不住为他伤心起来。就连站在我身后的萧清寒也露出诧异之色!   那大夫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翻,才抹了抹额头道:“不错不错,如老夫先前所说,只要能醒过来,便没有什么大碍了!将军真是奇人,受这么重的伤还能如此快的醒过来!老夫行医一生,当真是从未见过!”   昊天低眉顺目,笑道:“因为我的生命从来就不是自己的!”   大夫站起身来,行了个礼,对着我和萧清寒说:“我给将军开几副药,只要多休息,千万不要再如此拼命,相信个把月就能好了!”   “个把月?”我惊呼一声,怀疑的看着那山羊胡子的老大夫,“要这么久么?你不是说没什么大碍了么?”   老大夫一甩医箱子,呼了呼胡子瞪着我:“个把月能好就算不错了!人家受这么重的伤,修养个个把月都不该么?要是常人,恐怕还要两三个月!也亏了这位将军恢复能力惊人老夫才敢这么说!”看他这语气,倒真是秉承了医者父母心,完全忘记他自己冲撞了我!   我只得对他赔笑到:“是在下无知了!”他这才摇了摇箱子出去,还不忘回头一眼:“来跟我拿药啊!你个小女子,看样子身体也不好!也来拿点药去!”我只得看了床上的昊天一眼,见他确实无恙才出了去。只留下昊天跟萧清寒两人在屋里。   着两个人凑到一起,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直到吃了药,吃了饭,我才逮到机会可以好好的跟这一屋子的男人们讨论现在的情况。   “大军怎么在这里歇息下来了?你们上午到底在讨论什么?”   萧清寒眼光闪烁,笑了:“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女子,果然不会放下大事不管!”看我不耐心听他的废话,这才整声道,“据一些降了的士兵说,上官鹤的确在这里出现过,但是我们却遍寻他不见!我猜他已带兵到别处去了。今日上午有人来报,说我军粮食路上被截,我猜是上官的杰作!”   “截军粮?”这一惊非同小可。要知道,人是铁饭是钢,皇帝也不差饿兵呢!我们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叫一群饿汉上阵打仗的!然而,军粮消耗从来巨大,因此一般有专用的粮道定期运送,就算只有一次军粮被截,影响也是巨大的!何况是此举带来的军心方面的影响!   “你的意思是上官鹤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来跟我军对敌,他一开始就想的是从我军后方着手了?”我拧着眉。   “也许不是!”独孤轻轻摇了摇扇子,若有所思。   独孤的十月天的扇子轻轻一动便是一股凉气,他秀眉微蹙:“或许是看到我们渡河一役胜得太漂亮,便直接从边城出发绕到我们后方去了!”   “爷爷的,他连自己的城都不要了!”戚九天为此颇有不忿。   萧清寒却摇头感叹:“能如此当机立决,真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语调一换,点了独孤道,“我先拨五千人马给你,你速去把粮草追回来!你该知道,你此次的任务恐怕比任何一仗都要重要!我军生死全靠你了!”萧清寒重重的在他肩上拍了两下,眼中的信任和期待让这个风流不羁的男人肃了面容:“公子交代之事怎敢不办得漂亮?据说那上官鹤也是它南昭数一数二的将军,属下正待会他一会!”   我迟疑了一下,却依旧道:“可还需要什么?要戚大将和你一同去么?”   独孤蚀笑摇了扇子:“带上这个莽汉不是扯我后腿么?”   “你……”戚九天狰狞了面容就要扑上去,我轻轻一笑:“后腿啊?独孤有几只腿呢?”独孤蚀扇子一顿,苦了脸:“姑娘这句话真是呛人啊!”我叫他独孤,他也自然的叫我姑娘,竟然不当这在军中。   戚九天看我帮他,哈哈一笑,改扑为抓,揪着他领子道:“你不是一直游戏女人之间吗?原来你也有被女人磨的时候!”   独孤望我一笑,又开始摇他那自命风流的破扇子:“凤仪怎么可以以普通女子来看呢?”我没注意到,萧清寒在听到这个“凤仪”二字的时候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   谈笑完毕,我肃脸道:“我们现在的军粮还能坚持多久?”   独孤的扇子敲了敲桌面:“顶多十天!”   十天?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萧清寒又不敢派太多人给独孤,不然要是有人知道边城空虚,肯定要来犯,何况我们此时本就在南昭的地盘上。如此,十天是断不够独孤带着粮食回来的。   “总会有办法的!”萧清寒的手放到我肩上,蓝眸对我眯起来。真是好看。   “恩!现在还不能让人知道此事才好!不然军心必乱!”我点点头,捏着下巴出了房门。   穿廊过院,却见阡陌的身影立在风中。前些天一直挂着昊天,没有来好好问这个女子,今天倒也不算晚!   我对她点点头:“跟我到房间来!”   她倒也不吃惊,依旧迈了水波一样的步子跟在我身后。   一进房间,我便找了个位子坐着,身子半偏半靠在椅背上。阡陌细心的关了房门,然后竖手站在我面前,若不是我知道她是眼花女子,眼前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的。   我伸手去拿桌上的茶壶,她却眼尖的先提起来,给我斟了一杯。我微微一笑,捏在手中。“说吧,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眼花的头牌,怕不是这么容易出来的!”   阡陌一双美眸光华流动,轻轻一笑,便是无穷魅力:“就知道郡主要问的!”   我转动茶杯,眼未抬:“可是莫琰叫你来的?”   她脸色一动:“郡主是怎么知道的?奴婢先前并未和侯爷有过太多接触啊!”   我抬头一叹:“你若不是他派来的,你觉得我这种人可会留你在身边?”顿了顿,笑道,“这呀也不难猜的!南北烟花,既然南方的是我家老爷子的生意,北方的就怎的不是?”我点到即止,多的也不再说,只转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不想阡陌却对我拜了下去,我起身看她,游移不定:“但请郡主不要赶阡陌走!阡陌只是呆在郡主身边,将郡主的事情大小不俱回禀了小侯爷罢了!”   我心头一阵凄苦。想是我还在齐国平城的时候,莫琰还能靠烟花收到我的消息,如今我随了军,他再得消息就难了,才想出这么个办法吧?   我对阡陌需扶一把:“好了,既然是他叫你来的,我自然不会赶你走!只是,什么该告诉他,什么不该告诉他,你可想清楚了?”我厉声道。我并不是不愿意莫琰知道我的情形,但是我俩相隔何止千里,何苦多一个人替我担心?像我昏迷这些事,他不知道也罢!   阡陌起身道:“奴婢知道!郡主手中有信物,我们自是听郡主的!”   我这才点点头,复问到:“你在这边城呆了这么久做什么?”   阡陌莞尔:“,虽然是等郡主,却也不能闲着!”   “哦?”微微上勾的尾音显示着我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我自然是明白的,眼前的阡陌不会武功是真,但是,我家老爹的手下岂有什么用都没有的人?那她必定有其他过人之处!   “不过是掳了几个女子,不过现在已经放回去了!”阡陌垂手恭顺。   “这么说,那守城将军的好色之名也是你弄出来的了?”   “不!他好色倒是不假,只是,哪个身居此职的军人会如此不分好歹呢?我们不过是借他的名,做了些他想做而不敢做的事!”阡陌笑着,“此事还多亏了白娘子肯借我力气使呢!”   难怪,难怪我们进城,除了军人竟然没百姓愿意守家卫国!   我捡起茶杯盖子,吹了吹茶茉才缓缓道:“你做得很好,但是,我不希望有下一次!”   阡陌脸上有一瞬间的错愕,呆呆的望了我。   我笑笑,将茶杯放到桌上,回头看她:“你知道我不可能完全相信你!我怎么会让我身边时时刻刻存在一个这么危险的人物呢?人啊,”我叹了一声,“有些时候还是会藏拙的好,就像我第一次见你的样子!能力低点未必不是好事!那样,担的胆子就会轻一点!就能活得……”我伸出双手,无力的看着手心,“就能活得更自由一些!”   阡陌低下身子,清脆的答:“奴婢知道了!奴婢以后就只是奴婢而已!”   我疲惫的对她挥挥手,她便乖巧的推了出去。   我斜身倒在靠椅上,闭眼。   这样的生活我到底还要过多久?什么时候才能随心随意?莫琰啊,天下男人都想要权想要势,只有你,愿意为我抛弃一切,去过那什么都没有的日子!   独孤走后不到五日,萧清烨竟然知道了军中缺粮的事,硬是嚷嚷着要拿走一定数量的粮。他这一嚷,立刻就传开了。本来能够好好解决的事如今却弄得人心惶惶。我对此很是愤怒,冷笑着对萧清寒说了一声,你是不是应该管一下你的下属了?   知道此事的人绝对不对,萧清烨是如何知道的?是谁泄露了给他?这个人不抓出来,谁都不安心!   萧清寒拧眉道:“我知道!以后再不会有这种事了!”起身便出去。   我看到他的背影,只觉得又有一条人命就在我们三言两语中逝去了!倒不是觉得不忍心,坏我事的人本来就只有死路一条,就是萧清寒不处置我也要寻出人来打理了的。只是感叹人命如此的卑贱!而我,如果不是摊上个郡主的头衔,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独孤那边的消息传来,也不是什么好事。想来想去,萧清寒决定向城内居民借粮。但是,普通百姓又怎么敢相信军人?而且还是敌国的军人!纵然萧清寒的大军从一开始就没有伤过平民,但是粮食本来就是平民的命根子,再加上长期以来对军人的恐惧和怨恨,告示发出去三天了,竟然没有一人前来借粮!   戚九天瞪着一双铜铃眼踱来踱去,背着手道:“爷爷的,我们就去抢了那城里的富商又如何?”因为战事,城门的进出都已严检,倒的确没人能够带大批的财物出去。   此时本该是独孤那小子站出来打他一下,然后驳斥他一翻,但是看到那小子没在,我就好心的充当了这个角色。   我一下子敲在他头上,他一下就跳了起来,看到是我,七尺男儿马上缩了回去。萧清寒笑看了我,鼓励着我说出他心中所想。   “戚爷可知道,萧二公子要的是什么?”我开始用启发示的教育。毕竟填鸭教育是不对的,我很鄙视,虽然我小时候也是这个过来的!   “什么?什么?”戚九天茫然的看着我,然后小心翼翼的说,“天下?”   我砰的又赏了他一下,他哀怨的看着我。他这傻子,我是皇上的人,他怎么可以在我面前说另外一个人要这天下?他应该说是国土!因为这时的国与我们后来的国代表的意义是不同的!国指的是封国而已!   “你明白就好!”我阴森森的看了他一眼,他硕大的身躯又往后缩了一下,“你明白就好!要国便要民心,你抢得富商,你虽不抢平民,只怕你在人家眼里也已经于强盗无异!”戚九天望着我感叹的样子,马上躲到一边,生怕我再对他下毒手。   “公子觉得此事怎么办?”我转头去对了萧清寒,装做没看到戚九天的鬼把戏。这个男人,明明是员大将,怎么孩子气来也不差?   萧清寒绕了一缕银丝在手中,却一点也不担心的看了我:“你既然如此问我,便是有办法了!我还担心什么?”   “有!就是借粮!”我笑着看他,他果然没让我失望,脸上看不出神色来,只淡淡应了声:“哦,那就依你!”   戚九天却凑了过来,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声:“那不是和公子的想法一样么?”   他还没来得及缩回头去,头上又挨了一下。只好垂丧的看着我,嘟囔着:“本来就一样嘛!”   我仿佛没听到,出了门去。身后萧清寒的笑容高深莫测。   ============================   边城仿佛一日之间人去城空一般。街上的卖菜的,酒馆里说书的,赌坊里的赌徒竟然都不见了。若说遭人洗劫,可城里又丝毫没有遭到破坏,真是奇事!   一路寻去,才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到这城门下来了。一时间,城门下人头攒动,竟还单独要人来维持秩序!   我站在城墙上,笑看着这一切。身上的长衫飞舞起来,仿佛羽化的仙子一般,只是,仙子绝不会像我一样沾染这么多的凡尘!   天下下着微微的小雨,阡陌站在我身后,执一柄伞在我头上。她如天鹅一般的脖颈向外探了探,又缩回来,眨巴着眼睛看着我:“郡主!好象没人有动作啊!”   我不动如山:“总会有的!你看现在这些人不是已经被那百两黄金激励成这个样子了吗?总有那贪财的人肯试一试的!”我微微笑着。   原来城墙下方贴了一张告示,自然是以齐**队的名义贴出来的。上面清楚的写着:凡能将此木由城东搬往城西交由齐军者,可上镇府司衙门领百金为谢!   而那镇府司衙门,原来就是我借住的地方!那粗大的原木就放在告示的旁边,虽然笨重,但是还不至于没有人能扛得起!   阡陌颦眉道:“这么个好事这些人怎么就不肯动手呢?”   我略微回了头去看她,她立刻低了头去不再说话。这个女孩子明明聪明无双,真不懂?我回过头依旧看向下面嘈杂的人群,多数是跃跃欲试,但真敢站出来的却没有一个人。我淡淡的解释到:“因为没有一个人相信我们!倒不是害怕出了力得不到好处,而是害怕到军营里走一遭!”   阡陌哦了一声再不多话。   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个反戴皮帽,斜穿褂的邋遢男人。胸膛外开,露出精壮的肌肉。嘴里斜汲了一只酒壶。   我微微一笑。   那个邋遢男人一走出来,别的人都对他退避三舍。看样子,倒是这里的出名混混。他走到城墙下,睁大眼睛瞧了一小会儿,一手拉过旁边一个人粗声道:“这玩意上写的啥?”   那路人战战兢兢的跟他说了。他拿手抱了抱那原木,咧嘴道:“还不是很重嘛!看大爷我的!”   被他放开的路人好心的提醒他:“这可要送到军营里去啊,可是敌军的营地啊!”   邋遢男人把原木往肩上一扛,呼的一下子扫过,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立马散开一条道。邋遢男人颠了颠肩上,大声道:“男子汉大丈夫,这点胆子都没有么?何况,只要有酒喝,老子才不管它龙潭虎穴!”遂抗了原木大大方方的往了西门走去。   人群哄的一下炸开了,纷纷嚷到:“跟上去看看!跟上去看看!”   邋遢男人也不管他身后带了全边城的人,只一边走一边喝着酒,仿佛肩膀上扛的不是腰粗的原木而是一根树杈而已!   我笑看了这一切,举步向前:“走!咱们该去西门等着他了!”   阡陌乖巧的打了伞跟上来。我挥开伞,叫人牵来马,一个翻身坐到马上。微笑着看向阡陌,向她伸出手:“你会骑马吗?”细细的雨丝落满我的前额。   “会的!”阡陌接过另一匹马,足在马镫上一点,人便坐了上去。   “好马术!”我赞到。曾经那么小的我那么逞强,却落下一身的疼痛,好几天不消,现在我终于可以肆意如风的骑在这些精灵的背上了。   一扬马鞭,我笑道:“我们抄小路到前面去等他!”   马蹄阵阵,人已没了身影。   我站在西门,身后是我军的驻扎地。邋遢男人将原木哄的一声放在地上,地面扬起一层灰。好事的群众站在军营外好奇的看着这一切。   “哦,搬来了么?”我从营帐里走出来,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只看了一眼那根原木,就叫人奉上了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   “这是你的酬劳!”我手指捻住红布,一拉。   所有的人都发出一声惊呼。那黄澄澄的颜色在雨中依旧耀眼。   “整整一百金,请您清点一下!”我笑着将托盘接过双手递给邋遢男人。他看了看近在眼前的黄金,微微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我:“这么容易?”   我点点头,将托盘放到他手里:“本来就这么容易!”   人群开始沸腾:我为什么不去搬那原木啊?就是搬不动,我滚也要滚来的!哎呀哎呀,没想到这金子真这么好赚啊!   我微笑着听这些人的后悔、惊诧、争执。然后走到那些人面前。   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所有的人都静静的望着我。我扬起手,如首长讲话一般庄重:“各位边城的百姓!我军如今军粮紧急,想向各位借粮!凡肯借者,一律登记!借百还百一!百日内必还!绝无虚言,如此百金!”   人群静静的看着我,然后,不知道谁说了一句:“齐军如此有信义,大家还怀疑什么?如此好事,大家莫要再后悔了!”   “是呀是呀!”人群一阵附和。   我微微一笑。那带头的自然是我安插的人!“那么,各位要是愿意,就请把粮食带到这军营来!”我趁机说到。   人群愣了愣,马上散开了。   我看着那些散开的人群,淡笑嫣然。这些平头百姓,我倒没指望多少,毕竟时将近冬,存粮一般都没有多少了,就算想从我们这里捞点回去,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此,只能让那些个商人大赚上一笔了!   我转身回营,却看到那邋遢男人笑嘻嘻的看着:“姑娘好高明的手段!连我都被姑娘利用上来了!”   我毫不在意的说:“你没有赚么?百金啊,有些人一辈子都存不下这么多!而且,我不是什么‘姑娘’,我是这齐国的监军!”   “原来你就是那造出滑翔机的凤仪郡主!我早该想到的!否则这军营里怎么会有女人!”他喃喃念着然后步出军营。   我看着他的背影,皱眉:此人大有来头啊!然后仰起头看天,雨丝冰凉。阡陌有些奇怪的看着我,却什么都不说。她,果然只是奴婢而已!   短短三日,竟然凑到了十车粮!萧清寒依旧是淡淡的温和的笑容,但是戚九天就不一样了,张大了嘴看着这仿佛是一瞬间的变化。然后喃喃的说了一句让我们都很以外的话:“还好监军是二公子的妻子!”   萧清寒在听到这句话时瞬间失去了脸上的笑容,而我却反而挂上了笑容:男人的想法果然和女人不一样啊!女人是因为爱才想要在一起,而男人却是因为适合!就连戚九天这样粗枝大叶的人也在看到我的能力的时候说出这种话,那么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大殿下和萧清寒的话呢?我只不过是个适合生在帝王家的女人罢了!仅仅是适合,而非喜欢!   军粮的问题解决之后,大军就开始继续出发了。我和昊天的身体都不太好,所以留在了边城。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病倒,想来想去估计是吓到了,而我的身体也飞速的复原,我之所以留下来不过是为了陪昊天而已。我相信,那个总是温柔的笑着的男人即使没有我在身边也一样战无不胜!而昊天,我却是他的全部!自然,被留下来的还有犯了事的萧泠郡主。而自从昊天明白的跟我说过他对萧泠的感情之后,我就再也不为他们创造那些虚无的机会。未来该是哪个样子,我们谁也没有办法去决定!我们只要顺其自然的走就好!   无忧无虑的日子。我和昊天坐在那冰凉的地上,看那些凋落的花,看那些飘过的云,说那些以为自己不会说的话。说我的过去,他的过去。   这才知道昊天原来与我如此相似。   幼年的流浪,被牟尔汗的收容,那些尖酸的嘲讽,那些痛苦难忘的过去。   “那得到御吒的地位后好些了吗?”我反手撑在地面上,微微转过头去看他。   他淡笑着,仿佛刚才说的那些黑暗的过去根本就不关自己的事:“怎么说了,别人表面对你尊重,实际上觉得你根本就配不上这个地位,你觉得是否是好些了呢?”他回过头来对上我的眼睛。那种明亮的生命力让渐渐颓败的花也鲜活了起来。   “当然要好些!”我骄傲的笑,“不管他背后想要怎么样,你总可以让他在你面前跪下去!”   “小七好象很熟悉这样的日子啊!”昊天的话如柔软的糯米。   “你知道我过的日子的!你知道我不是莫离的!”我对他挤挤眼睛,于是两人一起笑开。   生活如水一般平淡,但是恰是这样的平淡最容易流逝。   我一直想着怎样给萧泠说昊天对他的情谊,没想到萧泠对我说了这样的一句话:“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但是,难道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让他喜欢你么?你喜欢别人,根本就不关别人的事啊!”   我只能看着她。这个女孩子,坚强、美丽、骄傲、任性却又出人意料的执着。居然千里迢迢扮成小兵追随军队。我甚至都可以想象得到她在那底层所吃过的苦。错过这样的女孩子,昊天啊,你真的会后悔的。   萧清寒走在前面,一下推开房门,我立马绕过他先一步进了去。   不看还好,一看我的眼睛就发酸。一个跨步到昊天的床前,拉了他的手在手心里握着。   昊天全身既叫**着,又不叫**着。说他**,是因为他上身没穿衣服;说他未裸,则是因为他全身上上下下都包扎着血色的布条,根本就不用再穿衣服了!   萧清寒走近我身后,叹了一声:“他孤身一人,偏又中了埋伏,全身上下一共受了百来处伤,偏又硬撑着……。你也不要急,大夫说了,只要能醒过来就好!”   “那要是醒不过来呢?”我颤抖了声音。   身后的萧清寒不发一语,只放了手在我肩上。丝丝暖意流入我的身体,声音却透着苦涩:“你还在这里守着,他怎么舍得不醒过来?”   我不说话,只看了昊天身上的血染绷带发呆。萧清寒凑近,低头一看,惊到:“你这女人怎么又哭上了?”   我闷声答了:“没!”却又忍不住抽了两下。   “好好好,你没哭,是我看错了!”萧清寒凝神看了我,才叹到,“他待你如此,倒真值得你为他哭一场。”话锋一转,却又道,“只是你何苦为了那皇帝为难自己?”   我抽了几抽,才看着昊天幽幽的道:“不一样,皇上待我恩重如山,如父如夫,何况……”何况前世,还有一个结在那里啊!“我对皇上的感情,绝不是一个爱字就能说清楚的。我对他有敬,有亲,有爱,还有还债啊!他养育我十年,我为他做任何事也是值得的!”忽然一愣。自己怎么对萧清寒说起这些来了,立刻闭了口。   他浑然不觉似的,长出了一口气才一字一字道来:“你心中挂念的人太多了,我……不知又排在何处?”   我一怔,手中依旧握着昊天的手,头却终于转过去看了他。淡漠的一笑:“二公子说笑了!”   他听我的语气,却仿佛被激怒了一般,一把抓了我的肩,惨然笑到:“若是昊天说爱你,你可会怀疑他半分?我说出来就这么好笑么?”   爱?萧清寒是会说爱的人吗?我皱眉忍受着肩上的疼痛,依旧那副语气:“二公子爱的是天下,怎么会是一个女人?二公子要是爱一个女人,不过是觉得那样的女人可以帮你得到这个天下罢了!爱啊,不要这么轻易说出口啊,公子!”最后一句,竟说得像叹息一般。   前世,如果我不是太执着于对暗夜的感情,怎么会让那份对温暖的眷恋演变到那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伤人伤己!   “真的如此吗?”萧清寒蓝眸里现出忧伤,现出迷茫,手却渐渐松开了我。自转了身,一步一步出了房门。   我也回了头,看着昊天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   萧清寒,你和我不一样。你是执着于权势,才如此操心;而我却是为了有一天放下这些负重的东西才来执着于它的!有一天,我总要给自己一个策马啸西风的日子,而那样的日子你给不起!何况……,我的手抚上自己的胸口。这里只有一颗心,已经装了太多人了,已经太拥挤了,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如此,不如趁早断了你的心思——在你还没有真的喜欢我的时候!   如此想了,面上一笑,又回看了昊天。只见他脸色惨白,手也冰凉,呼吸更是微弱,等了好久才能见到胸膛的微微起伏。   我将他的手使劲的搓着,轻声念叨着:“昊天,你说了今生今世都要守着我的,你可不能有事啊!昊天!”见他没有反应,我只得又继续说,“你可是神,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死了去!你当初可是杀了那么多御林军都没事啊!如果……如果你醒过来,我们就一辈子在一起好么?我就让你一辈子跟在我身边好么?”说到后面,眼泪竟然又流了出来。   昊天对我,无微不至又忠心耿耿,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够如此待我?而我如今的心中,爱的只有莫琰,可又怎么舍得伤害昊天?他如果仅仅是要守着我就好,不管这样在旁人看来是否仁道,我都不会拒绝。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不一样,我不会也不忍心去剥夺他的幸福!我不是没有死过,我知道将死未死之际,人其实是有知觉的,所以,我相信我的呼唤他都听得到。   他一定会回来!   絮絮叨叨的说着我和他的过往,说完了又说我和莫琰的过往,再说完了又说我和君意的过往,到最后竟然把我二十年的盗者生活,把我生活中始终不能相忘的暗夜和十三也一点一滴的说了出来。只求不停下来,只求他能听到我的声音,莫要过那忘川,莫要踏上那奈何桥,莫要喝那我曾经无比想要喝的孟婆汤!只求他还记得,他的誓言!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只觉得外面的天色暗了又亮了几次;只觉得有丫头拉我去睡觉;只觉得有大夫来了又去;只觉得萧清寒站在我身旁,孤单寂寞。   最后,终于沉沉睡去。只是手,却怎么也不肯放开……   昏昏沉沉之中只觉得有人轻柔的抚摩着我的头顶,那小心翼翼的动作仿佛母亲抚摩刚出生的幼子一般让人安心。   我眨巴眨巴眼睛,慢慢睁开,却见昊天苍白的脸上挂着点点的笑容看着我。我一喜,身子往前一探:“你醒了?”   昊天眉毛拧到一堆看着我,我这才发现他的手还被我紧紧握在手中,我这么一动,倒拉动了他身上那许多的伤口!我赶紧放开手,昊天愣了愣,倒也没多说什么。直看了我半响,才轻笑:“你说的,我都记下了!”   我故意一笑,扭头看他:“我说什么了?”   他呵呵傻笑着,动了动他那满是布条子的手,竖起一根手指:“我们一生一世不分开!我守护你一生一世!你是我今生唯一的主人!”   明明是我先说出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由了他的口说出,便成了誓言一般,却每字每句都令人心碎。我还能说什么?只得呆望了他,点点头,脸上是笑:“好!一生一世不分开!”   门忽然大开,萧清寒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翻样子。他眼神暗了暗,侧身让身后的大夫进来,才咳了一声提醒我们。   我也让了身子,让大夫检查。   只见他拿剪子小心翼翼的煎开昊天身上的绷带,露出那古铜色皮肤上的狰狞伤疤。仿佛爬满全身的毒蛇。有陈年的,颜色已经淡了许多。也有前几日才留下的,伤口处还带着鲜艳瑰丽的红色。有一天伤口甚至从他颈下拉到腹部。   我捂了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虽然我也从小受过严岢的训练,但是训练者说,女人本身也是一种武器,所以尽量不在我们身体上留下痕迹。如今,突然见了昊天身上这么多的伤痕,新伤旧伤一起,让我难以想象他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心头也忍不住为他伤心起来。就连站在我身后的萧清寒也露出诧异之色!   那大夫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翻,才抹了抹额头道:“不错不错,如老夫先前所说,只要能醒过来,便没有什么大碍了!将军真是奇人,受这么重的伤还能如此快的醒过来!老夫行医一生,当真是从未见过!”   昊天低眉顺目,笑道:“因为我的生命从来就不是自己的!”   大夫站起身来,行了个礼,对着我和萧清寒说:“我给将军开几副药,只要多休息,千万不要再如此拼命,相信个把月就能好了!”   “个把月?”我惊呼一声,怀疑的看着那山羊胡子的老大夫,“要这么久么?你不是说没什么大碍了么?”   老大夫一甩医箱子,呼了呼胡子瞪着我:“个把月能好就算不错了!人家受这么重的伤,修养个个把月都不该么?要是常人,恐怕还要两三个月!也亏了这位将军恢复能力惊人老夫才敢这么说!”看他这语气,倒真是秉承了医者父母心,完全忘记他自己冲撞了我!   我只得对他赔笑到:“是在下无知了!”他这才摇了摇箱子出去,还不忘回头一眼:“来跟我拿药啊!你个小女子,看样子身体也不好!也来拿点药去!”我只得看了床上的昊天一眼,见他确实无恙才出了去。只留下昊天跟萧清寒两人在屋里。   着两个人凑到一起,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直到吃了药,吃了饭,我才逮到机会可以好好的跟这一屋子的男人们讨论现在的情况。   “大军怎么在这里歇息下来了?你们上午到底在讨论什么?”   萧清寒眼光闪烁,笑了:“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女子,果然不会放下大事不管!”看我不耐心听他的废话,这才整声道,“据一些降了的士兵说,上官鹤的确在这里出现过,但是我们却遍寻他不见!我猜他已带兵到别处去了。今日上午有人来报,说我军粮食路上被截,我猜是上官的杰作!”   “截军粮?”这一惊非同小可。要知道,人是铁饭是钢,皇帝也不差饿兵呢!我们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叫一群饿汉上阵打仗的!然而,军粮消耗从来巨大,因此一般有专用的粮道定期运送,就算只有一次军粮被截,影响也是巨大的!何况是此举带来的军心方面的影响!   “你的意思是上官鹤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来跟我军对敌,他一开始就想的是从我军后方着手了?”我拧着眉。   “也许不是!”独孤轻轻摇了摇扇子,若有所思。   独孤的十月天的扇子轻轻一动便是一股凉气,他秀眉微蹙:“或许是看到我们渡河一役胜得太漂亮,便直接从边城出发绕到我们后方去了!”   “爷爷的,他连自己的城都不要了!”戚九天为此颇有不忿。   萧清寒却摇头感叹:“能如此当机立决,真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语调一换,点了独孤道,“我先拨五千人马给你,你速去把粮草追回来!你该知道,你此次的任务恐怕比任何一仗都要重要!我军生死全靠你了!”萧清寒重重的在他肩上拍了两下,眼中的信任和期待让这个风流不羁的男人肃了面容:“公子交代之事怎敢不办得漂亮?据说那上官鹤也是它南昭数一数二的将军,属下正待会他一会!”   我迟疑了一下,却依旧道:“可还需要什么?要戚大将和你一同去么?”   独孤蚀笑摇了扇子:“带上这个莽汉不是扯我后腿么?”   “你……”戚九天狰狞了面容就要扑上去,我轻轻一笑:“后腿啊?独孤有几只腿呢?”独孤蚀扇子一顿,苦了脸:“姑娘这句话真是呛人啊!”我叫他独孤,他也自然的叫我姑娘,竟然不当这在军中。   戚九天看我帮他,哈哈一笑,改扑为抓,揪着他领子道:“你不是一直游戏女人之间吗?原来你也有被女人磨的时候!”   独孤望我一笑,又开始摇他那自命风流的破扇子:“凤仪怎么可以以普通女子来看呢?”我没注意到,萧清寒在听到这个“凤仪”二字的时候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   谈笑完毕,我肃脸道:“我们现在的军粮还能坚持多久?”   独孤的扇子敲了敲桌面:“顶多十天!”   十天?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萧清寒又不敢派太多人给独孤,不然要是有人知道边城空虚,肯定要来犯,何况我们此时本就在南昭的地盘上。如此,十天是断不够独孤带着粮食回来的。   “总会有办法的!”萧清寒的手放到我肩上,蓝眸对我眯起来。真是好看。   “恩!现在还不能让人知道此事才好!不然军心必乱!”我点点头,捏着下巴出了房门。   穿廊过院,却见阡陌的身影立在风中。前些天一直挂着昊天,没有来好好问这个女子,今天倒也不算晚!   我对她点点头:“跟我到房间来!”   她倒也不吃惊,依旧迈了水波一样的步子跟在我身后。   一进房间,我便找了个位子坐着,身子半偏半靠在椅背上。阡陌细心的关了房门,然后竖手站在我面前,若不是我知道她是眼花女子,眼前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的。   我伸手去拿桌上的茶壶,她却眼尖的先提起来,给我斟了一杯。我微微一笑,捏在手中。“说吧,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眼花的头牌,怕不是这么容易出来的!”   阡陌一双美眸光华流动,轻轻一笑,便是无穷魅力:“就知道郡主要问的!”   我转动茶杯,眼未抬:“可是莫琰叫你来的?”   她脸色一动:“郡主是怎么知道的?奴婢先前并未和侯爷有过太多接触啊!”   我抬头一叹:“你若不是他派来的,你觉得我这种人可会留你在身边?”顿了顿,笑道,“这呀也不难猜的!南北烟花,既然南方的是我家老爷子的生意,北方的就怎的不是?”我点到即止,多的也不再说,只转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不想阡陌却对我拜了下去,我起身看她,游移不定:“但请郡主不要赶阡陌走!阡陌只是呆在郡主身边,将郡主的事情大小不俱回禀了小侯爷罢了!”   我心头一阵凄苦。想是我还在齐国平城的时候,莫琰还能靠烟花收到我的消息,如今我随了军,他再得消息就难了,才想出这么个办法吧?   我对阡陌需扶一把:“好了,既然是他叫你来的,我自然不会赶你走!只是,什么该告诉他,什么不该告诉他,你可想清楚了?”我厉声道。我并不是不愿意莫琰知道我的情形,但是我俩相隔何止千里,何苦多一个人替我担心?像我昏迷这些事,他不知道也罢!   阡陌起身道:“奴婢知道!郡主手中有信物,我们自是听郡主的!”   我这才点点头,复问到:“你在这边城呆了这么久做什么?”   阡陌莞尔:“,虽然是等郡主,却也不能闲着!”   “哦?”微微上勾的尾音显示着我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我自然是明白的,眼前的阡陌不会武功是真,但是,我家老爹的手下岂有什么用都没有的人?那她必定有其他过人之处!   “不过是掳了几个女子,不过现在已经放回去了!”阡陌垂手恭顺。   “这么说,那守城将军的好色之名也是你弄出来的了?”   “不!他好色倒是不假,只是,哪个身居此职的军人会如此不分好歹呢?我们不过是借他的名,做了些他想做而不敢做的事!”阡陌笑着,“此事还多亏了白娘子肯借我力气使呢!”   难怪,难怪我们进城,除了军人竟然没百姓愿意守家卫国!   我捡起茶杯盖子,吹了吹茶茉才缓缓道:“你做得很好,但是,我不希望有下一次!”   阡陌脸上有一瞬间的错愕,呆呆的望了我。   我笑笑,将茶杯放到桌上,回头看她:“你知道我不可能完全相信你!我怎么会让我身边时时刻刻存在一个这么危险的人物呢?人啊,”我叹了一声,“有些时候还是会藏拙的好,就像我第一次见你的样子!能力低点未必不是好事!那样,担的胆子就会轻一点!就能活得……”我伸出双手,无力的看着手心,“就能活得更自由一些!”   阡陌低下身子,清脆的答:“奴婢知道了!奴婢以后就只是奴婢而已!”   我疲惫的对她挥挥手,她便乖巧的推了出去。   我斜身倒在靠椅上,闭眼。   这样的生活我到底还要过多久?什么时候才能随心随意?莫琰啊,天下男人都想要权想要势,只有你,愿意为我抛弃一切,去过那什么都没有的日子!   独孤走后不到五日,萧清烨竟然知道了军中缺粮的事,硬是嚷嚷着要拿走一定数量的粮。他这一嚷,立刻就传开了。本来能够好好解决的事如今却弄得人心惶惶。我对此很是愤怒,冷笑着对萧清寒说了一声,你是不是应该管一下你的下属了?   知道此事的人绝对不对,萧清烨是如何知道的?是谁泄露了给他?这个人不抓出来,谁都不安心!   萧清寒拧眉道:“我知道!以后再不会有这种事了!”起身便出去。   我看到他的背影,只觉得又有一条人命就在我们三言两语中逝去了!倒不是觉得不忍心,坏我事的人本来就只有死路一条,就是萧清寒不处置我也要寻出人来打理了的。只是感叹人命如此的卑贱!而我,如果不是摊上个郡主的头衔,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独孤那边的消息传来,也不是什么好事。想来想去,萧清寒决定向城内居民借粮。但是,普通百姓又怎么敢相信军人?而且还是敌国的军人!纵然萧清寒的大军从一开始就没有伤过平民,但是粮食本来就是平民的命根子,再加上长期以来对军人的恐惧和怨恨,告示发出去三天了,竟然没有一人前来借粮!   戚九天瞪着一双铜铃眼踱来踱去,背着手道:“爷爷的,我们就去抢了那城里的富商又如何?”因为战事,城门的进出都已严检,倒的确没人能够带大批的财物出去。   此时本该是独孤那小子站出来打他一下,然后驳斥他一翻,但是看到那小子没在,我就好心的充当了这个角色。   我一下子敲在他头上,他一下就跳了起来,看到是我,七尺男儿马上缩了回去。萧清寒笑看了我,鼓励着我说出他心中所想。   “戚爷可知道,萧二公子要的是什么?”我开始用启发示的教育。毕竟填鸭教育是不对的,我很鄙视,虽然我小时候也是这个过来的!   “什么?什么?”戚九天茫然的看着我,然后小心翼翼的说,“天下?”   我砰的又赏了他一下,他哀怨的看着我。他这傻子,我是皇上的人,他怎么可以在我面前说另外一个人要这天下?他应该说是国土!因为这时的国与我们后来的国代表的意义是不同的!国指的是封国而已!   “你明白就好!”我阴森森的看了他一眼,他硕大的身躯又往后缩了一下,“你明白就好!要国便要民心,你抢得富商,你虽不抢平民,只怕你在人家眼里也已经于强盗无异!”戚九天望着我感叹的样子,马上躲到一边,生怕我再对他下毒手。   “公子觉得此事怎么办?”我转头去对了萧清寒,装做没看到戚九天的鬼把戏。这个男人,明明是员大将,怎么孩子气来也不差?   萧清寒绕了一缕银丝在手中,却一点也不担心的看了我:“你既然如此问我,便是有办法了!我还担心什么?”   “有!就是借粮!”我笑着看他,他果然没让我失望,脸上看不出神色来,只淡淡应了声:“哦,那就依你!”   戚九天却凑了过来,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声:“那不是和公子的想法一样么?”   他还没来得及缩回头去,头上又挨了一下。只好垂丧的看着我,嘟囔着:“本来就一样嘛!”   我仿佛没听到,出了门去。身后萧清寒的笑容高深莫测。   ============================   边城仿佛一日之间人去城空一般。街上的卖菜的,酒馆里说书的,赌坊里的赌徒竟然都不见了。若说遭人洗劫,可城里又丝毫没有遭到破坏,真是奇事!   一路寻去,才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到这城门下来了。一时间,城门下人头攒动,竟还单独要人来维持秩序!   我站在城墙上,笑看着这一切。身上的长衫飞舞起来,仿佛羽化的仙子一般,只是,仙子绝不会像我一样沾染这么多的凡尘!   天下下着微微的小雨,阡陌站在我身后,执一柄伞在我头上。她如天鹅一般的脖颈向外探了探,又缩回来,眨巴着眼睛看着我:“郡主!好象没人有动作啊!”   我不动如山:“总会有的!你看现在这些人不是已经被那百两黄金激励成这个样子了吗?总有那贪财的人肯试一试的!”我微微笑着。   原来城墙下方贴了一张告示,自然是以齐**队的名义贴出来的。上面清楚的写着:凡能将此木由城东搬往城西交由齐军者,可上镇府司衙门领百金为谢!   而那镇府司衙门,原来就是我借住的地方!那粗大的原木就放在告示的旁边,虽然笨重,但是还不至于没有人能扛得起!   阡陌颦眉道:“这么个好事这些人怎么就不肯动手呢?”   我略微回了头去看她,她立刻低了头去不再说话。这个女孩子明明聪明无双,真不懂?我回过头依旧看向下面嘈杂的人群,多数是跃跃欲试,但真敢站出来的却没有一个人。我淡淡的解释到:“因为没有一个人相信我们!倒不是害怕出了力得不到好处,而是害怕到军营里走一遭!”   阡陌哦了一声再不多话。   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个反戴皮帽,斜穿褂的邋遢男人。胸膛外开,露出精壮的肌肉。嘴里斜汲了一只酒壶。   我微微一笑。   那个邋遢男人一走出来,别的人都对他退避三舍。看样子,倒是这里的出名混混。他走到城墙下,睁大眼睛瞧了一小会儿,一手拉过旁边一个人粗声道:“这玩意上写的啥?”   那路人战战兢兢的跟他说了。他拿手抱了抱那原木,咧嘴道:“还不是很重嘛!看大爷我的!”   被他放开的路人好心的提醒他:“这可要送到军营里去啊,可是敌军的营地啊!”   邋遢男人把原木往肩上一扛,呼的一下子扫过,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立马散开一条道。邋遢男人颠了颠肩上,大声道:“男子汉大丈夫,这点胆子都没有么?何况,只要有酒喝,老子才不管它龙潭虎穴!”遂抗了原木大大方方的往了西门走去。   人群哄的一下炸开了,纷纷嚷到:“跟上去看看!跟上去看看!”   邋遢男人也不管他身后带了全边城的人,只一边走一边喝着酒,仿佛肩膀上扛的不是腰粗的原木而是一根树杈而已!   我笑看了这一切,举步向前:“走!咱们该去西门等着他了!”   阡陌乖巧的打了伞跟上来。我挥开伞,叫人牵来马,一个翻身坐到马上。微笑着看向阡陌,向她伸出手:“你会骑马吗?”细细的雨丝落满我的前额。   “会的!”阡陌接过另一匹马,足在马镫上一点,人便坐了上去。   “好马术!”我赞到。曾经那么小的我那么逞强,却落下一身的疼痛,好几天不消,现在我终于可以肆意如风的骑在这些精灵的背上了。   一扬马鞭,我笑道:“我们抄小路到前面去等他!”   马蹄阵阵,人已没了身影。   我站在西门,身后是我军的驻扎地。邋遢男人将原木哄的一声放在地上,地面扬起一层灰。好事的群众站在军营外好奇的看着这一切。   “哦,搬来了么?”我从营帐里走出来,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只看了一眼那根原木,就叫人奉上了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   “这是你的酬劳!”我手指捻住红布,一拉。   所有的人都发出一声惊呼。那黄澄澄的颜色在雨中依旧耀眼。   “整整一百金,请您清点一下!”我笑着将托盘接过双手递给邋遢男人。他看了看近在眼前的黄金,微微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我:“这么容易?”   我点点头,将托盘放到他手里:“本来就这么容易!”   人群开始沸腾:我为什么不去搬那原木啊?就是搬不动,我滚也要滚来的!哎呀哎呀,没想到这金子真这么好赚啊!   我微笑着听这些人的后悔、惊诧、争执。然后走到那些人面前。   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所有的人都静静的望着我。我扬起手,如首长讲话一般庄重:“各位边城的百姓!我军如今军粮紧急,想向各位借粮!凡肯借者,一律登记!借百还百一!百日内必还!绝无虚言,如此百金!”   人群静静的看着我,然后,不知道谁说了一句:“齐军如此有信义,大家还怀疑什么?如此好事,大家莫要再后悔了!”   “是呀是呀!”人群一阵附和。   我微微一笑。那带头的自然是我安插的人!“那么,各位要是愿意,就请把粮食带到这军营来!”我趁机说到。   人群愣了愣,马上散开了。   我看着那些散开的人群,淡笑嫣然。这些平头百姓,我倒没指望多少,毕竟时将近冬,存粮一般都没有多少了,就算想从我们这里捞点回去,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此,只能让那些个商人大赚上一笔了!   我转身回营,却看到那邋遢男人笑嘻嘻的看着:“姑娘好高明的手段!连我都被姑娘利用上来了!”   我毫不在意的说:“你没有赚么?百金啊,有些人一辈子都存不下这么多!而且,我不是什么‘姑娘’,我是这齐国的监军!”   “原来你就是那造出滑翔机的凤仪郡主!我早该想到的!否则这军营里怎么会有女人!”他喃喃念着然后步出军营。   我看着他的背影,皱眉:此人大有来头啊!然后仰起头看天,雨丝冰凉。阡陌有些奇怪的看着我,却什么都不说。她,果然只是奴婢而已!   短短三日,竟然凑到了十车粮!萧清寒依旧是淡淡的温和的笑容,但是戚九天就不一样了,张大了嘴看着这仿佛是一瞬间的变化。然后喃喃的说了一句让我们都很以外的话:“还好监军是二公子的妻子!”   萧清寒在听到这句话时瞬间失去了脸上的笑容,而我却反而挂上了笑容:男人的想法果然和女人不一样啊!女人是因为爱才想要在一起,而男人却是因为适合!就连戚九天这样粗枝大叶的人也在看到我的能力的时候说出这种话,那么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大殿下和萧清寒的话呢?我只不过是个适合生在帝王家的女人罢了!仅仅是适合,而非喜欢!   军粮的问题解决之后,大军就开始继续出发了。我和昊天的身体都不太好,所以留在了边城。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病倒,想来想去估计是吓到了,而我的身体也飞速的复原,我之所以留下来不过是为了陪昊天而已。我相信,那个总是温柔的笑着的男人即使没有我在身边也一样战无不胜!而昊天,我却是他的全部!自然,被留下来的还有犯了事的萧泠郡主。而自从昊天明白的跟我说过他对萧泠的感情之后,我就再也不为他们创造那些虚无的机会。未来该是哪个样子,我们谁也没有办法去决定!我们只要顺其自然的走就好!   无忧无虑的日子。我和昊天坐在那冰凉的地上,看那些凋落的花,看那些飘过的云,说那些以为自己不会说的话。说我的过去,他的过去。   这才知道昊天原来与我如此相似。   幼年的流浪,被牟尔汗的收容,那些尖酸的嘲讽,那些痛苦难忘的过去。   “那得到御吒的地位后好些了吗?”我反手撑在地面上,微微转过头去看他。   他淡笑着,仿佛刚才说的那些黑暗的过去根本就不关自己的事:“怎么说了,别人表面对你尊重,实际上觉得你根本就配不上这个地位,你觉得是否是好些了呢?”他回过头来对上我的眼睛。那种明亮的生命力让渐渐颓败的花也鲜活了起来。   “当然要好些!”我骄傲的笑,“不管他背后想要怎么样,你总可以让他在你面前跪下去!”   “小七好象很熟悉这样的日子啊!”昊天的话如柔软的糯米。   “你知道我过的日子的!你知道我不是莫离的!”我对他挤挤眼睛,于是两人一起笑开。   生活如水一般平淡,但是恰是这样的平淡最容易流逝。   我一直想着怎样给萧泠说昊天对他的情谊,没想到萧泠对我说了这样的一句话:“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但是,难道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让他喜欢你么?你喜欢别人,根本就不关别人的事啊!”   我只能看着她。这个女孩子,坚强、美丽、骄傲、任性却又出人意料的执着。居然千里迢迢扮成小兵追随军队。我甚至都可以想象得到她在那底层所吃过的苦。错过这样的女孩子,昊天啊,你真的会后悔的。   萧清寒走在前面,一下推开房门,我立马绕过他先一步进了去。   不看还好,一看我的眼睛就发酸。一个跨步到昊天的床前,拉了他的手在手心里握着。   昊天全身既叫**着,又不叫**着。说他**,是因为他上身没穿衣服;说他未裸,则是因为他全身上上下下都包扎着血色的布条,根本就不用再穿衣服了!   萧清寒走近我身后,叹了一声:“他孤身一人,偏又中了埋伏,全身上下一共受了百来处伤,偏又硬撑着……。你也不要急,大夫说了,只要能醒过来就好!”   “那要是醒不过来呢?”我颤抖了声音。   身后的萧清寒不发一语,只放了手在我肩上。丝丝暖意流入我的身体,声音却透着苦涩:“你还在这里守着,他怎么舍得不醒过来?”   我不说话,只看了昊天身上的血染绷带发呆。萧清寒凑近,低头一看,惊到:“你这女人怎么又哭上了?”   我闷声答了:“没!”却又忍不住抽了两下。   “好好好,你没哭,是我看错了!”萧清寒凝神看了我,才叹到,“他待你如此,倒真值得你为他哭一场。”话锋一转,却又道,“只是你何苦为了那皇帝为难自己?”   我抽了几抽,才看着昊天幽幽的道:“不一样,皇上待我恩重如山,如父如夫,何况……”何况前世,还有一个结在那里啊!“我对皇上的感情,绝不是一个爱字就能说清楚的。我对他有敬,有亲,有爱,还有还债啊!他养育我十年,我为他做任何事也是值得的!”忽然一愣。自己怎么对萧清寒说起这些来了,立刻闭了口。   他浑然不觉似的,长出了一口气才一字一字道来:“你心中挂念的人太多了,我……不知又排在何处?”   我一怔,手中依旧握着昊天的手,头却终于转过去看了他。淡漠的一笑:“二公子说笑了!”   他听我的语气,却仿佛被激怒了一般,一把抓了我的肩,惨然笑到:“若是昊天说爱你,你可会怀疑他半分?我说出来就这么好笑么?”   爱?萧清寒是会说爱的人吗?我皱眉忍受着肩上的疼痛,依旧那副语气:“二公子爱的是天下,怎么会是一个女人?二公子要是爱一个女人,不过是觉得那样的女人可以帮你得到这个天下罢了!爱啊,不要这么轻易说出口啊,公子!”最后一句,竟说得像叹息一般。   前世,如果我不是太执着于对暗夜的感情,怎么会让那份对温暖的眷恋演变到那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伤人伤己!   “真的如此吗?”萧清寒蓝眸里现出忧伤,现出迷茫,手却渐渐松开了我。自转了身,一步一步出了房门。   我也回了头,看着昊天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   萧清寒,你和我不一样。你是执着于权势,才如此操心;而我却是为了有一天放下这些负重的东西才来执着于它的!有一天,我总要给自己一个策马啸西风的日子,而那样的日子你给不起!何况……,我的手抚上自己的胸口。这里只有一颗心,已经装了太多人了,已经太拥挤了,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如此,不如趁早断了你的心思——在你还没有真的喜欢我的时候!   如此想了,面上一笑,又回看了昊天。只见他脸色惨白,手也冰凉,呼吸更是微弱,等了好久才能见到胸膛的微微起伏。   我将他的手使劲的搓着,轻声念叨着:“昊天,你说了今生今世都要守着我的,你可不能有事啊!昊天!”见他没有反应,我只得又继续说,“你可是神,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死了去!你当初可是杀了那么多御林军都没事啊!如果……如果你醒过来,我们就一辈子在一起好么?我就让你一辈子跟在我身边好么?”说到后面,眼泪竟然又流了出来。   昊天对我,无微不至又忠心耿耿,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够如此待我?而我如今的心中,爱的只有莫琰,可又怎么舍得伤害昊天?他如果仅仅是要守着我就好,不管这样在旁人看来是否仁道,我都不会拒绝。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不一样,我不会也不忍心去剥夺他的幸福!我不是没有死过,我知道将死未死之际,人其实是有知觉的,所以,我相信我的呼唤他都听得到。   他一定会回来!   絮絮叨叨的说着我和他的过往,说完了又说我和莫琰的过往,再说完了又说我和君意的过往,到最后竟然把我二十年的盗者生活,把我生活中始终不能相忘的暗夜和十三也一点一滴的说了出来。只求不停下来,只求他能听到我的声音,莫要过那忘川,莫要踏上那奈何桥,莫要喝那我曾经无比想要喝的孟婆汤!只求他还记得,他的誓言!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只觉得外面的天色暗了又亮了几次;只觉得有丫头拉我去睡觉;只觉得有大夫来了又去;只觉得萧清寒站在我身旁,孤单寂寞。   最后,终于沉沉睡去。只是手,却怎么也不肯放开……   昏昏沉沉之中只觉得有人轻柔的抚摩着我的头顶,那小心翼翼的动作仿佛母亲抚摩刚出生的幼子一般让人安心。   我眨巴眨巴眼睛,慢慢睁开,却见昊天苍白的脸上挂着点点的笑容看着我。我一喜,身子往前一探:“你醒了?”   昊天眉毛拧到一堆看着我,我这才发现他的手还被我紧紧握在手中,我这么一动,倒拉动了他身上那许多的伤口!我赶紧放开手,昊天愣了愣,倒也没多说什么。直看了我半响,才轻笑:“你说的,我都记下了!”   我故意一笑,扭头看他:“我说什么了?”   他呵呵傻笑着,动了动他那满是布条子的手,竖起一根手指:“我们一生一世不分开!我守护你一生一世!你是我今生唯一的主人!”   明明是我先说出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由了他的口说出,便成了誓言一般,却每字每句都令人心碎。我还能说什么?只得呆望了他,点点头,脸上是笑:“好!一生一世不分开!”   门忽然大开,萧清寒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翻样子。他眼神暗了暗,侧身让身后的大夫进来,才咳了一声提醒我们。   我也让了身子,让大夫检查。   只见他拿剪子小心翼翼的煎开昊天身上的绷带,露出那古铜色皮肤上的狰狞伤疤。仿佛爬满全身的毒蛇。有陈年的,颜色已经淡了许多。也有前几日才留下的,伤口处还带着鲜艳瑰丽的红色。有一天伤口甚至从他颈下拉到腹部。   我捂了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虽然我也从小受过严岢的训练,但是训练者说,女人本身也是一种武器,所以尽量不在我们身体上留下痕迹。如今,突然见了昊天身上这么多的伤痕,新伤旧伤一起,让我难以想象他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心头也忍不住为他伤心起来。就连站在我身后的萧清寒也露出诧异之色!   那大夫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翻,才抹了抹额头道:“不错不错,如老夫先前所说,只要能醒过来,便没有什么大碍了!将军真是奇人,受这么重的伤还能如此快的醒过来!老夫行医一生,当真是从未见过!”   昊天低眉顺目,笑道:“因为我的生命从来就不是自己的!”   大夫站起身来,行了个礼,对着我和萧清寒说:“我给将军开几副药,只要多休息,千万不要再如此拼命,相信个把月就能好了!”   “个把月?”我惊呼一声,怀疑的看着那山羊胡子的老大夫,“要这么久么?你不是说没什么大碍了么?”   老大夫一甩医箱子,呼了呼胡子瞪着我:“个把月能好就算不错了!人家受这么重的伤,修养个个把月都不该么?要是常人,恐怕还要两三个月!也亏了这位将军恢复能力惊人老夫才敢这么说!”看他这语气,倒真是秉承了医者父母心,完全忘记他自己冲撞了我!   我只得对他赔笑到:“是在下无知了!”他这才摇了摇箱子出去,还不忘回头一眼:“来跟我拿药啊!你个小女子,看样子身体也不好!也来拿点药去!”我只得看了床上的昊天一眼,见他确实无恙才出了去。只留下昊天跟萧清寒两人在屋里。   着两个人凑到一起,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直到吃了药,吃了饭,我才逮到机会可以好好的跟这一屋子的男人们讨论现在的情况。   “大军怎么在这里歇息下来了?你们上午到底在讨论什么?”   萧清寒眼光闪烁,笑了:“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女子,果然不会放下大事不管!”看我不耐心听他的废话,这才整声道,“据一些降了的士兵说,上官鹤的确在这里出现过,但是我们却遍寻他不见!我猜他已带兵到别处去了。今日上午有人来报,说我军粮食路上被截,我猜是上官的杰作!”   “截军粮?”这一惊非同小可。要知道,人是铁饭是钢,皇帝也不差饿兵呢!我们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叫一群饿汉上阵打仗的!然而,军粮消耗从来巨大,因此一般有专用的粮道定期运送,就算只有一次军粮被截,影响也是巨大的!何况是此举带来的军心方面的影响!   “你的意思是上官鹤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来跟我军对敌,他一开始就想的是从我军后方着手了?”我拧着眉。   “也许不是!”独孤轻轻摇了摇扇子,若有所思。   独孤的十月天的扇子轻轻一动便是一股凉气,他秀眉微蹙:“或许是看到我们渡河一役胜得太漂亮,便直接从边城出发绕到我们后方去了!”   “爷爷的,他连自己的城都不要了!”戚九天为此颇有不忿。   萧清寒却摇头感叹:“能如此当机立决,真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语调一换,点了独孤道,“我先拨五千人马给你,你速去把粮草追回来!你该知道,你此次的任务恐怕比任何一仗都要重要!我军生死全靠你了!”萧清寒重重的在他肩上拍了两下,眼中的信任和期待让这个风流不羁的男人肃了面容:“公子交代之事怎敢不办得漂亮?据说那上官鹤也是它南昭数一数二的将军,属下正待会他一会!”   我迟疑了一下,却依旧道:“可还需要什么?要戚大将和你一同去么?”   独孤蚀笑摇了扇子:“带上这个莽汉不是扯我后腿么?”   “你……”戚九天狰狞了面容就要扑上去,我轻轻一笑:“后腿啊?独孤有几只腿呢?”独孤蚀扇子一顿,苦了脸:“姑娘这句话真是呛人啊!”我叫他独孤,他也自然的叫我姑娘,竟然不当这在军中。   戚九天看我帮他,哈哈一笑,改扑为抓,揪着他领子道:“你不是一直游戏女人之间吗?原来你也有被女人磨的时候!”   独孤望我一笑,又开始摇他那自命风流的破扇子:“凤仪怎么可以以普通女子来看呢?”我没注意到,萧清寒在听到这个“凤仪”二字的时候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   谈笑完毕,我肃脸道:“我们现在的军粮还能坚持多久?”   独孤的扇子敲了敲桌面:“顶多十天!”   十天?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萧清寒又不敢派太多人给独孤,不然要是有人知道边城空虚,肯定要来犯,何况我们此时本就在南昭的地盘上。如此,十天是断不够独孤带着粮食回来的。   “总会有办法的!”萧清寒的手放到我肩上,蓝眸对我眯起来。真是好看。   “恩!现在还不能让人知道此事才好!不然军心必乱!”我点点头,捏着下巴出了房门。   穿廊过院,却见阡陌的身影立在风中。前些天一直挂着昊天,没有来好好问这个女子,今天倒也不算晚!   我对她点点头:“跟我到房间来!”   她倒也不吃惊,依旧迈了水波一样的步子跟在我身后。   一进房间,我便找了个位子坐着,身子半偏半靠在椅背上。阡陌细心的关了房门,然后竖手站在我面前,若不是我知道她是眼花女子,眼前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的。   我伸手去拿桌上的茶壶,她却眼尖的先提起来,给我斟了一杯。我微微一笑,捏在手中。“说吧,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眼花的头牌,怕不是这么容易出来的!”   阡陌一双美眸光华流动,轻轻一笑,便是无穷魅力:“就知道郡主要问的!”   我转动茶杯,眼未抬:“可是莫琰叫你来的?”   她脸色一动:“郡主是怎么知道的?奴婢先前并未和侯爷有过太多接触啊!”   我抬头一叹:“你若不是他派来的,你觉得我这种人可会留你在身边?”顿了顿,笑道,“这呀也不难猜的!南北烟花,既然南方的是我家老爷子的生意,北方的就怎的不是?”我点到即止,多的也不再说,只转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不想阡陌却对我拜了下去,我起身看她,游移不定:“但请郡主不要赶阡陌走!阡陌只是呆在郡主身边,将郡主的事情大小不俱回禀了小侯爷罢了!”   我心头一阵凄苦。想是我还在齐国平城的时候,莫琰还能靠烟花收到我的消息,如今我随了军,他再得消息就难了,才想出这么个办法吧?   我对阡陌需扶一把:“好了,既然是他叫你来的,我自然不会赶你走!只是,什么该告诉他,什么不该告诉他,你可想清楚了?”我厉声道。我并不是不愿意莫琰知道我的情形,但是我俩相隔何止千里,何苦多一个人替我担心?像我昏迷这些事,他不知道也罢!   阡陌起身道:“奴婢知道!郡主手中有信物,我们自是听郡主的!”   我这才点点头,复问到:“你在这边城呆了这么久做什么?”   阡陌莞尔:“,虽然是等郡主,却也不能闲着!”   “哦?”微微上勾的尾音显示着我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我自然是明白的,眼前的阡陌不会武功是真,但是,我家老爹的手下岂有什么用都没有的人?那她必定有其他过人之处!   “不过是掳了几个女子,不过现在已经放回去了!”阡陌垂手恭顺。   “这么说,那守城将军的好色之名也是你弄出来的了?”   “不!他好色倒是不假,只是,哪个身居此职的军人会如此不分好歹呢?我们不过是借他的名,做了些他想做而不敢做的事!”阡陌笑着,“此事还多亏了白娘子肯借我力气使呢!”   难怪,难怪我们进城,除了军人竟然没百姓愿意守家卫国!   我捡起茶杯盖子,吹了吹茶茉才缓缓道:“你做得很好,但是,我不希望有下一次!”   阡陌脸上有一瞬间的错愕,呆呆的望了我。   我笑笑,将茶杯放到桌上,回头看她:“你知道我不可能完全相信你!我怎么会让我身边时时刻刻存在一个这么危险的人物呢?人啊,”我叹了一声,“有些时候还是会藏拙的好,就像我第一次见你的样子!能力低点未必不是好事!那样,担的胆子就会轻一点!就能活得……”我伸出双手,无力的看着手心,“就能活得更自由一些!”   阡陌低下身子,清脆的答:“奴婢知道了!奴婢以后就只是奴婢而已!”   我疲惫的对她挥挥手,她便乖巧的推了出去。   我斜身倒在靠椅上,闭眼。   这样的生活我到底还要过多久?什么时候才能随心随意?莫琰啊,天下男人都想要权想要势,只有你,愿意为我抛弃一切,去过那什么都没有的日子!   独孤走后不到五日,萧清烨竟然知道了军中缺粮的事,硬是嚷嚷着要拿走一定数量的粮。他这一嚷,立刻就传开了。本来能够好好解决的事如今却弄得人心惶惶。我对此很是愤怒,冷笑着对萧清寒说了一声,你是不是应该管一下你的下属了?   知道此事的人绝对不对,萧清烨是如何知道的?是谁泄露了给他?这个人不抓出来,谁都不安心!   萧清寒拧眉道:“我知道!以后再不会有这种事了!”起身便出去。   我看到他的背影,只觉得又有一条人命就在我们三言两语中逝去了!倒不是觉得不忍心,坏我事的人本来就只有死路一条,就是萧清寒不处置我也要寻出人来打理了的。只是感叹人命如此的卑贱!而我,如果不是摊上个郡主的头衔,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独孤那边的消息传来,也不是什么好事。想来想去,萧清寒决定向城内居民借粮。但是,普通百姓又怎么敢相信军人?而且还是敌国的军人!纵然萧清寒的大军从一开始就没有伤过平民,但是粮食本来就是平民的命根子,再加上长期以来对军人的恐惧和怨恨,告示发出去三天了,竟然没有一人前来借粮!   戚九天瞪着一双铜铃眼踱来踱去,背着手道:“爷爷的,我们就去抢了那城里的富商又如何?”因为战事,城门的进出都已严检,倒的确没人能够带大批的财物出去。   此时本该是独孤那小子站出来打他一下,然后驳斥他一翻,但是看到那小子没在,我就好心的充当了这个角色。   我一下子敲在他头上,他一下就跳了起来,看到是我,七尺男儿马上缩了回去。萧清寒笑看了我,鼓励着我说出他心中所想。   “戚爷可知道,萧二公子要的是什么?”我开始用启发示的教育。毕竟填鸭教育是不对的,我很鄙视,虽然我小时候也是这个过来的!   “什么?什么?”戚九天茫然的看着我,然后小心翼翼的说,“天下?”   我砰的又赏了他一下,他哀怨的看着我。他这傻子,我是皇上的人,他怎么可以在我面前说另外一个人要这天下?他应该说是国土!因为这时的国与我们后来的国代表的意义是不同的!国指的是封国而已!   “你明白就好!”我阴森森的看了他一眼,他硕大的身躯又往后缩了一下,“你明白就好!要国便要民心,你抢得富商,你虽不抢平民,只怕你在人家眼里也已经于强盗无异!”戚九天望着我感叹的样子,马上躲到一边,生怕我再对他下毒手。   “公子觉得此事怎么办?”我转头去对了萧清寒,装做没看到戚九天的鬼把戏。这个男人,明明是员大将,怎么孩子气来也不差?   萧清寒绕了一缕银丝在手中,却一点也不担心的看了我:“你既然如此问我,便是有办法了!我还担心什么?”   “有!就是借粮!”我笑着看他,他果然没让我失望,脸上看不出神色来,只淡淡应了声:“哦,那就依你!”   戚九天却凑了过来,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声:“那不是和公子的想法一样么?”   他还没来得及缩回头去,头上又挨了一下。只好垂丧的看着我,嘟囔着:“本来就一样嘛!”   我仿佛没听到,出了门去。身后萧清寒的笑容高深莫测。   ============================   边城仿佛一日之间人去城空一般。街上的卖菜的,酒馆里说书的,赌坊里的赌徒竟然都不见了。若说遭人洗劫,可城里又丝毫没有遭到破坏,真是奇事!   一路寻去,才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到这城门下来了。一时间,城门下人头攒动,竟还单独要人来维持秩序!   我站在城墙上,笑看着这一切。身上的长衫飞舞起来,仿佛羽化的仙子一般,只是,仙子绝不会像我一样沾染这么多的凡尘!   天下下着微微的小雨,阡陌站在我身后,执一柄伞在我头上。她如天鹅一般的脖颈向外探了探,又缩回来,眨巴着眼睛看着我:“郡主!好象没人有动作啊!”   我不动如山:“总会有的!你看现在这些人不是已经被那百两黄金激励成这个样子了吗?总有那贪财的人肯试一试的!”我微微笑着。   原来城墙下方贴了一张告示,自然是以齐**队的名义贴出来的。上面清楚的写着:凡能将此木由城东搬往城西交由齐军者,可上镇府司衙门领百金为谢!   而那镇府司衙门,原来就是我借住的地方!那粗大的原木就放在告示的旁边,虽然笨重,但是还不至于没有人能扛得起!   阡陌颦眉道:“这么个好事这些人怎么就不肯动手呢?”   我略微回了头去看她,她立刻低了头去不再说话。这个女孩子明明聪明无双,真不懂?我回过头依旧看向下面嘈杂的人群,多数是跃跃欲试,但真敢站出来的却没有一个人。我淡淡的解释到:“因为没有一个人相信我们!倒不是害怕出了力得不到好处,而是害怕到军营里走一遭!”   阡陌哦了一声再不多话。   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个反戴皮帽,斜穿褂的邋遢男人。胸膛外开,露出精壮的肌肉。嘴里斜汲了一只酒壶。   我微微一笑。   那个邋遢男人一走出来,别的人都对他退避三舍。看样子,倒是这里的出名混混。他走到城墙下,睁大眼睛瞧了一小会儿,一手拉过旁边一个人粗声道:“这玩意上写的啥?”   那路人战战兢兢的跟他说了。他拿手抱了抱那原木,咧嘴道:“还不是很重嘛!看大爷我的!”   被他放开的路人好心的提醒他:“这可要送到军营里去啊,可是敌军的营地啊!”   邋遢男人把原木往肩上一扛,呼的一下子扫过,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立马散开一条道。邋遢男人颠了颠肩上,大声道:“男子汉大丈夫,这点胆子都没有么?何况,只要有酒喝,老子才不管它龙潭虎穴!”遂抗了原木大大方方的往了西门走去。   人群哄的一下炸开了,纷纷嚷到:“跟上去看看!跟上去看看!”   邋遢男人也不管他身后带了全边城的人,只一边走一边喝着酒,仿佛肩膀上扛的不是腰粗的原木而是一根树杈而已!   我笑看了这一切,举步向前:“走!咱们该去西门等着他了!”   阡陌乖巧的打了伞跟上来。我挥开伞,叫人牵来马,一个翻身坐到马上。微笑着看向阡陌,向她伸出手:“你会骑马吗?”细细的雨丝落满我的前额。   “会的!”阡陌接过另一匹马,足在马镫上一点,人便坐了上去。   “好马术!”我赞到。曾经那么小的我那么逞强,却落下一身的疼痛,好几天不消,现在我终于可以肆意如风的骑在这些精灵的背上了。   一扬马鞭,我笑道:“我们抄小路到前面去等他!”   马蹄阵阵,人已没了身影。   我站在西门,身后是我军的驻扎地。邋遢男人将原木哄的一声放在地上,地面扬起一层灰。好事的群众站在军营外好奇的看着这一切。   “哦,搬来了么?”我从营帐里走出来,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只看了一眼那根原木,就叫人奉上了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   “这是你的酬劳!”我手指捻住红布,一拉。   所有的人都发出一声惊呼。那黄澄澄的颜色在雨中依旧耀眼。   “整整一百金,请您清点一下!”我笑着将托盘接过双手递给邋遢男人。他看了看近在眼前的黄金,微微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我:“这么容易?”   我点点头,将托盘放到他手里:“本来就这么容易!”   人群开始沸腾:我为什么不去搬那原木啊?就是搬不动,我滚也要滚来的!哎呀哎呀,没想到这金子真这么好赚啊!   我微笑着听这些人的后悔、惊诧、争执。然后走到那些人面前。   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所有的人都静静的望着我。我扬起手,如首长讲话一般庄重:“各位边城的百姓!我军如今军粮紧急,想向各位借粮!凡肯借者,一律登记!借百还百一!百日内必还!绝无虚言,如此百金!”   人群静静的看着我,然后,不知道谁说了一句:“齐军如此有信义,大家还怀疑什么?如此好事,大家莫要再后悔了!”   “是呀是呀!”人群一阵附和。   我微微一笑。那带头的自然是我安插的人!“那么,各位要是愿意,就请把粮食带到这军营来!”我趁机说到。   人群愣了愣,马上散开了。   我看着那些散开的人群,淡笑嫣然。这些平头百姓,我倒没指望多少,毕竟时将近冬,存粮一般都没有多少了,就算想从我们这里捞点回去,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此,只能让那些个商人大赚上一笔了!   我转身回营,却看到那邋遢男人笑嘻嘻的看着:“姑娘好高明的手段!连我都被姑娘利用上来了!”   我毫不在意的说:“你没有赚么?百金啊,有些人一辈子都存不下这么多!而且,我不是什么‘姑娘’,我是这齐国的监军!”   “原来你就是那造出滑翔机的凤仪郡主!我早该想到的!否则这军营里怎么会有女人!”他喃喃念着然后步出军营。   我看着他的背影,皱眉:此人大有来头啊!然后仰起头看天,雨丝冰凉。阡陌有些奇怪的看着我,却什么都不说。她,果然只是奴婢而已!   短短三日,竟然凑到了十车粮!萧清寒依旧是淡淡的温和的笑容,但是戚九天就不一样了,张大了嘴看着这仿佛是一瞬间的变化。然后喃喃的说了一句让我们都很以外的话:“还好监军是二公子的妻子!”   萧清寒在听到这句话时瞬间失去了脸上的笑容,而我却反而挂上了笑容:男人的想法果然和女人不一样啊!女人是因为爱才想要在一起,而男人却是因为适合!就连戚九天这样粗枝大叶的人也在看到我的能力的时候说出这种话,那么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大殿下和萧清寒的话呢?我只不过是个适合生在帝王家的女人罢了!仅仅是适合,而非喜欢!   军粮的问题解决之后,大军就开始继续出发了。我和昊天的身体都不太好,所以留在了边城。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病倒,想来想去估计是吓到了,而我的身体也飞速的复原,我之所以留下来不过是为了陪昊天而已。我相信,那个总是温柔的笑着的男人即使没有我在身边也一样战无不胜!而昊天,我却是他的全部!自然,被留下来的还有犯了事的萧泠郡主。而自从昊天明白的跟我说过他对萧泠的感情之后,我就再也不为他们创造那些虚无的机会。未来该是哪个样子,我们谁也没有办法去决定!我们只要顺其自然的走就好!   无忧无虑的日子。我和昊天坐在那冰凉的地上,看那些凋落的花,看那些飘过的云,说那些以为自己不会说的话。说我的过去,他的过去。   这才知道昊天原来与我如此相似。   幼年的流浪,被牟尔汗的收容,那些尖酸的嘲讽,那些痛苦难忘的过去。   “那得到御吒的地位后好些了吗?”我反手撑在地面上,微微转过头去看他。   他淡笑着,仿佛刚才说的那些黑暗的过去根本就不关自己的事:“怎么说了,别人表面对你尊重,实际上觉得你根本就配不上这个地位,你觉得是否是好些了呢?”他回过头来对上我的眼睛。那种明亮的生命力让渐渐颓败的花也鲜活了起来。   “当然要好些!”我骄傲的笑,“不管他背后想要怎么样,你总可以让他在你面前跪下去!”   “小七好象很熟悉这样的日子啊!”昊天的话如柔软的糯米。   “你知道我过的日子的!你知道我不是莫离的!”我对他挤挤眼睛,于是两人一起笑开。   生活如水一般平淡,但是恰是这样的平淡最容易流逝。   我一直想着怎样给萧泠说昊天对他的情谊,没想到萧泠对我说了这样的一句话:“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但是,难道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让他喜欢你么?你喜欢别人,根本就不关别人的事啊!”   我只能看着她。这个女孩子,坚强、美丽、骄傲、任性却又出人意料的执着。居然千里迢迢扮成小兵追随军队。我甚至都可以想象得到她在那底层所吃过的苦。错过这样的女孩子,昊天啊,你真的会后悔的。 第41章传奇   一个月后,昊天已经达到了大夫所说的那个修养期限,于是他这个将军再也没有借口丢下整个军队在这里悠闲了。我和他只得起程追上部队,自然还带了萧泠。   我本来想让萧泠回去齐国的,但是昊天皱着眉说南昭既然能够不知不觉的绕到我们身后截断军粮,那么萧泠一个人回去是十分不安全的,还不如跟着我。   如此,我自然再无异议。隐隐觉得昊天对萧泠怎能算是无情呢?每个人的多情都是不一样的吧?但是别人能够给出自己的感情已经是不易了,又怎能要求人家去给出你想要的那种模样的感情呢?   已经过了十一月了,南昭的天不比齐国。南昭的地势比齐国高,位置也比较靠北,所以十一月的南昭已经很冷了。再过一段时间便会下雪吧?   我纵马前行,风掠过脖子上的柔软毛绒,痒痒的。   到了军营,我把马缰一扔,旁边就有兵士过来接住。毕竟是将军归来,萧清寒依旧诸位大将都在军营门口恭迎,一身劲装很久没见的独孤蚀更是对我眨了眨眼睛。戚九天却呵呵的朝我傻笑,嘴里念着:“呵呵,监军可算回来了!”而萧清寒则在看了我一眼后,从马上抱下那个脸蛋冻得红扑扑的妹妹,揉了揉她的头,依旧温柔:“又跟来了?”   我淡薄的笑着,生活终于又回到这枯燥的杀人游戏。   经过休整的昊天似乎和萧清寒达到了完美的和谐,将战场一股做气拉向南昭的土地。   在屡屡失败之后,南昭终于派出了战场上的第一把交椅:南昭王子劲节!在他出现之后,南昭的士气似乎受到极大的鼓舞,居然一改开始的一边倒的情势,将战争开始拉向持久战!   昊天曾这样笑到:“打仗就是要和这样的人打才有意思!虽败犹容!”萧清寒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里也有灼灼的光华。然后望向那个一手换天的男人的方向。   我疑惑的看着眼前两个唏嘘的男人,问到:“既然他如此盛名,为何一开始并不出来迎战?如果一开始领兵的就是他,我们根本不可能赢得这么轻松?”   萧清寒淡淡的蓝色里闪出一丝嘲讽:“哼,南昭,怎么可能有这种奇人!那个男人根本不是南昭的王子!只是南昭王救过他一命,他为了报恩才答应为南昭做三件事!南昭王怎么舍得早早就把他弄出来啊!”   原来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志向,这个人还真是让我好奇啊!“但是,我军有你们两个在,又有谁可以轻松打败你们呢?”我笑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几场仗下来,不输却也没赢,他们脸上却没有一丝不高兴。这样的男人呢……   “如此正是!”萧清寒和昊天相视一笑,双拳一碰。   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关系和友谊还真不是女人能懂的!即使是仇敌也能一起同生死吧,当有共同的方向的时候?   那些战争,在冰天雪地中慢慢拉开。重复、冗长,带着浓重的血腥味道。那些刀光剑影在我眼前忽闪,让我遗忘了时间。唯一记得的是那场让后世记住了昊天的一箭!   那一箭,天地震撼!   冰天雪地中,劲节与我军对垒,终于显出不敌,带军退向一个山谷。昊天和萧清寒对望一眼,嘴角都现出若有所思的笑容,然后挥军跟进。   十二月的天,山上积满白雪;山谷斜穿而过,没在那一片银白之中。这种地方啊,我看着那闪闪发光的山头,心中思绪百转。这两个人中之龙怎么会看不出这里是最好的陷阱,居然还跟了上来?   昊天领了人马一马当先,雄姿英发。萧清寒勒马上到我身边说:“螳螂捕蝉,焉知黄雀在后!”说话的时候,那昂扬飘忽的眉眼让我安定下来。   “劲节想诱我们进他的陷阱就要有足够的诱饵才行!”萧清寒放慢马速,看着自己的士兵随着昊天淙淙流动,自己却和我并肩。   我眼睛一亮!如此说来,那个殿后的人必定是……,忍不住一阵笑,惹来萧清寒的侧目。古往今来,没有好的战法,只有让人瞧不透的战法,一旦计策暴露,那么就只能是功亏一篑!只是,昊天又要用什么方法来打倒那个他心中的对手呢?   兵器碰撞之声传来,原来两军已经在谷外碰上开打起来。昊天一身火样的战甲分外夺目!劲节真是沉得住气啊,光是这点就让我敬佩不已!明明已经到了陷阱之外,却依旧不慌不忙想要慢慢的诱惑敌人上钩!   敌军开始呈现溃败之势,慢慢的向后退,但是阵型却没有丝毫的动乱。这个才是引诱人的关键吧?明知道大家的实力都不可小觑,所以才要摆出这样的形势,否则反而使人生疑!   就在南昭退到山谷之中时,昊天却顶住所有的压力突然勒住了追击的步伐,反而让全军在谷外摆出阵势齐声呐喊。   我心头一片清明——原来如此!   山上的积雪开始梭梭的往下落,敌军一阵惊慌。开始加快后退的速度。   就算他们在山谷四周做好埋伏,只要我们不进山谷,他们的一切都只是白费!而目前的形势反而让他们陷入了可能被雪活埋的境地!他们怎么能不惊慌?   可是,不行!   雪层虽然抖动,但是眼看着敌军已经有半数退出山谷,雪崩却依然没有发生!怎么办?   齐国士兵已经开始焦躁!眼看胜利在望却不乘胜追击,所有的人都对昊天的决定产生了怀疑!除了我和萧清寒!   昊天眼色一凛,伸手道:“拿弓箭来!”   旁边的官兵垂首递上一把弓。昊天拿在手中一阵掂量,再伸手到:“再拿!”   一直拿了三张弓!昊天才在众兵惊疑的眼色中将三张弓重到一起。厚厚的军甲笼罩下,看不出他臂上肌肉是如何舒展,只觉得他一沉气之下,整整三张弓竟然在他手中拉如满月!   他微微一笑,放开弓,取出决天!   我一声惊呼!昊天回头笑看了我!萧清寒疑惑的看了我!   遍地的人,恐怕只有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只见昊天将决天架到弓上,红光透着腥气。敌军知道我们不会上当正在快速的撤退。那个叫不知道姓只知道叫劲节的人站在军尾对我们露出赞赏的笑。   红光忽然如破天一般凌厉而出,划过洁白晶莹的雪坡。   所有的人还来不及惊诧,还来不及思考。红芒过处,雪坡仿佛被拦腰斩断一般轰然做响。   山齐腰而断!整个倾斜下滑!眼前只剩下那圣洁的茔白轰然倒塌!   一时间,只听到马匹的嘶鸣,惊恐的叫声,巨大的回响!然后世界在腾起的如雾如灰的洁白中归于平静。   所有的人,包括齐军,一片平静,平静得如死寂。   仅仅一个人,仅仅一箭之力,竟然兵不血刃的取得一场战争的胜利!   许久之后,萧清寒风情万种的一笑才化解了那一幕的震撼:“将军真乃神人!天佑我齐军!”一句话,便鼓舞了整个士气,把齐军带到了神的地步!   轰鸣骤然而起,震得那刚刚平静的皑皑世界又是一阵雪沫扑腾!   昊天坐在马上,嘴角绽放。如俯视苍生的神邸!   他终于以神的名义站到了神的地位上!留下后世的一段传奇,任众说纷纭!   ==============================   事后清理战场,那晶莹的尸体被刨出雪层,脸上统统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只是,独独没有那个我连面都无缘得见的劲节的尸体!   萧清寒笑笑:“如果他那么容易死,就不配做我的对手了!”   但是,要怎么样才能从那人马拥堵的雪崩之下逃出?我实在想不出,而任何人都不得而知。或者这才叫奇人吧!总叫大家猜不透!   在长达近一年的拉锯战后,趁着此次战机,齐国终于又开始将战线拉入南昭的国土!   昊天和劲节,这两个人,让我彻底的认识了在千军万马中凭一己之力扳转整个情势的英雄!   可是,我没想到,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竟然萎缩在我的手里,也因为我而绽放得更加绚烂!   九月,一切都仿佛魔幻一般的肆意挥霍着蓬勃的生命力。很多人觉得一切复苏的春是最有活力的,而我却偏偏觉得意犹未尽的夏末最能激发人的激情。春,那是残留的地的热情冲破冰的桎梏显露于人前,而夏末带着决绝的味道,却是生命的最后一段旅程!   忽然想起一句话:开到荼蘼花开时!这是一句让我深深感动的一句话,将生命燃烧到尽头啊,然后一切再重来……   信步迈出营帐,露水沾衣。抬头看着满天繁星,又开始想念那个帝都的少年。那个说要守护我的少年,那个满脸微笑如星辰般诱人的少年。   他,还好吧?已经快三年了,从来没觉得时间对于我如此的深刻!   旁边的暗处忽然有人影晃动了一下,我警惕的喊了一声:“谁?”手已按上鱼肠。   暗影向两边分开,那浓重的落寞色彩中走出一个纤细的身影。   “是阡陌啊?”我叹了一声,将手放下来。看向阡陌,忽然觉得不对。“阡陌,你怎么了?”我试探的问到。她的眼神为什么空洞得没有一丝神采?仿佛机械一般。   阡陌走近我,对我低下身子道:“郡主怎么一个人跑到营外来了?要是让敌军发现了怎么办?夜里风凉,郡主还是多穿点吧!”说着拿了件披风往我身上加。   我虽觉得奇怪,却也没多想。忽然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仿佛百花在眼前点点盛开。然后头一晕,眼一花,漫天繁星变成一团一团昏暗的光晕,人便失去了知觉。只记得阡陌那机械一般的眼神。   眼睛如凝水一般粘,眨巴眨巴好久才能睁开。原想站起来却发现全身没有一丝力气,而且自己现在应该是躺在地上吧?哪个没良心的绑匪,不知道善待俘虏么?我望着那如苍穹一般的顶——毫无疑问,这里是军帐之中!毫无疑问,这里不是我军的军帐,我军的军帐没这么丑!那么,再毫无疑问一下,我落入南昭的手中了!   我笑笑,其实在哪里都一样,只要你有价值!也就是说,人家既然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冒那么大的风险把我弄来,那我的小命是一定保得住的!   眼光闪啊闪,终于在头都软得转不动的情况下发现旁边有一人!那人仿佛是体谅我看不清楚他,大喇喇的走到了我的近前。一手提了壶巨大的酒,一手抓了只硕大的羊腿。再配上他自己魁梧的身材——还真合适!   我笑了笑:“果然是你!”   “什么叫果然是我?难道你一开始就怀疑过我的身份?”那男人一口撕下一大块羊肉,哈哈大笑着,平添几分豪放。   “一开始倒没想到你就是劲节,只是单纯的觉得你不是普通人罢了!”我嫌斜着眼睛看某人太难受,再次将眼神拉回如天穹一样的帐顶。   “哈哈,有意思!说说看!”劲节将手中的羊腿扔到一边,打开酒壶塞子咕噜噜的灌了几口。   “还记得我递给你一百金吗?那时候我就看过你的手,指腹上有厚厚的茧,应该是长期拉弓的人!虎口处的厚茧说明你剑术也不错!说话不卑不亢,气度沉雅,应该是出尘之人!这也是我疑惑的原因!一个好武的人一般是心中怀着执念的人,怎么会有这种念头!而且你的眼神,清明无垢,哪里是一般的市井混混!”我一口气说来,不禁觉得累。被人制着,果然不是什么好事啊!   劲节呼啦灌了一口酒,喜道:“果然聪明无双啊!能与你们对战是我这么多年来最高兴的事了!”   “你也难得!我本以为我们最多一年便能拿下南昭,不想被你拖出了将近三年!不过南昭败势决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回天的!”我平静的说到。   劲节摸摸自己的络腮胡子:“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扭转南昭的命运,我只是做自己应该做的事罢了!恩恩!”他仿佛对自己的肯定一般点了点头。   我嗤之以鼻:“你不该是想用我来要挟齐军吧?算什么英雄?”   “哎呀,你知道,战场上莫说英雄了,就是父子也是不认的!惟有成败相论!”我沉默的对此表示同意。   “那你不如去掳了萧清寒来!何苦招惹我一个弱女子?”   劲节摇着酒葫芦盘膝在我身边坐下,撑着头说:“你不用误导我!此军中,我若掳走萧将军,你和昊天将军必然死攻我军;我若掳走昊天将军,你虽受制,只怕那军中的士兵和萧将军却不以为意。未必能要挟你军。只有你,你若在我手中,昊天将军是绝不敢乱动的,而萧将军,则看他要江山还是要美人了!”他眯眯眼的看着我。   我将头扭向一边,淡淡的说:“看不出来,我一个小小的监军,还如此重要!”   他见我不想理睬他,也自觉的对我作了一揖:“在下告退,郡主好生休息。相信不久就能见到那两个人中之龙了!”   他退出营帐,我淡漠的开口:“唉,昊天必定会不遗余力的攻打齐军了!不知道他吃不吃得消!”   劲节一怔,转头对我:“我把那些城郭都送与他好了,让他快点到这王都来见我!郡主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两军对阵,若是主将不和,我这本事自然是能将所有的地方都收回来的!”   我闭上眼,感到有人进来,扶了我上床。   我自然是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昊天必定为我制手制脚,而萧清寒却不是为一个女人放弃到手的胜利的人。齐军要败么?怎么可以败!这是我对那个人的承诺啊!我的手攥起来,却因为全身无力而不得不松开。   这劲节果然是个奇人,居然还会这种旁门之术。只是,他既然能对阡陌施展,为什么不简单点对我也如此?那样,岂不是更方便?   这南昭士兵,准确的说是劲节对我倒还真是礼遇,忽略我被软禁的情况以外。我的营帐除了他和一个找来侍奉我的女子以外,其他士兵都是不能进来的。   有个将领模样的人估计是曾经被我修理过的,知道我被扣在南昭军营,居然要冲进来找我算帐。而我只坐在帐内的羊毛毡子上笑看了他被劲节拖出去打了二十大板。数量不多,但是却绝对的为我树立了不算威信的威信——狐假虎威!   而我,看着军营的忙碌,明白,该来的终于来了——他们来了!   黑色的苍穹,如展开的丝绒。那丝绒一般的夜色下,我被捆在高高的祭台上,脖子上、双手上、双脚上都是一圈一圈的绳索。身旁是两个拿弓的士兵,那闪亮的弓弦闪烁着银色的丝光。身前,是对阵的齐军和南昭士兵。那紫色的海洋前,是那个面色紧绷的昊天和一头银发飞扬如风的萧清寒。身边的两个士兵严阵以待,面色肃然。   劲节似乎看不到昊天的脸色,勒马上前,爽朗笑道:“大将军好啊!”   昊天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动也不动。那眼神锐利如刀,劲节居然丝毫不动摇,依旧笑到:“知道大将军舍不得郡主受苦,”眼一转,对上萧清寒,“萧副将必然也舍不得自己的妻子遭如此折磨吧?”   萧清寒笑得温和:“那是自然!”   劲节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接着道:“如果我说只要大将军下令,退回齐国,不再攻他们南昭,我就马上放了郡主,不知道大将军意下如何?大将军可以问郡主自己,我这些天待她是不薄的!”   劲节的话一出,所有的人包括萧清寒都侧首看向他。谁都知道,我对于昊天的意义!   齐军里开始传来不安的嗡嗡声,那些浴血奋战了近三年的士兵哪个都不想让自己的热血就这样功亏一篑!   昊天的眼里闪过无数的颜色,他远远的望了高高的站在南昭军阵最尾上的祭台上的我。我虽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我依旧对他笑了笑——只要是你做的决定我就相信你!   然后,我看到他在夜色中拉开一张弓——一张足有手臂粗的弓,三支并列的尖锐箭头对准了我。隐隐闪烁的银光在夜色中尤其显眼。   劲节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萧清寒一声惊呼手放在了那张弓上。而我,微微笑着,看着那弓抖动了一下依旧执着。   昊天回过头只扫了萧清寒一眼,萧清寒怔了许久,然后放开手,苍凉的目光透过夜色投到我身上。   “你……”劲节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字,那三支并列而出的箭便带了尖锐的呼啸声破空而来——一支对准我的咽喉,两支分别对准我的两只手!   那鹰啸一般的裂空之声也掩盖不住昊天的怒吼:“此战必胜!大家给我冲!后退者死!”他的眼中,有那么多的我从来不知道的执着与愤怒,即使相隔如此之远,我依旧清楚。   那如寂寞一般的紫色如汹涌的潮水一般涌入敌军的阵势,转瞬之间吞没一切!   一个月后,昊天已经达到了大夫所说的那个修养期限,于是他这个将军再也没有借口丢下整个军队在这里悠闲了。我和他只得起程追上部队,自然还带了萧泠。   我本来想让萧泠回去齐国的,但是昊天皱着眉说南昭既然能够不知不觉的绕到我们身后截断军粮,那么萧泠一个人回去是十分不安全的,还不如跟着我。   如此,我自然再无异议。隐隐觉得昊天对萧泠怎能算是无情呢?每个人的多情都是不一样的吧?但是别人能够给出自己的感情已经是不易了,又怎能要求人家去给出你想要的那种模样的感情呢?   已经过了十一月了,南昭的天不比齐国。南昭的地势比齐国高,位置也比较靠北,所以十一月的南昭已经很冷了。再过一段时间便会下雪吧?   我纵马前行,风掠过脖子上的柔软毛绒,痒痒的。   到了军营,我把马缰一扔,旁边就有兵士过来接住。毕竟是将军归来,萧清寒依旧诸位大将都在军营门口恭迎,一身劲装很久没见的独孤蚀更是对我眨了眨眼睛。戚九天却呵呵的朝我傻笑,嘴里念着:“呵呵,监军可算回来了!”而萧清寒则在看了我一眼后,从马上抱下那个脸蛋冻得红扑扑的妹妹,揉了揉她的头,依旧温柔:“又跟来了?”   我淡薄的笑着,生活终于又回到这枯燥的杀人游戏。   经过休整的昊天似乎和萧清寒达到了完美的和谐,将战场一股做气拉向南昭的土地。   在屡屡失败之后,南昭终于派出了战场上的第一把交椅:南昭王子劲节!在他出现之后,南昭的士气似乎受到极大的鼓舞,居然一改开始的一边倒的情势,将战争开始拉向持久战!   昊天曾这样笑到:“打仗就是要和这样的人打才有意思!虽败犹容!”萧清寒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里也有灼灼的光华。然后望向那个一手换天的男人的方向。   我疑惑的看着眼前两个唏嘘的男人,问到:“既然他如此盛名,为何一开始并不出来迎战?如果一开始领兵的就是他,我们根本不可能赢得这么轻松?”   萧清寒淡淡的蓝色里闪出一丝嘲讽:“哼,南昭,怎么可能有这种奇人!那个男人根本不是南昭的王子!只是南昭王救过他一命,他为了报恩才答应为南昭做三件事!南昭王怎么舍得早早就把他弄出来啊!”   原来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志向,这个人还真是让我好奇啊!“但是,我军有你们两个在,又有谁可以轻松打败你们呢?”我笑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几场仗下来,不输却也没赢,他们脸上却没有一丝不高兴。这样的男人呢……   “如此正是!”萧清寒和昊天相视一笑,双拳一碰。   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关系和友谊还真不是女人能懂的!即使是仇敌也能一起同生死吧,当有共同的方向的时候?   那些战争,在冰天雪地中慢慢拉开。重复、冗长,带着浓重的血腥味道。那些刀光剑影在我眼前忽闪,让我遗忘了时间。唯一记得的是那场让后世记住了昊天的一箭!   那一箭,天地震撼!   冰天雪地中,劲节与我军对垒,终于显出不敌,带军退向一个山谷。昊天和萧清寒对望一眼,嘴角都现出若有所思的笑容,然后挥军跟进。   十二月的天,山上积满白雪;山谷斜穿而过,没在那一片银白之中。这种地方啊,我看着那闪闪发光的山头,心中思绪百转。这两个人中之龙怎么会看不出这里是最好的陷阱,居然还跟了上来?   昊天领了人马一马当先,雄姿英发。萧清寒勒马上到我身边说:“螳螂捕蝉,焉知黄雀在后!”说话的时候,那昂扬飘忽的眉眼让我安定下来。   “劲节想诱我们进他的陷阱就要有足够的诱饵才行!”萧清寒放慢马速,看着自己的士兵随着昊天淙淙流动,自己却和我并肩。   我眼睛一亮!如此说来,那个殿后的人必定是……,忍不住一阵笑,惹来萧清寒的侧目。古往今来,没有好的战法,只有让人瞧不透的战法,一旦计策暴露,那么就只能是功亏一篑!只是,昊天又要用什么方法来打倒那个他心中的对手呢?   兵器碰撞之声传来,原来两军已经在谷外碰上开打起来。昊天一身火样的战甲分外夺目!劲节真是沉得住气啊,光是这点就让我敬佩不已!明明已经到了陷阱之外,却依旧不慌不忙想要慢慢的诱惑敌人上钩!   敌军开始呈现溃败之势,慢慢的向后退,但是阵型却没有丝毫的动乱。这个才是引诱人的关键吧?明知道大家的实力都不可小觑,所以才要摆出这样的形势,否则反而使人生疑!   就在南昭退到山谷之中时,昊天却顶住所有的压力突然勒住了追击的步伐,反而让全军在谷外摆出阵势齐声呐喊。   我心头一片清明——原来如此!   山上的积雪开始梭梭的往下落,敌军一阵惊慌。开始加快后退的速度。   就算他们在山谷四周做好埋伏,只要我们不进山谷,他们的一切都只是白费!而目前的形势反而让他们陷入了可能被雪活埋的境地!他们怎么能不惊慌?   可是,不行!   雪层虽然抖动,但是眼看着敌军已经有半数退出山谷,雪崩却依然没有发生!怎么办?   齐国士兵已经开始焦躁!眼看胜利在望却不乘胜追击,所有的人都对昊天的决定产生了怀疑!除了我和萧清寒!   昊天眼色一凛,伸手道:“拿弓箭来!”   旁边的官兵垂首递上一把弓。昊天拿在手中一阵掂量,再伸手到:“再拿!”   一直拿了三张弓!昊天才在众兵惊疑的眼色中将三张弓重到一起。厚厚的军甲笼罩下,看不出他臂上肌肉是如何舒展,只觉得他一沉气之下,整整三张弓竟然在他手中拉如满月!   他微微一笑,放开弓,取出决天!   我一声惊呼!昊天回头笑看了我!萧清寒疑惑的看了我!   遍地的人,恐怕只有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只见昊天将决天架到弓上,红光透着腥气。敌军知道我们不会上当正在快速的撤退。那个叫不知道姓只知道叫劲节的人站在军尾对我们露出赞赏的笑。   红光忽然如破天一般凌厉而出,划过洁白晶莹的雪坡。   所有的人还来不及惊诧,还来不及思考。红芒过处,雪坡仿佛被拦腰斩断一般轰然做响。   山齐腰而断!整个倾斜下滑!眼前只剩下那圣洁的茔白轰然倒塌!   一时间,只听到马匹的嘶鸣,惊恐的叫声,巨大的回响!然后世界在腾起的如雾如灰的洁白中归于平静。   所有的人,包括齐军,一片平静,平静得如死寂。   仅仅一个人,仅仅一箭之力,竟然兵不血刃的取得一场战争的胜利!   许久之后,萧清寒风情万种的一笑才化解了那一幕的震撼:“将军真乃神人!天佑我齐军!”一句话,便鼓舞了整个士气,把齐军带到了神的地步!   轰鸣骤然而起,震得那刚刚平静的皑皑世界又是一阵雪沫扑腾!   昊天坐在马上,嘴角绽放。如俯视苍生的神邸!   他终于以神的名义站到了神的地位上!留下后世的一段传奇,任众说纷纭!   ==============================   事后清理战场,那晶莹的尸体被刨出雪层,脸上统统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只是,独独没有那个我连面都无缘得见的劲节的尸体!   萧清寒笑笑:“如果他那么容易死,就不配做我的对手了!”   但是,要怎么样才能从那人马拥堵的雪崩之下逃出?我实在想不出,而任何人都不得而知。或者这才叫奇人吧!总叫大家猜不透!   在长达近一年的拉锯战后,趁着此次战机,齐国终于又开始将战线拉入南昭的国土!   昊天和劲节,这两个人,让我彻底的认识了在千军万马中凭一己之力扳转整个情势的英雄!   可是,我没想到,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竟然萎缩在我的手里,也因为我而绽放得更加绚烂!   九月,一切都仿佛魔幻一般的肆意挥霍着蓬勃的生命力。很多人觉得一切复苏的春是最有活力的,而我却偏偏觉得意犹未尽的夏末最能激发人的激情。春,那是残留的地的热情冲破冰的桎梏显露于人前,而夏末带着决绝的味道,却是生命的最后一段旅程!   忽然想起一句话:开到荼蘼花开时!这是一句让我深深感动的一句话,将生命燃烧到尽头啊,然后一切再重来……   信步迈出营帐,露水沾衣。抬头看着满天繁星,又开始想念那个帝都的少年。那个说要守护我的少年,那个满脸微笑如星辰般诱人的少年。   他,还好吧?已经快三年了,从来没觉得时间对于我如此的深刻!   旁边的暗处忽然有人影晃动了一下,我警惕的喊了一声:“谁?”手已按上鱼肠。   暗影向两边分开,那浓重的落寞色彩中走出一个纤细的身影。   “是阡陌啊?”我叹了一声,将手放下来。看向阡陌,忽然觉得不对。“阡陌,你怎么了?”我试探的问到。她的眼神为什么空洞得没有一丝神采?仿佛机械一般。   阡陌走近我,对我低下身子道:“郡主怎么一个人跑到营外来了?要是让敌军发现了怎么办?夜里风凉,郡主还是多穿点吧!”说着拿了件披风往我身上加。   我虽觉得奇怪,却也没多想。忽然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仿佛百花在眼前点点盛开。然后头一晕,眼一花,漫天繁星变成一团一团昏暗的光晕,人便失去了知觉。只记得阡陌那机械一般的眼神。   眼睛如凝水一般粘,眨巴眨巴好久才能睁开。原想站起来却发现全身没有一丝力气,而且自己现在应该是躺在地上吧?哪个没良心的绑匪,不知道善待俘虏么?我望着那如苍穹一般的顶——毫无疑问,这里是军帐之中!毫无疑问,这里不是我军的军帐,我军的军帐没这么丑!那么,再毫无疑问一下,我落入南昭的手中了!   我笑笑,其实在哪里都一样,只要你有价值!也就是说,人家既然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冒那么大的风险把我弄来,那我的小命是一定保得住的!   眼光闪啊闪,终于在头都软得转不动的情况下发现旁边有一人!那人仿佛是体谅我看不清楚他,大喇喇的走到了我的近前。一手提了壶巨大的酒,一手抓了只硕大的羊腿。再配上他自己魁梧的身材——还真合适!   我笑了笑:“果然是你!”   “什么叫果然是我?难道你一开始就怀疑过我的身份?”那男人一口撕下一大块羊肉,哈哈大笑着,平添几分豪放。   “一开始倒没想到你就是劲节,只是单纯的觉得你不是普通人罢了!”我嫌斜着眼睛看某人太难受,再次将眼神拉回如天穹一样的帐顶。   “哈哈,有意思!说说看!”劲节将手中的羊腿扔到一边,打开酒壶塞子咕噜噜的灌了几口。   “还记得我递给你一百金吗?那时候我就看过你的手,指腹上有厚厚的茧,应该是长期拉弓的人!虎口处的厚茧说明你剑术也不错!说话不卑不亢,气度沉雅,应该是出尘之人!这也是我疑惑的原因!一个好武的人一般是心中怀着执念的人,怎么会有这种念头!而且你的眼神,清明无垢,哪里是一般的市井混混!”我一口气说来,不禁觉得累。被人制着,果然不是什么好事啊!   劲节呼啦灌了一口酒,喜道:“果然聪明无双啊!能与你们对战是我这么多年来最高兴的事了!”   “你也难得!我本以为我们最多一年便能拿下南昭,不想被你拖出了将近三年!不过南昭败势决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回天的!”我平静的说到。   劲节摸摸自己的络腮胡子:“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扭转南昭的命运,我只是做自己应该做的事罢了!恩恩!”他仿佛对自己的肯定一般点了点头。   我嗤之以鼻:“你不该是想用我来要挟齐军吧?算什么英雄?”   “哎呀,你知道,战场上莫说英雄了,就是父子也是不认的!惟有成败相论!”我沉默的对此表示同意。   “那你不如去掳了萧清寒来!何苦招惹我一个弱女子?”   劲节摇着酒葫芦盘膝在我身边坐下,撑着头说:“你不用误导我!此军中,我若掳走萧将军,你和昊天将军必然死攻我军;我若掳走昊天将军,你虽受制,只怕那军中的士兵和萧将军却不以为意。未必能要挟你军。只有你,你若在我手中,昊天将军是绝不敢乱动的,而萧将军,则看他要江山还是要美人了!”他眯眯眼的看着我。   我将头扭向一边,淡淡的说:“看不出来,我一个小小的监军,还如此重要!”   他见我不想理睬他,也自觉的对我作了一揖:“在下告退,郡主好生休息。相信不久就能见到那两个人中之龙了!”   他退出营帐,我淡漠的开口:“唉,昊天必定会不遗余力的攻打齐军了!不知道他吃不吃得消!”   劲节一怔,转头对我:“我把那些城郭都送与他好了,让他快点到这王都来见我!郡主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两军对阵,若是主将不和,我这本事自然是能将所有的地方都收回来的!”   我闭上眼,感到有人进来,扶了我上床。   我自然是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昊天必定为我制手制脚,而萧清寒却不是为一个女人放弃到手的胜利的人。齐军要败么?怎么可以败!这是我对那个人的承诺啊!我的手攥起来,却因为全身无力而不得不松开。   这劲节果然是个奇人,居然还会这种旁门之术。只是,他既然能对阡陌施展,为什么不简单点对我也如此?那样,岂不是更方便?   这南昭士兵,准确的说是劲节对我倒还真是礼遇,忽略我被软禁的情况以外。我的营帐除了他和一个找来侍奉我的女子以外,其他士兵都是不能进来的。   有个将领模样的人估计是曾经被我修理过的,知道我被扣在南昭军营,居然要冲进来找我算帐。而我只坐在帐内的羊毛毡子上笑看了他被劲节拖出去打了二十大板。数量不多,但是却绝对的为我树立了不算威信的威信——狐假虎威!   而我,看着军营的忙碌,明白,该来的终于来了——他们来了!   黑色的苍穹,如展开的丝绒。那丝绒一般的夜色下,我被捆在高高的祭台上,脖子上、双手上、双脚上都是一圈一圈的绳索。身旁是两个拿弓的士兵,那闪亮的弓弦闪烁着银色的丝光。身前,是对阵的齐军和南昭士兵。那紫色的海洋前,是那个面色紧绷的昊天和一头银发飞扬如风的萧清寒。身边的两个士兵严阵以待,面色肃然。   劲节似乎看不到昊天的脸色,勒马上前,爽朗笑道:“大将军好啊!”   昊天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动也不动。那眼神锐利如刀,劲节居然丝毫不动摇,依旧笑到:“知道大将军舍不得郡主受苦,”眼一转,对上萧清寒,“萧副将必然也舍不得自己的妻子遭如此折磨吧?”   萧清寒笑得温和:“那是自然!”   劲节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接着道:“如果我说只要大将军下令,退回齐国,不再攻他们南昭,我就马上放了郡主,不知道大将军意下如何?大将军可以问郡主自己,我这些天待她是不薄的!”   劲节的话一出,所有的人包括萧清寒都侧首看向他。谁都知道,我对于昊天的意义!   齐军里开始传来不安的嗡嗡声,那些浴血奋战了近三年的士兵哪个都不想让自己的热血就这样功亏一篑!   昊天的眼里闪过无数的颜色,他远远的望了高高的站在南昭军阵最尾上的祭台上的我。我虽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我依旧对他笑了笑——只要是你做的决定我就相信你!   然后,我看到他在夜色中拉开一张弓——一张足有手臂粗的弓,三支并列的尖锐箭头对准了我。隐隐闪烁的银光在夜色中尤其显眼。   劲节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萧清寒一声惊呼手放在了那张弓上。而我,微微笑着,看着那弓抖动了一下依旧执着。   昊天回过头只扫了萧清寒一眼,萧清寒怔了许久,然后放开手,苍凉的目光透过夜色投到我身上。   “你……”劲节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字,那三支并列而出的箭便带了尖锐的呼啸声破空而来——一支对准我的咽喉,两支分别对准我的两只手!   那鹰啸一般的裂空之声也掩盖不住昊天的怒吼:“此战必胜!大家给我冲!后退者死!”他的眼中,有那么多的我从来不知道的执着与愤怒,即使相隔如此之远,我依旧清楚。   那如寂寞一般的紫色如汹涌的潮水一般涌入敌军的阵势,转瞬之间吞没一切!   一个月后,昊天已经达到了大夫所说的那个修养期限,于是他这个将军再也没有借口丢下整个军队在这里悠闲了。我和他只得起程追上部队,自然还带了萧泠。   我本来想让萧泠回去齐国的,但是昊天皱着眉说南昭既然能够不知不觉的绕到我们身后截断军粮,那么萧泠一个人回去是十分不安全的,还不如跟着我。   如此,我自然再无异议。隐隐觉得昊天对萧泠怎能算是无情呢?每个人的多情都是不一样的吧?但是别人能够给出自己的感情已经是不易了,又怎能要求人家去给出你想要的那种模样的感情呢?   已经过了十一月了,南昭的天不比齐国。南昭的地势比齐国高,位置也比较靠北,所以十一月的南昭已经很冷了。再过一段时间便会下雪吧?   我纵马前行,风掠过脖子上的柔软毛绒,痒痒的。   到了军营,我把马缰一扔,旁边就有兵士过来接住。毕竟是将军归来,萧清寒依旧诸位大将都在军营门口恭迎,一身劲装很久没见的独孤蚀更是对我眨了眨眼睛。戚九天却呵呵的朝我傻笑,嘴里念着:“呵呵,监军可算回来了!”而萧清寒则在看了我一眼后,从马上抱下那个脸蛋冻得红扑扑的妹妹,揉了揉她的头,依旧温柔:“又跟来了?”   我淡薄的笑着,生活终于又回到这枯燥的杀人游戏。   经过休整的昊天似乎和萧清寒达到了完美的和谐,将战场一股做气拉向南昭的土地。   在屡屡失败之后,南昭终于派出了战场上的第一把交椅:南昭王子劲节!在他出现之后,南昭的士气似乎受到极大的鼓舞,居然一改开始的一边倒的情势,将战争开始拉向持久战!   昊天曾这样笑到:“打仗就是要和这样的人打才有意思!虽败犹容!”萧清寒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里也有灼灼的光华。然后望向那个一手换天的男人的方向。   我疑惑的看着眼前两个唏嘘的男人,问到:“既然他如此盛名,为何一开始并不出来迎战?如果一开始领兵的就是他,我们根本不可能赢得这么轻松?”   萧清寒淡淡的蓝色里闪出一丝嘲讽:“哼,南昭,怎么可能有这种奇人!那个男人根本不是南昭的王子!只是南昭王救过他一命,他为了报恩才答应为南昭做三件事!南昭王怎么舍得早早就把他弄出来啊!”   原来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志向,这个人还真是让我好奇啊!“但是,我军有你们两个在,又有谁可以轻松打败你们呢?”我笑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几场仗下来,不输却也没赢,他们脸上却没有一丝不高兴。这样的男人呢……   “如此正是!”萧清寒和昊天相视一笑,双拳一碰。   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关系和友谊还真不是女人能懂的!即使是仇敌也能一起同生死吧,当有共同的方向的时候?   那些战争,在冰天雪地中慢慢拉开。重复、冗长,带着浓重的血腥味道。那些刀光剑影在我眼前忽闪,让我遗忘了时间。唯一记得的是那场让后世记住了昊天的一箭!   那一箭,天地震撼!   冰天雪地中,劲节与我军对垒,终于显出不敌,带军退向一个山谷。昊天和萧清寒对望一眼,嘴角都现出若有所思的笑容,然后挥军跟进。   十二月的天,山上积满白雪;山谷斜穿而过,没在那一片银白之中。这种地方啊,我看着那闪闪发光的山头,心中思绪百转。这两个人中之龙怎么会看不出这里是最好的陷阱,居然还跟了上来?   昊天领了人马一马当先,雄姿英发。萧清寒勒马上到我身边说:“螳螂捕蝉,焉知黄雀在后!”说话的时候,那昂扬飘忽的眉眼让我安定下来。   “劲节想诱我们进他的陷阱就要有足够的诱饵才行!”萧清寒放慢马速,看着自己的士兵随着昊天淙淙流动,自己却和我并肩。   我眼睛一亮!如此说来,那个殿后的人必定是……,忍不住一阵笑,惹来萧清寒的侧目。古往今来,没有好的战法,只有让人瞧不透的战法,一旦计策暴露,那么就只能是功亏一篑!只是,昊天又要用什么方法来打倒那个他心中的对手呢?   兵器碰撞之声传来,原来两军已经在谷外碰上开打起来。昊天一身火样的战甲分外夺目!劲节真是沉得住气啊,光是这点就让我敬佩不已!明明已经到了陷阱之外,却依旧不慌不忙想要慢慢的诱惑敌人上钩!   敌军开始呈现溃败之势,慢慢的向后退,但是阵型却没有丝毫的动乱。这个才是引诱人的关键吧?明知道大家的实力都不可小觑,所以才要摆出这样的形势,否则反而使人生疑!   就在南昭退到山谷之中时,昊天却顶住所有的压力突然勒住了追击的步伐,反而让全军在谷外摆出阵势齐声呐喊。   我心头一片清明——原来如此!   山上的积雪开始梭梭的往下落,敌军一阵惊慌。开始加快后退的速度。   就算他们在山谷四周做好埋伏,只要我们不进山谷,他们的一切都只是白费!而目前的形势反而让他们陷入了可能被雪活埋的境地!他们怎么能不惊慌?   可是,不行!   雪层虽然抖动,但是眼看着敌军已经有半数退出山谷,雪崩却依然没有发生!怎么办?   齐国士兵已经开始焦躁!眼看胜利在望却不乘胜追击,所有的人都对昊天的决定产生了怀疑!除了我和萧清寒!   昊天眼色一凛,伸手道:“拿弓箭来!”   旁边的官兵垂首递上一把弓。昊天拿在手中一阵掂量,再伸手到:“再拿!”   一直拿了三张弓!昊天才在众兵惊疑的眼色中将三张弓重到一起。厚厚的军甲笼罩下,看不出他臂上肌肉是如何舒展,只觉得他一沉气之下,整整三张弓竟然在他手中拉如满月!   他微微一笑,放开弓,取出决天!   我一声惊呼!昊天回头笑看了我!萧清寒疑惑的看了我!   遍地的人,恐怕只有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只见昊天将决天架到弓上,红光透着腥气。敌军知道我们不会上当正在快速的撤退。那个叫不知道姓只知道叫劲节的人站在军尾对我们露出赞赏的笑。   红光忽然如破天一般凌厉而出,划过洁白晶莹的雪坡。   所有的人还来不及惊诧,还来不及思考。红芒过处,雪坡仿佛被拦腰斩断一般轰然做响。   山齐腰而断!整个倾斜下滑!眼前只剩下那圣洁的茔白轰然倒塌!   一时间,只听到马匹的嘶鸣,惊恐的叫声,巨大的回响!然后世界在腾起的如雾如灰的洁白中归于平静。   所有的人,包括齐军,一片平静,平静得如死寂。   仅仅一个人,仅仅一箭之力,竟然兵不血刃的取得一场战争的胜利!   许久之后,萧清寒风情万种的一笑才化解了那一幕的震撼:“将军真乃神人!天佑我齐军!”一句话,便鼓舞了整个士气,把齐军带到了神的地步!   轰鸣骤然而起,震得那刚刚平静的皑皑世界又是一阵雪沫扑腾!   昊天坐在马上,嘴角绽放。如俯视苍生的神邸!   他终于以神的名义站到了神的地位上!留下后世的一段传奇,任众说纷纭!   ==============================   事后清理战场,那晶莹的尸体被刨出雪层,脸上统统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只是,独独没有那个我连面都无缘得见的劲节的尸体!   萧清寒笑笑:“如果他那么容易死,就不配做我的对手了!”   但是,要怎么样才能从那人马拥堵的雪崩之下逃出?我实在想不出,而任何人都不得而知。或者这才叫奇人吧!总叫大家猜不透!   在长达近一年的拉锯战后,趁着此次战机,齐国终于又开始将战线拉入南昭的国土!   昊天和劲节,这两个人,让我彻底的认识了在千军万马中凭一己之力扳转整个情势的英雄!   可是,我没想到,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竟然萎缩在我的手里,也因为我而绽放得更加绚烂!   九月,一切都仿佛魔幻一般的肆意挥霍着蓬勃的生命力。很多人觉得一切复苏的春是最有活力的,而我却偏偏觉得意犹未尽的夏末最能激发人的激情。春,那是残留的地的热情冲破冰的桎梏显露于人前,而夏末带着决绝的味道,却是生命的最后一段旅程!   忽然想起一句话:开到荼蘼花开时!这是一句让我深深感动的一句话,将生命燃烧到尽头啊,然后一切再重来……   信步迈出营帐,露水沾衣。抬头看着满天繁星,又开始想念那个帝都的少年。那个说要守护我的少年,那个满脸微笑如星辰般诱人的少年。   他,还好吧?已经快三年了,从来没觉得时间对于我如此的深刻!   旁边的暗处忽然有人影晃动了一下,我警惕的喊了一声:“谁?”手已按上鱼肠。   暗影向两边分开,那浓重的落寞色彩中走出一个纤细的身影。   “是阡陌啊?”我叹了一声,将手放下来。看向阡陌,忽然觉得不对。“阡陌,你怎么了?”我试探的问到。她的眼神为什么空洞得没有一丝神采?仿佛机械一般。   阡陌走近我,对我低下身子道:“郡主怎么一个人跑到营外来了?要是让敌军发现了怎么办?夜里风凉,郡主还是多穿点吧!”说着拿了件披风往我身上加。   我虽觉得奇怪,却也没多想。忽然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仿佛百花在眼前点点盛开。然后头一晕,眼一花,漫天繁星变成一团一团昏暗的光晕,人便失去了知觉。只记得阡陌那机械一般的眼神。   眼睛如凝水一般粘,眨巴眨巴好久才能睁开。原想站起来却发现全身没有一丝力气,而且自己现在应该是躺在地上吧?哪个没良心的绑匪,不知道善待俘虏么?我望着那如苍穹一般的顶——毫无疑问,这里是军帐之中!毫无疑问,这里不是我军的军帐,我军的军帐没这么丑!那么,再毫无疑问一下,我落入南昭的手中了!   我笑笑,其实在哪里都一样,只要你有价值!也就是说,人家既然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冒那么大的风险把我弄来,那我的小命是一定保得住的!   眼光闪啊闪,终于在头都软得转不动的情况下发现旁边有一人!那人仿佛是体谅我看不清楚他,大喇喇的走到了我的近前。一手提了壶巨大的酒,一手抓了只硕大的羊腿。再配上他自己魁梧的身材——还真合适!   我笑了笑:“果然是你!”   “什么叫果然是我?难道你一开始就怀疑过我的身份?”那男人一口撕下一大块羊肉,哈哈大笑着,平添几分豪放。   “一开始倒没想到你就是劲节,只是单纯的觉得你不是普通人罢了!”我嫌斜着眼睛看某人太难受,再次将眼神拉回如天穹一样的帐顶。   “哈哈,有意思!说说看!”劲节将手中的羊腿扔到一边,打开酒壶塞子咕噜噜的灌了几口。   “还记得我递给你一百金吗?那时候我就看过你的手,指腹上有厚厚的茧,应该是长期拉弓的人!虎口处的厚茧说明你剑术也不错!说话不卑不亢,气度沉雅,应该是出尘之人!这也是我疑惑的原因!一个好武的人一般是心中怀着执念的人,怎么会有这种念头!而且你的眼神,清明无垢,哪里是一般的市井混混!”我一口气说来,不禁觉得累。被人制着,果然不是什么好事啊!   劲节呼啦灌了一口酒,喜道:“果然聪明无双啊!能与你们对战是我这么多年来最高兴的事了!”   “你也难得!我本以为我们最多一年便能拿下南昭,不想被你拖出了将近三年!不过南昭败势决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回天的!”我平静的说到。   劲节摸摸自己的络腮胡子:“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扭转南昭的命运,我只是做自己应该做的事罢了!恩恩!”他仿佛对自己的肯定一般点了点头。   我嗤之以鼻:“你不该是想用我来要挟齐军吧?算什么英雄?”   “哎呀,你知道,战场上莫说英雄了,就是父子也是不认的!惟有成败相论!”我沉默的对此表示同意。   “那你不如去掳了萧清寒来!何苦招惹我一个弱女子?”   劲节摇着酒葫芦盘膝在我身边坐下,撑着头说:“你不用误导我!此军中,我若掳走萧将军,你和昊天将军必然死攻我军;我若掳走昊天将军,你虽受制,只怕那军中的士兵和萧将军却不以为意。未必能要挟你军。只有你,你若在我手中,昊天将军是绝不敢乱动的,而萧将军,则看他要江山还是要美人了!”他眯眯眼的看着我。   我将头扭向一边,淡淡的说:“看不出来,我一个小小的监军,还如此重要!”   他见我不想理睬他,也自觉的对我作了一揖:“在下告退,郡主好生休息。相信不久就能见到那两个人中之龙了!”   他退出营帐,我淡漠的开口:“唉,昊天必定会不遗余力的攻打齐军了!不知道他吃不吃得消!”   劲节一怔,转头对我:“我把那些城郭都送与他好了,让他快点到这王都来见我!郡主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两军对阵,若是主将不和,我这本事自然是能将所有的地方都收回来的!”   我闭上眼,感到有人进来,扶了我上床。   我自然是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昊天必定为我制手制脚,而萧清寒却不是为一个女人放弃到手的胜利的人。齐军要败么?怎么可以败!这是我对那个人的承诺啊!我的手攥起来,却因为全身无力而不得不松开。   这劲节果然是个奇人,居然还会这种旁门之术。只是,他既然能对阡陌施展,为什么不简单点对我也如此?那样,岂不是更方便?   这南昭士兵,准确的说是劲节对我倒还真是礼遇,忽略我被软禁的情况以外。我的营帐除了他和一个找来侍奉我的女子以外,其他士兵都是不能进来的。   有个将领模样的人估计是曾经被我修理过的,知道我被扣在南昭军营,居然要冲进来找我算帐。而我只坐在帐内的羊毛毡子上笑看了他被劲节拖出去打了二十大板。数量不多,但是却绝对的为我树立了不算威信的威信——狐假虎威!   而我,看着军营的忙碌,明白,该来的终于来了——他们来了!   黑色的苍穹,如展开的丝绒。那丝绒一般的夜色下,我被捆在高高的祭台上,脖子上、双手上、双脚上都是一圈一圈的绳索。身旁是两个拿弓的士兵,那闪亮的弓弦闪烁着银色的丝光。身前,是对阵的齐军和南昭士兵。那紫色的海洋前,是那个面色紧绷的昊天和一头银发飞扬如风的萧清寒。身边的两个士兵严阵以待,面色肃然。   劲节似乎看不到昊天的脸色,勒马上前,爽朗笑道:“大将军好啊!”   昊天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动也不动。那眼神锐利如刀,劲节居然丝毫不动摇,依旧笑到:“知道大将军舍不得郡主受苦,”眼一转,对上萧清寒,“萧副将必然也舍不得自己的妻子遭如此折磨吧?”   萧清寒笑得温和:“那是自然!”   劲节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接着道:“如果我说只要大将军下令,退回齐国,不再攻他们南昭,我就马上放了郡主,不知道大将军意下如何?大将军可以问郡主自己,我这些天待她是不薄的!”   劲节的话一出,所有的人包括萧清寒都侧首看向他。谁都知道,我对于昊天的意义!   齐军里开始传来不安的嗡嗡声,那些浴血奋战了近三年的士兵哪个都不想让自己的热血就这样功亏一篑!   昊天的眼里闪过无数的颜色,他远远的望了高高的站在南昭军阵最尾上的祭台上的我。我虽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我依旧对他笑了笑——只要是你做的决定我就相信你!   然后,我看到他在夜色中拉开一张弓——一张足有手臂粗的弓,三支并列的尖锐箭头对准了我。隐隐闪烁的银光在夜色中尤其显眼。   劲节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萧清寒一声惊呼手放在了那张弓上。而我,微微笑着,看着那弓抖动了一下依旧执着。   昊天回过头只扫了萧清寒一眼,萧清寒怔了许久,然后放开手,苍凉的目光透过夜色投到我身上。   “你……”劲节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字,那三支并列而出的箭便带了尖锐的呼啸声破空而来——一支对准我的咽喉,两支分别对准我的两只手!   那鹰啸一般的裂空之声也掩盖不住昊天的怒吼:“此战必胜!大家给我冲!后退者死!”他的眼中,有那么多的我从来不知道的执着与愤怒,即使相隔如此之远,我依旧清楚。   那如寂寞一般的紫色如汹涌的潮水一般涌入敌军的阵势,转瞬之间吞没一切! 第42章不如归去   那三箭近到眼前,我身边的两个士兵已经骇白了脸,本来用来勒死我的弓弦也被他们拿在手上不知所措。   砰!三支箭微微一晃,硬生生被隔开,竟然紧紧擦着我脖子、双手而过——只有你知道的,昊天!那黑色的缠丝!你说过的,有它在,一切刀兵都近不得我的身!   紧紧束缚着我的绳索砰砰砰应声而断——在前面战火焚天,而身边两人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我劈手夺过弓箭,那晃光的弓弦左右一划,旁边两个人还没来得及顾及脖子上陡然出现的蛇一样的血迹,便瞪大了眼睛生生倒下。   面前,两军短兵相接,完全没有人注意到南昭的后方突生的变故——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昊天那三箭一出,必取我性命无疑!   解开脚下的绳索,取过昊天特意给我的三支箭,迅速离开祭台。搭箭拉弓,射落近在咫尺的马上一人,翻身上马,一个旋转,吊在马肚上,借马匹掩住身形向阵前的指挥官劲节靠拢——所谓擒贼先擒王!   耳边有风掠过,发丝抚着我的脸,让我又想起了那个孩子当初的嘲笑——哈哈,居然连靶子都没碰到!姐姐也不是很厉害嘛!而我看着那落在靶后的箭斜了他一眼。再次搭弓,略一闭眼思索,再睁开时,箭尾轻轻摇晃着,箭尖却已经钉在了那红心之中。   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气,而刚刚还对我笑得鄙视笑得得意的小子更是微微张大了嘴。我偷笑一下,扔下弓,离开太阳光的照射,轻声细语的道:“我此项大致及格了吧?”心头却暗想:没射过箭,但是使枪可是每个盗者的基础本事!而第一箭之所以不中,是因为我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箭的速度远远比不上枪,因而会有一定的下坠,所以是不能用枪的准度来衡量箭的,而应该适当的将箭尖拔高!一个习惯使枪的人,只要能够调节好箭与枪之间的细微差别,那么不管使什么都应该会是百发百中!   南昭显然没想到会有人从后面冲出来,刹时乱了手脚,我驾马冲向劲节,在他吃惊的回首的一瞬间将刀架到了他脖子上:“叫他们住手!否则……”我的刀刃在他脖子上划过一丝极细的伤口。   昊天长剑尖锐,浸满鲜血,他回头看到我,眼里闪出动人的光芒。手提了长剑到我身边,轻声唤到:“小七!”   我把劲节交到昊天手里,对他微微一笑:“我回来了!”   昊天将劲节压在手中,对着那撕杀的战场运力吼到:“你方主将已在我手中!还不快快投降!”声音如浪潮在这个血腥的炼狱一浪一浪传开,震得鼓膜生生的发疼。   南昭士兵难以置信的看过来,真的看到了在昊天手中擒着的那个笑着的劲节,那个一手将他们从失败的边缘带回来,那个让他们以为只要有他在就会无往不胜的男人!   长枪、利刃纷纷倒在地上,南昭士兵纷纷举起手来——连那个男人都不能带领他们走向胜利,那么他们还有什么希望呢?这场仗是不可能赢了吧?——所有的人脸上都清楚明白的写着这样一段话!   我和昊天相视一笑:我们赢了!这就是支柱的坏处,支柱一倒,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旁边忽然有银光晃眼,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人搂在了怀里。萧清寒略带颤抖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你没事!我就知道他怎么舍得杀你!”   本来想要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可是,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却做不出任何动作:这个男人或许有野心,或许狠辣,或许深有城府,或许看重我的身份我的“适合”,但是,他无论如何心里都是真的有我的,是真的关心着我——如果我没有和他的利益相冲的话!   我的头被压在萧清寒怀里,背上接收到一股**的目光。我在心里轻叹一声:“我不惹人,奈何人要惹我啊!我怎么会招惹到如此多人的关注?”刚要回头,忽听到劲节的笑声:“哈哈哈,我该做的事也做完了。修道之人,有回天之力却不做回天之事,免遭天地责罚!如今南昭气数已尽,救命之恩已报,我去也!”   回过头,只见劲节轻轻旋转一下,便从昊天手中脱离出来。他的迈步仿佛极慢,却让人无法看清他的步子。只见他摇摇晃晃,一边饮酒,一边高歌,竟旁若无人的从这战场之中穿行而过,身上有淡淡的光芒。仅仅几步,已不见了人影,只有那飘渺虚无的歌声传来:“……几多英雄……惯看秋月春风……浊酒一壶世间逢……成败都付笑谈中……”   我呆愣:难道我又碰到一妖?还是一好酒的妖?   后,南昭投降!齐军在南昭王城外驻扎!   齐军此次攻伐,未伤百姓以屋一草,被南昭百姓称为“仁军”!萧清寒更是在大街上挥刀斩了一个骑马穿街,惊扰百姓的齐国士兵,被南昭百姓和后人世代称颂,曰“仁王”!在此,萧清寒在民间的呼声达到前所未有的高!萧清烨更是与他百般阻挠。   而平海,据说曾有过动作,但是在王妃和那些收了贿赂的重臣的力阻下最终作罢。准备静观其变,坐收渔翁之利。见齐国得胜,有特意派人来向齐国示好。南边三封国,南昭以灭,平海以齐马首是瞻,齐国成了独大!   独大,倒有点像劲节对于南昭的意义了。若是收服了齐国,就收服了南边的诸王!有挑战,也有利处!   我走在南昭街头,看着这花了我三年的时间得来的地方。这三年的时间,留给我的,便是那“神女”的称号!神女?我要真是神女会花这么多时间来做这样一件事吗?而且,怎么样也给个好听点的名字啊!   刚刚胜利,我的心情十分不错。阡陌跟在我身后轻轻的摇着手中的团扇,为我带来一丝凉风。   街上行人往来如梭,商人起劲的吆喝着。看来真的没有受齐军的影响啊!时不时竟然还有人给我打招呼,我都一一点头应了。   阡陌捂着嘴笑:“郡主在此次战争中,不论是智还是勇都不是寻常人所能比的!但是,奴婢还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多人都认识郡主了!”   我回头,一个栗子敲在她头上。她轻声一叫,转身跑开。我站在原地,笑看着她。   忽然传来她的惊呼:“郡主来看,这里围了好多人呢!”一条绢帕朝我呼啦啦的挥啊挥。   我摇摇头,向她走过去。   微微抬头,阳光撒进眼里。两个上等烟墨写成的字刺得我眼疼:“皇榜”!   皇榜?怎么会下全国海行的皇榜?难道帝都出事了?我再顾不得说笑,沉了脸看下去。   心,于是也沉了下去:皇上病危,御医束手无策,发榜天下寻找医术高手!   我身子一晃,跌坐在地上:这张榜是真的!君意知道,我看到这种皇榜不论真假都一定会回去,所以这张皇榜只能是真的!   君意!君意!你到底怎么样了?难道你的身体已经衰弱到这个地步了吗?真的药石无效了吗?   阡陌过来扶我,脸色凄然。这个女子是从帝都来的,她什么都知道的。我借着她的力才站了起来,脸色惨白的说了一句:“带我去见萧清寒!”   阡陌点点头,招来一辆马车,扶我上去。马车碌碌,颠得我的心一上一下。   才刚到门口,我一下冲过来,揪住他的手臂,不顾所有人的反应,颤声道:“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才几个字,已经泪流满面。   萧清寒惊诧的看着我,眉头皱起来:“你看到了?”然后便是沉默。   “我要回去!”我甩开他的手,怒视着他。   他看着我,凄美的一笑,蓝眸里尽是风霜:“我知道!”他略略一顿,“最好的马都在军营里,我陪你去!”   再也说不出话,我只能流着泪跟他一起上了马车。他一叹,温柔的伸手拭去我的泪水:“没有人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的!你要好好的回去见你想见的人,知道吗?”   我抬头看他,心中愧然。他却混不在意的用那如水一般的温柔看了我:“我已经通知了昊天去军营等你!”   我转过头去,看向车外,不再说话:如今帝都是何形势呢?因为一开始就把帝都情况都托付给了琰,所以没有多加关注。而且,从帝都得外处的消息好得,要从别的地方,尤其是南国这么敏感的地方得到帝都的消息恐怕就难了!那,我要带昊天回去吗?   我思索着,手无意识的托着腮。   ================================   步入昊天的营帐,萧清寒识趣的离开。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这样跟他说我的决定。   昊天仰面躺在地上的毯子上,一只脚弓起,一只脚平放,正好可以看到他修长结实的身体。他微微侧过头,看了我的窘态,叹一口气,撑起身体:“怎么?不愿意让我跟你一起回去吗?”   我惊诧的看着他。他怎么知道我的心思?   他笑笑,招手让我过去。我踱步到他身边,坐在地毯上。果然冰凉舒适。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不知道,你每次对敌人狠绝得很,可是,对自己在乎的人,却什么都写在脸上。”他的语气宠溺而无奈。   是么?我对上他的目光,心中有着怀疑。   他的胸膛轻微的起伏起来:“那是当然的!我可没骗你!”他忽然凑近,手撑在我的两旁,“可是给我一个抛弃我一个人离开的理由吗?”他的眼中忽然渗透悲伤。   “没有!没有要离开你!”我慌乱的抓住他撑在我身旁的手,“只是……”我犹豫的说出自己的托词,“皇上一有事,帝都的状况就不一定了。大殿下领兵在外,若有作为,我们拿什么跟他抗衡?我希望你留下来,到时候如果帝都有事,我希望你能尽力向齐国借兵前来帮我!”   昊天静静的看着我,许久才说:“你是命令我吗?”   “没有!”我惊叫到,“你明明知道我从来不会命令你的!”   “那你也明明知道,你说过我们会在一起的,一辈子都不分开的!”昊天突如其来的怒火让我一怔。   “那,算是我对你的请求好吗?好吗,昊天?”我放柔声音,看着他。   他仰面笑到:“你更加明明知道,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你的请求!好吧,我留下来!但是,我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   我一时语塞,只能望着他。而他,亦望着我。   对不起,昊天!   “你不怕到时候引狼入室吗?齐国不是这么好对付的!萧清寒也不是这么好对付的!”冗长的沉默后,昊天出声到。   “有什么办法?”我拢了拢头发,掩饰心中的不安,“我别无选择!而且,或许,那会成为我的另一个契机!”我站起身来,拍拍衣袍,“我……”   昊天复躺在地上,嘴角轻动:“我知道,你想尽快离开!你去吧!”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步出营帐。天竟然已经暗了下来!我叹气一声,拉过准备好的骏马,翻身上去。   长长的烟尘在身后扬起。昊天,或许留在这里会安全些。现在的帝都,不知道已经成什么样子了!有我在你身边,你会危险得多,只因为你是个不顾自己只顾我的白痴!   前面的大树下,一个单薄的身影独自站立着,他的声音如凉透的夜,萎落的花在他头顶悬挂着:“你就这么走了吗?”   我勒住马,马儿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我唤到:“二公子!”   他从月光的阴影下走出来,银色的长发泛出动人的光辉。他的眼睛比天还蓝,比海还深。他的怀中抱着一个盒子,漆黑如墨。   他打开盒子:“你在南国三年,我从来没送过你一件像样的东西。这个,你拿着!”竟然是一块晶莹的美玉。触手生温,茔润柔和,真是好玉!   “二公子——”我疑惑的看着他,手中的玉在月下泛着光晕,透出玉上的字来:萧!   他看着我,长叹一声,凝视了我的眼睛:“为了我,你可以留下来吗?”   我一愣,看着他满眼的光芒点点破碎,看着他自嘲的一笑:“是不是很可笑?明知道没有希望却还是要去问!你走吧!”   我坐在马上,看着他,平淡的问:“二公子可愿意为我放弃你脚下的土地,去过那闲云野鹤的生活?”   他美目流转,不说话。   我学他的样子自嘲到:“我们如此不同,二公子又何必勉强呢?”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两相对望。然后,他眼里的迷茫点点淡去。   真是人中之龙,短短时间,便能放下该放的!   “你走吧!”他走近我,看着我的眼睛到,“我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的人也没意思!我要一个心甘情愿跟我站在一起俯视这片土地的女人!”他执起我握住缰绳的手,忽然叹息,“我得不到你,那么我们做个儿女亲家吧!你的女儿必定是世上最聪明的!那块玉就算做是定礼吧!”   我呵呵一笑,对他眨眼道:“我可是支持我的女儿自由恋爱哦!如果她不喜欢你的儿子,我可是要悔婚的!还有啊……”我正要接着说,他却忽然笑接了下去:“是不是还要我的儿子将来不能三妻四妾?要一心一意待她?你放心!”   我忽然哑然。他不会不知道他这种身份的人,做的这个承诺要排除多少阻力。一心一意啊,不论是皇家还是王家,都最是不易!那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能望着他点点头,眼睛却不自觉的湿润。   他忽然将缰绳递到我手里,压低声音:“还不快走?不怕我反悔么?”   我望着他,默默,然后问了一声:“你当真要忤逆你父王就这么放我走?”   他微微一愣,然后笑开,那样的笑却让我觉得无比的别扭:“我就说嘛,你这个女人,怎么会不知道当初父王出兵的真意!”他忽然止住笑声,无比郑重的说了一句:“是!我放你走!在这里,我说了算!还有,昊天,我不会动他的!”   我笑笑:“没有我在身边,他会是最安全的!没有人动得了他!”我双腿一拍马肚,起步之前,却终于放心不下,对他挥手道:“你,小心点!”   他站在月光下,如淡淡吹拂的清风。却在我身后说了一句:“要是帝都有变,我会前去相助的!这算是你欠我的!”   我身子一震!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我回头对他笑:“萧清寒,你要是想要一个可以和你比肩的女人,阡陌是不错的!她聪明,知进退,或许比我适合权利!”   萧清寒垂下头,我可以想象他美好的睫毛是如何的轻颤。我听到他似有似无的叹息:“是么?”,然后他抬起头来,笑容明媚。他招招手,一个身影立刻靠近他,仰着头,手抱着他的腰。是随影啊!   萧清寒摸着随影的头,如叹息一般:“好孩子!以后再也不用去看着她了!她要回家了!”回家两字在他嘴里说来,竟然有点枯涩的味道。   马儿飞奔。我心绪翻飞。当初齐王必定是想借刀杀人,才那么梗直的答应了出兵南昭。成功与否,我在他手里,他就有一张护身的王牌:胜了自然是好,败了亦可以推到我身上,将我的人头送到南昭。而如今胜利之后,有野心的他应该做的是以我为人质,在这样的敏感时期攻打帝都吧!萧清寒,你竟然放了我吗?   一拉缰绳,马儿仰踢嘶鸣,马身一转,我冲向那个寂寞萧索的身影。穿过他身边的时候,我笑到:“二公子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我也送公子一个好了!”马儿踏碎一地月光冲向南昭王都。我听到身后萧清寒的轻叹:“怎么又回来了?回来了,却还是要走!”   我抿唇。我知道,萧清寒一定知道我要做什么,我知道他一定在我身后淡笑如墨,寂寞如不化的冰。   萧清烨!我说过要取你的命,现在我来取了!萧清寒要做王位的继承人,你就是那个最大的障碍!他愿意放我去走我愿意走的路,那么,我便帮他在他要走的路上走得再顺畅点!他不能出手取你性命,那么,我来!   萧清寒,我知道我欠你!欠你很多!即使取了萧清烨的狗命,为我孩儿抵了那条命,我也还不清你!今生今世,我注定要欠你一辈子了!但是,我只能将这个齐国送到你手上,绝对不能拿天下来还你!   今生,我怎么会亏欠这么多人?   血,染红鱼肠。马,终于向那个阔别三年的地方奔腾。   皇上,你要坚持住,我回来了!还有,我的琰!   那三箭近到眼前,我身边的两个士兵已经骇白了脸,本来用来勒死我的弓弦也被他们拿在手上不知所措。   砰!三支箭微微一晃,硬生生被隔开,竟然紧紧擦着我脖子、双手而过——只有你知道的,昊天!那黑色的缠丝!你说过的,有它在,一切刀兵都近不得我的身!   紧紧束缚着我的绳索砰砰砰应声而断——在前面战火焚天,而身边两人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我劈手夺过弓箭,那晃光的弓弦左右一划,旁边两个人还没来得及顾及脖子上陡然出现的蛇一样的血迹,便瞪大了眼睛生生倒下。   面前,两军短兵相接,完全没有人注意到南昭的后方突生的变故——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昊天那三箭一出,必取我性命无疑!   解开脚下的绳索,取过昊天特意给我的三支箭,迅速离开祭台。搭箭拉弓,射落近在咫尺的马上一人,翻身上马,一个旋转,吊在马肚上,借马匹掩住身形向阵前的指挥官劲节靠拢——所谓擒贼先擒王!   耳边有风掠过,发丝抚着我的脸,让我又想起了那个孩子当初的嘲笑——哈哈,居然连靶子都没碰到!姐姐也不是很厉害嘛!而我看着那落在靶后的箭斜了他一眼。再次搭弓,略一闭眼思索,再睁开时,箭尾轻轻摇晃着,箭尖却已经钉在了那红心之中。   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气,而刚刚还对我笑得鄙视笑得得意的小子更是微微张大了嘴。我偷笑一下,扔下弓,离开太阳光的照射,轻声细语的道:“我此项大致及格了吧?”心头却暗想:没射过箭,但是使枪可是每个盗者的基础本事!而第一箭之所以不中,是因为我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箭的速度远远比不上枪,因而会有一定的下坠,所以是不能用枪的准度来衡量箭的,而应该适当的将箭尖拔高!一个习惯使枪的人,只要能够调节好箭与枪之间的细微差别,那么不管使什么都应该会是百发百中!   南昭显然没想到会有人从后面冲出来,刹时乱了手脚,我驾马冲向劲节,在他吃惊的回首的一瞬间将刀架到了他脖子上:“叫他们住手!否则……”我的刀刃在他脖子上划过一丝极细的伤口。   昊天长剑尖锐,浸满鲜血,他回头看到我,眼里闪出动人的光芒。手提了长剑到我身边,轻声唤到:“小七!”   我把劲节交到昊天手里,对他微微一笑:“我回来了!”   昊天将劲节压在手中,对着那撕杀的战场运力吼到:“你方主将已在我手中!还不快快投降!”声音如浪潮在这个血腥的炼狱一浪一浪传开,震得鼓膜生生的发疼。   南昭士兵难以置信的看过来,真的看到了在昊天手中擒着的那个笑着的劲节,那个一手将他们从失败的边缘带回来,那个让他们以为只要有他在就会无往不胜的男人!   长枪、利刃纷纷倒在地上,南昭士兵纷纷举起手来——连那个男人都不能带领他们走向胜利,那么他们还有什么希望呢?这场仗是不可能赢了吧?——所有的人脸上都清楚明白的写着这样一段话!   我和昊天相视一笑:我们赢了!这就是支柱的坏处,支柱一倒,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旁边忽然有银光晃眼,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人搂在了怀里。萧清寒略带颤抖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你没事!我就知道他怎么舍得杀你!”   本来想要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可是,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却做不出任何动作:这个男人或许有野心,或许狠辣,或许深有城府,或许看重我的身份我的“适合”,但是,他无论如何心里都是真的有我的,是真的关心着我——如果我没有和他的利益相冲的话!   我的头被压在萧清寒怀里,背上接收到一股**的目光。我在心里轻叹一声:“我不惹人,奈何人要惹我啊!我怎么会招惹到如此多人的关注?”刚要回头,忽听到劲节的笑声:“哈哈哈,我该做的事也做完了。修道之人,有回天之力却不做回天之事,免遭天地责罚!如今南昭气数已尽,救命之恩已报,我去也!”   回过头,只见劲节轻轻旋转一下,便从昊天手中脱离出来。他的迈步仿佛极慢,却让人无法看清他的步子。只见他摇摇晃晃,一边饮酒,一边高歌,竟旁若无人的从这战场之中穿行而过,身上有淡淡的光芒。仅仅几步,已不见了人影,只有那飘渺虚无的歌声传来:“……几多英雄……惯看秋月春风……浊酒一壶世间逢……成败都付笑谈中……”   我呆愣:难道我又碰到一妖?还是一好酒的妖?   后,南昭投降!齐军在南昭王城外驻扎!   齐军此次攻伐,未伤百姓以屋一草,被南昭百姓称为“仁军”!萧清寒更是在大街上挥刀斩了一个骑马穿街,惊扰百姓的齐国士兵,被南昭百姓和后人世代称颂,曰“仁王”!在此,萧清寒在民间的呼声达到前所未有的高!萧清烨更是与他百般阻挠。   而平海,据说曾有过动作,但是在王妃和那些收了贿赂的重臣的力阻下最终作罢。准备静观其变,坐收渔翁之利。见齐国得胜,有特意派人来向齐国示好。南边三封国,南昭以灭,平海以齐马首是瞻,齐国成了独大!   独大,倒有点像劲节对于南昭的意义了。若是收服了齐国,就收服了南边的诸王!有挑战,也有利处!   我走在南昭街头,看着这花了我三年的时间得来的地方。这三年的时间,留给我的,便是那“神女”的称号!神女?我要真是神女会花这么多时间来做这样一件事吗?而且,怎么样也给个好听点的名字啊!   刚刚胜利,我的心情十分不错。阡陌跟在我身后轻轻的摇着手中的团扇,为我带来一丝凉风。   街上行人往来如梭,商人起劲的吆喝着。看来真的没有受齐军的影响啊!时不时竟然还有人给我打招呼,我都一一点头应了。   阡陌捂着嘴笑:“郡主在此次战争中,不论是智还是勇都不是寻常人所能比的!但是,奴婢还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多人都认识郡主了!”   我回头,一个栗子敲在她头上。她轻声一叫,转身跑开。我站在原地,笑看着她。   忽然传来她的惊呼:“郡主来看,这里围了好多人呢!”一条绢帕朝我呼啦啦的挥啊挥。   我摇摇头,向她走过去。   微微抬头,阳光撒进眼里。两个上等烟墨写成的字刺得我眼疼:“皇榜”!   皇榜?怎么会下全国海行的皇榜?难道帝都出事了?我再顾不得说笑,沉了脸看下去。   心,于是也沉了下去:皇上病危,御医束手无策,发榜天下寻找医术高手!   我身子一晃,跌坐在地上:这张榜是真的!君意知道,我看到这种皇榜不论真假都一定会回去,所以这张皇榜只能是真的!   君意!君意!你到底怎么样了?难道你的身体已经衰弱到这个地步了吗?真的药石无效了吗?   阡陌过来扶我,脸色凄然。这个女子是从帝都来的,她什么都知道的。我借着她的力才站了起来,脸色惨白的说了一句:“带我去见萧清寒!”   阡陌点点头,招来一辆马车,扶我上去。马车碌碌,颠得我的心一上一下。   才刚到门口,我一下冲过来,揪住他的手臂,不顾所有人的反应,颤声道:“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才几个字,已经泪流满面。   萧清寒惊诧的看着我,眉头皱起来:“你看到了?”然后便是沉默。   “我要回去!”我甩开他的手,怒视着他。   他看着我,凄美的一笑,蓝眸里尽是风霜:“我知道!”他略略一顿,“最好的马都在军营里,我陪你去!”   再也说不出话,我只能流着泪跟他一起上了马车。他一叹,温柔的伸手拭去我的泪水:“没有人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的!你要好好的回去见你想见的人,知道吗?”   我抬头看他,心中愧然。他却混不在意的用那如水一般的温柔看了我:“我已经通知了昊天去军营等你!”   我转过头去,看向车外,不再说话:如今帝都是何形势呢?因为一开始就把帝都情况都托付给了琰,所以没有多加关注。而且,从帝都得外处的消息好得,要从别的地方,尤其是南国这么敏感的地方得到帝都的消息恐怕就难了!那,我要带昊天回去吗?   我思索着,手无意识的托着腮。   ================================   步入昊天的营帐,萧清寒识趣的离开。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这样跟他说我的决定。   昊天仰面躺在地上的毯子上,一只脚弓起,一只脚平放,正好可以看到他修长结实的身体。他微微侧过头,看了我的窘态,叹一口气,撑起身体:“怎么?不愿意让我跟你一起回去吗?”   我惊诧的看着他。他怎么知道我的心思?   他笑笑,招手让我过去。我踱步到他身边,坐在地毯上。果然冰凉舒适。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不知道,你每次对敌人狠绝得很,可是,对自己在乎的人,却什么都写在脸上。”他的语气宠溺而无奈。   是么?我对上他的目光,心中有着怀疑。   他的胸膛轻微的起伏起来:“那是当然的!我可没骗你!”他忽然凑近,手撑在我的两旁,“可是给我一个抛弃我一个人离开的理由吗?”他的眼中忽然渗透悲伤。   “没有!没有要离开你!”我慌乱的抓住他撑在我身旁的手,“只是……”我犹豫的说出自己的托词,“皇上一有事,帝都的状况就不一定了。大殿下领兵在外,若有作为,我们拿什么跟他抗衡?我希望你留下来,到时候如果帝都有事,我希望你能尽力向齐国借兵前来帮我!”   昊天静静的看着我,许久才说:“你是命令我吗?”   “没有!”我惊叫到,“你明明知道我从来不会命令你的!”   “那你也明明知道,你说过我们会在一起的,一辈子都不分开的!”昊天突如其来的怒火让我一怔。   “那,算是我对你的请求好吗?好吗,昊天?”我放柔声音,看着他。   他仰面笑到:“你更加明明知道,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你的请求!好吧,我留下来!但是,我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   我一时语塞,只能望着他。而他,亦望着我。   对不起,昊天!   “你不怕到时候引狼入室吗?齐国不是这么好对付的!萧清寒也不是这么好对付的!”冗长的沉默后,昊天出声到。   “有什么办法?”我拢了拢头发,掩饰心中的不安,“我别无选择!而且,或许,那会成为我的另一个契机!”我站起身来,拍拍衣袍,“我……”   昊天复躺在地上,嘴角轻动:“我知道,你想尽快离开!你去吧!”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步出营帐。天竟然已经暗了下来!我叹气一声,拉过准备好的骏马,翻身上去。   长长的烟尘在身后扬起。昊天,或许留在这里会安全些。现在的帝都,不知道已经成什么样子了!有我在你身边,你会危险得多,只因为你是个不顾自己只顾我的白痴!   前面的大树下,一个单薄的身影独自站立着,他的声音如凉透的夜,萎落的花在他头顶悬挂着:“你就这么走了吗?”   我勒住马,马儿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我唤到:“二公子!”   他从月光的阴影下走出来,银色的长发泛出动人的光辉。他的眼睛比天还蓝,比海还深。他的怀中抱着一个盒子,漆黑如墨。   他打开盒子:“你在南国三年,我从来没送过你一件像样的东西。这个,你拿着!”竟然是一块晶莹的美玉。触手生温,茔润柔和,真是好玉!   “二公子——”我疑惑的看着他,手中的玉在月下泛着光晕,透出玉上的字来:萧!   他看着我,长叹一声,凝视了我的眼睛:“为了我,你可以留下来吗?”   我一愣,看着他满眼的光芒点点破碎,看着他自嘲的一笑:“是不是很可笑?明知道没有希望却还是要去问!你走吧!”   我坐在马上,看着他,平淡的问:“二公子可愿意为我放弃你脚下的土地,去过那闲云野鹤的生活?”   他美目流转,不说话。   我学他的样子自嘲到:“我们如此不同,二公子又何必勉强呢?”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两相对望。然后,他眼里的迷茫点点淡去。   真是人中之龙,短短时间,便能放下该放的!   “你走吧!”他走近我,看着我的眼睛到,“我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的人也没意思!我要一个心甘情愿跟我站在一起俯视这片土地的女人!”他执起我握住缰绳的手,忽然叹息,“我得不到你,那么我们做个儿女亲家吧!你的女儿必定是世上最聪明的!那块玉就算做是定礼吧!”   我呵呵一笑,对他眨眼道:“我可是支持我的女儿自由恋爱哦!如果她不喜欢你的儿子,我可是要悔婚的!还有啊……”我正要接着说,他却忽然笑接了下去:“是不是还要我的儿子将来不能三妻四妾?要一心一意待她?你放心!”   我忽然哑然。他不会不知道他这种身份的人,做的这个承诺要排除多少阻力。一心一意啊,不论是皇家还是王家,都最是不易!那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能望着他点点头,眼睛却不自觉的湿润。   他忽然将缰绳递到我手里,压低声音:“还不快走?不怕我反悔么?”   我望着他,默默,然后问了一声:“你当真要忤逆你父王就这么放我走?”   他微微一愣,然后笑开,那样的笑却让我觉得无比的别扭:“我就说嘛,你这个女人,怎么会不知道当初父王出兵的真意!”他忽然止住笑声,无比郑重的说了一句:“是!我放你走!在这里,我说了算!还有,昊天,我不会动他的!”   我笑笑:“没有我在身边,他会是最安全的!没有人动得了他!”我双腿一拍马肚,起步之前,却终于放心不下,对他挥手道:“你,小心点!”   他站在月光下,如淡淡吹拂的清风。却在我身后说了一句:“要是帝都有变,我会前去相助的!这算是你欠我的!”   我身子一震!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我回头对他笑:“萧清寒,你要是想要一个可以和你比肩的女人,阡陌是不错的!她聪明,知进退,或许比我适合权利!”   萧清寒垂下头,我可以想象他美好的睫毛是如何的轻颤。我听到他似有似无的叹息:“是么?”,然后他抬起头来,笑容明媚。他招招手,一个身影立刻靠近他,仰着头,手抱着他的腰。是随影啊!   萧清寒摸着随影的头,如叹息一般:“好孩子!以后再也不用去看着她了!她要回家了!”回家两字在他嘴里说来,竟然有点枯涩的味道。   马儿飞奔。我心绪翻飞。当初齐王必定是想借刀杀人,才那么梗直的答应了出兵南昭。成功与否,我在他手里,他就有一张护身的王牌:胜了自然是好,败了亦可以推到我身上,将我的人头送到南昭。而如今胜利之后,有野心的他应该做的是以我为人质,在这样的敏感时期攻打帝都吧!萧清寒,你竟然放了我吗?   一拉缰绳,马儿仰踢嘶鸣,马身一转,我冲向那个寂寞萧索的身影。穿过他身边的时候,我笑到:“二公子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我也送公子一个好了!”马儿踏碎一地月光冲向南昭王都。我听到身后萧清寒的轻叹:“怎么又回来了?回来了,却还是要走!”   我抿唇。我知道,萧清寒一定知道我要做什么,我知道他一定在我身后淡笑如墨,寂寞如不化的冰。   萧清烨!我说过要取你的命,现在我来取了!萧清寒要做王位的继承人,你就是那个最大的障碍!他愿意放我去走我愿意走的路,那么,我便帮他在他要走的路上走得再顺畅点!他不能出手取你性命,那么,我来!   萧清寒,我知道我欠你!欠你很多!即使取了萧清烨的狗命,为我孩儿抵了那条命,我也还不清你!今生今世,我注定要欠你一辈子了!但是,我只能将这个齐国送到你手上,绝对不能拿天下来还你!   今生,我怎么会亏欠这么多人?   血,染红鱼肠。马,终于向那个阔别三年的地方奔腾。   皇上,你要坚持住,我回来了!还有,我的琰!   那三箭近到眼前,我身边的两个士兵已经骇白了脸,本来用来勒死我的弓弦也被他们拿在手上不知所措。   砰!三支箭微微一晃,硬生生被隔开,竟然紧紧擦着我脖子、双手而过——只有你知道的,昊天!那黑色的缠丝!你说过的,有它在,一切刀兵都近不得我的身!   紧紧束缚着我的绳索砰砰砰应声而断——在前面战火焚天,而身边两人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我劈手夺过弓箭,那晃光的弓弦左右一划,旁边两个人还没来得及顾及脖子上陡然出现的蛇一样的血迹,便瞪大了眼睛生生倒下。   面前,两军短兵相接,完全没有人注意到南昭的后方突生的变故——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昊天那三箭一出,必取我性命无疑!   解开脚下的绳索,取过昊天特意给我的三支箭,迅速离开祭台。搭箭拉弓,射落近在咫尺的马上一人,翻身上马,一个旋转,吊在马肚上,借马匹掩住身形向阵前的指挥官劲节靠拢——所谓擒贼先擒王!   耳边有风掠过,发丝抚着我的脸,让我又想起了那个孩子当初的嘲笑——哈哈,居然连靶子都没碰到!姐姐也不是很厉害嘛!而我看着那落在靶后的箭斜了他一眼。再次搭弓,略一闭眼思索,再睁开时,箭尾轻轻摇晃着,箭尖却已经钉在了那红心之中。   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气,而刚刚还对我笑得鄙视笑得得意的小子更是微微张大了嘴。我偷笑一下,扔下弓,离开太阳光的照射,轻声细语的道:“我此项大致及格了吧?”心头却暗想:没射过箭,但是使枪可是每个盗者的基础本事!而第一箭之所以不中,是因为我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箭的速度远远比不上枪,因而会有一定的下坠,所以是不能用枪的准度来衡量箭的,而应该适当的将箭尖拔高!一个习惯使枪的人,只要能够调节好箭与枪之间的细微差别,那么不管使什么都应该会是百发百中!   南昭显然没想到会有人从后面冲出来,刹时乱了手脚,我驾马冲向劲节,在他吃惊的回首的一瞬间将刀架到了他脖子上:“叫他们住手!否则……”我的刀刃在他脖子上划过一丝极细的伤口。   昊天长剑尖锐,浸满鲜血,他回头看到我,眼里闪出动人的光芒。手提了长剑到我身边,轻声唤到:“小七!”   我把劲节交到昊天手里,对他微微一笑:“我回来了!”   昊天将劲节压在手中,对着那撕杀的战场运力吼到:“你方主将已在我手中!还不快快投降!”声音如浪潮在这个血腥的炼狱一浪一浪传开,震得鼓膜生生的发疼。   南昭士兵难以置信的看过来,真的看到了在昊天手中擒着的那个笑着的劲节,那个一手将他们从失败的边缘带回来,那个让他们以为只要有他在就会无往不胜的男人!   长枪、利刃纷纷倒在地上,南昭士兵纷纷举起手来——连那个男人都不能带领他们走向胜利,那么他们还有什么希望呢?这场仗是不可能赢了吧?——所有的人脸上都清楚明白的写着这样一段话!   我和昊天相视一笑:我们赢了!这就是支柱的坏处,支柱一倒,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旁边忽然有银光晃眼,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人搂在了怀里。萧清寒略带颤抖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你没事!我就知道他怎么舍得杀你!”   本来想要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可是,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却做不出任何动作:这个男人或许有野心,或许狠辣,或许深有城府,或许看重我的身份我的“适合”,但是,他无论如何心里都是真的有我的,是真的关心着我——如果我没有和他的利益相冲的话!   我的头被压在萧清寒怀里,背上接收到一股**的目光。我在心里轻叹一声:“我不惹人,奈何人要惹我啊!我怎么会招惹到如此多人的关注?”刚要回头,忽听到劲节的笑声:“哈哈哈,我该做的事也做完了。修道之人,有回天之力却不做回天之事,免遭天地责罚!如今南昭气数已尽,救命之恩已报,我去也!”   回过头,只见劲节轻轻旋转一下,便从昊天手中脱离出来。他的迈步仿佛极慢,却让人无法看清他的步子。只见他摇摇晃晃,一边饮酒,一边高歌,竟旁若无人的从这战场之中穿行而过,身上有淡淡的光芒。仅仅几步,已不见了人影,只有那飘渺虚无的歌声传来:“……几多英雄……惯看秋月春风……浊酒一壶世间逢……成败都付笑谈中……”   我呆愣:难道我又碰到一妖?还是一好酒的妖?   后,南昭投降!齐军在南昭王城外驻扎!   齐军此次攻伐,未伤百姓以屋一草,被南昭百姓称为“仁军”!萧清寒更是在大街上挥刀斩了一个骑马穿街,惊扰百姓的齐国士兵,被南昭百姓和后人世代称颂,曰“仁王”!在此,萧清寒在民间的呼声达到前所未有的高!萧清烨更是与他百般阻挠。   而平海,据说曾有过动作,但是在王妃和那些收了贿赂的重臣的力阻下最终作罢。准备静观其变,坐收渔翁之利。见齐国得胜,有特意派人来向齐国示好。南边三封国,南昭以灭,平海以齐马首是瞻,齐国成了独大!   独大,倒有点像劲节对于南昭的意义了。若是收服了齐国,就收服了南边的诸王!有挑战,也有利处!   我走在南昭街头,看着这花了我三年的时间得来的地方。这三年的时间,留给我的,便是那“神女”的称号!神女?我要真是神女会花这么多时间来做这样一件事吗?而且,怎么样也给个好听点的名字啊!   刚刚胜利,我的心情十分不错。阡陌跟在我身后轻轻的摇着手中的团扇,为我带来一丝凉风。   街上行人往来如梭,商人起劲的吆喝着。看来真的没有受齐军的影响啊!时不时竟然还有人给我打招呼,我都一一点头应了。   阡陌捂着嘴笑:“郡主在此次战争中,不论是智还是勇都不是寻常人所能比的!但是,奴婢还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多人都认识郡主了!”   我回头,一个栗子敲在她头上。她轻声一叫,转身跑开。我站在原地,笑看着她。   忽然传来她的惊呼:“郡主来看,这里围了好多人呢!”一条绢帕朝我呼啦啦的挥啊挥。   我摇摇头,向她走过去。   微微抬头,阳光撒进眼里。两个上等烟墨写成的字刺得我眼疼:“皇榜”!   皇榜?怎么会下全国海行的皇榜?难道帝都出事了?我再顾不得说笑,沉了脸看下去。   心,于是也沉了下去:皇上病危,御医束手无策,发榜天下寻找医术高手!   我身子一晃,跌坐在地上:这张榜是真的!君意知道,我看到这种皇榜不论真假都一定会回去,所以这张皇榜只能是真的!   君意!君意!你到底怎么样了?难道你的身体已经衰弱到这个地步了吗?真的药石无效了吗?   阡陌过来扶我,脸色凄然。这个女子是从帝都来的,她什么都知道的。我借着她的力才站了起来,脸色惨白的说了一句:“带我去见萧清寒!”   阡陌点点头,招来一辆马车,扶我上去。马车碌碌,颠得我的心一上一下。   才刚到门口,我一下冲过来,揪住他的手臂,不顾所有人的反应,颤声道:“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才几个字,已经泪流满面。   萧清寒惊诧的看着我,眉头皱起来:“你看到了?”然后便是沉默。   “我要回去!”我甩开他的手,怒视着他。   他看着我,凄美的一笑,蓝眸里尽是风霜:“我知道!”他略略一顿,“最好的马都在军营里,我陪你去!”   再也说不出话,我只能流着泪跟他一起上了马车。他一叹,温柔的伸手拭去我的泪水:“没有人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的!你要好好的回去见你想见的人,知道吗?”   我抬头看他,心中愧然。他却混不在意的用那如水一般的温柔看了我:“我已经通知了昊天去军营等你!”   我转过头去,看向车外,不再说话:如今帝都是何形势呢?因为一开始就把帝都情况都托付给了琰,所以没有多加关注。而且,从帝都得外处的消息好得,要从别的地方,尤其是南国这么敏感的地方得到帝都的消息恐怕就难了!那,我要带昊天回去吗?   我思索着,手无意识的托着腮。   ================================   步入昊天的营帐,萧清寒识趣的离开。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这样跟他说我的决定。   昊天仰面躺在地上的毯子上,一只脚弓起,一只脚平放,正好可以看到他修长结实的身体。他微微侧过头,看了我的窘态,叹一口气,撑起身体:“怎么?不愿意让我跟你一起回去吗?”   我惊诧的看着他。他怎么知道我的心思?   他笑笑,招手让我过去。我踱步到他身边,坐在地毯上。果然冰凉舒适。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不知道,你每次对敌人狠绝得很,可是,对自己在乎的人,却什么都写在脸上。”他的语气宠溺而无奈。   是么?我对上他的目光,心中有着怀疑。   他的胸膛轻微的起伏起来:“那是当然的!我可没骗你!”他忽然凑近,手撑在我的两旁,“可是给我一个抛弃我一个人离开的理由吗?”他的眼中忽然渗透悲伤。   “没有!没有要离开你!”我慌乱的抓住他撑在我身旁的手,“只是……”我犹豫的说出自己的托词,“皇上一有事,帝都的状况就不一定了。大殿下领兵在外,若有作为,我们拿什么跟他抗衡?我希望你留下来,到时候如果帝都有事,我希望你能尽力向齐国借兵前来帮我!”   昊天静静的看着我,许久才说:“你是命令我吗?”   “没有!”我惊叫到,“你明明知道我从来不会命令你的!”   “那你也明明知道,你说过我们会在一起的,一辈子都不分开的!”昊天突如其来的怒火让我一怔。   “那,算是我对你的请求好吗?好吗,昊天?”我放柔声音,看着他。   他仰面笑到:“你更加明明知道,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你的请求!好吧,我留下来!但是,我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   我一时语塞,只能望着他。而他,亦望着我。   对不起,昊天!   “你不怕到时候引狼入室吗?齐国不是这么好对付的!萧清寒也不是这么好对付的!”冗长的沉默后,昊天出声到。   “有什么办法?”我拢了拢头发,掩饰心中的不安,“我别无选择!而且,或许,那会成为我的另一个契机!”我站起身来,拍拍衣袍,“我……”   昊天复躺在地上,嘴角轻动:“我知道,你想尽快离开!你去吧!”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步出营帐。天竟然已经暗了下来!我叹气一声,拉过准备好的骏马,翻身上去。   长长的烟尘在身后扬起。昊天,或许留在这里会安全些。现在的帝都,不知道已经成什么样子了!有我在你身边,你会危险得多,只因为你是个不顾自己只顾我的白痴!   前面的大树下,一个单薄的身影独自站立着,他的声音如凉透的夜,萎落的花在他头顶悬挂着:“你就这么走了吗?”   我勒住马,马儿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我唤到:“二公子!”   他从月光的阴影下走出来,银色的长发泛出动人的光辉。他的眼睛比天还蓝,比海还深。他的怀中抱着一个盒子,漆黑如墨。   他打开盒子:“你在南国三年,我从来没送过你一件像样的东西。这个,你拿着!”竟然是一块晶莹的美玉。触手生温,茔润柔和,真是好玉!   “二公子——”我疑惑的看着他,手中的玉在月下泛着光晕,透出玉上的字来:萧!   他看着我,长叹一声,凝视了我的眼睛:“为了我,你可以留下来吗?”   我一愣,看着他满眼的光芒点点破碎,看着他自嘲的一笑:“是不是很可笑?明知道没有希望却还是要去问!你走吧!”   我坐在马上,看着他,平淡的问:“二公子可愿意为我放弃你脚下的土地,去过那闲云野鹤的生活?”   他美目流转,不说话。   我学他的样子自嘲到:“我们如此不同,二公子又何必勉强呢?”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两相对望。然后,他眼里的迷茫点点淡去。   真是人中之龙,短短时间,便能放下该放的!   “你走吧!”他走近我,看着我的眼睛到,“我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的人也没意思!我要一个心甘情愿跟我站在一起俯视这片土地的女人!”他执起我握住缰绳的手,忽然叹息,“我得不到你,那么我们做个儿女亲家吧!你的女儿必定是世上最聪明的!那块玉就算做是定礼吧!”   我呵呵一笑,对他眨眼道:“我可是支持我的女儿自由恋爱哦!如果她不喜欢你的儿子,我可是要悔婚的!还有啊……”我正要接着说,他却忽然笑接了下去:“是不是还要我的儿子将来不能三妻四妾?要一心一意待她?你放心!”   我忽然哑然。他不会不知道他这种身份的人,做的这个承诺要排除多少阻力。一心一意啊,不论是皇家还是王家,都最是不易!那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能望着他点点头,眼睛却不自觉的湿润。   他忽然将缰绳递到我手里,压低声音:“还不快走?不怕我反悔么?”   我望着他,默默,然后问了一声:“你当真要忤逆你父王就这么放我走?”   他微微一愣,然后笑开,那样的笑却让我觉得无比的别扭:“我就说嘛,你这个女人,怎么会不知道当初父王出兵的真意!”他忽然止住笑声,无比郑重的说了一句:“是!我放你走!在这里,我说了算!还有,昊天,我不会动他的!”   我笑笑:“没有我在身边,他会是最安全的!没有人动得了他!”我双腿一拍马肚,起步之前,却终于放心不下,对他挥手道:“你,小心点!”   他站在月光下,如淡淡吹拂的清风。却在我身后说了一句:“要是帝都有变,我会前去相助的!这算是你欠我的!”   我身子一震!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我回头对他笑:“萧清寒,你要是想要一个可以和你比肩的女人,阡陌是不错的!她聪明,知进退,或许比我适合权利!”   萧清寒垂下头,我可以想象他美好的睫毛是如何的轻颤。我听到他似有似无的叹息:“是么?”,然后他抬起头来,笑容明媚。他招招手,一个身影立刻靠近他,仰着头,手抱着他的腰。是随影啊!   萧清寒摸着随影的头,如叹息一般:“好孩子!以后再也不用去看着她了!她要回家了!”回家两字在他嘴里说来,竟然有点枯涩的味道。   马儿飞奔。我心绪翻飞。当初齐王必定是想借刀杀人,才那么梗直的答应了出兵南昭。成功与否,我在他手里,他就有一张护身的王牌:胜了自然是好,败了亦可以推到我身上,将我的人头送到南昭。而如今胜利之后,有野心的他应该做的是以我为人质,在这样的敏感时期攻打帝都吧!萧清寒,你竟然放了我吗?   一拉缰绳,马儿仰踢嘶鸣,马身一转,我冲向那个寂寞萧索的身影。穿过他身边的时候,我笑到:“二公子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我也送公子一个好了!”马儿踏碎一地月光冲向南昭王都。我听到身后萧清寒的轻叹:“怎么又回来了?回来了,却还是要走!”   我抿唇。我知道,萧清寒一定知道我要做什么,我知道他一定在我身后淡笑如墨,寂寞如不化的冰。   萧清烨!我说过要取你的命,现在我来取了!萧清寒要做王位的继承人,你就是那个最大的障碍!他愿意放我去走我愿意走的路,那么,我便帮他在他要走的路上走得再顺畅点!他不能出手取你性命,那么,我来!   萧清寒,我知道我欠你!欠你很多!即使取了萧清烨的狗命,为我孩儿抵了那条命,我也还不清你!今生今世,我注定要欠你一辈子了!但是,我只能将这个齐国送到你手上,绝对不能拿天下来还你!   今生,我怎么会亏欠这么多人?   血,染红鱼肠。马,终于向那个阔别三年的地方奔腾。   皇上,你要坚持住,我回来了!还有,我的琰! 第43章归来送别   帝都外的大道上的奔来一人一马,几个正在关城门的卫兵对笑一眼,继续将门关上:那人马奔近才看出马上是个女人,身上全是灰尘,脸色肃然,看样子是经过长途奔波的。同时,也看出没有什么权势!所以,两个守城门的小兵才没有管她!   “城门慢关!”我看到那厚重的木门在眼前慢慢阂上,不由心急的出口喊到。去的时候用了半个月,回来却只用了九天!任谁都可以想象,我这九天是如何的不寝不食,如何的拼命。也就自然可以想象我现在的样子有多糟糕!   那城里的士兵嘲讽的笑笑,完全不理睬我的焦急。我不得不抬手一射——袖中的鱼肠如箭飞梭,将即将关上的城门撑开一条缝。而短短的时间,我也到了城门之前。   青灰色的城墙,还是那样熟悉,只是,已经三年了,这三年不知道有多少世事嗽嗽的变迁了。   马儿在我跳下的时候,呼哧的喘了几声,轰然倒在地上,口中吐着白沫,四踢乱蹬。   “开门!”我恼怒的看着眼前的几个小人。他们被我的语气一吓,怔怔的看了我,其中一个胆子大的回瞪了我一眼:“吼什么吼!这城门的开关是有时间的!我今儿就不该你开,拿到哪里去说老子都不怕!”   “开门!”我重复了一声,我真的生气了,我才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几个蠢材身上,“我是凤仪郡主!”   “哈哈哈哈,笑死人了,就你这个样子,”他们上下打量了我,眼中透出不屑,“你要是是凤仪郡主,我就是当今天子了!”   “你说什么?”我冷冷的开口,淡瞥了一眼说话的人,一字一字出口,“就凭你也配!”我走得急,身上竟然拿不出一点证明我身份的东西。   “你!”他恼怒的看着我,吼到,“还不把你的刀子拿走,小心我抓你去衙门!”   实在不愿意跟他们废话,我只问了一句:“你是开,还是不开!”眼中的凌厉让眼前几个人禁不住一阵颤抖,却强打了精神挺直腰板:“爷今儿就不开了,你要怎么样?”话还没说完,忽然惨叫一声,捂住了眼睛。   血从他的指缝间流下来,猩红一片。   “你你你……”他们都惊望了我,说不出话来。   我面无表情,从门缝里看去,刚要催促,忽然瞄到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我心中一喜,大声喊到:“莫琰!莫琰!”   那个身影几不可见的一抖,转过身来。   那个眼中透着惊喜的少年,不是我的莫琰是谁?只是,我的莫琰长大了,少年的稚气退去不少,身材更结实了,气势也更凌厉了。这,才是在权势中成长起来的少年!   莫琰一个箭步跨过来,隔了城门看我,旁边的几个士兵已经接受不了的垂下了头,却在莫琰的一个狠厉的眼神下连连打开城门。   我站到他面前,他看着我,我看着他。终于我开口到:“皇上到底如何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眼神暗了暗:“皇上的时日恐怕不多了,他,在等你!”我的心一下子凉透,再也顾不上其他,夺多他的马翻身上去,直奔皇宫而去。   飞扬的尘土淹没了莫琰的话语:“我知道你看到那皇榜一定会回来,所以我每天都会在这里等你!”   一直到了宫门,才想起,我这样急匆匆的,不是和在城门那里弄出一样的状况了吗?   可是,莫琰出现了。一脸浅笑,证明了我的身份。   浓墨重彩的皇上寝宫外,跪了一溜人:有微微颤抖的御医,也有那些个朝臣,还有众多的皇子们。就连子言和子轩也微垂着头,跪在地上。   “皇上在里面吗?”我的脚步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不自觉的停下来。   子言和子轩在听到我的声音的时候迅速的抬起了头,子轩的身上依旧是那种淡淡的温柔,而子言,眼里居然退去了那种锋利,变得深沉起来。   据说关闭了很久的寝宫大门就这么毫无预示的在眼前打开,阳光忽然就洒进这个隔绝的天地。石公公苍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快速的扫了一眼,视线停留在我的身上:“离丫头回来了?快点进来,皇上一直在等你!”他的眼睛有点红,皇上的情况真的就糟成这个样子了吗?   一脚踏进寝宫,那种那种仿佛久无人烟的死寂就迎面而来,我的心一下子掉下去。宽大的龙床,描金雕花,却从来没如此让我觉得寂寥过。那个单薄憔悴的身影,真的是他吗?   一句话不说,我的眼睛已经酸涩。却听到他苍白的声音透着孩子一样的欢喜:“离丫头回来了么?”然后便是一阵痛彻心扉的咳嗽。   “是!我回来了!”我一步一步的走近,每走一步就将笑容装一点在脸上。我知道的,他不喜欢看到我伤心的样子。   旁边石公公递过来一条湿帕子,我一愣,接过来檫了檫脸。这张脸现在不知道有多脏呢!   金色空旷的大床上,君意挣扎着坐起来。石公公赶紧上前扶起他。曾经那个让我以为永远不会倒下的男人,如今却连坐起来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要人家帮忙了。   我高高的仰起头,不让泪水流出来。然后走到他身边,微笑着看着他:“皇上,我回来了!”   他的手全是骨头,轻柔的抚摩着我的头发,眼中温柔异常:“可以换个叫法吗?”他的眼睛忽然放出光芒。   “什么?”我坐在床边,仰起头疑惑的看着他。   “叫君意试试看!我的名字!”他眯了眯眼睛,“其实你一直在心里这样叫吧?”   我的心一阵波澜,略微尴尬的张了张嘴,叫了一声:“君意!”气若游丝。   他病弱的脸上泛出光辉,回过头来看着我,“离儿对自己的身世一直很迷茫吧?想知道吗?”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想知道的事经他一说,却仿佛不那么重要了:“你现在要好好休息!”我故意严肃的说。   他听到我的语气,呵呵的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中却夹杂了几声清晰的咳嗽:“我知道的,我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我的身体啊……”   “没有的,没有那回事!”我忽然害怕的抓住他的手,“会好起来的!”我一字一顿的说,只是不知道自己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了!   可是,他没有理我,只絮絮的说起,仿佛陷入了回忆。   “我从小是由太子哥哥带大的,皇室家族,虽然兄弟众多,可是,我却只有他一个亲人。我的父皇他甚至不记得有我这么一个孩子。”他的眼中现出极淡的忧伤,“太子哥哥文武双全,极得天下人支持。我想,以后的皇帝一定是他!所以,我也要好好努力才能帮助他!可是,一切都毁在先皇手上。”他沉默了一会儿,手握起来,似乎不愿意回忆这段情景。而一旁的石公公已经开始抹眼泪了。   君意回过头来看着我,眼中满是慈爱:“你是太子哥哥唯一的孩子,我会把一切都还给你的!那样的话,”他忽然笑开,像个孩子,“我是不是就不欠他的了?”   我扶他躺下,轻声道:“皇上先休息吧!”他忽然伸手拉住我,我笑笑:“我会一直在这里的!”   原来事实竟然是这样!这就是你让我做那么多事的原因吧?要把一切还给我吗?可是,我不想要的!而且,我根本就不是太子的女儿啊,那么那些东西你拿去了又如何呢?就算本来就是我的,只要你想要,我也会给你的。我不在乎啊!   不过这些话都不能给你说吧?这是你自我救赎的唯一途径了吧?   让我做上言女官,是要我把握朝廷动态,网罗朝廷上的人才为己用;将莫琰调到京都戍卫队,是相信他会好好保护我;让我去南国,是因为其他的军队多多少少受大殿下的影响,于是只能利用藩王的力量;不肯接收我的爱,也是因为我是你在侄女吧?;就连你的亲女儿子鸢,你也是为我才把她嫁到那荒芜的地方吗?只因为她够聪明,所以你要拿她一辈子的幸福去赌一场:贺则会不会乖乖的伏在北方的土地上!   我只能说世事弄人啊!你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为我考虑啊,意!从我出生到我成长,你赌上你作为帝王的一切,慢慢的将这些东西一点一滴的教会我。可是,终究是高处不胜寒吧?还是你觉得我已经可以掌握一切了,所以不再愿意如此劳累下去呢?你就准备这样离开吗?独独留下我!   你比你的太子哥哥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   石公公领了人服侍我梳洗、换装。我看着这个老人,他到底经历了多少?   我隔着纱帐沐浴,纱帐外是睡去的君意和脸色复杂的石公公。水声哗哗,我扬起手臂:“石公公其实是前太子的人吧?”   石公公一愣,皱纹更深:“郡主真的好聪明!”   我拨弄着水:“太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他其实也不想伤害皇上吧?不然以他那么得人心的人,怎么可能让皇上这个一直处于他的控制之下的人一夕就得了天下呢?皇上也一定明白,这个天下是太子送给他的!好狠的太子啊!”哗哗的水声不知道是否掩盖了我最后的一句话。   我从巨大的木桶里站起来,脚踩在地面上,流下一地的水渍。有侍女过来给我穿衣,我只抬了手任她们摆弄。石公公的声音透着莫名的悲喜:“郡主长大了啊!只是,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我的声音仿佛冰天雪地一样寒冷:“但是,不管是谁,把皇上弄成这个样子,我都一定会要他的命!”   纱帐外石公公的目光温暖而慈爱:“郡主果然看出来了!”   我撩起帘子步出,眼波微转:“皇上是气急攻心——这是太医的原话!那么那个气他的人是谁呢?恐怕到了我的手上就不会好过了!就算皇上不跟他计较,我也不会放过他的!”我的手一挥,纱曼在身后飘落。   皇上,恐怕真的不行了!   我走过去,拉起他的手,坐在床边,头也不回的对石公公轻声吩咐到:“他们还是在门口等着吗?让他们回去吧!”   “恐怕不行,他们都不肯回去。”   “那就等着好了,皇上,恐怕也挨不了多久了!”我的声音低下来,心头难受,可是,为什么就是不想哭呢?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有了啊。是想要享受我们之间难得的安静吗?意!   “皇上,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静的睡过了。皇上果然想你回来啊!”石公公的叹息让我心一酸。   安静的睡眼忽然睁开,他看着我,笑:“睡了很久了吗?”   “没有!才一小会儿。要再休息一下吗?”我尽量平静的回答。   “不了,我不想就这样再也醒不过来。”他回头看了石公公一眼,石公公马上走到一边的柜子里拿出一把梳子。镶金的象牙梳,就像当初的成人礼上那把一样。   他拿在手中,笑容幸福。他捏了捏我随意披散着的湿发:“能再为你梳一次发吗?”   瘦骨嶙峋的手握着洁白的象牙梳在我湿漉漉的黑发间穿梭,我伏在他的膝盖上,像个孩子。发垂落下来,盖住我的面。   他的声音如梦呓:“想要一直为你绾发啊。”   石公公递过帕子,他拿起来包住我的头,手无力的为我檫拭着。我闭着眼,享受着最后的温柔。为什么?为什么要一切都为了我?只是,你到底是为了你的太子哥哥还是我?而我却不敢问。   即使是为了别人吧,为什么要最后才肯给我这样痛彻心扉的温柔?还是,你给的温柔一直都在,可是,我却没能懂。   受伤害的那个,一直都是你,对吗?   君意的手指捻起我的头发,乌黑的发在他手里翻成一朵花。他端起一面铜镜放到我面前,脸上是得意的笑:“怎么样?”   我看着镜中那精致的飞云髻,身体一阵轻颤。张了张嘴,许久,才说出一个字:“好!”   他弯下腰来,揽我在怀,嘴唇冰凉颤抖着贴上我的额:“我可以吻你吗?离儿。”颤抖的尾音划过我的心,冲溃最后一道防线。   原来以为不爱,却成了心底无关乎爱的最深的依恋;原以为一直推开你的那个人,却一直用尽他所能将你留在他身边;原以为是他不懂你,到头来却是你不懂他——不懂他的苦,不懂他心里的伤,不懂他人后难言的寂寞!那金色雕龙的椅子,还要以多少人为祭?   我仰起头,将唇贴上他苍白开裂的唇。这是我的回答——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就给你!无关乎爱情!   只是,是谁的泪吗?如此枯涩,滑落在我的唇舌之间。   然后,我感到怀里的那个身体慢慢的向后倒去,那片干燥的唇,离开我的。那唇轻轻颤动,勾出一个口型:“我——爱——你——”   而我,就那么紧紧抱着他的身体,无声无息,一动不动,仿佛他还在我身边。不,他是一直在我身边的。   是谁的手,拉扯我的身体?是谁,想要将他带离我的怀抱?不要!我不允许!   是石公公吗?开了门,大声喧念着什么。什么叫“不为帝则为后”?君意,这应该是你的意思吧?可是,我的心好空啊,你知道吗?那种空荡荡的,什么都填不满的感觉在身体里一圈一圈扩散,擂鼓一般,震得肺腑都疼了。   眼睛!我的眼睛!怎么这么干涩?怎么这么疼?我使劲的揉,使劲的揉,可是再怎么揉,那样的痛都还是比不过心里的痛啊!心如刀绞该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我不知道啊,永远都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心被掏空原来是这么的可怕!可怕到我的身体都在颤抖。可是,我是不是很勇敢呢?我竟然没有哭呢!你看,一滴泪都没掉!   他贵为帝王,临死谁也不见,却只等一个千里之外的女子归来。矜贵若此,此生何憾。   可是,我恨你!我还是恨你!很恨很恨你!你竟然让我从那么远的地方赶回来,就为了看你在我的怀中闭上眼睛!   我猛的推开怀里的身体,那具身体一下子倒在地上。长发凌乱了一地,散成一朵颓败的花。   我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我只站起来,头也不回,出了这寝宫。   我要你知道,我是真的生气了!   抬头望天,是蓝色的吗?好刺眼啊!我摇摇晃晃,茫然若失。   寝宫外跪着一地的人,我分不清谁是谁,只知道有人问我:“皇上他……?”我静静点点头,随即哭声,宫人忙碌的走动声不绝于耳,但我置若罔闻。   我就那样安静的穿过所有的人往前殿走,一路上,很多人从我身边经过向寝宫奔去,无一不诧异的回头看我。他们一定诧异,为什么皇帝死了,皇帝最宠爱的凤仪郡主却一个人往前殿走。泪,都没有一滴。而我,只知道,我不能留在寝宫……   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整个人也越来越没有力气,我扶着墙走了几步再也支持不住,顺着墙就滑坐在了地上。有人来扶我,我挥开了他的手,想努力再站起来,却又再度滑了下去。全身是如此的疲软,没有一丝力气,仿若是我刚刚经历生死关头。我轻轻的笑了,索性跪坐在地上,如若死的真的是我,那该多好……   遥远的天际,蓝天浮云流动,三千米红尘下的阳光刺痛我的眼,我伸出手想要触碰。君意,天之子的你会在那一方看着我吗?我看着那片明朗,许久许久,终是不情愿的相信,从此以后再也看不见他了……泪,无声的夺眶而出,一滴滴的滴在通往前殿走廊的大理石地板上,到最后如同断了的线,我亦已泣不成声。   我知道,我这样很失态,但是,君意走了,他赐封的凤仪郡主还要为谁谨守礼仪?   恍惚里,似乎很多人走近想扶我想慰问我,有宫女有太监也有官员吧?但是,好象有一个人遣走了他们所有人,然后一直守在我身边。我看不清他是谁,我也不关心。我的这颗心已经空了啊!   声音已经消逝,只有泪水不肯停下来。我抓住心口,可是,还是好痛好痛;我使劲的揪着心口,可是,依旧好痛好痛。   谁?低下身来?谁?为我拭泪?我下意识的闪了开,随即听见一声低沉熟悉的身音:“小七……”   那个声音……,那个声音是……   意识终于渐渐汇聚,目光开始点点集合到面前这个人的身上、脸上——“琰!”我扑到他怀里。他一愣,将我紧紧搂住,几乎让我以为:我会就这么窒息在他怀里!   “你知道吗?第一次……生平第一次……有个我爱了那么多年那么多年的人,一个爱了我那么那么多年我却不知道的人……就那样死在了我的怀里,我甚至看着他闭上眼睛都不敢开口再喊他,我怕开口得不到回应,我怕从此以后真的就再也看不见听不到感觉不到他了,我害怕……”我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惊恐的拉住他的手挣扎着说着我能够想到的一切。   只是,我没注意到他的脸色越来越差,终于暴怒着推开我,吼到:“那你又知不知道,看着你在我怀里哭着怀念另外的男人,对我又是多么残忍!”   长久的静谧后,我听到他苦涩的声音:“你最爱的,果然还是他吗?”   帝都外的大道上的奔来一人一马,几个正在关城门的卫兵对笑一眼,继续将门关上:那人马奔近才看出马上是个女人,身上全是灰尘,脸色肃然,看样子是经过长途奔波的。同时,也看出没有什么权势!所以,两个守城门的小兵才没有管她!   “城门慢关!”我看到那厚重的木门在眼前慢慢阂上,不由心急的出口喊到。去的时候用了半个月,回来却只用了九天!任谁都可以想象,我这九天是如何的不寝不食,如何的拼命。也就自然可以想象我现在的样子有多糟糕!   那城里的士兵嘲讽的笑笑,完全不理睬我的焦急。我不得不抬手一射——袖中的鱼肠如箭飞梭,将即将关上的城门撑开一条缝。而短短的时间,我也到了城门之前。   青灰色的城墙,还是那样熟悉,只是,已经三年了,这三年不知道有多少世事嗽嗽的变迁了。   马儿在我跳下的时候,呼哧的喘了几声,轰然倒在地上,口中吐着白沫,四踢乱蹬。   “开门!”我恼怒的看着眼前的几个小人。他们被我的语气一吓,怔怔的看了我,其中一个胆子大的回瞪了我一眼:“吼什么吼!这城门的开关是有时间的!我今儿就不该你开,拿到哪里去说老子都不怕!”   “开门!”我重复了一声,我真的生气了,我才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几个蠢材身上,“我是凤仪郡主!”   “哈哈哈哈,笑死人了,就你这个样子,”他们上下打量了我,眼中透出不屑,“你要是是凤仪郡主,我就是当今天子了!”   “你说什么?”我冷冷的开口,淡瞥了一眼说话的人,一字一字出口,“就凭你也配!”我走得急,身上竟然拿不出一点证明我身份的东西。   “你!”他恼怒的看着我,吼到,“还不把你的刀子拿走,小心我抓你去衙门!”   实在不愿意跟他们废话,我只问了一句:“你是开,还是不开!”眼中的凌厉让眼前几个人禁不住一阵颤抖,却强打了精神挺直腰板:“爷今儿就不开了,你要怎么样?”话还没说完,忽然惨叫一声,捂住了眼睛。   血从他的指缝间流下来,猩红一片。   “你你你……”他们都惊望了我,说不出话来。   我面无表情,从门缝里看去,刚要催促,忽然瞄到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我心中一喜,大声喊到:“莫琰!莫琰!”   那个身影几不可见的一抖,转过身来。   那个眼中透着惊喜的少年,不是我的莫琰是谁?只是,我的莫琰长大了,少年的稚气退去不少,身材更结实了,气势也更凌厉了。这,才是在权势中成长起来的少年!   莫琰一个箭步跨过来,隔了城门看我,旁边的几个士兵已经接受不了的垂下了头,却在莫琰的一个狠厉的眼神下连连打开城门。   我站到他面前,他看着我,我看着他。终于我开口到:“皇上到底如何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眼神暗了暗:“皇上的时日恐怕不多了,他,在等你!”我的心一下子凉透,再也顾不上其他,夺多他的马翻身上去,直奔皇宫而去。   飞扬的尘土淹没了莫琰的话语:“我知道你看到那皇榜一定会回来,所以我每天都会在这里等你!”   一直到了宫门,才想起,我这样急匆匆的,不是和在城门那里弄出一样的状况了吗?   可是,莫琰出现了。一脸浅笑,证明了我的身份。   浓墨重彩的皇上寝宫外,跪了一溜人:有微微颤抖的御医,也有那些个朝臣,还有众多的皇子们。就连子言和子轩也微垂着头,跪在地上。   “皇上在里面吗?”我的脚步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不自觉的停下来。   子言和子轩在听到我的声音的时候迅速的抬起了头,子轩的身上依旧是那种淡淡的温柔,而子言,眼里居然退去了那种锋利,变得深沉起来。   据说关闭了很久的寝宫大门就这么毫无预示的在眼前打开,阳光忽然就洒进这个隔绝的天地。石公公苍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快速的扫了一眼,视线停留在我的身上:“离丫头回来了?快点进来,皇上一直在等你!”他的眼睛有点红,皇上的情况真的就糟成这个样子了吗?   一脚踏进寝宫,那种那种仿佛久无人烟的死寂就迎面而来,我的心一下子掉下去。宽大的龙床,描金雕花,却从来没如此让我觉得寂寥过。那个单薄憔悴的身影,真的是他吗?   一句话不说,我的眼睛已经酸涩。却听到他苍白的声音透着孩子一样的欢喜:“离丫头回来了么?”然后便是一阵痛彻心扉的咳嗽。   “是!我回来了!”我一步一步的走近,每走一步就将笑容装一点在脸上。我知道的,他不喜欢看到我伤心的样子。   旁边石公公递过来一条湿帕子,我一愣,接过来檫了檫脸。这张脸现在不知道有多脏呢!   金色空旷的大床上,君意挣扎着坐起来。石公公赶紧上前扶起他。曾经那个让我以为永远不会倒下的男人,如今却连坐起来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要人家帮忙了。   我高高的仰起头,不让泪水流出来。然后走到他身边,微笑着看着他:“皇上,我回来了!”   他的手全是骨头,轻柔的抚摩着我的头发,眼中温柔异常:“可以换个叫法吗?”他的眼睛忽然放出光芒。   “什么?”我坐在床边,仰起头疑惑的看着他。   “叫君意试试看!我的名字!”他眯了眯眼睛,“其实你一直在心里这样叫吧?”   我的心一阵波澜,略微尴尬的张了张嘴,叫了一声:“君意!”气若游丝。   他病弱的脸上泛出光辉,回过头来看着我,“离儿对自己的身世一直很迷茫吧?想知道吗?”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想知道的事经他一说,却仿佛不那么重要了:“你现在要好好休息!”我故意严肃的说。   他听到我的语气,呵呵的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中却夹杂了几声清晰的咳嗽:“我知道的,我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我的身体啊……”   “没有的,没有那回事!”我忽然害怕的抓住他的手,“会好起来的!”我一字一顿的说,只是不知道自己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了!   可是,他没有理我,只絮絮的说起,仿佛陷入了回忆。   “我从小是由太子哥哥带大的,皇室家族,虽然兄弟众多,可是,我却只有他一个亲人。我的父皇他甚至不记得有我这么一个孩子。”他的眼中现出极淡的忧伤,“太子哥哥文武双全,极得天下人支持。我想,以后的皇帝一定是他!所以,我也要好好努力才能帮助他!可是,一切都毁在先皇手上。”他沉默了一会儿,手握起来,似乎不愿意回忆这段情景。而一旁的石公公已经开始抹眼泪了。   君意回过头来看着我,眼中满是慈爱:“你是太子哥哥唯一的孩子,我会把一切都还给你的!那样的话,”他忽然笑开,像个孩子,“我是不是就不欠他的了?”   我扶他躺下,轻声道:“皇上先休息吧!”他忽然伸手拉住我,我笑笑:“我会一直在这里的!”   原来事实竟然是这样!这就是你让我做那么多事的原因吧?要把一切还给我吗?可是,我不想要的!而且,我根本就不是太子的女儿啊,那么那些东西你拿去了又如何呢?就算本来就是我的,只要你想要,我也会给你的。我不在乎啊!   不过这些话都不能给你说吧?这是你自我救赎的唯一途径了吧?   让我做上言女官,是要我把握朝廷动态,网罗朝廷上的人才为己用;将莫琰调到京都戍卫队,是相信他会好好保护我;让我去南国,是因为其他的军队多多少少受大殿下的影响,于是只能利用藩王的力量;不肯接收我的爱,也是因为我是你在侄女吧?;就连你的亲女儿子鸢,你也是为我才把她嫁到那荒芜的地方吗?只因为她够聪明,所以你要拿她一辈子的幸福去赌一场:贺则会不会乖乖的伏在北方的土地上!   我只能说世事弄人啊!你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为我考虑啊,意!从我出生到我成长,你赌上你作为帝王的一切,慢慢的将这些东西一点一滴的教会我。可是,终究是高处不胜寒吧?还是你觉得我已经可以掌握一切了,所以不再愿意如此劳累下去呢?你就准备这样离开吗?独独留下我!   你比你的太子哥哥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   石公公领了人服侍我梳洗、换装。我看着这个老人,他到底经历了多少?   我隔着纱帐沐浴,纱帐外是睡去的君意和脸色复杂的石公公。水声哗哗,我扬起手臂:“石公公其实是前太子的人吧?”   石公公一愣,皱纹更深:“郡主真的好聪明!”   我拨弄着水:“太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他其实也不想伤害皇上吧?不然以他那么得人心的人,怎么可能让皇上这个一直处于他的控制之下的人一夕就得了天下呢?皇上也一定明白,这个天下是太子送给他的!好狠的太子啊!”哗哗的水声不知道是否掩盖了我最后的一句话。   我从巨大的木桶里站起来,脚踩在地面上,流下一地的水渍。有侍女过来给我穿衣,我只抬了手任她们摆弄。石公公的声音透着莫名的悲喜:“郡主长大了啊!只是,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我的声音仿佛冰天雪地一样寒冷:“但是,不管是谁,把皇上弄成这个样子,我都一定会要他的命!”   纱帐外石公公的目光温暖而慈爱:“郡主果然看出来了!”   我撩起帘子步出,眼波微转:“皇上是气急攻心——这是太医的原话!那么那个气他的人是谁呢?恐怕到了我的手上就不会好过了!就算皇上不跟他计较,我也不会放过他的!”我的手一挥,纱曼在身后飘落。   皇上,恐怕真的不行了!   我走过去,拉起他的手,坐在床边,头也不回的对石公公轻声吩咐到:“他们还是在门口等着吗?让他们回去吧!”   “恐怕不行,他们都不肯回去。”   “那就等着好了,皇上,恐怕也挨不了多久了!”我的声音低下来,心头难受,可是,为什么就是不想哭呢?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有了啊。是想要享受我们之间难得的安静吗?意!   “皇上,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静的睡过了。皇上果然想你回来啊!”石公公的叹息让我心一酸。   安静的睡眼忽然睁开,他看着我,笑:“睡了很久了吗?”   “没有!才一小会儿。要再休息一下吗?”我尽量平静的回答。   “不了,我不想就这样再也醒不过来。”他回头看了石公公一眼,石公公马上走到一边的柜子里拿出一把梳子。镶金的象牙梳,就像当初的成人礼上那把一样。   他拿在手中,笑容幸福。他捏了捏我随意披散着的湿发:“能再为你梳一次发吗?”   瘦骨嶙峋的手握着洁白的象牙梳在我湿漉漉的黑发间穿梭,我伏在他的膝盖上,像个孩子。发垂落下来,盖住我的面。   他的声音如梦呓:“想要一直为你绾发啊。”   石公公递过帕子,他拿起来包住我的头,手无力的为我檫拭着。我闭着眼,享受着最后的温柔。为什么?为什么要一切都为了我?只是,你到底是为了你的太子哥哥还是我?而我却不敢问。   即使是为了别人吧,为什么要最后才肯给我这样痛彻心扉的温柔?还是,你给的温柔一直都在,可是,我却没能懂。   受伤害的那个,一直都是你,对吗?   君意的手指捻起我的头发,乌黑的发在他手里翻成一朵花。他端起一面铜镜放到我面前,脸上是得意的笑:“怎么样?”   我看着镜中那精致的飞云髻,身体一阵轻颤。张了张嘴,许久,才说出一个字:“好!”   他弯下腰来,揽我在怀,嘴唇冰凉颤抖着贴上我的额:“我可以吻你吗?离儿。”颤抖的尾音划过我的心,冲溃最后一道防线。   原来以为不爱,却成了心底无关乎爱的最深的依恋;原以为一直推开你的那个人,却一直用尽他所能将你留在他身边;原以为是他不懂你,到头来却是你不懂他——不懂他的苦,不懂他心里的伤,不懂他人后难言的寂寞!那金色雕龙的椅子,还要以多少人为祭?   我仰起头,将唇贴上他苍白开裂的唇。这是我的回答——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就给你!无关乎爱情!   只是,是谁的泪吗?如此枯涩,滑落在我的唇舌之间。   然后,我感到怀里的那个身体慢慢的向后倒去,那片干燥的唇,离开我的。那唇轻轻颤动,勾出一个口型:“我——爱——你——”   而我,就那么紧紧抱着他的身体,无声无息,一动不动,仿佛他还在我身边。不,他是一直在我身边的。   是谁的手,拉扯我的身体?是谁,想要将他带离我的怀抱?不要!我不允许!   是石公公吗?开了门,大声喧念着什么。什么叫“不为帝则为后”?君意,这应该是你的意思吧?可是,我的心好空啊,你知道吗?那种空荡荡的,什么都填不满的感觉在身体里一圈一圈扩散,擂鼓一般,震得肺腑都疼了。   眼睛!我的眼睛!怎么这么干涩?怎么这么疼?我使劲的揉,使劲的揉,可是再怎么揉,那样的痛都还是比不过心里的痛啊!心如刀绞该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我不知道啊,永远都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心被掏空原来是这么的可怕!可怕到我的身体都在颤抖。可是,我是不是很勇敢呢?我竟然没有哭呢!你看,一滴泪都没掉!   他贵为帝王,临死谁也不见,却只等一个千里之外的女子归来。矜贵若此,此生何憾。   可是,我恨你!我还是恨你!很恨很恨你!你竟然让我从那么远的地方赶回来,就为了看你在我的怀中闭上眼睛!   我猛的推开怀里的身体,那具身体一下子倒在地上。长发凌乱了一地,散成一朵颓败的花。   我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我只站起来,头也不回,出了这寝宫。   我要你知道,我是真的生气了!   抬头望天,是蓝色的吗?好刺眼啊!我摇摇晃晃,茫然若失。   寝宫外跪着一地的人,我分不清谁是谁,只知道有人问我:“皇上他……?”我静静点点头,随即哭声,宫人忙碌的走动声不绝于耳,但我置若罔闻。   我就那样安静的穿过所有的人往前殿走,一路上,很多人从我身边经过向寝宫奔去,无一不诧异的回头看我。他们一定诧异,为什么皇帝死了,皇帝最宠爱的凤仪郡主却一个人往前殿走。泪,都没有一滴。而我,只知道,我不能留在寝宫……   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整个人也越来越没有力气,我扶着墙走了几步再也支持不住,顺着墙就滑坐在了地上。有人来扶我,我挥开了他的手,想努力再站起来,却又再度滑了下去。全身是如此的疲软,没有一丝力气,仿若是我刚刚经历生死关头。我轻轻的笑了,索性跪坐在地上,如若死的真的是我,那该多好……   遥远的天际,蓝天浮云流动,三千米红尘下的阳光刺痛我的眼,我伸出手想要触碰。君意,天之子的你会在那一方看着我吗?我看着那片明朗,许久许久,终是不情愿的相信,从此以后再也看不见他了……泪,无声的夺眶而出,一滴滴的滴在通往前殿走廊的大理石地板上,到最后如同断了的线,我亦已泣不成声。   我知道,我这样很失态,但是,君意走了,他赐封的凤仪郡主还要为谁谨守礼仪?   恍惚里,似乎很多人走近想扶我想慰问我,有宫女有太监也有官员吧?但是,好象有一个人遣走了他们所有人,然后一直守在我身边。我看不清他是谁,我也不关心。我的这颗心已经空了啊!   声音已经消逝,只有泪水不肯停下来。我抓住心口,可是,还是好痛好痛;我使劲的揪着心口,可是,依旧好痛好痛。   谁?低下身来?谁?为我拭泪?我下意识的闪了开,随即听见一声低沉熟悉的身音:“小七……”   那个声音……,那个声音是……   意识终于渐渐汇聚,目光开始点点集合到面前这个人的身上、脸上——“琰!”我扑到他怀里。他一愣,将我紧紧搂住,几乎让我以为:我会就这么窒息在他怀里!   “你知道吗?第一次……生平第一次……有个我爱了那么多年那么多年的人,一个爱了我那么那么多年我却不知道的人……就那样死在了我的怀里,我甚至看着他闭上眼睛都不敢开口再喊他,我怕开口得不到回应,我怕从此以后真的就再也看不见听不到感觉不到他了,我害怕……”我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惊恐的拉住他的手挣扎着说着我能够想到的一切。   只是,我没注意到他的脸色越来越差,终于暴怒着推开我,吼到:“那你又知不知道,看着你在我怀里哭着怀念另外的男人,对我又是多么残忍!”   长久的静谧后,我听到他苦涩的声音:“你最爱的,果然还是他吗?”   帝都外的大道上的奔来一人一马,几个正在关城门的卫兵对笑一眼,继续将门关上:那人马奔近才看出马上是个女人,身上全是灰尘,脸色肃然,看样子是经过长途奔波的。同时,也看出没有什么权势!所以,两个守城门的小兵才没有管她!   “城门慢关!”我看到那厚重的木门在眼前慢慢阂上,不由心急的出口喊到。去的时候用了半个月,回来却只用了九天!任谁都可以想象,我这九天是如何的不寝不食,如何的拼命。也就自然可以想象我现在的样子有多糟糕!   那城里的士兵嘲讽的笑笑,完全不理睬我的焦急。我不得不抬手一射——袖中的鱼肠如箭飞梭,将即将关上的城门撑开一条缝。而短短的时间,我也到了城门之前。   青灰色的城墙,还是那样熟悉,只是,已经三年了,这三年不知道有多少世事嗽嗽的变迁了。   马儿在我跳下的时候,呼哧的喘了几声,轰然倒在地上,口中吐着白沫,四踢乱蹬。   “开门!”我恼怒的看着眼前的几个小人。他们被我的语气一吓,怔怔的看了我,其中一个胆子大的回瞪了我一眼:“吼什么吼!这城门的开关是有时间的!我今儿就不该你开,拿到哪里去说老子都不怕!”   “开门!”我重复了一声,我真的生气了,我才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几个蠢材身上,“我是凤仪郡主!”   “哈哈哈哈,笑死人了,就你这个样子,”他们上下打量了我,眼中透出不屑,“你要是是凤仪郡主,我就是当今天子了!”   “你说什么?”我冷冷的开口,淡瞥了一眼说话的人,一字一字出口,“就凭你也配!”我走得急,身上竟然拿不出一点证明我身份的东西。   “你!”他恼怒的看着我,吼到,“还不把你的刀子拿走,小心我抓你去衙门!”   实在不愿意跟他们废话,我只问了一句:“你是开,还是不开!”眼中的凌厉让眼前几个人禁不住一阵颤抖,却强打了精神挺直腰板:“爷今儿就不开了,你要怎么样?”话还没说完,忽然惨叫一声,捂住了眼睛。   血从他的指缝间流下来,猩红一片。   “你你你……”他们都惊望了我,说不出话来。   我面无表情,从门缝里看去,刚要催促,忽然瞄到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我心中一喜,大声喊到:“莫琰!莫琰!”   那个身影几不可见的一抖,转过身来。   那个眼中透着惊喜的少年,不是我的莫琰是谁?只是,我的莫琰长大了,少年的稚气退去不少,身材更结实了,气势也更凌厉了。这,才是在权势中成长起来的少年!   莫琰一个箭步跨过来,隔了城门看我,旁边的几个士兵已经接受不了的垂下了头,却在莫琰的一个狠厉的眼神下连连打开城门。   我站到他面前,他看着我,我看着他。终于我开口到:“皇上到底如何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眼神暗了暗:“皇上的时日恐怕不多了,他,在等你!”我的心一下子凉透,再也顾不上其他,夺多他的马翻身上去,直奔皇宫而去。   飞扬的尘土淹没了莫琰的话语:“我知道你看到那皇榜一定会回来,所以我每天都会在这里等你!”   一直到了宫门,才想起,我这样急匆匆的,不是和在城门那里弄出一样的状况了吗?   可是,莫琰出现了。一脸浅笑,证明了我的身份。   浓墨重彩的皇上寝宫外,跪了一溜人:有微微颤抖的御医,也有那些个朝臣,还有众多的皇子们。就连子言和子轩也微垂着头,跪在地上。   “皇上在里面吗?”我的脚步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不自觉的停下来。   子言和子轩在听到我的声音的时候迅速的抬起了头,子轩的身上依旧是那种淡淡的温柔,而子言,眼里居然退去了那种锋利,变得深沉起来。   据说关闭了很久的寝宫大门就这么毫无预示的在眼前打开,阳光忽然就洒进这个隔绝的天地。石公公苍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快速的扫了一眼,视线停留在我的身上:“离丫头回来了?快点进来,皇上一直在等你!”他的眼睛有点红,皇上的情况真的就糟成这个样子了吗?   一脚踏进寝宫,那种那种仿佛久无人烟的死寂就迎面而来,我的心一下子掉下去。宽大的龙床,描金雕花,却从来没如此让我觉得寂寥过。那个单薄憔悴的身影,真的是他吗?   一句话不说,我的眼睛已经酸涩。却听到他苍白的声音透着孩子一样的欢喜:“离丫头回来了么?”然后便是一阵痛彻心扉的咳嗽。   “是!我回来了!”我一步一步的走近,每走一步就将笑容装一点在脸上。我知道的,他不喜欢看到我伤心的样子。   旁边石公公递过来一条湿帕子,我一愣,接过来檫了檫脸。这张脸现在不知道有多脏呢!   金色空旷的大床上,君意挣扎着坐起来。石公公赶紧上前扶起他。曾经那个让我以为永远不会倒下的男人,如今却连坐起来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要人家帮忙了。   我高高的仰起头,不让泪水流出来。然后走到他身边,微笑着看着他:“皇上,我回来了!”   他的手全是骨头,轻柔的抚摩着我的头发,眼中温柔异常:“可以换个叫法吗?”他的眼睛忽然放出光芒。   “什么?”我坐在床边,仰起头疑惑的看着他。   “叫君意试试看!我的名字!”他眯了眯眼睛,“其实你一直在心里这样叫吧?”   我的心一阵波澜,略微尴尬的张了张嘴,叫了一声:“君意!”气若游丝。   他病弱的脸上泛出光辉,回过头来看着我,“离儿对自己的身世一直很迷茫吧?想知道吗?”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想知道的事经他一说,却仿佛不那么重要了:“你现在要好好休息!”我故意严肃的说。   他听到我的语气,呵呵的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中却夹杂了几声清晰的咳嗽:“我知道的,我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我的身体啊……”   “没有的,没有那回事!”我忽然害怕的抓住他的手,“会好起来的!”我一字一顿的说,只是不知道自己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了!   可是,他没有理我,只絮絮的说起,仿佛陷入了回忆。   “我从小是由太子哥哥带大的,皇室家族,虽然兄弟众多,可是,我却只有他一个亲人。我的父皇他甚至不记得有我这么一个孩子。”他的眼中现出极淡的忧伤,“太子哥哥文武双全,极得天下人支持。我想,以后的皇帝一定是他!所以,我也要好好努力才能帮助他!可是,一切都毁在先皇手上。”他沉默了一会儿,手握起来,似乎不愿意回忆这段情景。而一旁的石公公已经开始抹眼泪了。   君意回过头来看着我,眼中满是慈爱:“你是太子哥哥唯一的孩子,我会把一切都还给你的!那样的话,”他忽然笑开,像个孩子,“我是不是就不欠他的了?”   我扶他躺下,轻声道:“皇上先休息吧!”他忽然伸手拉住我,我笑笑:“我会一直在这里的!”   原来事实竟然是这样!这就是你让我做那么多事的原因吧?要把一切还给我吗?可是,我不想要的!而且,我根本就不是太子的女儿啊,那么那些东西你拿去了又如何呢?就算本来就是我的,只要你想要,我也会给你的。我不在乎啊!   不过这些话都不能给你说吧?这是你自我救赎的唯一途径了吧?   让我做上言女官,是要我把握朝廷动态,网罗朝廷上的人才为己用;将莫琰调到京都戍卫队,是相信他会好好保护我;让我去南国,是因为其他的军队多多少少受大殿下的影响,于是只能利用藩王的力量;不肯接收我的爱,也是因为我是你在侄女吧?;就连你的亲女儿子鸢,你也是为我才把她嫁到那荒芜的地方吗?只因为她够聪明,所以你要拿她一辈子的幸福去赌一场:贺则会不会乖乖的伏在北方的土地上!   我只能说世事弄人啊!你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为我考虑啊,意!从我出生到我成长,你赌上你作为帝王的一切,慢慢的将这些东西一点一滴的教会我。可是,终究是高处不胜寒吧?还是你觉得我已经可以掌握一切了,所以不再愿意如此劳累下去呢?你就准备这样离开吗?独独留下我!   你比你的太子哥哥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   石公公领了人服侍我梳洗、换装。我看着这个老人,他到底经历了多少?   我隔着纱帐沐浴,纱帐外是睡去的君意和脸色复杂的石公公。水声哗哗,我扬起手臂:“石公公其实是前太子的人吧?”   石公公一愣,皱纹更深:“郡主真的好聪明!”   我拨弄着水:“太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他其实也不想伤害皇上吧?不然以他那么得人心的人,怎么可能让皇上这个一直处于他的控制之下的人一夕就得了天下呢?皇上也一定明白,这个天下是太子送给他的!好狠的太子啊!”哗哗的水声不知道是否掩盖了我最后的一句话。   我从巨大的木桶里站起来,脚踩在地面上,流下一地的水渍。有侍女过来给我穿衣,我只抬了手任她们摆弄。石公公的声音透着莫名的悲喜:“郡主长大了啊!只是,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我的声音仿佛冰天雪地一样寒冷:“但是,不管是谁,把皇上弄成这个样子,我都一定会要他的命!”   纱帐外石公公的目光温暖而慈爱:“郡主果然看出来了!”   我撩起帘子步出,眼波微转:“皇上是气急攻心——这是太医的原话!那么那个气他的人是谁呢?恐怕到了我的手上就不会好过了!就算皇上不跟他计较,我也不会放过他的!”我的手一挥,纱曼在身后飘落。   皇上,恐怕真的不行了!   我走过去,拉起他的手,坐在床边,头也不回的对石公公轻声吩咐到:“他们还是在门口等着吗?让他们回去吧!”   “恐怕不行,他们都不肯回去。”   “那就等着好了,皇上,恐怕也挨不了多久了!”我的声音低下来,心头难受,可是,为什么就是不想哭呢?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有了啊。是想要享受我们之间难得的安静吗?意!   “皇上,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静的睡过了。皇上果然想你回来啊!”石公公的叹息让我心一酸。   安静的睡眼忽然睁开,他看着我,笑:“睡了很久了吗?”   “没有!才一小会儿。要再休息一下吗?”我尽量平静的回答。   “不了,我不想就这样再也醒不过来。”他回头看了石公公一眼,石公公马上走到一边的柜子里拿出一把梳子。镶金的象牙梳,就像当初的成人礼上那把一样。   他拿在手中,笑容幸福。他捏了捏我随意披散着的湿发:“能再为你梳一次发吗?”   瘦骨嶙峋的手握着洁白的象牙梳在我湿漉漉的黑发间穿梭,我伏在他的膝盖上,像个孩子。发垂落下来,盖住我的面。   他的声音如梦呓:“想要一直为你绾发啊。”   石公公递过帕子,他拿起来包住我的头,手无力的为我檫拭着。我闭着眼,享受着最后的温柔。为什么?为什么要一切都为了我?只是,你到底是为了你的太子哥哥还是我?而我却不敢问。   即使是为了别人吧,为什么要最后才肯给我这样痛彻心扉的温柔?还是,你给的温柔一直都在,可是,我却没能懂。   受伤害的那个,一直都是你,对吗?   君意的手指捻起我的头发,乌黑的发在他手里翻成一朵花。他端起一面铜镜放到我面前,脸上是得意的笑:“怎么样?”   我看着镜中那精致的飞云髻,身体一阵轻颤。张了张嘴,许久,才说出一个字:“好!”   他弯下腰来,揽我在怀,嘴唇冰凉颤抖着贴上我的额:“我可以吻你吗?离儿。”颤抖的尾音划过我的心,冲溃最后一道防线。   原来以为不爱,却成了心底无关乎爱的最深的依恋;原以为一直推开你的那个人,却一直用尽他所能将你留在他身边;原以为是他不懂你,到头来却是你不懂他——不懂他的苦,不懂他心里的伤,不懂他人后难言的寂寞!那金色雕龙的椅子,还要以多少人为祭?   我仰起头,将唇贴上他苍白开裂的唇。这是我的回答——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就给你!无关乎爱情!   只是,是谁的泪吗?如此枯涩,滑落在我的唇舌之间。   然后,我感到怀里的那个身体慢慢的向后倒去,那片干燥的唇,离开我的。那唇轻轻颤动,勾出一个口型:“我——爱——你——”   而我,就那么紧紧抱着他的身体,无声无息,一动不动,仿佛他还在我身边。不,他是一直在我身边的。   是谁的手,拉扯我的身体?是谁,想要将他带离我的怀抱?不要!我不允许!   是石公公吗?开了门,大声喧念着什么。什么叫“不为帝则为后”?君意,这应该是你的意思吧?可是,我的心好空啊,你知道吗?那种空荡荡的,什么都填不满的感觉在身体里一圈一圈扩散,擂鼓一般,震得肺腑都疼了。   眼睛!我的眼睛!怎么这么干涩?怎么这么疼?我使劲的揉,使劲的揉,可是再怎么揉,那样的痛都还是比不过心里的痛啊!心如刀绞该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我不知道啊,永远都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心被掏空原来是这么的可怕!可怕到我的身体都在颤抖。可是,我是不是很勇敢呢?我竟然没有哭呢!你看,一滴泪都没掉!   他贵为帝王,临死谁也不见,却只等一个千里之外的女子归来。矜贵若此,此生何憾。   可是,我恨你!我还是恨你!很恨很恨你!你竟然让我从那么远的地方赶回来,就为了看你在我的怀中闭上眼睛!   我猛的推开怀里的身体,那具身体一下子倒在地上。长发凌乱了一地,散成一朵颓败的花。   我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我只站起来,头也不回,出了这寝宫。   我要你知道,我是真的生气了!   抬头望天,是蓝色的吗?好刺眼啊!我摇摇晃晃,茫然若失。   寝宫外跪着一地的人,我分不清谁是谁,只知道有人问我:“皇上他……?”我静静点点头,随即哭声,宫人忙碌的走动声不绝于耳,但我置若罔闻。   我就那样安静的穿过所有的人往前殿走,一路上,很多人从我身边经过向寝宫奔去,无一不诧异的回头看我。他们一定诧异,为什么皇帝死了,皇帝最宠爱的凤仪郡主却一个人往前殿走。泪,都没有一滴。而我,只知道,我不能留在寝宫……   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整个人也越来越没有力气,我扶着墙走了几步再也支持不住,顺着墙就滑坐在了地上。有人来扶我,我挥开了他的手,想努力再站起来,却又再度滑了下去。全身是如此的疲软,没有一丝力气,仿若是我刚刚经历生死关头。我轻轻的笑了,索性跪坐在地上,如若死的真的是我,那该多好……   遥远的天际,蓝天浮云流动,三千米红尘下的阳光刺痛我的眼,我伸出手想要触碰。君意,天之子的你会在那一方看着我吗?我看着那片明朗,许久许久,终是不情愿的相信,从此以后再也看不见他了……泪,无声的夺眶而出,一滴滴的滴在通往前殿走廊的大理石地板上,到最后如同断了的线,我亦已泣不成声。   我知道,我这样很失态,但是,君意走了,他赐封的凤仪郡主还要为谁谨守礼仪?   恍惚里,似乎很多人走近想扶我想慰问我,有宫女有太监也有官员吧?但是,好象有一个人遣走了他们所有人,然后一直守在我身边。我看不清他是谁,我也不关心。我的这颗心已经空了啊!   声音已经消逝,只有泪水不肯停下来。我抓住心口,可是,还是好痛好痛;我使劲的揪着心口,可是,依旧好痛好痛。   谁?低下身来?谁?为我拭泪?我下意识的闪了开,随即听见一声低沉熟悉的身音:“小七……”   那个声音……,那个声音是……   意识终于渐渐汇聚,目光开始点点集合到面前这个人的身上、脸上——“琰!”我扑到他怀里。他一愣,将我紧紧搂住,几乎让我以为:我会就这么窒息在他怀里!   “你知道吗?第一次……生平第一次……有个我爱了那么多年那么多年的人,一个爱了我那么那么多年我却不知道的人……就那样死在了我的怀里,我甚至看着他闭上眼睛都不敢开口再喊他,我怕开口得不到回应,我怕从此以后真的就再也看不见听不到感觉不到他了,我害怕……”我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惊恐的拉住他的手挣扎着说着我能够想到的一切。   只是,我没注意到他的脸色越来越差,终于暴怒着推开我,吼到:“那你又知不知道,看着你在我怀里哭着怀念另外的男人,对我又是多么残忍!”   长久的静谧后,我听到他苦涩的声音:“你最爱的,果然还是他吗?” 第44章爱若瀚海   “残忍?……爱?……”我呆呆的看着他,只有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角,就算只有一点点,也不愿意放开。不再是个孩子了啊,他!原来眼前这个人已经可以为我挡住身后漫天的阳光了!   可是,不要这样啊!不要离开啊!我惊恐的看到他后退的脚步,心中无比的恐慌:连你也要离开吗?手指不自觉的放开。走吧!都走吧!   窒息的感觉伴着仿佛是钝物的沉重敲击一起撞向头,我向后一仰,跌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原来你还是不会离开我的!垂下的手在意识消失的最后抓住他的衣角。我仿佛听到他的声音,沉稳不动如山,让人安心:“我要带她回家!你认为这个样子的她可以承受得起吗?”   家?在哪里?   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雾,铺天盖地。身体仿佛浸在水中一片冰冷,无悲无喜;脚下仿佛是水面,轻轻一点,就有波澜一圈一圈的扩散。   这里是哪里?我摸着那冰凉刺骨的四壁。   为什么仿佛有好重要的事被遗忘了?为什么好象有好重要的人离去了,可是我却想不起来?为什么好象有我必须要去做,必须要去安慰的人仿佛正在忧伤?可是,我不想离开这里啊!   我抱着膝盖,垂着头。可是,好喜欢这里的感觉,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都不用记得。   水面开始波动,我似乎听到一个人的声音,担忧而愤怒:“她到底怎么样了?这么多天一直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像个死人一样!这个样子下去,谁都撑不了多久!”   我茫然,这是谁?说的又是谁?   水面仿佛受到这个声音的鼓惑,在我身下荡漾开去。有股力量拉着我,向水下沉去。   我惊恐的尖叫——不要!我不要离开这里!   水面仿佛得到我的感应,终于归于平静。耳边仿佛还有水滴的声音:滴答—滴答—,这样的平静让我安心。   啪!水面忽然炸开,破碎。世界在我眼前清晰。   我一脸呆滞,看着眼前这个高扬着手的男人,脸上的疼痛如灼烧。四周是惊慌的侍女。   我慢慢抬起头,毫无表情,只看到他的手指紧紧的扣在一起,嵌进肉里。我嗫嚅着,喊了一声:“琰!手,会痛!”他的身体晃了晃,一步冲过来,卡住我的肩,声音凄厉:“只看到手了吗?这里呢?这里呢?”他砸着自己的胸口,“或许我不知道你有多痛苦,可是,你也不会知道我看到你这个样子有多痛苦!你难道要让这个天下,你最爱的那个人托付给你的这个天下毁在你的手里吗?”   我看着他,依旧一动不动:“最爱吗?”   啪!他在我面前再次扬起手,火辣辣的感觉立刻从右边扩散到整张脸。   他站在我面前,只有他站在我面前。身边的那些人已经不知道去到哪里了。我听到他沉稳的声音,一字一字无比清晰:“你给我清醒过来!还有,想哭就哭吧!”最后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心酸得像叹息。   没等我做任何反应,已经有只手在我腰上一拉,我变跌入了一个怀抱。   温暖,熟悉,带着淡淡的风的味道。   眼泪已经在没发觉的时候流下来,浸满他的胸口。   我的手紧紧的抓着他胸口前的衣襟,再也不肯放开——只有这个怀抱,可以让我安心哭泣啊,琰。   轻轻的抽噎声在房间里回荡,轻轻的,却听得无比清晰。那样单调的声音中忽然跳出一个杂音:“回去吧,小七!还有,对不起!”   黑色的大殿内,我坐在那金色的座前,空旷无边的寂寞中,我看着眼前那个垂头的老人:“石公公,皇上架崩的事大殿下那边得到消息了吗?”   老人抬起头来看着我:“大殿下本有全歼回钨之势,不想当前竟然与回钨结盟,现在恐怕已经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了。还有,贺则,说五公主思家,也派了大队护送前来。”   “他连贺则都拉拢了吗?”我揉着额,“大概要多久会到,他们?”   “都带着大队,走不快,估计要一月左右吧。”   “石公公去准备一下加封大典吧,我会在一月之内找出一个合适的皇帝!”手抚摩着身后的金座,我果然还是不喜欢啊!   老人有些不解的抬起头:“可是皇上的遗旨是……”   我摆摆手:“皇上并没有说我一定要做天子!我不会坐那个害了这么多人的位置的,我害怕那里会再伤害我重要的人——尽管那样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石公公的定定的看了我许久才说:“是!”他恭着身退步离开,听到头上再次传来那个似乎不带感情的声音:“你知道是谁让皇上气急攻心吧?带他来!我要见他!”   原来,一个人的改变可以这么大啊!   门关了又开,我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是她!果然是她!那么,琰,你已经知道了吗?那句“对不起”!   胸口一阵疼痛,如果当初我阻止的话,意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她昂首挺胸走到我面前,看着我微笑,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想杀了我吗?可是,就算你现在拿刀捅进我的胸口,那个皇帝也已经死了!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她的表情仿佛是走到最后的胜利者,依旧从容,但那个笑容让我不由的觉得诡异。   原来,你牺牲一切,包括自己的幸福,就是为了见到皇上吗?   我看着那个木锦谰,说不清心里的感情。   “姨姨!画上的姨姨!”一声清脆的童音传入我的耳中,我几不可见的一震,慢慢转头,看到那个拿一只手指指着我的小男孩。那眉眼之间……   他,是莫琰的孩子!   我的嘴角扯出一个不知道味道的笑容:莫琰,这是你的债,还是你的爱?   “姨姨抱抱!”小男孩忽然挣开木锦谰的手朝我走过来。我一愣,蹲下身去抱起他。小男孩眨巴着眼睛看着我,然后在我脸上吧唧了一下。   我一愣,木锦谰也一愣,然后她的神色紧张起来。   我轻轻抚摩着这个孩子,他的身体里流淌着我爱的人的血液啊。虽然当初就明白会有这样的结果,可是,心里却依旧有一丝酸涩。   “你要做什么?”木锦谰上前一步,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我的每个动作。   我的手指从小男孩的头顶一直游走到他的后脑,我清楚的看到木锦谰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我笑笑,坐到座上,将小男孩放到怀里:“叫什么名字呢?”我捏了捏他的脸,感觉真的好象小时候的某个人啊!   “叫念七哦!要想念一个和重要的人!”他搂着我的脖子,忽闪着大眼睛看着我。   是吗?我的心一抖。抬头看木锦谰,她的嘴唇已经发白。我嘲讽到:“或许你不怕死,可是,你终究也有怕的事!尽管你不怕死,可是,我还是会取你的性命!”我低头看了念七,“我是不是很仁慈?我不会拿走她最重要的东西!”   “最重要的东西?”木锦谰微笑着眼光飘忽,“我最重要的东西早就被人拿走了。”她最后抬眼看我,脸上是冷澈入骨的微笑,“就毁在你那个皇帝手上……就毁在他的手上……”   我招了个小公公来,抱走了念七。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木锦谰,她表面平静但我感觉得到她内心是何等的惊涛骇浪。   “他杀了他的哥哥,弑兄夺位,不关我的事。可是,可是他却为了你赐死了我的哥哥,我唯一的哥哥。在你十五岁那年,就为了保护你。”木锦谰的笑容越来越惨淡。“我是不是该连你一起恨?但我哥哥临死的时候说,他说……他结识前太子,一生终遇知己,让我不要恨任何人。但是我可以谁也不恨,唯独不能不恨他。”木锦谰一直以来语气都很冷静,可提到她哥哥的时候,我看见了她眼里隐忍的泪花。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一提起来依旧这么痛的感情所带来的恨该有多深?我不敢想象。   可是,为什么……“为了我?”我心忽的就又沉了下去,又是为了我?为了我?君意,你到底为了我做了多少事?多少事?为什么所有的事,天下人一直都瞒着我?却要我在你死了之后才知道?心又开始揪着的一样痛,我好象又要支持不住了,我必须支持住,不能在回到之前的样子了,不能让莫琰再伤心,不能……   我长身而起,看着木锦谰:“你和皇上说了什么?”   木锦谰恢复神色,眼里清冷“其实,我很佩服这个皇上,他作为帝王,什么女子不敢要,但他居然就是不敢要一生最爱的女子。还为了她,筹划半生,最后连自己的命也陪上。我以为他的弱点会是天下江山或是那个前太子妃,但居然统统不是,他的弱点居然是你,是你一个莫离。”   我知道,我的脸色一定越来越难看,木锦谰忽然笑了,有种解脱的笑,疯狂而痴迷:“我以前一直以为我最可怜,有父母双亲却活的象个孤儿,唯一疼惜我的哥哥又被皇上赐死。但到今天,我才明白,最可怜的人不是我,是你和皇上……你们才是可怜人!哈哈哈哈”   我唤来人将她带了下去,我知道,从她口中也问不出什么了。当奴才们都下去了,一直以来心里对君意的感情就象被木锦谰唤醒一样,冲击我的胸口,波涛骇浪,我一下子整个人跌坐进雕花坐椅里。   没有想到,见木锦谰的结果会是这样……   直到此刻,我才深切体会到,君意的爱,深重到我根本无从承受,我当初对他的爱恋远不及他给予我的十分之一。你一直就明白的对吧?所以在我送你沙琪玛表白的那晚,你就算流着眼泪搂我在怀却不接受我的感情……   权掌天下的帝王,我的王啊,你最终给了我,君临天下般的爱情,世间女子,谁还能得如此幸福?   君意,愿来生,你能遇到一个值得你那般深情予赋的女子,愿你们能在山水间做永世夫妻。   我终于释然,再不迷茫,再不彷徨。此刻,我突然异常想念莫琰,想念那春风化暖的感情,原来,那样的爱情才是我今世的依靠,亦是不能再失去的……   我背转身站在我自以为的黑暗中:“有些时候,活在自以为是的世界中的女人最可怜!但是,”我仰起头,那滚滚红尘之上的白云间,他在吧?“我不会原谅你!”   琰,她是你的妻子啊,这样会伤害到你吗?你会恨我吗?我颓败的坐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上。   这是我不想要的生活,却日复一日的纠缠着我,逃离不开啊!琰,你相信吗?经过这么多,我发现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爱谁了!可是,无法怀疑的是,我一定爱你,还有他!   我伸出手去,想抓住什么,却终究空无一物。   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可是,我,还是你的爱吗?当我丢下这里的一切的时候,你还是那个愿意抛开所有跟我离开的人吗?   或者,只有我这样伤痕累累的傻瓜才愿意抛开到手的天下!   傻瓜,我是那最大的傻瓜!那么执着的追求一生到底在追求些什么?我是不是太贪心?每一个都想要守护,每一个都放不下!到头来,每一个都伤害了!到底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些揪心的东西!   可是,那些轻易谈放下的人,真的拿起了吗?放下,会那样说的人一定没有真正的爱过吧?   我抚摩着身后的金鸾座,表面已经圆润。这个是岁月的痕迹吧?那,下一次坐上你的会是谁呢?要做一个选择了吗?可是,做这个选择之前,我还需要明白一些东西啊!   后《懿慈皇后记》上说:分召夜谈而立!   只是,那夜谈的内容却是除了我们三人,再没有人知道了!而跟莫琰的对谈其实是最简单的,我只问了一个问题:“琰的选择是什么?”   而他也只回答了我一句:“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黑暗的房间,我站在他面前,微微笑着,眼泪流下来,然后紧紧的抱着他。我也不想要离开你啊!   可是,这样温馨的时刻却被另外一个人打破了:“唉,找我来什么事?”   正殿周围所有的人都被我谴走了,所以根本没有听到通报,子言就已经斜着身子倚在门边了。   我放开莫琰:“二殿下不知道是什么事吗?不会吧!”   子言和莫琰都是一愣。子言微微诧异的看着我:“你真要如此?”   我摊摊手:“别无选择!而且,你不也想要吗?”   子言走过来,站在我面前:“我当然想要!站在顶端,操控一切!”   “那好,只要一个约定就可以!”我对他竖起一根手指,然后缓缓将那个约定说出口。   眼前的男人神色几经变换,才说了一句:“那你干脆叫他做皇帝算了!只要你嫁给他不就可以了吗?”他无意的瞟了一眼莫琰,莫琰的眼神分不清感觉,只那么一瞬不瞬的看着我。   “我不会这么傻的!我不认为凭一纸遗诏就可以改朝换代!而且……我也从没有想过改朝换代!”我自嘲的笑笑。如果不是因为是你的遗愿……,“我调查过了,二殿下因为处理贪官和,呵呵,一些另外的问题,现在在民间乃至帝都的声誉都很高哦!再加上董丞相的关系,应该能够当一个好皇帝!”另外的问题嘛,当然是某些人的宣传效果了!不过,如果不是知道他的性格有所改变,不再那么外露,我也不会选择他!上位,是一个很难立足的地方啊!   “为什么不是君子谋?”子言回味了一下,缓缓的问到。   “为什么不是他?我也不知道呢!如果他做皇帝的话,应该会省很多力。但是,或许是他给我的感觉吧,他是个嗜杀的人!我不想把天下交到他的手里!”我有些迷茫。如果这次,子谋没有这么急切的了结战事赶回来,显示了他太多的野心,或许,我会支持他做皇帝的!可是,他居然为了自己的帝位,不惜将国土奉送出去,联络贺则和回纥。这样的人,能够掌管天下吗?   或许,他觉得凭他的本事可以将这个天下再次揽回怀里?只是,那样又是多少人的性命做代价?   已经厌倦了,已经不想再看到了啊!   而且,他做皇帝的话,子言、子轩,这些有可能危及到他的人,他会一个不留的除去吧?绝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啊!   子言凝视了我许久,然后走出大殿。我听到他的声音传来:“如你所愿!那样的东西到手后我可就不会再拿出来了!还有,你的条件,我答应!”   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禁觉得落寞。天下?女人?有几个男人舍得为了一个女人去放弃天下?又有几个男人舍得用整个天下去换一个女人?   君意啊,你好傻!心口的疼痛传来。我自嘲的一笑。   他已经走了,你还在这里伤害自己做什么?只是,如果他活着,就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心意吧?那样超越伦理的爱啊,惟有死前能够放肆!   腰上忽然一紧,感觉有谁的下巴放在我的肩上。我的身子一僵,眼前忽然浮现出那个孩子的模样,那张跟琰有三四分相似的脸。   “那个孩子,你要怎么办?”我反手摸上他的脸,小心翼翼的说。小心翼翼?我怎么会这样?   他忽然紧张的楼住我,埋下的下巴刺痛我的肩:“对不起!对不起!小七!但是,我别无选择!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一起!一切都会好的!”他忽然痛苦的埋头到我的颈窝,嘴唇轻轻的动了两下,几乎不可见。   我一愣:果然如此吗?这才是他叫念七的原因?不是如此的话,你绝对不会让他叫这个我一听就会伤心的名字!“念”,不是想念,是要我相信,相信你还记得我们的承诺!而那个女人,在这种情况下带自己的孩子来见我,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想借这个孩子刺激我。那么,难道她就没有考虑过这个孩子的安全吗?我也是女人,受了刺激的女人是恐怖的!如此,果真只有一个解释——那个孩子不是她的!自然也不是他的!   不由自主的笑,不由自主的转身的回抱了他——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我们都还记得!可是,你到底为此付出了多少?傻瓜!   “那个约定,你接受吗?和子言的约定?”我踮着脚,就连说话的时候嘴角都还是抑制不住的上扬着。   “我们别无选择!”他的眼睛闪过一丝戏谑。   是啊,我们只是在身不由己的环境中做着将伤害降到最低的事!   天象师向我汇报了君意下葬的时间。我点点头,也是时候让他离开了吧?他这一生的悲喜总算可以平静的结束了。只是,我没有想到,在送他离开的前一晚,我会见到她!   所有人都知道石公公宣读的那份遗昭,所以,在皇后邀请我搬进朝阳宫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异议。而这个决定也向大家宣召了我的意向。   但是,在看到那个拖曳着长裙走进我身边的女子对我弯下腰时,我还是吃了一惊。   她抬起头来,脸上无悲无喜,只低下头捧出一块玉。   我愣愣的看着那块光华流转,形如展翅九天的火凤的美玉说不出话来——那是皇后权利象征的翔凤令啊!   “皇后你这是做什么?就算皇上驾崩,你也……”我赶紧扶起她。   她微微朝我笑:“这个本来就是你的!我不想把它带到棺材里去呢!”   棺材?“皇后你……”我吃惊,一直以为这个皇宫里,你是最不爱皇上的人,难道你也……   她忽然跪在我面前,仰起头:“本宫请求与皇上合葬!”   我身子一震,退后几步,呆楞的看着她——合葬?   她似乎并不在意我的震撼,只淡淡的开口,一如我初见她的风清云淡:“郡主不要误会,我并不爱皇上,我怎么会去爱一个一开始就知道心永远不会到自己身边来的男人呢?但是,即使不爱,他却是最了解我的人!”她的眼睛如潺潺的流水,仿佛合葬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如今,连他都走了,我在这个世上也就没有任何牵挂了,那我还留下来做什么?我不如陪他走过那寂寞冷清的奈何桥!”   “娘娘!不可以!谁说你没有任何牵挂了?那你的儿子要怎么办呢?”我抓住她的手臂。   “轩儿啊?”她微微翘起嘴角,“你会保护他的啊!我在的话,或许会给他添麻烦的!也会给你添麻烦的!”   我怔怔的放开手:这个女人看似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心里却比谁都玲珑剔透。   的确,我选子言做皇帝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有资格坐这个位子的人只有三个——子言、子轩和子谋!而子谋,已经排除在我的考虑之外了;子轩则天性淡薄性情温和,绝不是一个上位者的人选;子言不论是民间的声望还是朝廷中的支持,都可以一拼,唯一薄弱的是军队,而我则可以在这方面给他助力。只是,如果子言即位,子轩的性子虽然不会对他形成争夺,但是,虽然子言答应我不会动这些皇子,皇后的在与不在却依旧是一个敏感的话题。如果皇后死了,那么,子轩的安全系数肯定会更高!   “你要牺牲自己来保全子轩?”我颤声说出心中所想。   “残忍?……爱?……”我呆呆的看着他,只有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角,就算只有一点点,也不愿意放开。不再是个孩子了啊,他!原来眼前这个人已经可以为我挡住身后漫天的阳光了!   可是,不要这样啊!不要离开啊!我惊恐的看到他后退的脚步,心中无比的恐慌:连你也要离开吗?手指不自觉的放开。走吧!都走吧!   窒息的感觉伴着仿佛是钝物的沉重敲击一起撞向头,我向后一仰,跌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原来你还是不会离开我的!垂下的手在意识消失的最后抓住他的衣角。我仿佛听到他的声音,沉稳不动如山,让人安心:“我要带她回家!你认为这个样子的她可以承受得起吗?”   家?在哪里?   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雾,铺天盖地。身体仿佛浸在水中一片冰冷,无悲无喜;脚下仿佛是水面,轻轻一点,就有波澜一圈一圈的扩散。   这里是哪里?我摸着那冰凉刺骨的四壁。   为什么仿佛有好重要的事被遗忘了?为什么好象有好重要的人离去了,可是我却想不起来?为什么好象有我必须要去做,必须要去安慰的人仿佛正在忧伤?可是,我不想离开这里啊!   我抱着膝盖,垂着头。可是,好喜欢这里的感觉,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都不用记得。   水面开始波动,我似乎听到一个人的声音,担忧而愤怒:“她到底怎么样了?这么多天一直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像个死人一样!这个样子下去,谁都撑不了多久!”   我茫然,这是谁?说的又是谁?   水面仿佛受到这个声音的鼓惑,在我身下荡漾开去。有股力量拉着我,向水下沉去。   我惊恐的尖叫——不要!我不要离开这里!   水面仿佛得到我的感应,终于归于平静。耳边仿佛还有水滴的声音:滴答—滴答—,这样的平静让我安心。   啪!水面忽然炸开,破碎。世界在我眼前清晰。   我一脸呆滞,看着眼前这个高扬着手的男人,脸上的疼痛如灼烧。四周是惊慌的侍女。   我慢慢抬起头,毫无表情,只看到他的手指紧紧的扣在一起,嵌进肉里。我嗫嚅着,喊了一声:“琰!手,会痛!”他的身体晃了晃,一步冲过来,卡住我的肩,声音凄厉:“只看到手了吗?这里呢?这里呢?”他砸着自己的胸口,“或许我不知道你有多痛苦,可是,你也不会知道我看到你这个样子有多痛苦!你难道要让这个天下,你最爱的那个人托付给你的这个天下毁在你的手里吗?”   我看着他,依旧一动不动:“最爱吗?”   啪!他在我面前再次扬起手,火辣辣的感觉立刻从右边扩散到整张脸。   他站在我面前,只有他站在我面前。身边的那些人已经不知道去到哪里了。我听到他沉稳的声音,一字一字无比清晰:“你给我清醒过来!还有,想哭就哭吧!”最后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心酸得像叹息。   没等我做任何反应,已经有只手在我腰上一拉,我变跌入了一个怀抱。   温暖,熟悉,带着淡淡的风的味道。   眼泪已经在没发觉的时候流下来,浸满他的胸口。   我的手紧紧的抓着他胸口前的衣襟,再也不肯放开——只有这个怀抱,可以让我安心哭泣啊,琰。   轻轻的抽噎声在房间里回荡,轻轻的,却听得无比清晰。那样单调的声音中忽然跳出一个杂音:“回去吧,小七!还有,对不起!”   黑色的大殿内,我坐在那金色的座前,空旷无边的寂寞中,我看着眼前那个垂头的老人:“石公公,皇上架崩的事大殿下那边得到消息了吗?”   老人抬起头来看着我:“大殿下本有全歼回钨之势,不想当前竟然与回钨结盟,现在恐怕已经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了。还有,贺则,说五公主思家,也派了大队护送前来。”   “他连贺则都拉拢了吗?”我揉着额,“大概要多久会到,他们?”   “都带着大队,走不快,估计要一月左右吧。”   “石公公去准备一下加封大典吧,我会在一月之内找出一个合适的皇帝!”手抚摩着身后的金座,我果然还是不喜欢啊!   老人有些不解的抬起头:“可是皇上的遗旨是……”   我摆摆手:“皇上并没有说我一定要做天子!我不会坐那个害了这么多人的位置的,我害怕那里会再伤害我重要的人——尽管那样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石公公的定定的看了我许久才说:“是!”他恭着身退步离开,听到头上再次传来那个似乎不带感情的声音:“你知道是谁让皇上气急攻心吧?带他来!我要见他!”   原来,一个人的改变可以这么大啊!   门关了又开,我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是她!果然是她!那么,琰,你已经知道了吗?那句“对不起”!   胸口一阵疼痛,如果当初我阻止的话,意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她昂首挺胸走到我面前,看着我微笑,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想杀了我吗?可是,就算你现在拿刀捅进我的胸口,那个皇帝也已经死了!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她的表情仿佛是走到最后的胜利者,依旧从容,但那个笑容让我不由的觉得诡异。   原来,你牺牲一切,包括自己的幸福,就是为了见到皇上吗?   我看着那个木锦谰,说不清心里的感情。   “姨姨!画上的姨姨!”一声清脆的童音传入我的耳中,我几不可见的一震,慢慢转头,看到那个拿一只手指指着我的小男孩。那眉眼之间……   他,是莫琰的孩子!   我的嘴角扯出一个不知道味道的笑容:莫琰,这是你的债,还是你的爱?   “姨姨抱抱!”小男孩忽然挣开木锦谰的手朝我走过来。我一愣,蹲下身去抱起他。小男孩眨巴着眼睛看着我,然后在我脸上吧唧了一下。   我一愣,木锦谰也一愣,然后她的神色紧张起来。   我轻轻抚摩着这个孩子,他的身体里流淌着我爱的人的血液啊。虽然当初就明白会有这样的结果,可是,心里却依旧有一丝酸涩。   “你要做什么?”木锦谰上前一步,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我的每个动作。   我的手指从小男孩的头顶一直游走到他的后脑,我清楚的看到木锦谰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我笑笑,坐到座上,将小男孩放到怀里:“叫什么名字呢?”我捏了捏他的脸,感觉真的好象小时候的某个人啊!   “叫念七哦!要想念一个和重要的人!”他搂着我的脖子,忽闪着大眼睛看着我。   是吗?我的心一抖。抬头看木锦谰,她的嘴唇已经发白。我嘲讽到:“或许你不怕死,可是,你终究也有怕的事!尽管你不怕死,可是,我还是会取你的性命!”我低头看了念七,“我是不是很仁慈?我不会拿走她最重要的东西!”   “最重要的东西?”木锦谰微笑着眼光飘忽,“我最重要的东西早就被人拿走了。”她最后抬眼看我,脸上是冷澈入骨的微笑,“就毁在你那个皇帝手上……就毁在他的手上……”   我招了个小公公来,抱走了念七。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木锦谰,她表面平静但我感觉得到她内心是何等的惊涛骇浪。   “他杀了他的哥哥,弑兄夺位,不关我的事。可是,可是他却为了你赐死了我的哥哥,我唯一的哥哥。在你十五岁那年,就为了保护你。”木锦谰的笑容越来越惨淡。“我是不是该连你一起恨?但我哥哥临死的时候说,他说……他结识前太子,一生终遇知己,让我不要恨任何人。但是我可以谁也不恨,唯独不能不恨他。”木锦谰一直以来语气都很冷静,可提到她哥哥的时候,我看见了她眼里隐忍的泪花。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一提起来依旧这么痛的感情所带来的恨该有多深?我不敢想象。   可是,为什么……“为了我?”我心忽的就又沉了下去,又是为了我?为了我?君意,你到底为了我做了多少事?多少事?为什么所有的事,天下人一直都瞒着我?却要我在你死了之后才知道?心又开始揪着的一样痛,我好象又要支持不住了,我必须支持住,不能在回到之前的样子了,不能让莫琰再伤心,不能……   我长身而起,看着木锦谰:“你和皇上说了什么?”   木锦谰恢复神色,眼里清冷“其实,我很佩服这个皇上,他作为帝王,什么女子不敢要,但他居然就是不敢要一生最爱的女子。还为了她,筹划半生,最后连自己的命也陪上。我以为他的弱点会是天下江山或是那个前太子妃,但居然统统不是,他的弱点居然是你,是你一个莫离。”   我知道,我的脸色一定越来越难看,木锦谰忽然笑了,有种解脱的笑,疯狂而痴迷:“我以前一直以为我最可怜,有父母双亲却活的象个孤儿,唯一疼惜我的哥哥又被皇上赐死。但到今天,我才明白,最可怜的人不是我,是你和皇上……你们才是可怜人!哈哈哈哈”   我唤来人将她带了下去,我知道,从她口中也问不出什么了。当奴才们都下去了,一直以来心里对君意的感情就象被木锦谰唤醒一样,冲击我的胸口,波涛骇浪,我一下子整个人跌坐进雕花坐椅里。   没有想到,见木锦谰的结果会是这样……   直到此刻,我才深切体会到,君意的爱,深重到我根本无从承受,我当初对他的爱恋远不及他给予我的十分之一。你一直就明白的对吧?所以在我送你沙琪玛表白的那晚,你就算流着眼泪搂我在怀却不接受我的感情……   权掌天下的帝王,我的王啊,你最终给了我,君临天下般的爱情,世间女子,谁还能得如此幸福?   君意,愿来生,你能遇到一个值得你那般深情予赋的女子,愿你们能在山水间做永世夫妻。   我终于释然,再不迷茫,再不彷徨。此刻,我突然异常想念莫琰,想念那春风化暖的感情,原来,那样的爱情才是我今世的依靠,亦是不能再失去的……   我背转身站在我自以为的黑暗中:“有些时候,活在自以为是的世界中的女人最可怜!但是,”我仰起头,那滚滚红尘之上的白云间,他在吧?“我不会原谅你!”   琰,她是你的妻子啊,这样会伤害到你吗?你会恨我吗?我颓败的坐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上。   这是我不想要的生活,却日复一日的纠缠着我,逃离不开啊!琰,你相信吗?经过这么多,我发现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爱谁了!可是,无法怀疑的是,我一定爱你,还有他!   我伸出手去,想抓住什么,却终究空无一物。   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可是,我,还是你的爱吗?当我丢下这里的一切的时候,你还是那个愿意抛开所有跟我离开的人吗?   或者,只有我这样伤痕累累的傻瓜才愿意抛开到手的天下!   傻瓜,我是那最大的傻瓜!那么执着的追求一生到底在追求些什么?我是不是太贪心?每一个都想要守护,每一个都放不下!到头来,每一个都伤害了!到底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些揪心的东西!   可是,那些轻易谈放下的人,真的拿起了吗?放下,会那样说的人一定没有真正的爱过吧?   我抚摩着身后的金鸾座,表面已经圆润。这个是岁月的痕迹吧?那,下一次坐上你的会是谁呢?要做一个选择了吗?可是,做这个选择之前,我还需要明白一些东西啊!   后《懿慈皇后记》上说:分召夜谈而立!   只是,那夜谈的内容却是除了我们三人,再没有人知道了!而跟莫琰的对谈其实是最简单的,我只问了一个问题:“琰的选择是什么?”   而他也只回答了我一句:“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黑暗的房间,我站在他面前,微微笑着,眼泪流下来,然后紧紧的抱着他。我也不想要离开你啊!   可是,这样温馨的时刻却被另外一个人打破了:“唉,找我来什么事?”   正殿周围所有的人都被我谴走了,所以根本没有听到通报,子言就已经斜着身子倚在门边了。   我放开莫琰:“二殿下不知道是什么事吗?不会吧!”   子言和莫琰都是一愣。子言微微诧异的看着我:“你真要如此?”   我摊摊手:“别无选择!而且,你不也想要吗?”   子言走过来,站在我面前:“我当然想要!站在顶端,操控一切!”   “那好,只要一个约定就可以!”我对他竖起一根手指,然后缓缓将那个约定说出口。   眼前的男人神色几经变换,才说了一句:“那你干脆叫他做皇帝算了!只要你嫁给他不就可以了吗?”他无意的瞟了一眼莫琰,莫琰的眼神分不清感觉,只那么一瞬不瞬的看着我。   “我不会这么傻的!我不认为凭一纸遗诏就可以改朝换代!而且……我也从没有想过改朝换代!”我自嘲的笑笑。如果不是因为是你的遗愿……,“我调查过了,二殿下因为处理贪官和,呵呵,一些另外的问题,现在在民间乃至帝都的声誉都很高哦!再加上董丞相的关系,应该能够当一个好皇帝!”另外的问题嘛,当然是某些人的宣传效果了!不过,如果不是知道他的性格有所改变,不再那么外露,我也不会选择他!上位,是一个很难立足的地方啊!   “为什么不是君子谋?”子言回味了一下,缓缓的问到。   “为什么不是他?我也不知道呢!如果他做皇帝的话,应该会省很多力。但是,或许是他给我的感觉吧,他是个嗜杀的人!我不想把天下交到他的手里!”我有些迷茫。如果这次,子谋没有这么急切的了结战事赶回来,显示了他太多的野心,或许,我会支持他做皇帝的!可是,他居然为了自己的帝位,不惜将国土奉送出去,联络贺则和回纥。这样的人,能够掌管天下吗?   或许,他觉得凭他的本事可以将这个天下再次揽回怀里?只是,那样又是多少人的性命做代价?   已经厌倦了,已经不想再看到了啊!   而且,他做皇帝的话,子言、子轩,这些有可能危及到他的人,他会一个不留的除去吧?绝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啊!   子言凝视了我许久,然后走出大殿。我听到他的声音传来:“如你所愿!那样的东西到手后我可就不会再拿出来了!还有,你的条件,我答应!”   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禁觉得落寞。天下?女人?有几个男人舍得为了一个女人去放弃天下?又有几个男人舍得用整个天下去换一个女人?   君意啊,你好傻!心口的疼痛传来。我自嘲的一笑。   他已经走了,你还在这里伤害自己做什么?只是,如果他活着,就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心意吧?那样超越伦理的爱啊,惟有死前能够放肆!   腰上忽然一紧,感觉有谁的下巴放在我的肩上。我的身子一僵,眼前忽然浮现出那个孩子的模样,那张跟琰有三四分相似的脸。   “那个孩子,你要怎么办?”我反手摸上他的脸,小心翼翼的说。小心翼翼?我怎么会这样?   他忽然紧张的楼住我,埋下的下巴刺痛我的肩:“对不起!对不起!小七!但是,我别无选择!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一起!一切都会好的!”他忽然痛苦的埋头到我的颈窝,嘴唇轻轻的动了两下,几乎不可见。   我一愣:果然如此吗?这才是他叫念七的原因?不是如此的话,你绝对不会让他叫这个我一听就会伤心的名字!“念”,不是想念,是要我相信,相信你还记得我们的承诺!而那个女人,在这种情况下带自己的孩子来见我,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想借这个孩子刺激我。那么,难道她就没有考虑过这个孩子的安全吗?我也是女人,受了刺激的女人是恐怖的!如此,果真只有一个解释——那个孩子不是她的!自然也不是他的!   不由自主的笑,不由自主的转身的回抱了他——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我们都还记得!可是,你到底为此付出了多少?傻瓜!   “那个约定,你接受吗?和子言的约定?”我踮着脚,就连说话的时候嘴角都还是抑制不住的上扬着。   “我们别无选择!”他的眼睛闪过一丝戏谑。   是啊,我们只是在身不由己的环境中做着将伤害降到最低的事!   天象师向我汇报了君意下葬的时间。我点点头,也是时候让他离开了吧?他这一生的悲喜总算可以平静的结束了。只是,我没有想到,在送他离开的前一晚,我会见到她!   所有人都知道石公公宣读的那份遗昭,所以,在皇后邀请我搬进朝阳宫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异议。而这个决定也向大家宣召了我的意向。   但是,在看到那个拖曳着长裙走进我身边的女子对我弯下腰时,我还是吃了一惊。   她抬起头来,脸上无悲无喜,只低下头捧出一块玉。   我愣愣的看着那块光华流转,形如展翅九天的火凤的美玉说不出话来——那是皇后权利象征的翔凤令啊!   “皇后你这是做什么?就算皇上驾崩,你也……”我赶紧扶起她。   她微微朝我笑:“这个本来就是你的!我不想把它带到棺材里去呢!”   棺材?“皇后你……”我吃惊,一直以为这个皇宫里,你是最不爱皇上的人,难道你也……   她忽然跪在我面前,仰起头:“本宫请求与皇上合葬!”   我身子一震,退后几步,呆楞的看着她——合葬?   她似乎并不在意我的震撼,只淡淡的开口,一如我初见她的风清云淡:“郡主不要误会,我并不爱皇上,我怎么会去爱一个一开始就知道心永远不会到自己身边来的男人呢?但是,即使不爱,他却是最了解我的人!”她的眼睛如潺潺的流水,仿佛合葬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如今,连他都走了,我在这个世上也就没有任何牵挂了,那我还留下来做什么?我不如陪他走过那寂寞冷清的奈何桥!”   “娘娘!不可以!谁说你没有任何牵挂了?那你的儿子要怎么办呢?”我抓住她的手臂。   “轩儿啊?”她微微翘起嘴角,“你会保护他的啊!我在的话,或许会给他添麻烦的!也会给你添麻烦的!”   我怔怔的放开手:这个女人看似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心里却比谁都玲珑剔透。   的确,我选子言做皇帝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有资格坐这个位子的人只有三个——子言、子轩和子谋!而子谋,已经排除在我的考虑之外了;子轩则天性淡薄性情温和,绝不是一个上位者的人选;子言不论是民间的声望还是朝廷中的支持,都可以一拼,唯一薄弱的是军队,而我则可以在这方面给他助力。只是,如果子言即位,子轩的性子虽然不会对他形成争夺,但是,虽然子言答应我不会动这些皇子,皇后的在与不在却依旧是一个敏感的话题。如果皇后死了,那么,子轩的安全系数肯定会更高!   “你要牺牲自己来保全子轩?”我颤声说出心中所想。   “残忍?……爱?……”我呆呆的看着他,只有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角,就算只有一点点,也不愿意放开。不再是个孩子了啊,他!原来眼前这个人已经可以为我挡住身后漫天的阳光了!   可是,不要这样啊!不要离开啊!我惊恐的看到他后退的脚步,心中无比的恐慌:连你也要离开吗?手指不自觉的放开。走吧!都走吧!   窒息的感觉伴着仿佛是钝物的沉重敲击一起撞向头,我向后一仰,跌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原来你还是不会离开我的!垂下的手在意识消失的最后抓住他的衣角。我仿佛听到他的声音,沉稳不动如山,让人安心:“我要带她回家!你认为这个样子的她可以承受得起吗?”   家?在哪里?   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雾,铺天盖地。身体仿佛浸在水中一片冰冷,无悲无喜;脚下仿佛是水面,轻轻一点,就有波澜一圈一圈的扩散。   这里是哪里?我摸着那冰凉刺骨的四壁。   为什么仿佛有好重要的事被遗忘了?为什么好象有好重要的人离去了,可是我却想不起来?为什么好象有我必须要去做,必须要去安慰的人仿佛正在忧伤?可是,我不想离开这里啊!   我抱着膝盖,垂着头。可是,好喜欢这里的感觉,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都不用记得。   水面开始波动,我似乎听到一个人的声音,担忧而愤怒:“她到底怎么样了?这么多天一直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像个死人一样!这个样子下去,谁都撑不了多久!”   我茫然,这是谁?说的又是谁?   水面仿佛受到这个声音的鼓惑,在我身下荡漾开去。有股力量拉着我,向水下沉去。   我惊恐的尖叫——不要!我不要离开这里!   水面仿佛得到我的感应,终于归于平静。耳边仿佛还有水滴的声音:滴答—滴答—,这样的平静让我安心。   啪!水面忽然炸开,破碎。世界在我眼前清晰。   我一脸呆滞,看着眼前这个高扬着手的男人,脸上的疼痛如灼烧。四周是惊慌的侍女。   我慢慢抬起头,毫无表情,只看到他的手指紧紧的扣在一起,嵌进肉里。我嗫嚅着,喊了一声:“琰!手,会痛!”他的身体晃了晃,一步冲过来,卡住我的肩,声音凄厉:“只看到手了吗?这里呢?这里呢?”他砸着自己的胸口,“或许我不知道你有多痛苦,可是,你也不会知道我看到你这个样子有多痛苦!你难道要让这个天下,你最爱的那个人托付给你的这个天下毁在你的手里吗?”   我看着他,依旧一动不动:“最爱吗?”   啪!他在我面前再次扬起手,火辣辣的感觉立刻从右边扩散到整张脸。   他站在我面前,只有他站在我面前。身边的那些人已经不知道去到哪里了。我听到他沉稳的声音,一字一字无比清晰:“你给我清醒过来!还有,想哭就哭吧!”最后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心酸得像叹息。   没等我做任何反应,已经有只手在我腰上一拉,我变跌入了一个怀抱。   温暖,熟悉,带着淡淡的风的味道。   眼泪已经在没发觉的时候流下来,浸满他的胸口。   我的手紧紧的抓着他胸口前的衣襟,再也不肯放开——只有这个怀抱,可以让我安心哭泣啊,琰。   轻轻的抽噎声在房间里回荡,轻轻的,却听得无比清晰。那样单调的声音中忽然跳出一个杂音:“回去吧,小七!还有,对不起!”   黑色的大殿内,我坐在那金色的座前,空旷无边的寂寞中,我看着眼前那个垂头的老人:“石公公,皇上架崩的事大殿下那边得到消息了吗?”   老人抬起头来看着我:“大殿下本有全歼回钨之势,不想当前竟然与回钨结盟,现在恐怕已经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了。还有,贺则,说五公主思家,也派了大队护送前来。”   “他连贺则都拉拢了吗?”我揉着额,“大概要多久会到,他们?”   “都带着大队,走不快,估计要一月左右吧。”   “石公公去准备一下加封大典吧,我会在一月之内找出一个合适的皇帝!”手抚摩着身后的金座,我果然还是不喜欢啊!   老人有些不解的抬起头:“可是皇上的遗旨是……”   我摆摆手:“皇上并没有说我一定要做天子!我不会坐那个害了这么多人的位置的,我害怕那里会再伤害我重要的人——尽管那样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石公公的定定的看了我许久才说:“是!”他恭着身退步离开,听到头上再次传来那个似乎不带感情的声音:“你知道是谁让皇上气急攻心吧?带他来!我要见他!”   原来,一个人的改变可以这么大啊!   门关了又开,我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是她!果然是她!那么,琰,你已经知道了吗?那句“对不起”!   胸口一阵疼痛,如果当初我阻止的话,意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她昂首挺胸走到我面前,看着我微笑,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想杀了我吗?可是,就算你现在拿刀捅进我的胸口,那个皇帝也已经死了!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她的表情仿佛是走到最后的胜利者,依旧从容,但那个笑容让我不由的觉得诡异。   原来,你牺牲一切,包括自己的幸福,就是为了见到皇上吗?   我看着那个木锦谰,说不清心里的感情。   “姨姨!画上的姨姨!”一声清脆的童音传入我的耳中,我几不可见的一震,慢慢转头,看到那个拿一只手指指着我的小男孩。那眉眼之间……   他,是莫琰的孩子!   我的嘴角扯出一个不知道味道的笑容:莫琰,这是你的债,还是你的爱?   “姨姨抱抱!”小男孩忽然挣开木锦谰的手朝我走过来。我一愣,蹲下身去抱起他。小男孩眨巴着眼睛看着我,然后在我脸上吧唧了一下。   我一愣,木锦谰也一愣,然后她的神色紧张起来。   我轻轻抚摩着这个孩子,他的身体里流淌着我爱的人的血液啊。虽然当初就明白会有这样的结果,可是,心里却依旧有一丝酸涩。   “你要做什么?”木锦谰上前一步,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我的每个动作。   我的手指从小男孩的头顶一直游走到他的后脑,我清楚的看到木锦谰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我笑笑,坐到座上,将小男孩放到怀里:“叫什么名字呢?”我捏了捏他的脸,感觉真的好象小时候的某个人啊!   “叫念七哦!要想念一个和重要的人!”他搂着我的脖子,忽闪着大眼睛看着我。   是吗?我的心一抖。抬头看木锦谰,她的嘴唇已经发白。我嘲讽到:“或许你不怕死,可是,你终究也有怕的事!尽管你不怕死,可是,我还是会取你的性命!”我低头看了念七,“我是不是很仁慈?我不会拿走她最重要的东西!”   “最重要的东西?”木锦谰微笑着眼光飘忽,“我最重要的东西早就被人拿走了。”她最后抬眼看我,脸上是冷澈入骨的微笑,“就毁在你那个皇帝手上……就毁在他的手上……”   我招了个小公公来,抱走了念七。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木锦谰,她表面平静但我感觉得到她内心是何等的惊涛骇浪。   “他杀了他的哥哥,弑兄夺位,不关我的事。可是,可是他却为了你赐死了我的哥哥,我唯一的哥哥。在你十五岁那年,就为了保护你。”木锦谰的笑容越来越惨淡。“我是不是该连你一起恨?但我哥哥临死的时候说,他说……他结识前太子,一生终遇知己,让我不要恨任何人。但是我可以谁也不恨,唯独不能不恨他。”木锦谰一直以来语气都很冷静,可提到她哥哥的时候,我看见了她眼里隐忍的泪花。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一提起来依旧这么痛的感情所带来的恨该有多深?我不敢想象。   可是,为什么……“为了我?”我心忽的就又沉了下去,又是为了我?为了我?君意,你到底为了我做了多少事?多少事?为什么所有的事,天下人一直都瞒着我?却要我在你死了之后才知道?心又开始揪着的一样痛,我好象又要支持不住了,我必须支持住,不能在回到之前的样子了,不能让莫琰再伤心,不能……   我长身而起,看着木锦谰:“你和皇上说了什么?”   木锦谰恢复神色,眼里清冷“其实,我很佩服这个皇上,他作为帝王,什么女子不敢要,但他居然就是不敢要一生最爱的女子。还为了她,筹划半生,最后连自己的命也陪上。我以为他的弱点会是天下江山或是那个前太子妃,但居然统统不是,他的弱点居然是你,是你一个莫离。”   我知道,我的脸色一定越来越难看,木锦谰忽然笑了,有种解脱的笑,疯狂而痴迷:“我以前一直以为我最可怜,有父母双亲却活的象个孤儿,唯一疼惜我的哥哥又被皇上赐死。但到今天,我才明白,最可怜的人不是我,是你和皇上……你们才是可怜人!哈哈哈哈”   我唤来人将她带了下去,我知道,从她口中也问不出什么了。当奴才们都下去了,一直以来心里对君意的感情就象被木锦谰唤醒一样,冲击我的胸口,波涛骇浪,我一下子整个人跌坐进雕花坐椅里。   没有想到,见木锦谰的结果会是这样……   直到此刻,我才深切体会到,君意的爱,深重到我根本无从承受,我当初对他的爱恋远不及他给予我的十分之一。你一直就明白的对吧?所以在我送你沙琪玛表白的那晚,你就算流着眼泪搂我在怀却不接受我的感情……   权掌天下的帝王,我的王啊,你最终给了我,君临天下般的爱情,世间女子,谁还能得如此幸福?   君意,愿来生,你能遇到一个值得你那般深情予赋的女子,愿你们能在山水间做永世夫妻。   我终于释然,再不迷茫,再不彷徨。此刻,我突然异常想念莫琰,想念那春风化暖的感情,原来,那样的爱情才是我今世的依靠,亦是不能再失去的……   我背转身站在我自以为的黑暗中:“有些时候,活在自以为是的世界中的女人最可怜!但是,”我仰起头,那滚滚红尘之上的白云间,他在吧?“我不会原谅你!”   琰,她是你的妻子啊,这样会伤害到你吗?你会恨我吗?我颓败的坐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上。   这是我不想要的生活,却日复一日的纠缠着我,逃离不开啊!琰,你相信吗?经过这么多,我发现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爱谁了!可是,无法怀疑的是,我一定爱你,还有他!   我伸出手去,想抓住什么,却终究空无一物。   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可是,我,还是你的爱吗?当我丢下这里的一切的时候,你还是那个愿意抛开所有跟我离开的人吗?   或者,只有我这样伤痕累累的傻瓜才愿意抛开到手的天下!   傻瓜,我是那最大的傻瓜!那么执着的追求一生到底在追求些什么?我是不是太贪心?每一个都想要守护,每一个都放不下!到头来,每一个都伤害了!到底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些揪心的东西!   可是,那些轻易谈放下的人,真的拿起了吗?放下,会那样说的人一定没有真正的爱过吧?   我抚摩着身后的金鸾座,表面已经圆润。这个是岁月的痕迹吧?那,下一次坐上你的会是谁呢?要做一个选择了吗?可是,做这个选择之前,我还需要明白一些东西啊!   后《懿慈皇后记》上说:分召夜谈而立!   只是,那夜谈的内容却是除了我们三人,再没有人知道了!而跟莫琰的对谈其实是最简单的,我只问了一个问题:“琰的选择是什么?”   而他也只回答了我一句:“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黑暗的房间,我站在他面前,微微笑着,眼泪流下来,然后紧紧的抱着他。我也不想要离开你啊!   可是,这样温馨的时刻却被另外一个人打破了:“唉,找我来什么事?”   正殿周围所有的人都被我谴走了,所以根本没有听到通报,子言就已经斜着身子倚在门边了。   我放开莫琰:“二殿下不知道是什么事吗?不会吧!”   子言和莫琰都是一愣。子言微微诧异的看着我:“你真要如此?”   我摊摊手:“别无选择!而且,你不也想要吗?”   子言走过来,站在我面前:“我当然想要!站在顶端,操控一切!”   “那好,只要一个约定就可以!”我对他竖起一根手指,然后缓缓将那个约定说出口。   眼前的男人神色几经变换,才说了一句:“那你干脆叫他做皇帝算了!只要你嫁给他不就可以了吗?”他无意的瞟了一眼莫琰,莫琰的眼神分不清感觉,只那么一瞬不瞬的看着我。   “我不会这么傻的!我不认为凭一纸遗诏就可以改朝换代!而且……我也从没有想过改朝换代!”我自嘲的笑笑。如果不是因为是你的遗愿……,“我调查过了,二殿下因为处理贪官和,呵呵,一些另外的问题,现在在民间乃至帝都的声誉都很高哦!再加上董丞相的关系,应该能够当一个好皇帝!”另外的问题嘛,当然是某些人的宣传效果了!不过,如果不是知道他的性格有所改变,不再那么外露,我也不会选择他!上位,是一个很难立足的地方啊!   “为什么不是君子谋?”子言回味了一下,缓缓的问到。   “为什么不是他?我也不知道呢!如果他做皇帝的话,应该会省很多力。但是,或许是他给我的感觉吧,他是个嗜杀的人!我不想把天下交到他的手里!”我有些迷茫。如果这次,子谋没有这么急切的了结战事赶回来,显示了他太多的野心,或许,我会支持他做皇帝的!可是,他居然为了自己的帝位,不惜将国土奉送出去,联络贺则和回纥。这样的人,能够掌管天下吗?   或许,他觉得凭他的本事可以将这个天下再次揽回怀里?只是,那样又是多少人的性命做代价?   已经厌倦了,已经不想再看到了啊!   而且,他做皇帝的话,子言、子轩,这些有可能危及到他的人,他会一个不留的除去吧?绝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啊!   子言凝视了我许久,然后走出大殿。我听到他的声音传来:“如你所愿!那样的东西到手后我可就不会再拿出来了!还有,你的条件,我答应!”   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禁觉得落寞。天下?女人?有几个男人舍得为了一个女人去放弃天下?又有几个男人舍得用整个天下去换一个女人?   君意啊,你好傻!心口的疼痛传来。我自嘲的一笑。   他已经走了,你还在这里伤害自己做什么?只是,如果他活着,就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心意吧?那样超越伦理的爱啊,惟有死前能够放肆!   腰上忽然一紧,感觉有谁的下巴放在我的肩上。我的身子一僵,眼前忽然浮现出那个孩子的模样,那张跟琰有三四分相似的脸。   “那个孩子,你要怎么办?”我反手摸上他的脸,小心翼翼的说。小心翼翼?我怎么会这样?   他忽然紧张的楼住我,埋下的下巴刺痛我的肩:“对不起!对不起!小七!但是,我别无选择!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一起!一切都会好的!”他忽然痛苦的埋头到我的颈窝,嘴唇轻轻的动了两下,几乎不可见。   我一愣:果然如此吗?这才是他叫念七的原因?不是如此的话,你绝对不会让他叫这个我一听就会伤心的名字!“念”,不是想念,是要我相信,相信你还记得我们的承诺!而那个女人,在这种情况下带自己的孩子来见我,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想借这个孩子刺激我。那么,难道她就没有考虑过这个孩子的安全吗?我也是女人,受了刺激的女人是恐怖的!如此,果真只有一个解释——那个孩子不是她的!自然也不是他的!   不由自主的笑,不由自主的转身的回抱了他——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我们都还记得!可是,你到底为此付出了多少?傻瓜!   “那个约定,你接受吗?和子言的约定?”我踮着脚,就连说话的时候嘴角都还是抑制不住的上扬着。   “我们别无选择!”他的眼睛闪过一丝戏谑。   是啊,我们只是在身不由己的环境中做着将伤害降到最低的事!   天象师向我汇报了君意下葬的时间。我点点头,也是时候让他离开了吧?他这一生的悲喜总算可以平静的结束了。只是,我没有想到,在送他离开的前一晚,我会见到她!   所有人都知道石公公宣读的那份遗昭,所以,在皇后邀请我搬进朝阳宫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异议。而这个决定也向大家宣召了我的意向。   但是,在看到那个拖曳着长裙走进我身边的女子对我弯下腰时,我还是吃了一惊。   她抬起头来,脸上无悲无喜,只低下头捧出一块玉。   我愣愣的看着那块光华流转,形如展翅九天的火凤的美玉说不出话来——那是皇后权利象征的翔凤令啊!   “皇后你这是做什么?就算皇上驾崩,你也……”我赶紧扶起她。   她微微朝我笑:“这个本来就是你的!我不想把它带到棺材里去呢!”   棺材?“皇后你……”我吃惊,一直以为这个皇宫里,你是最不爱皇上的人,难道你也……   她忽然跪在我面前,仰起头:“本宫请求与皇上合葬!”   我身子一震,退后几步,呆楞的看着她——合葬?   她似乎并不在意我的震撼,只淡淡的开口,一如我初见她的风清云淡:“郡主不要误会,我并不爱皇上,我怎么会去爱一个一开始就知道心永远不会到自己身边来的男人呢?但是,即使不爱,他却是最了解我的人!”她的眼睛如潺潺的流水,仿佛合葬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如今,连他都走了,我在这个世上也就没有任何牵挂了,那我还留下来做什么?我不如陪他走过那寂寞冷清的奈何桥!”   “娘娘!不可以!谁说你没有任何牵挂了?那你的儿子要怎么办呢?”我抓住她的手臂。   “轩儿啊?”她微微翘起嘴角,“你会保护他的啊!我在的话,或许会给他添麻烦的!也会给你添麻烦的!”   我怔怔的放开手:这个女人看似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心里却比谁都玲珑剔透。   的确,我选子言做皇帝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有资格坐这个位子的人只有三个——子言、子轩和子谋!而子谋,已经排除在我的考虑之外了;子轩则天性淡薄性情温和,绝不是一个上位者的人选;子言不论是民间的声望还是朝廷中的支持,都可以一拼,唯一薄弱的是军队,而我则可以在这方面给他助力。只是,如果子言即位,子轩的性子虽然不会对他形成争夺,但是,虽然子言答应我不会动这些皇子,皇后的在与不在却依旧是一个敏感的话题。如果皇后死了,那么,子轩的安全系数肯定会更高!   “你要牺牲自己来保全子轩?”我颤声说出心中所想。 第45章生死契约   “不!”她站起来,依旧雍容华贵。她将翔凤令放到我手中,握紧我的手,一字一字到,“我从不担心子轩,因为我相信你的选择!只是,我一生大半年华都陪在那个帝王的身边,虽然从未试过爱情滋味,但却遇见一个最了解我的人。这么多年,只有我听得见他心里的那些话,我怕他独自一人在黄泉没人和他聊天”她忽然朝我嫣然一笑,“或许这也是爱情也说不定,因为没有经历过,所以我无从比较!”   她撩起长长累赘的下摆坐在地上,看到我吃惊的样子,只笑着拍了拍身边的地面,我便挨着她坐下。   她和他也有这么多的故事么?原来每个人都有故事啊!   “太子很喜欢一个叫小曼的女子,那个女子聪明狡黠,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一直以为皇上也很喜欢她,所以才演出了那场悲剧。可是,后来我发现,他每次说小曼的时候都会说太子哥哥怎么样,太子哥哥怎么样。或许,我想,他根本就不喜欢小曼吧!”皇后脸上荡开若有所思的笑,“他之所以那么在乎她,或许是因为,她是他的太子哥哥最在乎的女人吧!”   “他爱的人,从很久以前,或许就是那个他不能爱的人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看得我心怦然一动。   “很久以前,每月十五的晚上,他都看着那散发着淡淡荧光的圆月,跟我谈他的过去,谈他无所不能的太子哥哥,谈他的太子哥哥是如何的喜欢那个叫小曼的女人。可是,后来,我们的口中就只剩下你了!”她的眼神清澈得一览无余,让我看不出她在说这个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他为你的每个进步高兴,为你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小小的进步,他会像个孩子一样骄傲的说:哎,看到了吗?她越来越聪明了呢!”她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的翘起来,仿佛坐在她身边的这个人不是我而是那个与她共同生活,把她当作知己一般的男人。   “他,那样运筹帷幄,那样坚强如磐石的男人,他的喜怒哀乐却在你渐渐长大的过程中,慢慢的围绕在你一个人的身旁。”   “你何时见过他无助的表情?可是,那天,他拒绝了你的感情,他就用那种无助到如初生婴孩的眼睛望着我,一个劲的问我怎么办。他明明心里那么伤痛,却一直喃喃着他会不会伤害到你。这样的帝王啊,真是一点都不合格呢!”她的眼角流露出清淡如晨曦中的薄雾一样的寂寞。她吐出的每个字都仿佛钝斧重重的撞击着我的胸口,我深深的呼吸了几口夜色中的空气,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说,他要给你最好的,他所有的一切都要给你。所有的……”那个女子摊出手,兀自叹息。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呢?”她忽然掩盖下脸上的忧伤,转过头来。   “恩啊?哦,小七,我叫小七。”我望着她想笑,却笑不出来。   “小七吗?恩,我想我可以去告诉他,他喜欢的那个女子的名字了。”她忽然低下头,喃喃到,“真是可惜,如果你不是成了莫离的话,也许你们两个……”   “他,一直都知道吗?”我的声音细如蚊呐。   “恩啊,”她点点头,“连我都看出来了,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你的那种眼神,那样痴迷缠恋的眼神看着他,那是以前从来没有的,那是一个孩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有的,那是经过了层层叠叠的岁月所积累下来的东西,那是只一眼就无法逃离的眼睛。所以,他爱的是你!只是你而已!”她转过头来,双目如星光灿烂。   “他这一辈子,爱过三个女人吧?一个是小曼,可在我看来,他爱她,不过是因为他的太子哥哥爱她;一个是那胡妃,可是,我却觉得他对胡妃更多的是怜,是震撼,是感叹一个女子为他付出如此之多;最后一个就是你,是他燃烧了生命去守护的女人,默默的放在心里的女人,想爱却不能爱的女人。”她似乎在对我说话,却再不看我一眼,声音也越来越低。   我微微笑着,微微流着泪,看着她的嘴角流出殷红的血,终于颓然倒在那空旷无人的地面上。裙袂散乱……   我跪下去,对她拜了三拜,然后抚上她的眼睛,合上这双平淡、美丽的眼:“你跟他在一起了吧?永远不会孤独了。有些时候不一定要是爱才是爱的,生死契阔,还有什么爱能比得上?”   意,下一世,我到底要不要遇到你?我伤害了你,而你,又伤害了其他的人,这样的感情……。可是,我依旧不后悔爱上你。   烈日如火,我看着那两具玄黑的棺木在冗长的礼节之后被放置到帝陵中。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啊,他们做到了呢。   石公公走出来,摊开长长的黑色卷轴,刻板的念着:“皇上有旨,另召莫妃陪侍。莫氏一门,除凤仪郡主外,身不在位,却依仗皇恩,行事乖张,祸国殃民。现判莫氏满门斩立决!念莫琰有功于上可免其罪外。钦此。”   我一震:皇上,你居然为我打算到如此!   身后被侍卫拖住的莫妃尖叫着,形容狼狈,再看不到一丝皇妃的尊贵和平日里的高傲。   这个女人的命运,我不想改变。既然皇上你有旨,那就让她陪你一程吧。只是,那两个人,莫老爹和莫夫人,我却是答应过他们的!   我转身离开,莫妃尖利的声音传来:“妖女!你这个妖女!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要杀了你!我诅咒你!你不得好死——”   杀场之上,忽然拉开白幡将众人隔开。   “怎么回事?”众人纷纷猜测。   “哎呀,毕竟是凤仪郡主的家里人,虽然是遭罪,自然也不能让我们这些平民随便参看的啊!”   “是哦是哦,可是,郡主那么能干的人,还打败了据说是很凶狠的南昭王呢,怎么不救自己的家人呢?”   “这你就不懂了,郡主从小就是由皇上抚养长大的啊,你说她是跟皇上亲近还是跟莫家人亲近?”   “说得也是啊!”   我坐在白幡之内,看着那蒙着眼的众人,然后走过去摘下莫老爹和莫夫人的眼罩,对他们竖起手指在嘴边要他们禁声。莫夫人含泪对我点点头,和莫老爹一起走开。   旁边,立刻有人带来两个蒙眼的人压跪在莫夫妇原先的位置上。   “爹娘,保重!”我看着他们踏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才轻声说到。   莫夫人流泪看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莫老爹只叹了一声:“以后再没有莫书仪这个人了,你放心!”我点点头,回望过去。   旁边的街角闪出一个人,怀抱了一个孩子。   “父亲!母亲!请受孩儿一拜!”莫琰将孩子放到我手中,对两位老人拜了下去。   我将孩子放到莫夫人怀里,莫夫人看看小孩,又看看并排而立的莫琰和我,终于上了马车。   那碌碌而去的马车,终于结束了一个曾经显赫一时的莫家。   “真的要留下来陪我吗?”转身慢慢的走回宫,我终于还是出声。   “是啊,因为说过,要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啊!”莫琰在身边轻笑。“而且,他们有那个孩子陪着,也挺好的。”   “他们知道那个孩子不是你的吗?”我忽然站住。   “也许不知道吧,我就是为了瞒过父亲,才做了那么多。不过父亲的话,我也不能肯定呢!但是,害你,伤心了吧?”他的眼神忽然温柔,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所以,接下来不管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会在你身边的,一直一直,直到永远。”没有任何起伏的平淡语调,仿佛在说着最正常不过的事,却让我的眼睛一下子湿润。   “恩!”我点点头。手伸过去,握住他的。他微微笑着,反握住我。我们就这么走着,那些树叶下重叠的光与影随着风,一浪一浪在我们身上波动而过,眼前时而明媚时而晦暗,可是,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   “不!”她站起来,依旧雍容华贵。她将翔凤令放到我手中,握紧我的手,一字一字到,“我从不担心子轩,因为我相信你的选择!只是,我一生大半年华都陪在那个帝王的身边,虽然从未试过爱情滋味,但却遇见一个最了解我的人。这么多年,只有我听得见他心里的那些话,我怕他独自一人在黄泉没人和他聊天”她忽然朝我嫣然一笑,“或许这也是爱情也说不定,因为没有经历过,所以我无从比较!”   她撩起长长累赘的下摆坐在地上,看到我吃惊的样子,只笑着拍了拍身边的地面,我便挨着她坐下。   她和他也有这么多的故事么?原来每个人都有故事啊!   “太子很喜欢一个叫小曼的女子,那个女子聪明狡黠,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一直以为皇上也很喜欢她,所以才演出了那场悲剧。可是,后来我发现,他每次说小曼的时候都会说太子哥哥怎么样,太子哥哥怎么样。或许,我想,他根本就不喜欢小曼吧!”皇后脸上荡开若有所思的笑,“他之所以那么在乎她,或许是因为,她是他的太子哥哥最在乎的女人吧!”   “他爱的人,从很久以前,或许就是那个他不能爱的人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看得我心怦然一动。   “很久以前,每月十五的晚上,他都看着那散发着淡淡荧光的圆月,跟我谈他的过去,谈他无所不能的太子哥哥,谈他的太子哥哥是如何的喜欢那个叫小曼的女人。可是,后来,我们的口中就只剩下你了!”她的眼神清澈得一览无余,让我看不出她在说这个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他为你的每个进步高兴,为你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小小的进步,他会像个孩子一样骄傲的说:哎,看到了吗?她越来越聪明了呢!”她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的翘起来,仿佛坐在她身边的这个人不是我而是那个与她共同生活,把她当作知己一般的男人。   “他,那样运筹帷幄,那样坚强如磐石的男人,他的喜怒哀乐却在你渐渐长大的过程中,慢慢的围绕在你一个人的身旁。”   “你何时见过他无助的表情?可是,那天,他拒绝了你的感情,他就用那种无助到如初生婴孩的眼睛望着我,一个劲的问我怎么办。他明明心里那么伤痛,却一直喃喃着他会不会伤害到你。这样的帝王啊,真是一点都不合格呢!”她的眼角流露出清淡如晨曦中的薄雾一样的寂寞。她吐出的每个字都仿佛钝斧重重的撞击着我的胸口,我深深的呼吸了几口夜色中的空气,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说,他要给你最好的,他所有的一切都要给你。所有的……”那个女子摊出手,兀自叹息。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呢?”她忽然掩盖下脸上的忧伤,转过头来。   “恩啊?哦,小七,我叫小七。”我望着她想笑,却笑不出来。   “小七吗?恩,我想我可以去告诉他,他喜欢的那个女子的名字了。”她忽然低下头,喃喃到,“真是可惜,如果你不是成了莫离的话,也许你们两个……”   “他,一直都知道吗?”我的声音细如蚊呐。   “恩啊,”她点点头,“连我都看出来了,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你的那种眼神,那样痴迷缠恋的眼神看着他,那是以前从来没有的,那是一个孩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有的,那是经过了层层叠叠的岁月所积累下来的东西,那是只一眼就无法逃离的眼睛。所以,他爱的是你!只是你而已!”她转过头来,双目如星光灿烂。   “他这一辈子,爱过三个女人吧?一个是小曼,可在我看来,他爱她,不过是因为他的太子哥哥爱她;一个是那胡妃,可是,我却觉得他对胡妃更多的是怜,是震撼,是感叹一个女子为他付出如此之多;最后一个就是你,是他燃烧了生命去守护的女人,默默的放在心里的女人,想爱却不能爱的女人。”她似乎在对我说话,却再不看我一眼,声音也越来越低。   我微微笑着,微微流着泪,看着她的嘴角流出殷红的血,终于颓然倒在那空旷无人的地面上。裙袂散乱……   我跪下去,对她拜了三拜,然后抚上她的眼睛,合上这双平淡、美丽的眼:“你跟他在一起了吧?永远不会孤独了。有些时候不一定要是爱才是爱的,生死契阔,还有什么爱能比得上?”   意,下一世,我到底要不要遇到你?我伤害了你,而你,又伤害了其他的人,这样的感情……。可是,我依旧不后悔爱上你。   烈日如火,我看着那两具玄黑的棺木在冗长的礼节之后被放置到帝陵中。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啊,他们做到了呢。   石公公走出来,摊开长长的黑色卷轴,刻板的念着:“皇上有旨,另召莫妃陪侍。莫氏一门,除凤仪郡主外,身不在位,却依仗皇恩,行事乖张,祸国殃民。现判莫氏满门斩立决!念莫琰有功于上可免其罪外。钦此。”   我一震:皇上,你居然为我打算到如此!   身后被侍卫拖住的莫妃尖叫着,形容狼狈,再看不到一丝皇妃的尊贵和平日里的高傲。   这个女人的命运,我不想改变。既然皇上你有旨,那就让她陪你一程吧。只是,那两个人,莫老爹和莫夫人,我却是答应过他们的!   我转身离开,莫妃尖利的声音传来:“妖女!你这个妖女!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要杀了你!我诅咒你!你不得好死——”   杀场之上,忽然拉开白幡将众人隔开。   “怎么回事?”众人纷纷猜测。   “哎呀,毕竟是凤仪郡主的家里人,虽然是遭罪,自然也不能让我们这些平民随便参看的啊!”   “是哦是哦,可是,郡主那么能干的人,还打败了据说是很凶狠的南昭王呢,怎么不救自己的家人呢?”   “这你就不懂了,郡主从小就是由皇上抚养长大的啊,你说她是跟皇上亲近还是跟莫家人亲近?”   “说得也是啊!”   我坐在白幡之内,看着那蒙着眼的众人,然后走过去摘下莫老爹和莫夫人的眼罩,对他们竖起手指在嘴边要他们禁声。莫夫人含泪对我点点头,和莫老爹一起走开。   旁边,立刻有人带来两个蒙眼的人压跪在莫夫妇原先的位置上。   “爹娘,保重!”我看着他们踏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才轻声说到。   莫夫人流泪看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莫老爹只叹了一声:“以后再没有莫书仪这个人了,你放心!”我点点头,回望过去。   旁边的街角闪出一个人,怀抱了一个孩子。   “父亲!母亲!请受孩儿一拜!”莫琰将孩子放到我手中,对两位老人拜了下去。   我将孩子放到莫夫人怀里,莫夫人看看小孩,又看看并排而立的莫琰和我,终于上了马车。   那碌碌而去的马车,终于结束了一个曾经显赫一时的莫家。   “真的要留下来陪我吗?”转身慢慢的走回宫,我终于还是出声。   “是啊,因为说过,要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啊!”莫琰在身边轻笑。“而且,他们有那个孩子陪着,也挺好的。”   “他们知道那个孩子不是你的吗?”我忽然站住。   “也许不知道吧,我就是为了瞒过父亲,才做了那么多。不过父亲的话,我也不能肯定呢!但是,害你,伤心了吧?”他的眼神忽然温柔,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所以,接下来不管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会在你身边的,一直一直,直到永远。”没有任何起伏的平淡语调,仿佛在说着最正常不过的事,却让我的眼睛一下子湿润。   “恩!”我点点头。手伸过去,握住他的。他微微笑着,反握住我。我们就这么走着,那些树叶下重叠的光与影随着风,一浪一浪在我们身上波动而过,眼前时而明媚时而晦暗,可是,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   “不!”她站起来,依旧雍容华贵。她将翔凤令放到我手中,握紧我的手,一字一字到,“我从不担心子轩,因为我相信你的选择!只是,我一生大半年华都陪在那个帝王的身边,虽然从未试过爱情滋味,但却遇见一个最了解我的人。这么多年,只有我听得见他心里的那些话,我怕他独自一人在黄泉没人和他聊天”她忽然朝我嫣然一笑,“或许这也是爱情也说不定,因为没有经历过,所以我无从比较!”   她撩起长长累赘的下摆坐在地上,看到我吃惊的样子,只笑着拍了拍身边的地面,我便挨着她坐下。   她和他也有这么多的故事么?原来每个人都有故事啊!   “太子很喜欢一个叫小曼的女子,那个女子聪明狡黠,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一直以为皇上也很喜欢她,所以才演出了那场悲剧。可是,后来我发现,他每次说小曼的时候都会说太子哥哥怎么样,太子哥哥怎么样。或许,我想,他根本就不喜欢小曼吧!”皇后脸上荡开若有所思的笑,“他之所以那么在乎她,或许是因为,她是他的太子哥哥最在乎的女人吧!”   “他爱的人,从很久以前,或许就是那个他不能爱的人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看得我心怦然一动。   “很久以前,每月十五的晚上,他都看着那散发着淡淡荧光的圆月,跟我谈他的过去,谈他无所不能的太子哥哥,谈他的太子哥哥是如何的喜欢那个叫小曼的女人。可是,后来,我们的口中就只剩下你了!”她的眼神清澈得一览无余,让我看不出她在说这个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他为你的每个进步高兴,为你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小小的进步,他会像个孩子一样骄傲的说:哎,看到了吗?她越来越聪明了呢!”她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的翘起来,仿佛坐在她身边的这个人不是我而是那个与她共同生活,把她当作知己一般的男人。   “他,那样运筹帷幄,那样坚强如磐石的男人,他的喜怒哀乐却在你渐渐长大的过程中,慢慢的围绕在你一个人的身旁。”   “你何时见过他无助的表情?可是,那天,他拒绝了你的感情,他就用那种无助到如初生婴孩的眼睛望着我,一个劲的问我怎么办。他明明心里那么伤痛,却一直喃喃着他会不会伤害到你。这样的帝王啊,真是一点都不合格呢!”她的眼角流露出清淡如晨曦中的薄雾一样的寂寞。她吐出的每个字都仿佛钝斧重重的撞击着我的胸口,我深深的呼吸了几口夜色中的空气,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说,他要给你最好的,他所有的一切都要给你。所有的……”那个女子摊出手,兀自叹息。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呢?”她忽然掩盖下脸上的忧伤,转过头来。   “恩啊?哦,小七,我叫小七。”我望着她想笑,却笑不出来。   “小七吗?恩,我想我可以去告诉他,他喜欢的那个女子的名字了。”她忽然低下头,喃喃到,“真是可惜,如果你不是成了莫离的话,也许你们两个……”   “他,一直都知道吗?”我的声音细如蚊呐。   “恩啊,”她点点头,“连我都看出来了,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你的那种眼神,那样痴迷缠恋的眼神看着他,那是以前从来没有的,那是一个孩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有的,那是经过了层层叠叠的岁月所积累下来的东西,那是只一眼就无法逃离的眼睛。所以,他爱的是你!只是你而已!”她转过头来,双目如星光灿烂。   “他这一辈子,爱过三个女人吧?一个是小曼,可在我看来,他爱她,不过是因为他的太子哥哥爱她;一个是那胡妃,可是,我却觉得他对胡妃更多的是怜,是震撼,是感叹一个女子为他付出如此之多;最后一个就是你,是他燃烧了生命去守护的女人,默默的放在心里的女人,想爱却不能爱的女人。”她似乎在对我说话,却再不看我一眼,声音也越来越低。   我微微笑着,微微流着泪,看着她的嘴角流出殷红的血,终于颓然倒在那空旷无人的地面上。裙袂散乱……   我跪下去,对她拜了三拜,然后抚上她的眼睛,合上这双平淡、美丽的眼:“你跟他在一起了吧?永远不会孤独了。有些时候不一定要是爱才是爱的,生死契阔,还有什么爱能比得上?”   意,下一世,我到底要不要遇到你?我伤害了你,而你,又伤害了其他的人,这样的感情……。可是,我依旧不后悔爱上你。   烈日如火,我看着那两具玄黑的棺木在冗长的礼节之后被放置到帝陵中。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啊,他们做到了呢。   石公公走出来,摊开长长的黑色卷轴,刻板的念着:“皇上有旨,另召莫妃陪侍。莫氏一门,除凤仪郡主外,身不在位,却依仗皇恩,行事乖张,祸国殃民。现判莫氏满门斩立决!念莫琰有功于上可免其罪外。钦此。”   我一震:皇上,你居然为我打算到如此!   身后被侍卫拖住的莫妃尖叫着,形容狼狈,再看不到一丝皇妃的尊贵和平日里的高傲。   这个女人的命运,我不想改变。既然皇上你有旨,那就让她陪你一程吧。只是,那两个人,莫老爹和莫夫人,我却是答应过他们的!   我转身离开,莫妃尖利的声音传来:“妖女!你这个妖女!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要杀了你!我诅咒你!你不得好死——”   杀场之上,忽然拉开白幡将众人隔开。   “怎么回事?”众人纷纷猜测。   “哎呀,毕竟是凤仪郡主的家里人,虽然是遭罪,自然也不能让我们这些平民随便参看的啊!”   “是哦是哦,可是,郡主那么能干的人,还打败了据说是很凶狠的南昭王呢,怎么不救自己的家人呢?”   “这你就不懂了,郡主从小就是由皇上抚养长大的啊,你说她是跟皇上亲近还是跟莫家人亲近?”   “说得也是啊!”   我坐在白幡之内,看着那蒙着眼的众人,然后走过去摘下莫老爹和莫夫人的眼罩,对他们竖起手指在嘴边要他们禁声。莫夫人含泪对我点点头,和莫老爹一起走开。   旁边,立刻有人带来两个蒙眼的人压跪在莫夫妇原先的位置上。   “爹娘,保重!”我看着他们踏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才轻声说到。   莫夫人流泪看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莫老爹只叹了一声:“以后再没有莫书仪这个人了,你放心!”我点点头,回望过去。   旁边的街角闪出一个人,怀抱了一个孩子。   “父亲!母亲!请受孩儿一拜!”莫琰将孩子放到我手中,对两位老人拜了下去。   我将孩子放到莫夫人怀里,莫夫人看看小孩,又看看并排而立的莫琰和我,终于上了马车。   那碌碌而去的马车,终于结束了一个曾经显赫一时的莫家。   “真的要留下来陪我吗?”转身慢慢的走回宫,我终于还是出声。   “是啊,因为说过,要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啊!”莫琰在身边轻笑。“而且,他们有那个孩子陪着,也挺好的。”   “他们知道那个孩子不是你的吗?”我忽然站住。   “也许不知道吧,我就是为了瞒过父亲,才做了那么多。不过父亲的话,我也不能肯定呢!但是,害你,伤心了吧?”他的眼神忽然温柔,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所以,接下来不管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会在你身边的,一直一直,直到永远。”没有任何起伏的平淡语调,仿佛在说着最正常不过的事,却让我的眼睛一下子湿润。   “恩!”我点点头。手伸过去,握住他的。他微微笑着,反握住我。我们就这么走着,那些树叶下重叠的光与影随着风,一浪一浪在我们身上波动而过,眼前时而明媚时而晦暗,可是,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 第46章帝位   因为才结束了君意的葬礼,我和子言的加冕仪式变得异常简单,就连服饰也有了点素袍的味道。我站在高高的祭台上,身旁是那个沉着冷静长相最像他的男人,身后是身体笔挺目光专注的琰和众位大臣。   我执起焚香,将它虔诚的插在面前的香台里。传说那袅袅的青烟将带走祭香人的问候。我微微笑着,看着那青烟凌空而上,终于化做乌有。   我,会好好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身旁的子言牵起我的手,将我带上了那个历代帝后所站的位置。   礼官捧了帝后的头冠来,恭敬的为我俩戴上。那象征权利的翔凤令配在我的身前。我和他昂起头来,金灿灿的头冠在阳光下更是光芒万丈,一转身,万千土地都在脚下臣服。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传来,大地都在脚下颤抖着: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声一声,一浪一浪,如海潮般蓬勃汹涌,从身前的百官口中,从远处的的百姓口中冲天而出。   我终于还是站到了这个位置,在你离我而去之后,俯瞰苍生!   瑰丽异常的后宫呢,我好笑的看着这里。在皇宫生活了那么久,在朝阳宫也住了那么久,可是,这一次,意义却完全不一样。我回头看着那个跟我一起进来的人:子言!不过,他现在却已经成了帝王!   “皇上。”我对他恭谨的低下头,余光瞟到他皱起的眉。   他挥手斥退了一屋子的奴婢,一把拉起我的身子:“今晚,我睡哪里?”   “皇上现在应该自称朕!”我好心的提醒他,“柜子里有棉被什么的,要不我睡地上吧。”   “他都从来没在你面前自称过朕,我又凭什么?”他越过我,从柜子里拿出棉被铺在地上,“我累了,先睡了。”   我爬上床,手枕着头:“子言,你府里的妃子,也该赐封了吧?明天就进行吗?”   我听到他翻了个身,似睡似醒般说:“我的府里没有妃子,我们的府里都没有妃子。”   没有?原来意你早就给我打算好了所有的退路:如果我做皇帝,凭你给我打算的这么多年,应该有这个能力;如果我做皇后,有资格当皇帝的几个殿下,没有一个有妃子,谁都不会委屈了我!   眼泪一下子流下来,浸湿枕花。   想着那一路南下归来的两对人马,我找了莫琰。他却笑着说已经叫了人北上了。“是那些书院的孩子。”我穿着皇后的凤袍,琰退后一步跟在我身后。   本来想斥退跟在身边的侍女,但又怕传出什么闲话,便留了未央一人在身边侍奉着。经过三年的时光,未央倒是沉稳了不少,布置好便略略退开几步,留我和琰在青瓦下的凉亭里谈话。   “他们?不嫌小么?”我扔了一颗葡萄在嘴里。   “一点都没皇后的样子。”莫琰摇了摇头,剥了一颗葡萄放到我面前的盘子里。我只一愣便笑着吃掉。“他们,应该可以。就是因为他们还是孩子,所以没人会那么防备他们。只是让他们想办法混到大殿下军中而已,要是大殿下有意反的话,希望能提早得到点消息,如果不反的话是最好的。”   “哦。”我被莫琰无意识的越来越亲密的动作弄得有点不知所措,开始还放到盘里的葡萄开始被他直接喂到我嘴里。   “那个……”我向四面偷偷看着。   他扑哧一笑:“没事的,我听得到,没人。”   “你……”他故意的!   他竖起一跟手指,忽然郑重的说到:“一年!不管能不能让情况好转,我们只呆一年!一年以后我们两个就离开!”   我点点头:“恩,这是我们的约定啊。”忽然想起昊天和我答应他的永不分离,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准备告诉他。   “如果,我答应了另外一个人,答应让他守护我一生一世,琰会同意吗?”我望着他的眼睛,手却不自觉的抓在了一起。如果,如果他不同意,我要怎么办?   他回望着我,眼里有什么东西流动。旁边不知道什么地方飘来点点花瓣,从我眼前飘过,我一眨不眨看着他。   他伸手掰开我的手指,如潭水一般的眼带着笑暖洋洋的看着我。他快速的抱了抱我,复放开:“你知道我有多么幸运吗?你那么特别,有那么多的人疼爱,可是,你却是我的,谁都抢不走!”他眼睛眨动,睫毛扇动如薄羽,“不管是谁,如果能保护你,我都感谢他。”他的手指摩挲过我的脸颊,他的目光那么专注,让我没来由的脸上一红,将头偏向一边。   脸上一凉,我吃惊的回过头,他却已经一脸得意的跳到一边,嘴里喃喃着:“啊啊,果然要避嫌啊,微臣先告退了,娘娘。”   身后是未央的低笑。   “回宫!”我尴尬的转身。心头却一点点漫过一种叫喜悦的东西。   相爱、相许都很容易,难就难在相知啊!可是,他是真的懂我,从小就是。从十多年前,在我爱着君意的时候的默默守护,到十多年后的现在,在我承认昊天时的坦然接受。他一直都明白,当君意离开,我的心里就只剩下他了,但是,情,那么多种,却不只是爱情,他让我爱他不带一丝不安,就像当初我眼睁睁看着他与另一个女人拜天拜地一样。   风吹落一院花香,我身着绣金画凤的后袍站在御花园中,犹如石化。眼眨眨,再眨眨,泪一下子流下来。我快步走过去,拖脏高贵的下摆,我听到后面宫女的惊呼和未央的呵斥。   “你怎么这副样子回来了?”我心疼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满不在乎的笑笑:“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回到帝都是什么样子吗?会比我好多少?”他身子忽然一倒,我赶紧扶住他,对身后几个侍女怒到:“还不过来帮忙吗?”   未央也摆出气势:“还不接手?这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御前侍卫,快去招太医!”   几个丫头这才喳喳呼呼的过来,又有人喳喳呼呼的去传了太医。   昊天温热的气息出在我的耳边:“齐国大军正在路上,你交托的任务我完成了,所以,我回来了!”   这个笨蛋!他明知道我不让他跟着我的原因,却还是这么傻傻的赶了回来,真是笨蛋!我的身边怎么都是些笨蛋!   将昊天安置好,太医也做了检查,都说没有什么事,只是长途劳累罢了。可是,这个傻瓜这么强壮的身体,要劳累成这个样子恐怕就不是我的九天能了事的,我怕他是连五天都没用到!   手指抚过他的眉眼,或许是种族的不同,昊天的眉比我们要黑得多,眼也要深一点,倒有点混血儿的感觉。他躺在床上,呼吸极慢,脸色却越来越红润。看样子真的是劳累了呢,我站起身,刚要出去让他好好休息,就听到一声:“皇上万岁。”   转出屏障,我佝下身。一双手阻止了我:“皇后以后就不用行这些虚礼了,朕只是来看看那个劳动皇后亲自照看的侍卫!”他的语气略微有着不爽。   “皇上!”我向前一步,挡住屏障,“不过一个侍卫,皇上也是见过的,有什么好看?而且,皇上这些天不都在劳累吗?怎么有时间管这些事?”   他踏出的步子硬生生让我逼了回去,只能一回头,狠狠瞪了满屋的奴才:“下去!”   一屋子人瞬间消失。   诺大的宫殿立马只剩下昊天轻微的呼吸。   他坐到桌边,倒一杯茶,捏着茶杯的指头青筋直跳:“我虽然答应过你,一年以后让你离开,可是,你也不要太放肆了,现在还不到一年!你还是我的皇后!”茶杯被重重放到桌上,溅了一桌的浅绿水印。   不好意思,我是别人越急噪我就越冷静的那种。我安静的走过去,檫干水:“是,皇上!”我重重的咬着“皇上”两个字。   “或许,你一年后也不会走的。”他抬起头,眼中充满希翼。   我坐到他旁边,端起茶抿了一口:“还记得三年前我跟你说过什么吗?如果有一天要爱人,那么请千万不要爱上我这种人。而你,并不爱我,只是因为孤单就要束缚住我的自由的话,我绝不同意!”   他看了我,很久才叹到:“朕说话算话,一年以后你要是想离开,我决不阻拦!”他走出殿门,却又回头道,“代表五皇妹来的人已经到宫了,你去看下。”   子言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清幽飘渺:“明晚设宴,朕会派人来请皇后的。”   手紧紧捏成拳又缓缓放开。一切的一切,意,你为我安排的一切都没有浪费。那个为我牺牲了一生幸福的女人……   女人啊……   等等!女人!我好象忘记一个人了。   明亮的房间啊,都看不出来是宫中的囚室呢!我穿着那华丽的长袍十分不符合形象的蹲在地上。   木锦谰身上没有丝毫的束缚,根本看不出是个囚犯。可是,她的眼睛,仿佛已经对一切失去兴趣,居然看不到一丝神采,就那么空洞的看向我,或者谁都没看。她的眼睛已经避开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了吗?   空旷无人的房间,我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心生无奈。   “木锦谰。”我对望着她喊了一声。她动也没动。   “木锦谰。”她依旧。   我闭了闭眼,唤了一声:“木锦飒。”声音低缓,却无比清晰的回荡在这个不算大的房间内。嘴角一勾,那个名字算不上禁忌,只从她那天所漏的几句话里已经能够查出了。或许,当初就是因为她如此绝望的呼喊出这个名字,才没有立刻就杀了她吧,虽然,我也绝望。   她的眼神果然晃了两晃,然后对上我。然后极度诡异的露出一个笑容:“你想出怎么杀我了吗?”   “不,我想出怎么饶你一命了。”我平静无波的看着她。   她果然微微一愣:“你……想知道什么……”她的声音充满了不肯定,可是,她骄傲的一笑:“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不会让你知道他是如何死在我手里!”   “你不说也没有关系,反正他已经不在了,就像你的哥哥一样,再也不能守护我了,再也不能静静的呆在我身边,即使不对我说爱。”我轻声叹息,脸上却带着笑。这是你想要的,所以我会一直记得。   “是啊,即使永远不说爱。”木锦谰恍惚的笑开,眼里却含着泪。   我们两个还真是又相似,又……如此的不同啊!   “其实,他真的很爱你,真的很像我的哥哥,默默无声的守护着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梦。其实,他只是害怕,害怕我会真的让你像你的母亲一样。”她忽然对上我的眼睛,直直的,“生不如死!他只是害怕了这句话而已,真是奇怪的人,明明就是怀疑我的话,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要去相信,只是因为……一点点,即使是一点点,也不想让那个人受到伤害。”寂寞的深夜,她带着笑说着连泪水都不敢流淌的话。   “是吗?”我的声音竟然是难以置信的平静,只有心,起了微微的不易察觉的褶皱吧?早就痛过了,连那样的痛都承受过了,又有什么样的伤承受不了呢?   再回身,手中却多了两杯酒。流淌的淡香,清亮的色泽,一左一右持于我手。   “一杯代表他,我让你死;一杯代表莫琰,我放过你。”即使琰不说,他还是不想让她死吧?那个孩子,如果她不肯配合,无论如何也骗不过人。就算是因为不喜欢,但依旧感谢她。   “呵呵,”她看着我手中的两个杯子,一模一样,却制裁了两种极端,不由得轻笑出声。可是,只有我知道,只有和她一样经历了那种痛的人知道,没有了心爱的人在身边,再怎么的笑都永远无法到达心里那个潮湿的角落了啊,那里,满是泪水,永不干涸……   “生与死,对于我又有什么区别呢?”她忽然夺过我手中的酒,一仰头,两杯都流入口中,却从眼角流出来。   真是,好香……   我起身,出了门,心头的感觉,永远说不清。她跟君意到底说了什么,永远不想知道。只因为,都是因了我。   我们是同病相怜吧?所以,即使你杀了他,即使我无法原谅你,却依旧因你的离去而悲哀。   身后,长长的过廊,回荡着她快乐的声音。那沉静的佛经竟然染上了她的欢喜:“愿我来世得菩提时,以无量无边智慧方便,令诸有情皆得无尽所受用物,莫令众生,有所乏少……”   原来你的爱,在那孤单的岁月里,已经累积到如此多了,多到我都嫉妒了,多到我都崇敬了。想要杀你,却发现,你要的,就是一死,就只是去那个地方再见他一面而已。   如果,当初,有这份勇气,又何苦落得如此下场。总要到失去后,才知道,什么是自己最想要的,什么是永远都不能失去的。如你,如我。只是,你失去的是脊柱,少了他,就再也站不起来。而我,失去的是左手,虽然疼痛流血,却还有右手伴我一生。   我的左手右手……   爱情是一种宣言,以骄傲的姿态宣布你得到的和你失去的。而在不知不觉之间,原来以失去这么多了,这么多了……   又是不眠夜,泪湿枕畔。那个床下侧身的人影,淡漠无语,却一睁眼,就看到他在那里。   “过去了,就不能改变了。”他忽然如是说。背对。   我早已没有活在过去,那样的过去,只一想就让我承载不了如今。   因为才结束了君意的葬礼,我和子言的加冕仪式变得异常简单,就连服饰也有了点素袍的味道。我站在高高的祭台上,身旁是那个沉着冷静长相最像他的男人,身后是身体笔挺目光专注的琰和众位大臣。   我执起焚香,将它虔诚的插在面前的香台里。传说那袅袅的青烟将带走祭香人的问候。我微微笑着,看着那青烟凌空而上,终于化做乌有。   我,会好好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身旁的子言牵起我的手,将我带上了那个历代帝后所站的位置。   礼官捧了帝后的头冠来,恭敬的为我俩戴上。那象征权利的翔凤令配在我的身前。我和他昂起头来,金灿灿的头冠在阳光下更是光芒万丈,一转身,万千土地都在脚下臣服。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传来,大地都在脚下颤抖着: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声一声,一浪一浪,如海潮般蓬勃汹涌,从身前的百官口中,从远处的的百姓口中冲天而出。   我终于还是站到了这个位置,在你离我而去之后,俯瞰苍生!   瑰丽异常的后宫呢,我好笑的看着这里。在皇宫生活了那么久,在朝阳宫也住了那么久,可是,这一次,意义却完全不一样。我回头看着那个跟我一起进来的人:子言!不过,他现在却已经成了帝王!   “皇上。”我对他恭谨的低下头,余光瞟到他皱起的眉。   他挥手斥退了一屋子的奴婢,一把拉起我的身子:“今晚,我睡哪里?”   “皇上现在应该自称朕!”我好心的提醒他,“柜子里有棉被什么的,要不我睡地上吧。”   “他都从来没在你面前自称过朕,我又凭什么?”他越过我,从柜子里拿出棉被铺在地上,“我累了,先睡了。”   我爬上床,手枕着头:“子言,你府里的妃子,也该赐封了吧?明天就进行吗?”   我听到他翻了个身,似睡似醒般说:“我的府里没有妃子,我们的府里都没有妃子。”   没有?原来意你早就给我打算好了所有的退路:如果我做皇帝,凭你给我打算的这么多年,应该有这个能力;如果我做皇后,有资格当皇帝的几个殿下,没有一个有妃子,谁都不会委屈了我!   眼泪一下子流下来,浸湿枕花。   想着那一路南下归来的两对人马,我找了莫琰。他却笑着说已经叫了人北上了。“是那些书院的孩子。”我穿着皇后的凤袍,琰退后一步跟在我身后。   本来想斥退跟在身边的侍女,但又怕传出什么闲话,便留了未央一人在身边侍奉着。经过三年的时光,未央倒是沉稳了不少,布置好便略略退开几步,留我和琰在青瓦下的凉亭里谈话。   “他们?不嫌小么?”我扔了一颗葡萄在嘴里。   “一点都没皇后的样子。”莫琰摇了摇头,剥了一颗葡萄放到我面前的盘子里。我只一愣便笑着吃掉。“他们,应该可以。就是因为他们还是孩子,所以没人会那么防备他们。只是让他们想办法混到大殿下军中而已,要是大殿下有意反的话,希望能提早得到点消息,如果不反的话是最好的。”   “哦。”我被莫琰无意识的越来越亲密的动作弄得有点不知所措,开始还放到盘里的葡萄开始被他直接喂到我嘴里。   “那个……”我向四面偷偷看着。   他扑哧一笑:“没事的,我听得到,没人。”   “你……”他故意的!   他竖起一跟手指,忽然郑重的说到:“一年!不管能不能让情况好转,我们只呆一年!一年以后我们两个就离开!”   我点点头:“恩,这是我们的约定啊。”忽然想起昊天和我答应他的永不分离,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准备告诉他。   “如果,我答应了另外一个人,答应让他守护我一生一世,琰会同意吗?”我望着他的眼睛,手却不自觉的抓在了一起。如果,如果他不同意,我要怎么办?   他回望着我,眼里有什么东西流动。旁边不知道什么地方飘来点点花瓣,从我眼前飘过,我一眨不眨看着他。   他伸手掰开我的手指,如潭水一般的眼带着笑暖洋洋的看着我。他快速的抱了抱我,复放开:“你知道我有多么幸运吗?你那么特别,有那么多的人疼爱,可是,你却是我的,谁都抢不走!”他眼睛眨动,睫毛扇动如薄羽,“不管是谁,如果能保护你,我都感谢他。”他的手指摩挲过我的脸颊,他的目光那么专注,让我没来由的脸上一红,将头偏向一边。   脸上一凉,我吃惊的回过头,他却已经一脸得意的跳到一边,嘴里喃喃着:“啊啊,果然要避嫌啊,微臣先告退了,娘娘。”   身后是未央的低笑。   “回宫!”我尴尬的转身。心头却一点点漫过一种叫喜悦的东西。   相爱、相许都很容易,难就难在相知啊!可是,他是真的懂我,从小就是。从十多年前,在我爱着君意的时候的默默守护,到十多年后的现在,在我承认昊天时的坦然接受。他一直都明白,当君意离开,我的心里就只剩下他了,但是,情,那么多种,却不只是爱情,他让我爱他不带一丝不安,就像当初我眼睁睁看着他与另一个女人拜天拜地一样。   风吹落一院花香,我身着绣金画凤的后袍站在御花园中,犹如石化。眼眨眨,再眨眨,泪一下子流下来。我快步走过去,拖脏高贵的下摆,我听到后面宫女的惊呼和未央的呵斥。   “你怎么这副样子回来了?”我心疼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满不在乎的笑笑:“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回到帝都是什么样子吗?会比我好多少?”他身子忽然一倒,我赶紧扶住他,对身后几个侍女怒到:“还不过来帮忙吗?”   未央也摆出气势:“还不接手?这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御前侍卫,快去招太医!”   几个丫头这才喳喳呼呼的过来,又有人喳喳呼呼的去传了太医。   昊天温热的气息出在我的耳边:“齐国大军正在路上,你交托的任务我完成了,所以,我回来了!”   这个笨蛋!他明知道我不让他跟着我的原因,却还是这么傻傻的赶了回来,真是笨蛋!我的身边怎么都是些笨蛋!   将昊天安置好,太医也做了检查,都说没有什么事,只是长途劳累罢了。可是,这个傻瓜这么强壮的身体,要劳累成这个样子恐怕就不是我的九天能了事的,我怕他是连五天都没用到!   手指抚过他的眉眼,或许是种族的不同,昊天的眉比我们要黑得多,眼也要深一点,倒有点混血儿的感觉。他躺在床上,呼吸极慢,脸色却越来越红润。看样子真的是劳累了呢,我站起身,刚要出去让他好好休息,就听到一声:“皇上万岁。”   转出屏障,我佝下身。一双手阻止了我:“皇后以后就不用行这些虚礼了,朕只是来看看那个劳动皇后亲自照看的侍卫!”他的语气略微有着不爽。   “皇上!”我向前一步,挡住屏障,“不过一个侍卫,皇上也是见过的,有什么好看?而且,皇上这些天不都在劳累吗?怎么有时间管这些事?”   他踏出的步子硬生生让我逼了回去,只能一回头,狠狠瞪了满屋的奴才:“下去!”   一屋子人瞬间消失。   诺大的宫殿立马只剩下昊天轻微的呼吸。   他坐到桌边,倒一杯茶,捏着茶杯的指头青筋直跳:“我虽然答应过你,一年以后让你离开,可是,你也不要太放肆了,现在还不到一年!你还是我的皇后!”茶杯被重重放到桌上,溅了一桌的浅绿水印。   不好意思,我是别人越急噪我就越冷静的那种。我安静的走过去,檫干水:“是,皇上!”我重重的咬着“皇上”两个字。   “或许,你一年后也不会走的。”他抬起头,眼中充满希翼。   我坐到他旁边,端起茶抿了一口:“还记得三年前我跟你说过什么吗?如果有一天要爱人,那么请千万不要爱上我这种人。而你,并不爱我,只是因为孤单就要束缚住我的自由的话,我绝不同意!”   他看了我,很久才叹到:“朕说话算话,一年以后你要是想离开,我决不阻拦!”他走出殿门,却又回头道,“代表五皇妹来的人已经到宫了,你去看下。”   子言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清幽飘渺:“明晚设宴,朕会派人来请皇后的。”   手紧紧捏成拳又缓缓放开。一切的一切,意,你为我安排的一切都没有浪费。那个为我牺牲了一生幸福的女人……   女人啊……   等等!女人!我好象忘记一个人了。   明亮的房间啊,都看不出来是宫中的囚室呢!我穿着那华丽的长袍十分不符合形象的蹲在地上。   木锦谰身上没有丝毫的束缚,根本看不出是个囚犯。可是,她的眼睛,仿佛已经对一切失去兴趣,居然看不到一丝神采,就那么空洞的看向我,或者谁都没看。她的眼睛已经避开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了吗?   空旷无人的房间,我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心生无奈。   “木锦谰。”我对望着她喊了一声。她动也没动。   “木锦谰。”她依旧。   我闭了闭眼,唤了一声:“木锦飒。”声音低缓,却无比清晰的回荡在这个不算大的房间内。嘴角一勾,那个名字算不上禁忌,只从她那天所漏的几句话里已经能够查出了。或许,当初就是因为她如此绝望的呼喊出这个名字,才没有立刻就杀了她吧,虽然,我也绝望。   她的眼神果然晃了两晃,然后对上我。然后极度诡异的露出一个笑容:“你想出怎么杀我了吗?”   “不,我想出怎么饶你一命了。”我平静无波的看着她。   她果然微微一愣:“你……想知道什么……”她的声音充满了不肯定,可是,她骄傲的一笑:“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不会让你知道他是如何死在我手里!”   “你不说也没有关系,反正他已经不在了,就像你的哥哥一样,再也不能守护我了,再也不能静静的呆在我身边,即使不对我说爱。”我轻声叹息,脸上却带着笑。这是你想要的,所以我会一直记得。   “是啊,即使永远不说爱。”木锦谰恍惚的笑开,眼里却含着泪。   我们两个还真是又相似,又……如此的不同啊!   “其实,他真的很爱你,真的很像我的哥哥,默默无声的守护着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梦。其实,他只是害怕,害怕我会真的让你像你的母亲一样。”她忽然对上我的眼睛,直直的,“生不如死!他只是害怕了这句话而已,真是奇怪的人,明明就是怀疑我的话,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要去相信,只是因为……一点点,即使是一点点,也不想让那个人受到伤害。”寂寞的深夜,她带着笑说着连泪水都不敢流淌的话。   “是吗?”我的声音竟然是难以置信的平静,只有心,起了微微的不易察觉的褶皱吧?早就痛过了,连那样的痛都承受过了,又有什么样的伤承受不了呢?   再回身,手中却多了两杯酒。流淌的淡香,清亮的色泽,一左一右持于我手。   “一杯代表他,我让你死;一杯代表莫琰,我放过你。”即使琰不说,他还是不想让她死吧?那个孩子,如果她不肯配合,无论如何也骗不过人。就算是因为不喜欢,但依旧感谢她。   “呵呵,”她看着我手中的两个杯子,一模一样,却制裁了两种极端,不由得轻笑出声。可是,只有我知道,只有和她一样经历了那种痛的人知道,没有了心爱的人在身边,再怎么的笑都永远无法到达心里那个潮湿的角落了啊,那里,满是泪水,永不干涸……   “生与死,对于我又有什么区别呢?”她忽然夺过我手中的酒,一仰头,两杯都流入口中,却从眼角流出来。   真是,好香……   我起身,出了门,心头的感觉,永远说不清。她跟君意到底说了什么,永远不想知道。只因为,都是因了我。   我们是同病相怜吧?所以,即使你杀了他,即使我无法原谅你,却依旧因你的离去而悲哀。   身后,长长的过廊,回荡着她快乐的声音。那沉静的佛经竟然染上了她的欢喜:“愿我来世得菩提时,以无量无边智慧方便,令诸有情皆得无尽所受用物,莫令众生,有所乏少……”   原来你的爱,在那孤单的岁月里,已经累积到如此多了,多到我都嫉妒了,多到我都崇敬了。想要杀你,却发现,你要的,就是一死,就只是去那个地方再见他一面而已。   如果,当初,有这份勇气,又何苦落得如此下场。总要到失去后,才知道,什么是自己最想要的,什么是永远都不能失去的。如你,如我。只是,你失去的是脊柱,少了他,就再也站不起来。而我,失去的是左手,虽然疼痛流血,却还有右手伴我一生。   我的左手右手……   爱情是一种宣言,以骄傲的姿态宣布你得到的和你失去的。而在不知不觉之间,原来以失去这么多了,这么多了……   又是不眠夜,泪湿枕畔。那个床下侧身的人影,淡漠无语,却一睁眼,就看到他在那里。   “过去了,就不能改变了。”他忽然如是说。背对。   我早已没有活在过去,那样的过去,只一想就让我承载不了如今。   因为才结束了君意的葬礼,我和子言的加冕仪式变得异常简单,就连服饰也有了点素袍的味道。我站在高高的祭台上,身旁是那个沉着冷静长相最像他的男人,身后是身体笔挺目光专注的琰和众位大臣。   我执起焚香,将它虔诚的插在面前的香台里。传说那袅袅的青烟将带走祭香人的问候。我微微笑着,看着那青烟凌空而上,终于化做乌有。   我,会好好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身旁的子言牵起我的手,将我带上了那个历代帝后所站的位置。   礼官捧了帝后的头冠来,恭敬的为我俩戴上。那象征权利的翔凤令配在我的身前。我和他昂起头来,金灿灿的头冠在阳光下更是光芒万丈,一转身,万千土地都在脚下臣服。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传来,大地都在脚下颤抖着: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声一声,一浪一浪,如海潮般蓬勃汹涌,从身前的百官口中,从远处的的百姓口中冲天而出。   我终于还是站到了这个位置,在你离我而去之后,俯瞰苍生!   瑰丽异常的后宫呢,我好笑的看着这里。在皇宫生活了那么久,在朝阳宫也住了那么久,可是,这一次,意义却完全不一样。我回头看着那个跟我一起进来的人:子言!不过,他现在却已经成了帝王!   “皇上。”我对他恭谨的低下头,余光瞟到他皱起的眉。   他挥手斥退了一屋子的奴婢,一把拉起我的身子:“今晚,我睡哪里?”   “皇上现在应该自称朕!”我好心的提醒他,“柜子里有棉被什么的,要不我睡地上吧。”   “他都从来没在你面前自称过朕,我又凭什么?”他越过我,从柜子里拿出棉被铺在地上,“我累了,先睡了。”   我爬上床,手枕着头:“子言,你府里的妃子,也该赐封了吧?明天就进行吗?”   我听到他翻了个身,似睡似醒般说:“我的府里没有妃子,我们的府里都没有妃子。”   没有?原来意你早就给我打算好了所有的退路:如果我做皇帝,凭你给我打算的这么多年,应该有这个能力;如果我做皇后,有资格当皇帝的几个殿下,没有一个有妃子,谁都不会委屈了我!   眼泪一下子流下来,浸湿枕花。   想着那一路南下归来的两对人马,我找了莫琰。他却笑着说已经叫了人北上了。“是那些书院的孩子。”我穿着皇后的凤袍,琰退后一步跟在我身后。   本来想斥退跟在身边的侍女,但又怕传出什么闲话,便留了未央一人在身边侍奉着。经过三年的时光,未央倒是沉稳了不少,布置好便略略退开几步,留我和琰在青瓦下的凉亭里谈话。   “他们?不嫌小么?”我扔了一颗葡萄在嘴里。   “一点都没皇后的样子。”莫琰摇了摇头,剥了一颗葡萄放到我面前的盘子里。我只一愣便笑着吃掉。“他们,应该可以。就是因为他们还是孩子,所以没人会那么防备他们。只是让他们想办法混到大殿下军中而已,要是大殿下有意反的话,希望能提早得到点消息,如果不反的话是最好的。”   “哦。”我被莫琰无意识的越来越亲密的动作弄得有点不知所措,开始还放到盘里的葡萄开始被他直接喂到我嘴里。   “那个……”我向四面偷偷看着。   他扑哧一笑:“没事的,我听得到,没人。”   “你……”他故意的!   他竖起一跟手指,忽然郑重的说到:“一年!不管能不能让情况好转,我们只呆一年!一年以后我们两个就离开!”   我点点头:“恩,这是我们的约定啊。”忽然想起昊天和我答应他的永不分离,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准备告诉他。   “如果,我答应了另外一个人,答应让他守护我一生一世,琰会同意吗?”我望着他的眼睛,手却不自觉的抓在了一起。如果,如果他不同意,我要怎么办?   他回望着我,眼里有什么东西流动。旁边不知道什么地方飘来点点花瓣,从我眼前飘过,我一眨不眨看着他。   他伸手掰开我的手指,如潭水一般的眼带着笑暖洋洋的看着我。他快速的抱了抱我,复放开:“你知道我有多么幸运吗?你那么特别,有那么多的人疼爱,可是,你却是我的,谁都抢不走!”他眼睛眨动,睫毛扇动如薄羽,“不管是谁,如果能保护你,我都感谢他。”他的手指摩挲过我的脸颊,他的目光那么专注,让我没来由的脸上一红,将头偏向一边。   脸上一凉,我吃惊的回过头,他却已经一脸得意的跳到一边,嘴里喃喃着:“啊啊,果然要避嫌啊,微臣先告退了,娘娘。”   身后是未央的低笑。   “回宫!”我尴尬的转身。心头却一点点漫过一种叫喜悦的东西。   相爱、相许都很容易,难就难在相知啊!可是,他是真的懂我,从小就是。从十多年前,在我爱着君意的时候的默默守护,到十多年后的现在,在我承认昊天时的坦然接受。他一直都明白,当君意离开,我的心里就只剩下他了,但是,情,那么多种,却不只是爱情,他让我爱他不带一丝不安,就像当初我眼睁睁看着他与另一个女人拜天拜地一样。   风吹落一院花香,我身着绣金画凤的后袍站在御花园中,犹如石化。眼眨眨,再眨眨,泪一下子流下来。我快步走过去,拖脏高贵的下摆,我听到后面宫女的惊呼和未央的呵斥。   “你怎么这副样子回来了?”我心疼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满不在乎的笑笑:“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回到帝都是什么样子吗?会比我好多少?”他身子忽然一倒,我赶紧扶住他,对身后几个侍女怒到:“还不过来帮忙吗?”   未央也摆出气势:“还不接手?这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御前侍卫,快去招太医!”   几个丫头这才喳喳呼呼的过来,又有人喳喳呼呼的去传了太医。   昊天温热的气息出在我的耳边:“齐国大军正在路上,你交托的任务我完成了,所以,我回来了!”   这个笨蛋!他明知道我不让他跟着我的原因,却还是这么傻傻的赶了回来,真是笨蛋!我的身边怎么都是些笨蛋!   将昊天安置好,太医也做了检查,都说没有什么事,只是长途劳累罢了。可是,这个傻瓜这么强壮的身体,要劳累成这个样子恐怕就不是我的九天能了事的,我怕他是连五天都没用到!   手指抚过他的眉眼,或许是种族的不同,昊天的眉比我们要黑得多,眼也要深一点,倒有点混血儿的感觉。他躺在床上,呼吸极慢,脸色却越来越红润。看样子真的是劳累了呢,我站起身,刚要出去让他好好休息,就听到一声:“皇上万岁。”   转出屏障,我佝下身。一双手阻止了我:“皇后以后就不用行这些虚礼了,朕只是来看看那个劳动皇后亲自照看的侍卫!”他的语气略微有着不爽。   “皇上!”我向前一步,挡住屏障,“不过一个侍卫,皇上也是见过的,有什么好看?而且,皇上这些天不都在劳累吗?怎么有时间管这些事?”   他踏出的步子硬生生让我逼了回去,只能一回头,狠狠瞪了满屋的奴才:“下去!”   一屋子人瞬间消失。   诺大的宫殿立马只剩下昊天轻微的呼吸。   他坐到桌边,倒一杯茶,捏着茶杯的指头青筋直跳:“我虽然答应过你,一年以后让你离开,可是,你也不要太放肆了,现在还不到一年!你还是我的皇后!”茶杯被重重放到桌上,溅了一桌的浅绿水印。   不好意思,我是别人越急噪我就越冷静的那种。我安静的走过去,檫干水:“是,皇上!”我重重的咬着“皇上”两个字。   “或许,你一年后也不会走的。”他抬起头,眼中充满希翼。   我坐到他旁边,端起茶抿了一口:“还记得三年前我跟你说过什么吗?如果有一天要爱人,那么请千万不要爱上我这种人。而你,并不爱我,只是因为孤单就要束缚住我的自由的话,我绝不同意!”   他看了我,很久才叹到:“朕说话算话,一年以后你要是想离开,我决不阻拦!”他走出殿门,却又回头道,“代表五皇妹来的人已经到宫了,你去看下。”   子言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清幽飘渺:“明晚设宴,朕会派人来请皇后的。”   手紧紧捏成拳又缓缓放开。一切的一切,意,你为我安排的一切都没有浪费。那个为我牺牲了一生幸福的女人……   女人啊……   等等!女人!我好象忘记一个人了。   明亮的房间啊,都看不出来是宫中的囚室呢!我穿着那华丽的长袍十分不符合形象的蹲在地上。   木锦谰身上没有丝毫的束缚,根本看不出是个囚犯。可是,她的眼睛,仿佛已经对一切失去兴趣,居然看不到一丝神采,就那么空洞的看向我,或者谁都没看。她的眼睛已经避开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了吗?   空旷无人的房间,我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心生无奈。   “木锦谰。”我对望着她喊了一声。她动也没动。   “木锦谰。”她依旧。   我闭了闭眼,唤了一声:“木锦飒。”声音低缓,却无比清晰的回荡在这个不算大的房间内。嘴角一勾,那个名字算不上禁忌,只从她那天所漏的几句话里已经能够查出了。或许,当初就是因为她如此绝望的呼喊出这个名字,才没有立刻就杀了她吧,虽然,我也绝望。   她的眼神果然晃了两晃,然后对上我。然后极度诡异的露出一个笑容:“你想出怎么杀我了吗?”   “不,我想出怎么饶你一命了。”我平静无波的看着她。   她果然微微一愣:“你……想知道什么……”她的声音充满了不肯定,可是,她骄傲的一笑:“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不会让你知道他是如何死在我手里!”   “你不说也没有关系,反正他已经不在了,就像你的哥哥一样,再也不能守护我了,再也不能静静的呆在我身边,即使不对我说爱。”我轻声叹息,脸上却带着笑。这是你想要的,所以我会一直记得。   “是啊,即使永远不说爱。”木锦谰恍惚的笑开,眼里却含着泪。   我们两个还真是又相似,又……如此的不同啊!   “其实,他真的很爱你,真的很像我的哥哥,默默无声的守护着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梦。其实,他只是害怕,害怕我会真的让你像你的母亲一样。”她忽然对上我的眼睛,直直的,“生不如死!他只是害怕了这句话而已,真是奇怪的人,明明就是怀疑我的话,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要去相信,只是因为……一点点,即使是一点点,也不想让那个人受到伤害。”寂寞的深夜,她带着笑说着连泪水都不敢流淌的话。   “是吗?”我的声音竟然是难以置信的平静,只有心,起了微微的不易察觉的褶皱吧?早就痛过了,连那样的痛都承受过了,又有什么样的伤承受不了呢?   再回身,手中却多了两杯酒。流淌的淡香,清亮的色泽,一左一右持于我手。   “一杯代表他,我让你死;一杯代表莫琰,我放过你。”即使琰不说,他还是不想让她死吧?那个孩子,如果她不肯配合,无论如何也骗不过人。就算是因为不喜欢,但依旧感谢她。   “呵呵,”她看着我手中的两个杯子,一模一样,却制裁了两种极端,不由得轻笑出声。可是,只有我知道,只有和她一样经历了那种痛的人知道,没有了心爱的人在身边,再怎么的笑都永远无法到达心里那个潮湿的角落了啊,那里,满是泪水,永不干涸……   “生与死,对于我又有什么区别呢?”她忽然夺过我手中的酒,一仰头,两杯都流入口中,却从眼角流出来。   真是,好香……   我起身,出了门,心头的感觉,永远说不清。她跟君意到底说了什么,永远不想知道。只因为,都是因了我。   我们是同病相怜吧?所以,即使你杀了他,即使我无法原谅你,却依旧因你的离去而悲哀。   身后,长长的过廊,回荡着她快乐的声音。那沉静的佛经竟然染上了她的欢喜:“愿我来世得菩提时,以无量无边智慧方便,令诸有情皆得无尽所受用物,莫令众生,有所乏少……”   原来你的爱,在那孤单的岁月里,已经累积到如此多了,多到我都嫉妒了,多到我都崇敬了。想要杀你,却发现,你要的,就是一死,就只是去那个地方再见他一面而已。   如果,当初,有这份勇气,又何苦落得如此下场。总要到失去后,才知道,什么是自己最想要的,什么是永远都不能失去的。如你,如我。只是,你失去的是脊柱,少了他,就再也站不起来。而我,失去的是左手,虽然疼痛流血,却还有右手伴我一生。   我的左手右手……   爱情是一种宣言,以骄傲的姿态宣布你得到的和你失去的。而在不知不觉之间,原来以失去这么多了,这么多了……   又是不眠夜,泪湿枕畔。那个床下侧身的人影,淡漠无语,却一睁眼,就看到他在那里。   “过去了,就不能改变了。”他忽然如是说。背对。   我早已没有活在过去,那样的过去,只一想就让我承载不了如今。 第47章生死   飘香的美酒,舞动的美人,似乎每一个人都满意的笑着。我和子言坐在首座,他于右,我于左。   帝与后,这个国家地位最高的两个人。   忽然明白那个温柔娴静的女子为何总是蜕去一身的华丽,站在那个男人身后。一生孤寂,最后却以那样决绝的姿态离去。   不是高处不胜寒,而是因为,她聪明的知道自己无法与他比肩,所以一直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以女子的温柔听他月月的诉说。年年如此。她,没有去承载她承载不起的皇后的重量,而选择成为一个平凡的女人。   而我,不过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丑儿!执着的背负那些我背负不起却又无法简单的放下的东西,还让那么多人跟我一起承受这样的重量。   宽大重叠的袖袍下的手被紧紧一握又松开。我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旁边一脸严肃的子言。他没有侧头,却极轻的说了一声:“你是皇后。”   是,我是皇后,坐在这样的位置上,所以连哀伤都不可以。我慢慢拉起嘴角,终于将完美无缺的笑容找回脸上。却错过了身边那一闪而过的忧伤。   “臣带了我国后主陛下的礼物献给她朝思暮想的亲人。”那个带了小胡子的精瘦男人站起来躬着身说。   我国后主陛下?真是有意思的称呼!兵来将挡,水来,我淹死你!   子言淡薄的点头,小胡子侧开身,一群身着异装的舞女走上殿来。   子言,你真的越来越有一个帝王该有的气势和威严了,再不是那个当初对着母亲的灵堂跪了一晚的男人了,再不是那个容易暴怒容易悲哀的男人了,你将站在这个所有人之上的位置上,看到你以前从来没看到的风景,也希望我的选择没有错,希望你能让我们都看到从来没看到过的风景。只是,也许,你也将品尝到从来没品尝到的孤独,比以前更甚。这,是你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   我将目光再次投向场中。   那样的舞姿,那样的旋转,那样的甩袖……   我侧头看了一眼坐在左边的子轩。他那不合的淡漠气质让他在酒宴这种地方反而更加突出。   他捏着酒杯,指骨泛青,然后对我,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难得牟而汗王为朕带来如此精彩的舞蹈,朕十分感谢,既然牟尔汗王如此盛情,特意回帝都以慰五皇妹思乡之苦,不如陪朕到朝圣殿一叙。”子言淡淡的瞄了我一眼,起身出了这流光溢彩的殿堂。留下一屋躬着身子的臣子。   朝圣殿呢,虽然不是正殿,好歹是皇上处理政务的地方,还是给了那小胡子应有的尊重了。   我轻击手掌,对刚才跳舞的女姬道:“真是玲珑剔透的人,舞也跳得好,不如教教本宫如何?”   那女姬匍匐在地上,柔软的身子几乎触到地面:“贱民不敢。”   我起身,长裙拖地。她低头敛首跟在我身后。我听到十一似乎在身后唤了一声“离妹妹”,却被子轩呵斥住。   十一,那个单纯快乐的孩子,如今我站在这个位置上,再也不是你的妹妹了,只是我一定会保住你们。你,和子轩。你们叫我一声妹妹,便是我的亲人。这个帝都,是意的城堡,也是你们的家,我一定会守住它!   皎洁的月光洒满院落,被宫墙分割成一块一块的。宫女端了酒和几盘精致的小吃置放在院中,便退下,只剩了身后的未央和身前低着头似乎带了点拘谨的女姬。   “叫什么名字?”我抿一小口酒,满口留香。   “桃。”她低低回答。   桃么?真像她取的名字。   “再给本宫跳一次舞吧。”我轻声到。   她迈开步,如一朵盘旋的花,扬起的衣衫割脆满院清辉。那样的舞姿如湖面绽放的白莲,似乎周围的月光都围绕着她散成她周身的雾气。那样的舞姿,不得不让我想起那个在莫妃的琉璃宫殿上曼舞的人。   我毫不吝啬的鼓掌,起身到她面前,扶起要参拜下去的她:“姑娘舞姿本宫见过的只有一人比得上你。”我仿若无意的拿起挂在身边的那快琥珀石,娇艳的桃花位于如琉璃一般的界面下,一如往日的妩媚,似乎什么都没变过。而,其实,什么都改变了。   她的眼神在看到那琥珀石的时候果然晃了晃。   “本宫从来未曾向谁学过舞蹈,桃多费心了。”我走近她,微微笑着。   迈步,旋身,甩袖,仰颈。我与她,在空旷的院落里起舞,恍若喜悦的孩童。只是……   “子鸢有什么话交代你?”声音极低,在我与她错身而过时悄悄流淌。   “贺则立场并不坚定,并不是一心支持大殿下。”她的眼睛明媚,恍惚沉醉在清风明月下的自在之中。“公主其实在贺则军中,是按大殿下的吩咐带上的。”   脚一颤,踏错一个步子。我出声到:“果然很难啊。”   桃低着头,一如开始的腼腆:“皇后娘娘初学就有如此成果已经很难得了。”   “是么?”我喜笑,“其实不过是这高高的宫墙困得人太寂寞,所以学来打发一下罢了。既然师傅都说好了,那我可不能偷懒。”我巧笑着。   知道有很多人在看着,这些话不知道能不能让人信服。只是,单纯的想让这个女子在泄露了机密以后能够活下来罢了。   舞再起,影凌乱。   飘香的美酒,舞动的美人,似乎每一个人都满意的笑着。我和子言坐在首座,他于右,我于左。   帝与后,这个国家地位最高的两个人。   忽然明白那个温柔娴静的女子为何总是蜕去一身的华丽,站在那个男人身后。一生孤寂,最后却以那样决绝的姿态离去。   不是高处不胜寒,而是因为,她聪明的知道自己无法与他比肩,所以一直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以女子的温柔听他月月的诉说。年年如此。她,没有去承载她承载不起的皇后的重量,而选择成为一个平凡的女人。   而我,不过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丑儿!执着的背负那些我背负不起却又无法简单的放下的东西,还让那么多人跟我一起承受这样的重量。   宽大重叠的袖袍下的手被紧紧一握又松开。我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旁边一脸严肃的子言。他没有侧头,却极轻的说了一声:“你是皇后。”   是,我是皇后,坐在这样的位置上,所以连哀伤都不可以。我慢慢拉起嘴角,终于将完美无缺的笑容找回脸上。却错过了身边那一闪而过的忧伤。   “臣带了我国后主陛下的礼物献给她朝思暮想的亲人。”那个带了小胡子的精瘦男人站起来躬着身说。   我国后主陛下?真是有意思的称呼!兵来将挡,水来,我淹死你!   子言淡薄的点头,小胡子侧开身,一群身着异装的舞女走上殿来。   子言,你真的越来越有一个帝王该有的气势和威严了,再不是那个当初对着母亲的灵堂跪了一晚的男人了,再不是那个容易暴怒容易悲哀的男人了,你将站在这个所有人之上的位置上,看到你以前从来没看到的风景,也希望我的选择没有错,希望你能让我们都看到从来没看到过的风景。只是,也许,你也将品尝到从来没品尝到的孤独,比以前更甚。这,是你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   我将目光再次投向场中。   那样的舞姿,那样的旋转,那样的甩袖……   我侧头看了一眼坐在左边的子轩。他那不合的淡漠气质让他在酒宴这种地方反而更加突出。   他捏着酒杯,指骨泛青,然后对我,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难得牟而汗王为朕带来如此精彩的舞蹈,朕十分感谢,既然牟尔汗王如此盛情,特意回帝都以慰五皇妹思乡之苦,不如陪朕到朝圣殿一叙。”子言淡淡的瞄了我一眼,起身出了这流光溢彩的殿堂。留下一屋躬着身子的臣子。   朝圣殿呢,虽然不是正殿,好歹是皇上处理政务的地方,还是给了那小胡子应有的尊重了。   我轻击手掌,对刚才跳舞的女姬道:“真是玲珑剔透的人,舞也跳得好,不如教教本宫如何?”   那女姬匍匐在地上,柔软的身子几乎触到地面:“贱民不敢。”   我起身,长裙拖地。她低头敛首跟在我身后。我听到十一似乎在身后唤了一声“离妹妹”,却被子轩呵斥住。   十一,那个单纯快乐的孩子,如今我站在这个位置上,再也不是你的妹妹了,只是我一定会保住你们。你,和子轩。你们叫我一声妹妹,便是我的亲人。这个帝都,是意的城堡,也是你们的家,我一定会守住它!   皎洁的月光洒满院落,被宫墙分割成一块一块的。宫女端了酒和几盘精致的小吃置放在院中,便退下,只剩了身后的未央和身前低着头似乎带了点拘谨的女姬。   “叫什么名字?”我抿一小口酒,满口留香。   “桃。”她低低回答。   桃么?真像她取的名字。   “再给本宫跳一次舞吧。”我轻声到。   她迈开步,如一朵盘旋的花,扬起的衣衫割脆满院清辉。那样的舞姿如湖面绽放的白莲,似乎周围的月光都围绕着她散成她周身的雾气。那样的舞姿,不得不让我想起那个在莫妃的琉璃宫殿上曼舞的人。   我毫不吝啬的鼓掌,起身到她面前,扶起要参拜下去的她:“姑娘舞姿本宫见过的只有一人比得上你。”我仿若无意的拿起挂在身边的那快琥珀石,娇艳的桃花位于如琉璃一般的界面下,一如往日的妩媚,似乎什么都没变过。而,其实,什么都改变了。   她的眼神在看到那琥珀石的时候果然晃了晃。   “本宫从来未曾向谁学过舞蹈,桃多费心了。”我走近她,微微笑着。   迈步,旋身,甩袖,仰颈。我与她,在空旷的院落里起舞,恍若喜悦的孩童。只是……   “子鸢有什么话交代你?”声音极低,在我与她错身而过时悄悄流淌。   “贺则立场并不坚定,并不是一心支持大殿下。”她的眼睛明媚,恍惚沉醉在清风明月下的自在之中。“公主其实在贺则军中,是按大殿下的吩咐带上的。”   脚一颤,踏错一个步子。我出声到:“果然很难啊。”   桃低着头,一如开始的腼腆:“皇后娘娘初学就有如此成果已经很难得了。”   “是么?”我喜笑,“其实不过是这高高的宫墙困得人太寂寞,所以学来打发一下罢了。既然师傅都说好了,那我可不能偷懒。”我巧笑着。   知道有很多人在看着,这些话不知道能不能让人信服。只是,单纯的想让这个女子在泄露了机密以后能够活下来罢了。   舞再起,影凌乱。   飘香的美酒,舞动的美人,似乎每一个人都满意的笑着。我和子言坐在首座,他于右,我于左。   帝与后,这个国家地位最高的两个人。   忽然明白那个温柔娴静的女子为何总是蜕去一身的华丽,站在那个男人身后。一生孤寂,最后却以那样决绝的姿态离去。   不是高处不胜寒,而是因为,她聪明的知道自己无法与他比肩,所以一直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以女子的温柔听他月月的诉说。年年如此。她,没有去承载她承载不起的皇后的重量,而选择成为一个平凡的女人。   而我,不过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丑儿!执着的背负那些我背负不起却又无法简单的放下的东西,还让那么多人跟我一起承受这样的重量。   宽大重叠的袖袍下的手被紧紧一握又松开。我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旁边一脸严肃的子言。他没有侧头,却极轻的说了一声:“你是皇后。”   是,我是皇后,坐在这样的位置上,所以连哀伤都不可以。我慢慢拉起嘴角,终于将完美无缺的笑容找回脸上。却错过了身边那一闪而过的忧伤。   “臣带了我国后主陛下的礼物献给她朝思暮想的亲人。”那个带了小胡子的精瘦男人站起来躬着身说。   我国后主陛下?真是有意思的称呼!兵来将挡,水来,我淹死你!   子言淡薄的点头,小胡子侧开身,一群身着异装的舞女走上殿来。   子言,你真的越来越有一个帝王该有的气势和威严了,再不是那个当初对着母亲的灵堂跪了一晚的男人了,再不是那个容易暴怒容易悲哀的男人了,你将站在这个所有人之上的位置上,看到你以前从来没看到的风景,也希望我的选择没有错,希望你能让我们都看到从来没看到过的风景。只是,也许,你也将品尝到从来没品尝到的孤独,比以前更甚。这,是你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   我将目光再次投向场中。   那样的舞姿,那样的旋转,那样的甩袖……   我侧头看了一眼坐在左边的子轩。他那不合的淡漠气质让他在酒宴这种地方反而更加突出。   他捏着酒杯,指骨泛青,然后对我,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难得牟而汗王为朕带来如此精彩的舞蹈,朕十分感谢,既然牟尔汗王如此盛情,特意回帝都以慰五皇妹思乡之苦,不如陪朕到朝圣殿一叙。”子言淡淡的瞄了我一眼,起身出了这流光溢彩的殿堂。留下一屋躬着身子的臣子。   朝圣殿呢,虽然不是正殿,好歹是皇上处理政务的地方,还是给了那小胡子应有的尊重了。   我轻击手掌,对刚才跳舞的女姬道:“真是玲珑剔透的人,舞也跳得好,不如教教本宫如何?”   那女姬匍匐在地上,柔软的身子几乎触到地面:“贱民不敢。”   我起身,长裙拖地。她低头敛首跟在我身后。我听到十一似乎在身后唤了一声“离妹妹”,却被子轩呵斥住。   十一,那个单纯快乐的孩子,如今我站在这个位置上,再也不是你的妹妹了,只是我一定会保住你们。你,和子轩。你们叫我一声妹妹,便是我的亲人。这个帝都,是意的城堡,也是你们的家,我一定会守住它!   皎洁的月光洒满院落,被宫墙分割成一块一块的。宫女端了酒和几盘精致的小吃置放在院中,便退下,只剩了身后的未央和身前低着头似乎带了点拘谨的女姬。   “叫什么名字?”我抿一小口酒,满口留香。   “桃。”她低低回答。   桃么?真像她取的名字。   “再给本宫跳一次舞吧。”我轻声到。   她迈开步,如一朵盘旋的花,扬起的衣衫割脆满院清辉。那样的舞姿如湖面绽放的白莲,似乎周围的月光都围绕着她散成她周身的雾气。那样的舞姿,不得不让我想起那个在莫妃的琉璃宫殿上曼舞的人。   我毫不吝啬的鼓掌,起身到她面前,扶起要参拜下去的她:“姑娘舞姿本宫见过的只有一人比得上你。”我仿若无意的拿起挂在身边的那快琥珀石,娇艳的桃花位于如琉璃一般的界面下,一如往日的妩媚,似乎什么都没变过。而,其实,什么都改变了。   她的眼神在看到那琥珀石的时候果然晃了晃。   “本宫从来未曾向谁学过舞蹈,桃多费心了。”我走近她,微微笑着。   迈步,旋身,甩袖,仰颈。我与她,在空旷的院落里起舞,恍若喜悦的孩童。只是……   “子鸢有什么话交代你?”声音极低,在我与她错身而过时悄悄流淌。   “贺则立场并不坚定,并不是一心支持大殿下。”她的眼睛明媚,恍惚沉醉在清风明月下的自在之中。“公主其实在贺则军中,是按大殿下的吩咐带上的。”   脚一颤,踏错一个步子。我出声到:“果然很难啊。”   桃低着头,一如开始的腼腆:“皇后娘娘初学就有如此成果已经很难得了。”   “是么?”我喜笑,“其实不过是这高高的宫墙困得人太寂寞,所以学来打发一下罢了。既然师傅都说好了,那我可不能偷懒。”我巧笑着。   知道有很多人在看着,这些话不知道能不能让人信服。只是,单纯的想让这个女子在泄露了机密以后能够活下来罢了。   舞再起,影凌乱。 第48章绝舞   桃细细小小的声音缓缓的流淌在我耳边。我的额头渐渐皱起来,终于拂袖而去。留下一个空旷的院落,和那院落中寂寥的人。   子谋,原来你果然是到了,却让他们来一探虚实吗?你以为你那八万大军我就真的怕了?我要让你看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什么样子!   一定要取这个天下吗?战神是吧,我们究竟谁是神就以这场战争分个究竟吧!   月光如练,让我想起那个站在月光下送我离去的银发男子。明明是知道他不会抛开自己一贯的追逐才问出那句话,可是,要是他答应,我会怎么回答?他,真的来了,带着齐国的大军,为自己当初的一个承诺而来,还是,真的只是想让我欠他一个人情?   人情,他明知道那种东西我还不起,他明知道这一来,我也许会对他不利……   慢慢走着,竟然撞上一个东西。我捂着头,抬头。昊天棱角分明的脸在月光下变得异常柔和。   忽然就对他咧开嘴笑了。他伸手将我一揽,却又在我没反应过来之前放开。明亮的双眼看着我:“放心。贺则不会动你,你是贺则的神。”   神?我眼睛一亮。抓住昊天的衣领:“如果你回去贺则,能不能劝住他们?子谋给他们许下称帝后,与贺则签下世代和平的和约,但是他那种人怎么可能?你父亲也一定不会完全相信他的。你回去的话……”   “大殿下已经在帝都外十里出囤兵了,如你所想,贺则殿后。并没有和北上大军合在一起。”   一个身影从暗处走来,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谁。   昊天向后退开一步,拉开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我的心微微一动,人却已经落入了那个熟悉的怀抱。   “琰。”我轻叹一声。“你的那些孩子已经混进去了吗?”   莫琰的下巴抵着我的肩:“恩,虽然不是全部。多亏了五公主。”   “哦。”我低声回答。昊天,莫琰,竟然在这样的情形下,见面么?一个人,一颗心,无法剖成两半。注定伤一。   莫琰却仿佛没有感受到我的心思,笑到:“今晚,最好笑的就是那个朝圣殿了吧?不知道会谈些什么。大殿下竟然也会做出这种探人虚实的事。”   “那,我去朝圣殿看看好了。”我心慌意乱的挣出莫琰的怀抱。虽然眷恋,却不想看到昊天神伤的样子。   脚未迈出,手却已经被紧紧抓住。   原来,不知道什么,诺大的地方,已经只剩下我们三人了,未央,早就不见。   莫琰拧着眉,轻声说:“我说了,不介意的。”   可是……   另一只手忽然被昊天执起。转身,却见他已经跪在地上。月光皎洁,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模糊。声音却清晰无比:“是主人!”   “是主人,从来没想过要得到,只要守护,就已经是幸福,谢谢你给的幸福!”被昊天执起的左手腕渐渐发热,红光透出,心里忽然就读出昊天心中的执着。   我给的明明这么少,为什么得到了这么多?感觉到缠丝的震动,一下一下,如脉搏,竟然像有了生命一般。   “就说我是最幸运的那个了。”莫琰的声音打破我的神游,他的头埋进我的颈间,“只要你好,就是我的幸福了。”   月光如纱如雾,如真似幻。朦胧的院中,树叶透下的阴影带着点点恐怖阴森,却遮不住那淡淡的温馨。   一人单膝跪在地上,执起一手,如宣誓般圣洁;两人从背后相拥,重叠不分彼此。   血色的红光带着温暖的气息从三人间流过,化成点点纷飞之间,如灼热的火花。   桃细细小小的声音缓缓的流淌在我耳边。我的额头渐渐皱起来,终于拂袖而去。留下一个空旷的院落,和那院落中寂寥的人。   子谋,原来你果然是到了,却让他们来一探虚实吗?你以为你那八万大军我就真的怕了?我要让你看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什么样子!   一定要取这个天下吗?战神是吧,我们究竟谁是神就以这场战争分个究竟吧!   月光如练,让我想起那个站在月光下送我离去的银发男子。明明是知道他不会抛开自己一贯的追逐才问出那句话,可是,要是他答应,我会怎么回答?他,真的来了,带着齐国的大军,为自己当初的一个承诺而来,还是,真的只是想让我欠他一个人情?   人情,他明知道那种东西我还不起,他明知道这一来,我也许会对他不利……   慢慢走着,竟然撞上一个东西。我捂着头,抬头。昊天棱角分明的脸在月光下变得异常柔和。   忽然就对他咧开嘴笑了。他伸手将我一揽,却又在我没反应过来之前放开。明亮的双眼看着我:“放心。贺则不会动你,你是贺则的神。”   神?我眼睛一亮。抓住昊天的衣领:“如果你回去贺则,能不能劝住他们?子谋给他们许下称帝后,与贺则签下世代和平的和约,但是他那种人怎么可能?你父亲也一定不会完全相信他的。你回去的话……”   “大殿下已经在帝都外十里出囤兵了,如你所想,贺则殿后。并没有和北上大军合在一起。”   一个身影从暗处走来,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谁。   昊天向后退开一步,拉开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我的心微微一动,人却已经落入了那个熟悉的怀抱。   “琰。”我轻叹一声。“你的那些孩子已经混进去了吗?”   莫琰的下巴抵着我的肩:“恩,虽然不是全部。多亏了五公主。”   “哦。”我低声回答。昊天,莫琰,竟然在这样的情形下,见面么?一个人,一颗心,无法剖成两半。注定伤一。   莫琰却仿佛没有感受到我的心思,笑到:“今晚,最好笑的就是那个朝圣殿了吧?不知道会谈些什么。大殿下竟然也会做出这种探人虚实的事。”   “那,我去朝圣殿看看好了。”我心慌意乱的挣出莫琰的怀抱。虽然眷恋,却不想看到昊天神伤的样子。   脚未迈出,手却已经被紧紧抓住。   原来,不知道什么,诺大的地方,已经只剩下我们三人了,未央,早就不见。   莫琰拧着眉,轻声说:“我说了,不介意的。”   可是……   另一只手忽然被昊天执起。转身,却见他已经跪在地上。月光皎洁,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模糊。声音却清晰无比:“是主人!”   “是主人,从来没想过要得到,只要守护,就已经是幸福,谢谢你给的幸福!”被昊天执起的左手腕渐渐发热,红光透出,心里忽然就读出昊天心中的执着。   我给的明明这么少,为什么得到了这么多?感觉到缠丝的震动,一下一下,如脉搏,竟然像有了生命一般。   “就说我是最幸运的那个了。”莫琰的声音打破我的神游,他的头埋进我的颈间,“只要你好,就是我的幸福了。”   月光如纱如雾,如真似幻。朦胧的院中,树叶透下的阴影带着点点恐怖阴森,却遮不住那淡淡的温馨。   一人单膝跪在地上,执起一手,如宣誓般圣洁;两人从背后相拥,重叠不分彼此。   血色的红光带着温暖的气息从三人间流过,化成点点纷飞之间,如灼热的火花。   桃细细小小的声音缓缓的流淌在我耳边。我的额头渐渐皱起来,终于拂袖而去。留下一个空旷的院落,和那院落中寂寥的人。   子谋,原来你果然是到了,却让他们来一探虚实吗?你以为你那八万大军我就真的怕了?我要让你看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什么样子!   一定要取这个天下吗?战神是吧,我们究竟谁是神就以这场战争分个究竟吧!   月光如练,让我想起那个站在月光下送我离去的银发男子。明明是知道他不会抛开自己一贯的追逐才问出那句话,可是,要是他答应,我会怎么回答?他,真的来了,带着齐国的大军,为自己当初的一个承诺而来,还是,真的只是想让我欠他一个人情?   人情,他明知道那种东西我还不起,他明知道这一来,我也许会对他不利……   慢慢走着,竟然撞上一个东西。我捂着头,抬头。昊天棱角分明的脸在月光下变得异常柔和。   忽然就对他咧开嘴笑了。他伸手将我一揽,却又在我没反应过来之前放开。明亮的双眼看着我:“放心。贺则不会动你,你是贺则的神。”   神?我眼睛一亮。抓住昊天的衣领:“如果你回去贺则,能不能劝住他们?子谋给他们许下称帝后,与贺则签下世代和平的和约,但是他那种人怎么可能?你父亲也一定不会完全相信他的。你回去的话……”   “大殿下已经在帝都外十里出囤兵了,如你所想,贺则殿后。并没有和北上大军合在一起。”   一个身影从暗处走来,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谁。   昊天向后退开一步,拉开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我的心微微一动,人却已经落入了那个熟悉的怀抱。   “琰。”我轻叹一声。“你的那些孩子已经混进去了吗?”   莫琰的下巴抵着我的肩:“恩,虽然不是全部。多亏了五公主。”   “哦。”我低声回答。昊天,莫琰,竟然在这样的情形下,见面么?一个人,一颗心,无法剖成两半。注定伤一。   莫琰却仿佛没有感受到我的心思,笑到:“今晚,最好笑的就是那个朝圣殿了吧?不知道会谈些什么。大殿下竟然也会做出这种探人虚实的事。”   “那,我去朝圣殿看看好了。”我心慌意乱的挣出莫琰的怀抱。虽然眷恋,却不想看到昊天神伤的样子。   脚未迈出,手却已经被紧紧抓住。   原来,不知道什么,诺大的地方,已经只剩下我们三人了,未央,早就不见。   莫琰拧着眉,轻声说:“我说了,不介意的。”   可是……   另一只手忽然被昊天执起。转身,却见他已经跪在地上。月光皎洁,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模糊。声音却清晰无比:“是主人!”   “是主人,从来没想过要得到,只要守护,就已经是幸福,谢谢你给的幸福!”被昊天执起的左手腕渐渐发热,红光透出,心里忽然就读出昊天心中的执着。   我给的明明这么少,为什么得到了这么多?感觉到缠丝的震动,一下一下,如脉搏,竟然像有了生命一般。   “就说我是最幸运的那个了。”莫琰的声音打破我的神游,他的头埋进我的颈间,“只要你好,就是我的幸福了。”   月光如纱如雾,如真似幻。朦胧的院中,树叶透下的阴影带着点点恐怖阴森,却遮不住那淡淡的温馨。   一人单膝跪在地上,执起一手,如宣誓般圣洁;两人从背后相拥,重叠不分彼此。   血色的红光带着温暖的气息从三人间流过,化成点点纷飞之间,如灼热的火花。 第49章同行   我静静的坐在地上,用纯白的丝绢檫拭着手中的鱼肠。抬眼看去,蜿蜒的灯群已经出现在前方。   他来了!   我站起身,等待着。那场仗什么时候开始,就要有答案了。   “什么人?”有人呵斥着,哗啦一声,泛着寒光的刀刃现于月下。   “本宫!”我独自一人从廊柱的阴影处转出来,直视着子言。   “拜见皇后娘娘!”提灯的公公和带刀的侍卫一起跪了下去。我穿过匍匐的人群走到他面前:“如何?”   他挥手斥退了一群人,在月光中与我并肩而行。   “君子谋不会退让的!”他抬起头,耳边的两颗充耳晃了两晃。   对于他对自己的哥哥如此叫法,我淡笑不语。皇家,本来就没有永远的兄弟,只有永远的利益。   “贺则四万大军,君子谋的北伐军八万,回鹄与他私立了条约,也在物资方面给予支持。而帝都军民总数才十万。”他的声音平缓,可以说波澜不惊,只有紧紧握成拳的手上跳动的青筋显示着他的不甘。   我掰开他的手,他有一丝错愕。我撩起左手的袖子,黑色缠丝在夜色中幽暗流彩。“你还不知道这个吧?”我将缠丝放到他眼下。   “这是……”缠丝上面明显的气息波动让他的眼神有点迷惑。   “但是,你该知道昊天的剑有什么不同一般的地方的。一人便抵千军万马。”我放下袖子,循循善诱,“如果我说我是神,你信吗?《天地书》里的祭剑司,四神之首!”我傲然挺立,长裙拉出一个完美的角度。   “你……”子言面色不改,只是正因为如此,也让我看到了他眼中的光芒。   我站住,转身,对望了他,那一刻,我明显的感受到身上有种气势宣泄而出,身体内有种力量在蠢蠢欲动。手抚上缠丝,我知道,是昊天的话让这个东西渐渐苏醒了。“不可否认,连你这样的一个帝王都在听到‘神’名时产生了动摇,那么民众就更不用说了。人,总喜欢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个支柱,而我,可以做到!这场仗不能输,也不会输!”我站立在月光中,高扬着头,对上他的眼睛。那里从一开始的惊诧,到平静,到一点笑意。“就让我看看神,能做到什么地步吧!”   “恩。”他对我点点头,拉起我的手往前走。   似乎是没话找话说,他叹气到:“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不选君子谋。”   我提着群摆,大步跟在他身后:“我说过了啊,不想看到那么多人牺牲。”其实,还有当初他那句话,让我害怕,害怕到了他身边就不能离开:我若为帝,你,我志在必得!   他叹息到:“你很奇怪,为了自己的一个念头,即使有千百人在眼前死去你也不会眨一下眼,而有的时候,为了一条性命却又固执得很!其实,除了你在乎的那些人,你根本就不把任何东西放到眼里吧?”   我一颤,抬眼看向他,而他只是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只留给我一个侧脸。   “而,如果是你在乎的人,那么连带他在乎的东西都成了无价之宝,谁都动不得。这,才是你做事的理由。无所谓什么地位,无所谓什么生死。你其实是个无比自我的人。”   手紧了又放,放了又紧。原来我已经被人看得这么透了。   “那你还放我在身边?不怕……”我低着头,睫毛颤动。   他忽然停下来,我看到他的靴子,滚着金边停在我面前:“因为想试试看,你会不会为我守护这天下,就算不是为了我也好。”肩似乎被他握住,我抬起头:“我会守护这天下,但不是为了你,你只要记住那个约定就好。一年后,不管你用什么理由,让我、莫琰还有昊天离开。还不准伤害其他殿下的性命。”震开他的手,我大步向前。   心头却慌乱,他的话似是而非。他到底看懂我多少?   “估计还有三天的准备时间了——”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三天?萧清寒拖着大队按正常时间计算的话,到这里大概还需要十天。   “我已经联络了南宫昌平、向老将军,他们都是誓死效忠先皇的。”   向老将军我还想得通,但是南宫昌平?如果我没记错,他应该只是一介大儒。我站住脚步,回头看向子言。   “南宫昌平在民间的声望不是一般的大,他的立场代表了天下文人的立场。”   这样啊,“其实你自己也有把握的吧,你早就为如今的形势打算了很久了。”我喜欢这样不服输的人。   “即使没有完胜的把握,总有一相对决的机会的。”他负起手,扬起头。夜风将他的发丝长长的拉起,让我想起那个马背上的少年。暴戾、乖张点点褪去,剩下的是作为帝王的气势和沉着的步步为营。再不显山露水。   “看样子,我高估了自己啊,似乎我已经没有多少用了呢。”我支着下巴,皱着脸看他。   他呵呵笑着,笑声低沉,但一波一波传得很远……   “这个,你拿着。”我将琥珀石放到昊天手心。他手掌收拢,看向我:“理由?”   “莫琰手中有京畿戍卫队的飞羽令,且他自己做了三年京畿戍卫队队长,对帝都是最熟悉的,他不能走。而能办到的,除了你,我不相信任何人。”我望向他的眼睛,那浅浅的色泽静静的流淌着。   他五指一扣,闭眼道:“好,我去!如果你少了半根毫毛,就算是他我也要向他讨回来!”   我陪笑到:“放心放心,不会的。有这个东西,”我亮了亮手腕,“目前为止,除了自己,好象还没人能够伤害到我呢。”我讨好的拉着他的袖子,只是……为什么感觉自己这么像讨主人欢喜的小狗?   昊天的眼角荡漾开一丝笑意,拍拍我的头,拿着琥珀石离开了。   我忍不住抽了两抽:居然拍我头!还真把我当小狗了?   门外传来莫琰的声音:“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不会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那坚定的语气,浓浓的关爱,让我的心点点暖和起来。   手抚上缠丝。缠丝已经恢复原状,看不出一丝异样。难道这就是你带我来这里的原因?遇到那些解开我心结的人。如果是这样,那么,谢谢你!   腰上的温暖让我安心。莫琰的气息近在咫尺:“放心,没事的,大不了我们离开就是了!”他低声笑开。   “你怎么这样!”我踩了他一脚,“没有责任心!谁说会摆平这一切的?”   他摇晃着脑袋,用无比疑惑的表情对着我:“说过吗?说过吗?”忽然一转,“说过什么都好,我只要你记得:琰会一直守护你的!只要你不受伤害就好!”   “恩。”再想不出别的话来回应他,只将手覆上他放在我腰上的手背上。   一双手,温暖两个人。即使战火纷飞,也要与你同行。   我静静的坐在地上,用纯白的丝绢檫拭着手中的鱼肠。抬眼看去,蜿蜒的灯群已经出现在前方。   他来了!   我站起身,等待着。那场仗什么时候开始,就要有答案了。   “什么人?”有人呵斥着,哗啦一声,泛着寒光的刀刃现于月下。   “本宫!”我独自一人从廊柱的阴影处转出来,直视着子言。   “拜见皇后娘娘!”提灯的公公和带刀的侍卫一起跪了下去。我穿过匍匐的人群走到他面前:“如何?”   他挥手斥退了一群人,在月光中与我并肩而行。   “君子谋不会退让的!”他抬起头,耳边的两颗充耳晃了两晃。   对于他对自己的哥哥如此叫法,我淡笑不语。皇家,本来就没有永远的兄弟,只有永远的利益。   “贺则四万大军,君子谋的北伐军八万,回鹄与他私立了条约,也在物资方面给予支持。而帝都军民总数才十万。”他的声音平缓,可以说波澜不惊,只有紧紧握成拳的手上跳动的青筋显示着他的不甘。   我掰开他的手,他有一丝错愕。我撩起左手的袖子,黑色缠丝在夜色中幽暗流彩。“你还不知道这个吧?”我将缠丝放到他眼下。   “这是……”缠丝上面明显的气息波动让他的眼神有点迷惑。   “但是,你该知道昊天的剑有什么不同一般的地方的。一人便抵千军万马。”我放下袖子,循循善诱,“如果我说我是神,你信吗?《天地书》里的祭剑司,四神之首!”我傲然挺立,长裙拉出一个完美的角度。   “你……”子言面色不改,只是正因为如此,也让我看到了他眼中的光芒。   我站住,转身,对望了他,那一刻,我明显的感受到身上有种气势宣泄而出,身体内有种力量在蠢蠢欲动。手抚上缠丝,我知道,是昊天的话让这个东西渐渐苏醒了。“不可否认,连你这样的一个帝王都在听到‘神’名时产生了动摇,那么民众就更不用说了。人,总喜欢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个支柱,而我,可以做到!这场仗不能输,也不会输!”我站立在月光中,高扬着头,对上他的眼睛。那里从一开始的惊诧,到平静,到一点笑意。“就让我看看神,能做到什么地步吧!”   “恩。”他对我点点头,拉起我的手往前走。   似乎是没话找话说,他叹气到:“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不选君子谋。”   我提着群摆,大步跟在他身后:“我说过了啊,不想看到那么多人牺牲。”其实,还有当初他那句话,让我害怕,害怕到了他身边就不能离开:我若为帝,你,我志在必得!   他叹息到:“你很奇怪,为了自己的一个念头,即使有千百人在眼前死去你也不会眨一下眼,而有的时候,为了一条性命却又固执得很!其实,除了你在乎的那些人,你根本就不把任何东西放到眼里吧?”   我一颤,抬眼看向他,而他只是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只留给我一个侧脸。   “而,如果是你在乎的人,那么连带他在乎的东西都成了无价之宝,谁都动不得。这,才是你做事的理由。无所谓什么地位,无所谓什么生死。你其实是个无比自我的人。”   手紧了又放,放了又紧。原来我已经被人看得这么透了。   “那你还放我在身边?不怕……”我低着头,睫毛颤动。   他忽然停下来,我看到他的靴子,滚着金边停在我面前:“因为想试试看,你会不会为我守护这天下,就算不是为了我也好。”肩似乎被他握住,我抬起头:“我会守护这天下,但不是为了你,你只要记住那个约定就好。一年后,不管你用什么理由,让我、莫琰还有昊天离开。还不准伤害其他殿下的性命。”震开他的手,我大步向前。   心头却慌乱,他的话似是而非。他到底看懂我多少?   “估计还有三天的准备时间了——”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三天?萧清寒拖着大队按正常时间计算的话,到这里大概还需要十天。   “我已经联络了南宫昌平、向老将军,他们都是誓死效忠先皇的。”   向老将军我还想得通,但是南宫昌平?如果我没记错,他应该只是一介大儒。我站住脚步,回头看向子言。   “南宫昌平在民间的声望不是一般的大,他的立场代表了天下文人的立场。”   这样啊,“其实你自己也有把握的吧,你早就为如今的形势打算了很久了。”我喜欢这样不服输的人。   “即使没有完胜的把握,总有一相对决的机会的。”他负起手,扬起头。夜风将他的发丝长长的拉起,让我想起那个马背上的少年。暴戾、乖张点点褪去,剩下的是作为帝王的气势和沉着的步步为营。再不显山露水。   “看样子,我高估了自己啊,似乎我已经没有多少用了呢。”我支着下巴,皱着脸看他。   他呵呵笑着,笑声低沉,但一波一波传得很远……   “这个,你拿着。”我将琥珀石放到昊天手心。他手掌收拢,看向我:“理由?”   “莫琰手中有京畿戍卫队的飞羽令,且他自己做了三年京畿戍卫队队长,对帝都是最熟悉的,他不能走。而能办到的,除了你,我不相信任何人。”我望向他的眼睛,那浅浅的色泽静静的流淌着。   他五指一扣,闭眼道:“好,我去!如果你少了半根毫毛,就算是他我也要向他讨回来!”   我陪笑到:“放心放心,不会的。有这个东西,”我亮了亮手腕,“目前为止,除了自己,好象还没人能够伤害到我呢。”我讨好的拉着他的袖子,只是……为什么感觉自己这么像讨主人欢喜的小狗?   昊天的眼角荡漾开一丝笑意,拍拍我的头,拿着琥珀石离开了。   我忍不住抽了两抽:居然拍我头!还真把我当小狗了?   门外传来莫琰的声音:“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不会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那坚定的语气,浓浓的关爱,让我的心点点暖和起来。   手抚上缠丝。缠丝已经恢复原状,看不出一丝异样。难道这就是你带我来这里的原因?遇到那些解开我心结的人。如果是这样,那么,谢谢你!   腰上的温暖让我安心。莫琰的气息近在咫尺:“放心,没事的,大不了我们离开就是了!”他低声笑开。   “你怎么这样!”我踩了他一脚,“没有责任心!谁说会摆平这一切的?”   他摇晃着脑袋,用无比疑惑的表情对着我:“说过吗?说过吗?”忽然一转,“说过什么都好,我只要你记得:琰会一直守护你的!只要你不受伤害就好!”   “恩。”再想不出别的话来回应他,只将手覆上他放在我腰上的手背上。   一双手,温暖两个人。即使战火纷飞,也要与你同行。   我静静的坐在地上,用纯白的丝绢檫拭着手中的鱼肠。抬眼看去,蜿蜒的灯群已经出现在前方。   他来了!   我站起身,等待着。那场仗什么时候开始,就要有答案了。   “什么人?”有人呵斥着,哗啦一声,泛着寒光的刀刃现于月下。   “本宫!”我独自一人从廊柱的阴影处转出来,直视着子言。   “拜见皇后娘娘!”提灯的公公和带刀的侍卫一起跪了下去。我穿过匍匐的人群走到他面前:“如何?”   他挥手斥退了一群人,在月光中与我并肩而行。   “君子谋不会退让的!”他抬起头,耳边的两颗充耳晃了两晃。   对于他对自己的哥哥如此叫法,我淡笑不语。皇家,本来就没有永远的兄弟,只有永远的利益。   “贺则四万大军,君子谋的北伐军八万,回鹄与他私立了条约,也在物资方面给予支持。而帝都军民总数才十万。”他的声音平缓,可以说波澜不惊,只有紧紧握成拳的手上跳动的青筋显示着他的不甘。   我掰开他的手,他有一丝错愕。我撩起左手的袖子,黑色缠丝在夜色中幽暗流彩。“你还不知道这个吧?”我将缠丝放到他眼下。   “这是……”缠丝上面明显的气息波动让他的眼神有点迷惑。   “但是,你该知道昊天的剑有什么不同一般的地方的。一人便抵千军万马。”我放下袖子,循循善诱,“如果我说我是神,你信吗?《天地书》里的祭剑司,四神之首!”我傲然挺立,长裙拉出一个完美的角度。   “你……”子言面色不改,只是正因为如此,也让我看到了他眼中的光芒。   我站住,转身,对望了他,那一刻,我明显的感受到身上有种气势宣泄而出,身体内有种力量在蠢蠢欲动。手抚上缠丝,我知道,是昊天的话让这个东西渐渐苏醒了。“不可否认,连你这样的一个帝王都在听到‘神’名时产生了动摇,那么民众就更不用说了。人,总喜欢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个支柱,而我,可以做到!这场仗不能输,也不会输!”我站立在月光中,高扬着头,对上他的眼睛。那里从一开始的惊诧,到平静,到一点笑意。“就让我看看神,能做到什么地步吧!”   “恩。”他对我点点头,拉起我的手往前走。   似乎是没话找话说,他叹气到:“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不选君子谋。”   我提着群摆,大步跟在他身后:“我说过了啊,不想看到那么多人牺牲。”其实,还有当初他那句话,让我害怕,害怕到了他身边就不能离开:我若为帝,你,我志在必得!   他叹息到:“你很奇怪,为了自己的一个念头,即使有千百人在眼前死去你也不会眨一下眼,而有的时候,为了一条性命却又固执得很!其实,除了你在乎的那些人,你根本就不把任何东西放到眼里吧?”   我一颤,抬眼看向他,而他只是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只留给我一个侧脸。   “而,如果是你在乎的人,那么连带他在乎的东西都成了无价之宝,谁都动不得。这,才是你做事的理由。无所谓什么地位,无所谓什么生死。你其实是个无比自我的人。”   手紧了又放,放了又紧。原来我已经被人看得这么透了。   “那你还放我在身边?不怕……”我低着头,睫毛颤动。   他忽然停下来,我看到他的靴子,滚着金边停在我面前:“因为想试试看,你会不会为我守护这天下,就算不是为了我也好。”肩似乎被他握住,我抬起头:“我会守护这天下,但不是为了你,你只要记住那个约定就好。一年后,不管你用什么理由,让我、莫琰还有昊天离开。还不准伤害其他殿下的性命。”震开他的手,我大步向前。   心头却慌乱,他的话似是而非。他到底看懂我多少?   “估计还有三天的准备时间了——”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三天?萧清寒拖着大队按正常时间计算的话,到这里大概还需要十天。   “我已经联络了南宫昌平、向老将军,他们都是誓死效忠先皇的。”   向老将军我还想得通,但是南宫昌平?如果我没记错,他应该只是一介大儒。我站住脚步,回头看向子言。   “南宫昌平在民间的声望不是一般的大,他的立场代表了天下文人的立场。”   这样啊,“其实你自己也有把握的吧,你早就为如今的形势打算了很久了。”我喜欢这样不服输的人。   “即使没有完胜的把握,总有一相对决的机会的。”他负起手,扬起头。夜风将他的发丝长长的拉起,让我想起那个马背上的少年。暴戾、乖张点点褪去,剩下的是作为帝王的气势和沉着的步步为营。再不显山露水。   “看样子,我高估了自己啊,似乎我已经没有多少用了呢。”我支着下巴,皱着脸看他。   他呵呵笑着,笑声低沉,但一波一波传得很远……   “这个,你拿着。”我将琥珀石放到昊天手心。他手掌收拢,看向我:“理由?”   “莫琰手中有京畿戍卫队的飞羽令,且他自己做了三年京畿戍卫队队长,对帝都是最熟悉的,他不能走。而能办到的,除了你,我不相信任何人。”我望向他的眼睛,那浅浅的色泽静静的流淌着。   他五指一扣,闭眼道:“好,我去!如果你少了半根毫毛,就算是他我也要向他讨回来!”   我陪笑到:“放心放心,不会的。有这个东西,”我亮了亮手腕,“目前为止,除了自己,好象还没人能够伤害到我呢。”我讨好的拉着他的袖子,只是……为什么感觉自己这么像讨主人欢喜的小狗?   昊天的眼角荡漾开一丝笑意,拍拍我的头,拿着琥珀石离开了。   我忍不住抽了两抽:居然拍我头!还真把我当小狗了?   门外传来莫琰的声音:“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不会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那坚定的语气,浓浓的关爱,让我的心点点暖和起来。   手抚上缠丝。缠丝已经恢复原状,看不出一丝异样。难道这就是你带我来这里的原因?遇到那些解开我心结的人。如果是这样,那么,谢谢你!   腰上的温暖让我安心。莫琰的气息近在咫尺:“放心,没事的,大不了我们离开就是了!”他低声笑开。   “你怎么这样!”我踩了他一脚,“没有责任心!谁说会摆平这一切的?”   他摇晃着脑袋,用无比疑惑的表情对着我:“说过吗?说过吗?”忽然一转,“说过什么都好,我只要你记得:琰会一直守护你的!只要你不受伤害就好!”   “恩。”再想不出别的话来回应他,只将手覆上他放在我腰上的手背上。   一双手,温暖两个人。即使战火纷飞,也要与你同行。 第50章作战   我站在城头上,身着石青色软甲,手握银色长弓。身旁是单手执剑却始终一脸淡定的京都戍卫队队长莫琰。子言穿着皇帝特有的玄黑软甲,头顶红色羽翎,一身缠绕的五爪翔龙昭示着特万人之上的身份。他站在城墙上,如挺立的高山。肃穆的面容,让身边的士兵都跟着他的一举一动行动着。   初生的朝阳投下万丈光芒,染镀了万里河山,也将眼前这个男人,不,是这个帝王浑身蒙上一层金光,如那架着九头龙车穿越天穹的阿波罗神。   身边金丝绣线的“帝”字猎猎飞扬——   我望下城墙,那里站着另一个神:在如吞噬一切的磅礴军阵中,那个男人腰悬利剑,脚跨血色战马鹤立鸡群。冷冷的唇边绽开一个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仿佛一切都不在他眼中,仿佛他要的只需他勾勾手指就可。   队已列好,箭在弦上,只需一声令下,即可血肉模糊,即可山河定主。   “二弟,念在兄弟一场,你夺我皇位我就不跟你计较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君子谋双腿轻夹,血色战马出列一步,却有立刻停下。他的嘴角至始至终都带着那藐视的笑容。   只是,如今的他已不再是那个只会咆哮怒吼的二殿下了,如今的他站在这里,捍卫的是自己的帝位,也是自己的尊严,或者还有当初那点不甘。   “大皇兄,如今朕为帝你为臣,怎么如此不尊?念在兄弟一场,朕不跟你计较。”子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看向子谋军中飘扬的幡旗,上面赫然打着:复天子,诛奸臣。   十多万排布整齐的两军,形成两汪黑色的海洋,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不是帝师。   而如此肃杀的气氛之中,两军主帅却一丝不苟的上演着兄友弟恭的画面。   我微露笑容,眼看向子谋军后。那黑色的海洋后是泛着晨光的白甲。那里,是贺则的军队吧?我微一皱眉:昊天,你怎么样了?   一道灼灼的视线拉回我神游的心思,抬眼,对上一双冷冽的眼:“你过真做了他的女人!”他站在军前,如此说。   “不!”我跨前一步,站在城头,遗世独立般,“我做了他的皇后!”手一抖,一卷黑色在手中打开,背面那“圣旨”两字清晰招展。   “这是先皇遗旨,大哥要不要看一下。”我一手提着圣旨,双眼看向子谋。   “遗旨?”他看向我,眼神傲慢,“我要的东西便要自己去抢!你也如此!我当初说过的话不会变的!”   我的眼神越过他,压下心里的那股不安和躁动,眺向那整齐的军阵,用尽力气大声道:“先皇遗旨在此!二殿下君子言继承皇位顺天应命,谁若再跟大殿下君子谋行这大逆不道之事,便是犯上作乱!还不快快投降!”   黑潮之中忽起一阵骚动。他们一直以来的信仰是大殿下继承皇位是应了祖制,也是这些一直跟随他左右的人对他神一般的英姿的崇拜。可是,犯上啊,如果失败,全家都要被诛的。   “跟着我,可曾败过?”简单的一句话,简单的语气,那个人弯着嘴说出来,就连眼睛也从未看过那些骚动的士兵,可是,那些骚动却真的在这一句话中平息下去了。   排山倒海的“大殿下即皇位”汹涌而去,震得阳光烁眼。   这,就是对于神的信仰吗?我的手扣住手中的黑色圣旨。阳光中,那个人的笑脸变得模糊。   他单手拔剑,极其缓慢的动作,剑的啸鸣却敏感的传入我的耳朵。他一字一字“我要的,总是要抢到的”,然后是一声刹那传到耳边的:“给我把我的东西夺回来!上!”   寂静的海面刹时波涛汹涌,那黑色的浪潮向城墙袭来,似乎要将一切淹没在深暗不见底的幽暗之下。   流矢、飞箭在眼前穿梭,织成一副美丽的网。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手中银弓瑟瑟做响,身边是那掠过我而去的箭矢,或是一到我面前就直接掉在地上。   手腕上的红光从未如此强盛过,灼热得让我感到半边身子都燃烧起来。   我看到那些刚刚还站在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倒下去,却因为莫琰精心的布置,总有人马上顶替上来,然后再倒下去。   我看到脚下是堆积的尸体,渐渐的码到有小半的城墙高。   我听到子谋猖狂的笑声:“二弟,我什么都不耍,我们来好好的打一仗,看你有没有资格从我手中把这河山抢过去!”   我的心好痛,为什么,为什么看到这么多人在眼前死去,心会如此疼痛。我不是不关心那些无关的生命吗?我不是自私的女人吗?我不是扬言要守住这帝都吗?   眼前时而一片黑幕,时而光芒万丈。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知道我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眼前急速交替的生死。身体中,有什么在苏醒,又有什么在沉睡。可是,我一动也不能动。   “都给朕看着!这就是天佑!”后领忽然被提起来,我悬在空中,急速而来的一箭在我面前一阵尖锐的鸣叫,然后坠下去,插在城下一个正在往云梯上爬的士兵身上。他一声惨叫,从半空跌落,摔在那码起来的尸体上。   身后轰然炸开士兵的欢呼:“天佑我!天佑我!”   我回头,眼瞳收缩起来。   城墙上全是浴血奋战的士兵,每个人都仿佛是从血堆里捞起来的。有手上缠绕着染红的布条的,有少了胳膊腿的,可是,每一个人都在看着我欢呼。   子言肩胛上也插了一支削去半截的箭,黑色的软甲上湿漉漉的,看不出血的颜色。眼里满是憔悴,却也满是猩红。   只有我,一身洁净,一身圣洁,却也让我觉得我是一身罪恶。   “你受伤了?”我惊诧的看向他,“还不去包扎一下吗?”   他暴戾的眼睛看了我一眼:“没有那个空闲!我不好过,他也未必好过!想不到他如此好胜,竟然要跟我硬拼!哈哈哈哈,这才是他吗?”   子言一把推开我:“你去看看你弟弟吧!”   “他,怎么了?”我的声音夹了一点颤抖。   “没事,小伤而已。”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寻了过去,只见莫琰手提半卷的大刀,手中惯用的长剑已不知所踪。他紧绷的身体都告诉我,他身体的极度疲惫,可是,他明亮的眼睛却让我明白他现在有多么的兴奋。   我站在那里,一手结果刚爬上墙的一个士兵的性命。   也许这场战争从来就不是我能阻止的。可是,那满目的伤兵,却在昭示着我们最终的下场。   昊天,你怎么还不回来?萧清寒,你怎么还不到?   身后,突然有不符的吵闹。我回过头,心头震动。   那些帝都的百姓,拿着粗糙的用具,纷纷走上城头来。他们前面,是淡笑的南宫昌平。   “皇上,娘娘。”南宫昌平对我和子言鞠了一躬。苍老的发色,却显出他一脸的淡然。“这是百姓的希望,我只是带他们过来。”   “你们……”我看向那些围过来的百姓,说不出话。如此生死之间,还有什么可说?   “郡主,不,是娘娘为我们帝都百姓所做大家伙都瞧在眼里,我们要娘娘继续做我们的娘娘!”有人如是说。   可是,我到底做了什么?   “皇上仁慈,我们都看在眼里,皇上是我们自己的皇上,我们自己来保护!”还有人如此说。   子言回头,眼里是看不懂的情绪。   百姓开始加入战局,虽然没有经过训练,虽然添了不少乱子,但是也弥补了战力上的空虚。   进攻忽然停止,只因为那些子谋的士兵在看到城墙上林立的百姓时都呆楞住了,都停止了手中的进攻,都停止了手中弓箭的射击。   子谋站在军前,眼色变换的看向城墙,然后扬起手,喊到:“收兵!”   而我,走过去,对那些百姓说了句:“谢谢大家!”身子深深的躬下去:“但是,请大家以后不要再来了,这里很危险。”   神,爱世人啊——   我的手抚上左腕的灼热。   我是神吗?一个站在这里什么也不做的神!   再站到那城墙上时,心里便没了先前的鼓噪。一切也不过如此罢了,早知道那个人不会如此放弃的。一时的撤退,也只是等着再来更加猛烈的进攻罢了。   于是,满目所见,再次进入生与死的循环。   只是这次,我搭箭挽弓,不再单单看着。   十天,那个人说要十天才到,我相信他就快来了。只要他一来,子谋便成了内外夹击。胜利,就在眼前了。   我嗽的一箭射落一个马上的骑士,望向远方。   到底有什么不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一样。   子谋想是也知道我们的意思,这一次的进攻竟然比上一次惨烈了许多,像是豁出去了要在太阳落山前取下帝都一般。   城墙上尽是伤兵,尽是渐渐露出失望之色的眼睛。我们,难道要败么?可是,怎么会!这是君意你留下的啊,你给我考虑了那么多,怎么会让我停在这里!   转身补上城头上因为倒下而留下的空白。扬手间,鲜血弥漫全身。可是,已经不想吐了。杀啊杀啊,杀一杀的就习惯了不是?   那些百姓,已经被我和子言禁止上城了。他们,只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们想要的不过是平静安康的生活。如何做得到让他们来见识这样的血腥。何况,那些军人上一次虽然不忍对他们下手,可是,这一次呢?子谋要取的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让人挡道!   手,忽然被谁紧紧的抓住,然后高高的举起来。我看到子言挺身站起,面色平静的对着战场说了一句:“朕和皇后与你们同在,非死不退!”   身后的目光忽然就灼热起来,我闭了闭眼。他们,果然是好单纯的孩子。单纯到为一句话便奋不顾身。   子谋眼中的精光忽然射向我,让我再次敏感的打了个颤。他忽然将手指蜷起来,含到口中。一声尖锐刺耳的哨声突上云霄。   我直望了过去。   他笑到:“我也不想的,如果你不肯归服我,那么我便毁了你吧,神又如何?”   神?他竟然知道吗?   那黑潮一般的人群中忽然插入一个洁白无垢身影,飘飘立于一匹纯白的骏马之上。尽管战火烧焦了大片土地,尽管烟尘弥漫了半边天空,可是,那个身影一出现,仍旧成了破淤而出的白莲。   他的足尖点在马背上,马儿在兵阵中疾弛,竟然如入无人之地。   他面带浅笑,奔驰而过的清风拉起他的白衣,飘摇若仙。   他站在马背上,遗世独立般圣洁。他忽然对我莞尔,招手轻叹:“离妹妹!”   那般媚惑的姿容,那般幽雅寂寞的举止,我愣愣的看着他,如叹息般:“五哥——”   身边的战场骤然安静,每个人的目光都仿佛被那个身影牵扯一般不得动弹。如在修罗殿突唱一段圣洁的梵音。   他的每朵笑,每次步,都让人的目光无法转移。直到,手腕上突来疼痛,我才幡然醒悟——他竟然在对大家施术!不然,为何连我都如此痴呆了去!   我将身边的子言和莫琰用力一撞,他们猛然回过神来,眼神渐渐清澈。   子谋浅笑,眼中有刺骨的寒冷。   “你……是那狐妖的儿子?”子言皱眉出声。   白色骏马载着那白衣美人停在子谋身边,我看到他新月一样的眉轻轻拢了拢,然后抬头,仰望着子言:“是啊——”阳光从他背面照来,将他勾勒得薄如烟尘。“你把皇位给子谋吧,我不想对你动手。”他的声音清澈如泉水,带了流过深山的点点迷茫。   “五弟说笑了。”子言目光骤然冷下来,看向他。   他一别嘴,足尖在白马背上一点,缩到子谋怀里,却又探出头来,这次,眼睛却是看向我:“都怪你!要不是你在那碍着,子谋一箭就可以取他性命的。”明明是凶狠的话,到了他口里却既是无奈,又是顽皮。   他莹黑的眼珠动动,对我伸出手指来。白玉一样的手指在阳光下透了点红色:“那,我要摧毁你了哦!”   他又站起来,走到马头上立起。仿佛没有重量一般,马儿竟然依旧昂着头。他张开手,白色的纱飞舞起来。他双手呈环抱在胸前,轻轻一推,环中竟然闪过一道银光,银光过处,那些呆楞的士兵立刻清醒了过来。   那光芒渐渐若下去,悬空之中竟然出现一把布满银花和藤蔓的弓来,那弓上还斜插了一支小巧的金箭。   他立起手指,放到唇上轻轻一吻,轻喝到:“破——”   手揽弓,娇颜冷,一指放,箭已出。   那一箭竟然破开周围的风,欢快的低吟着朝我奔来。箭尖上卷起小小的旋涡,箭过处,竟然让我有时空逆转的错觉。   我望着他,冷道:“你明知道这些伤不到我。”话一出,心刹时就凉了。是啊,明知道。   可是,箭已到眼前。   我听到子默咯咯的笑,朝我摇了摇手指:“要乖哦!”   我听到人群之后,响起昊天震耳的惊骇:“小七小心——,那是破天箭!”   神吗?我看向那个巧笑倩兮媚惑众生的男子,他还真像。   箭尖靠近我,无助的颤抖起来。我站在子言身前。他是天子,只有他,不可以出事!   可是,我错了。那箭竟然在我面前尖利的一震,生生停住,然后一拐——我听到血肉撕裂的声音,我听到箭穿透身体的声音,我听到那声熟悉的闷哼。我一下子转过头去,然后跪坐在了地上。   血,从莫琰胸口那个仿佛烧焦的洞里汩汩的往外冒,他一脸惨白,却温柔的望向我:“你,没事吧?”   我呆住,捂住胸口。那里,似乎已经不再跳动了一般。   我听到子默的低笑:“谁说摧毁你就要杀了你才行?”那一声,竟像笑,又像哭。   肩被人握住,我没有挣扎,我已经不知道挣扎,只那么慢慢的,一步一步爬向莫琰。   你说过,你要守护我一辈子的啊——   你就这么笑着,流着泪看我,你要我拿什么表情去回复你啊——   你看我还在这里,你又想到哪里去了——   我还没告诉你,我有多么爱你。   我还没告诉你,我要和你走。   我还没告诉你,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我还没告诉你,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孩子,就连名字,我都想好了。   你不可以离开!如果你都离开了,那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我再听不到,再看不到,只一路跪行过去,拉起他的手,看着他慢慢的笑着,然后闭上眼。我埋下头去,埋在他的胸口。那里,再没有温暖跳动的心了吗?   我疯狂的笑起来,仰天长笑。血,流过嘴角,万分诡异。   我回头,瞪向那战场,眼已红透——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一声一声,在天地间来回萦荡,不息如索命之音。   砰——   一声轻响,左手腕上掉落一跟黑色的缠丝。   砰砰砰——   一根根的缠丝从手腕上掉下来,如一地的碎发。   诡异的黑色从那缠丝上升起来,渐渐绕满我的全身,掠起我的软甲。那软甲哧的一声撕裂开去,黑色从我身后缠成一股升腾起来,竟成一条咆哮的龙!   我轻轻笑着,那龙立刻张嘴怒吼;我轻轻说:“你们,一个也别想走!”,那声音竟从身后的龙嘴里传出很远,震得周围的山轰隆隆剧烈的抖动起来。脚下的大地仿佛被人拉扯,裂开一条条巨大的口子,仿佛将人吞灭的地狱。   “你——”我的眼睛里有微弱的红色缓缓流淌,我笑着对上那身白衣。他微微后退,发出一个但音节。   他身后那个男人肃着面容,一手揽过他的腰,将他放到身前。我笑:“你们都得死!陪我一起!”   “放箭!”那个男人扬手一指,雨点一样的箭向我射来。   身后的黑色巨龙一阵盘旋,那些箭停在我面前,然后纷纷回头。只是,这次,更快,更猛,仿佛闪电一般穿过那些惊愕的脸。   “我讨厌看到你们。”我平静的说。然后,场上倒下巨大的一片。地面裂开,将那些尸体一下子吞噬,又再合上,平静到看不到血迹,看不到杀戮。   我回过头,看向那两个人。   血从那绝美的脸上滑落。他一脸惊诧,死死推开身后的男人,可是,那个男人却始终抱紧他。眼神毫无波动的看向我。   他们身前,是碎成一地的白衣,上面流过淡淡的光芒。   “符咒么?再来一次吧。”我一抬手,黑色巨龙缠绕上来,仿佛听话的孩子。“你亲自去吧!”我拿脸蹭了噌它,它低低一吟,回应了我。   我站在城头上,身着石青色软甲,手握银色长弓。身旁是单手执剑却始终一脸淡定的京都戍卫队队长莫琰。子言穿着皇帝特有的玄黑软甲,头顶红色羽翎,一身缠绕的五爪翔龙昭示着特万人之上的身份。他站在城墙上,如挺立的高山。肃穆的面容,让身边的士兵都跟着他的一举一动行动着。   初生的朝阳投下万丈光芒,染镀了万里河山,也将眼前这个男人,不,是这个帝王浑身蒙上一层金光,如那架着九头龙车穿越天穹的阿波罗神。   身边金丝绣线的“帝”字猎猎飞扬——   我望下城墙,那里站着另一个神:在如吞噬一切的磅礴军阵中,那个男人腰悬利剑,脚跨血色战马鹤立鸡群。冷冷的唇边绽开一个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仿佛一切都不在他眼中,仿佛他要的只需他勾勾手指就可。   队已列好,箭在弦上,只需一声令下,即可血肉模糊,即可山河定主。   “二弟,念在兄弟一场,你夺我皇位我就不跟你计较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君子谋双腿轻夹,血色战马出列一步,却有立刻停下。他的嘴角至始至终都带着那藐视的笑容。   只是,如今的他已不再是那个只会咆哮怒吼的二殿下了,如今的他站在这里,捍卫的是自己的帝位,也是自己的尊严,或者还有当初那点不甘。   “大皇兄,如今朕为帝你为臣,怎么如此不尊?念在兄弟一场,朕不跟你计较。”子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看向子谋军中飘扬的幡旗,上面赫然打着:复天子,诛奸臣。   十多万排布整齐的两军,形成两汪黑色的海洋,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不是帝师。   而如此肃杀的气氛之中,两军主帅却一丝不苟的上演着兄友弟恭的画面。   我微露笑容,眼看向子谋军后。那黑色的海洋后是泛着晨光的白甲。那里,是贺则的军队吧?我微一皱眉:昊天,你怎么样了?   一道灼灼的视线拉回我神游的心思,抬眼,对上一双冷冽的眼:“你过真做了他的女人!”他站在军前,如此说。   “不!”我跨前一步,站在城头,遗世独立般,“我做了他的皇后!”手一抖,一卷黑色在手中打开,背面那“圣旨”两字清晰招展。   “这是先皇遗旨,大哥要不要看一下。”我一手提着圣旨,双眼看向子谋。   “遗旨?”他看向我,眼神傲慢,“我要的东西便要自己去抢!你也如此!我当初说过的话不会变的!”   我的眼神越过他,压下心里的那股不安和躁动,眺向那整齐的军阵,用尽力气大声道:“先皇遗旨在此!二殿下君子言继承皇位顺天应命,谁若再跟大殿下君子谋行这大逆不道之事,便是犯上作乱!还不快快投降!”   黑潮之中忽起一阵骚动。他们一直以来的信仰是大殿下继承皇位是应了祖制,也是这些一直跟随他左右的人对他神一般的英姿的崇拜。可是,犯上啊,如果失败,全家都要被诛的。   “跟着我,可曾败过?”简单的一句话,简单的语气,那个人弯着嘴说出来,就连眼睛也从未看过那些骚动的士兵,可是,那些骚动却真的在这一句话中平息下去了。   排山倒海的“大殿下即皇位”汹涌而去,震得阳光烁眼。   这,就是对于神的信仰吗?我的手扣住手中的黑色圣旨。阳光中,那个人的笑脸变得模糊。   他单手拔剑,极其缓慢的动作,剑的啸鸣却敏感的传入我的耳朵。他一字一字“我要的,总是要抢到的”,然后是一声刹那传到耳边的:“给我把我的东西夺回来!上!”   寂静的海面刹时波涛汹涌,那黑色的浪潮向城墙袭来,似乎要将一切淹没在深暗不见底的幽暗之下。   流矢、飞箭在眼前穿梭,织成一副美丽的网。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手中银弓瑟瑟做响,身边是那掠过我而去的箭矢,或是一到我面前就直接掉在地上。   手腕上的红光从未如此强盛过,灼热得让我感到半边身子都燃烧起来。   我看到那些刚刚还站在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倒下去,却因为莫琰精心的布置,总有人马上顶替上来,然后再倒下去。   我看到脚下是堆积的尸体,渐渐的码到有小半的城墙高。   我听到子谋猖狂的笑声:“二弟,我什么都不耍,我们来好好的打一仗,看你有没有资格从我手中把这河山抢过去!”   我的心好痛,为什么,为什么看到这么多人在眼前死去,心会如此疼痛。我不是不关心那些无关的生命吗?我不是自私的女人吗?我不是扬言要守住这帝都吗?   眼前时而一片黑幕,时而光芒万丈。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知道我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眼前急速交替的生死。身体中,有什么在苏醒,又有什么在沉睡。可是,我一动也不能动。   “都给朕看着!这就是天佑!”后领忽然被提起来,我悬在空中,急速而来的一箭在我面前一阵尖锐的鸣叫,然后坠下去,插在城下一个正在往云梯上爬的士兵身上。他一声惨叫,从半空跌落,摔在那码起来的尸体上。   身后轰然炸开士兵的欢呼:“天佑我!天佑我!”   我回头,眼瞳收缩起来。   城墙上全是浴血奋战的士兵,每个人都仿佛是从血堆里捞起来的。有手上缠绕着染红的布条的,有少了胳膊腿的,可是,每一个人都在看着我欢呼。   子言肩胛上也插了一支削去半截的箭,黑色的软甲上湿漉漉的,看不出血的颜色。眼里满是憔悴,却也满是猩红。   只有我,一身洁净,一身圣洁,却也让我觉得我是一身罪恶。   “你受伤了?”我惊诧的看向他,“还不去包扎一下吗?”   他暴戾的眼睛看了我一眼:“没有那个空闲!我不好过,他也未必好过!想不到他如此好胜,竟然要跟我硬拼!哈哈哈哈,这才是他吗?”   子言一把推开我:“你去看看你弟弟吧!”   “他,怎么了?”我的声音夹了一点颤抖。   “没事,小伤而已。”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寻了过去,只见莫琰手提半卷的大刀,手中惯用的长剑已不知所踪。他紧绷的身体都告诉我,他身体的极度疲惫,可是,他明亮的眼睛却让我明白他现在有多么的兴奋。   我站在那里,一手结果刚爬上墙的一个士兵的性命。   也许这场战争从来就不是我能阻止的。可是,那满目的伤兵,却在昭示着我们最终的下场。   昊天,你怎么还不回来?萧清寒,你怎么还不到?   身后,突然有不符的吵闹。我回过头,心头震动。   那些帝都的百姓,拿着粗糙的用具,纷纷走上城头来。他们前面,是淡笑的南宫昌平。   “皇上,娘娘。”南宫昌平对我和子言鞠了一躬。苍老的发色,却显出他一脸的淡然。“这是百姓的希望,我只是带他们过来。”   “你们……”我看向那些围过来的百姓,说不出话。如此生死之间,还有什么可说?   “郡主,不,是娘娘为我们帝都百姓所做大家伙都瞧在眼里,我们要娘娘继续做我们的娘娘!”有人如是说。   可是,我到底做了什么?   “皇上仁慈,我们都看在眼里,皇上是我们自己的皇上,我们自己来保护!”还有人如此说。   子言回头,眼里是看不懂的情绪。   百姓开始加入战局,虽然没有经过训练,虽然添了不少乱子,但是也弥补了战力上的空虚。   进攻忽然停止,只因为那些子谋的士兵在看到城墙上林立的百姓时都呆楞住了,都停止了手中的进攻,都停止了手中弓箭的射击。   子谋站在军前,眼色变换的看向城墙,然后扬起手,喊到:“收兵!”   而我,走过去,对那些百姓说了句:“谢谢大家!”身子深深的躬下去:“但是,请大家以后不要再来了,这里很危险。”   神,爱世人啊——   我的手抚上左腕的灼热。   我是神吗?一个站在这里什么也不做的神!   再站到那城墙上时,心里便没了先前的鼓噪。一切也不过如此罢了,早知道那个人不会如此放弃的。一时的撤退,也只是等着再来更加猛烈的进攻罢了。   于是,满目所见,再次进入生与死的循环。   只是这次,我搭箭挽弓,不再单单看着。   十天,那个人说要十天才到,我相信他就快来了。只要他一来,子谋便成了内外夹击。胜利,就在眼前了。   我嗽的一箭射落一个马上的骑士,望向远方。   到底有什么不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一样。   子谋想是也知道我们的意思,这一次的进攻竟然比上一次惨烈了许多,像是豁出去了要在太阳落山前取下帝都一般。   城墙上尽是伤兵,尽是渐渐露出失望之色的眼睛。我们,难道要败么?可是,怎么会!这是君意你留下的啊,你给我考虑了那么多,怎么会让我停在这里!   转身补上城头上因为倒下而留下的空白。扬手间,鲜血弥漫全身。可是,已经不想吐了。杀啊杀啊,杀一杀的就习惯了不是?   那些百姓,已经被我和子言禁止上城了。他们,只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们想要的不过是平静安康的生活。如何做得到让他们来见识这样的血腥。何况,那些军人上一次虽然不忍对他们下手,可是,这一次呢?子谋要取的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让人挡道!   手,忽然被谁紧紧的抓住,然后高高的举起来。我看到子言挺身站起,面色平静的对着战场说了一句:“朕和皇后与你们同在,非死不退!”   身后的目光忽然就灼热起来,我闭了闭眼。他们,果然是好单纯的孩子。单纯到为一句话便奋不顾身。   子谋眼中的精光忽然射向我,让我再次敏感的打了个颤。他忽然将手指蜷起来,含到口中。一声尖锐刺耳的哨声突上云霄。   我直望了过去。   他笑到:“我也不想的,如果你不肯归服我,那么我便毁了你吧,神又如何?”   神?他竟然知道吗?   那黑潮一般的人群中忽然插入一个洁白无垢身影,飘飘立于一匹纯白的骏马之上。尽管战火烧焦了大片土地,尽管烟尘弥漫了半边天空,可是,那个身影一出现,仍旧成了破淤而出的白莲。   他的足尖点在马背上,马儿在兵阵中疾弛,竟然如入无人之地。   他面带浅笑,奔驰而过的清风拉起他的白衣,飘摇若仙。   他站在马背上,遗世独立般圣洁。他忽然对我莞尔,招手轻叹:“离妹妹!”   那般媚惑的姿容,那般幽雅寂寞的举止,我愣愣的看着他,如叹息般:“五哥——”   身边的战场骤然安静,每个人的目光都仿佛被那个身影牵扯一般不得动弹。如在修罗殿突唱一段圣洁的梵音。   他的每朵笑,每次步,都让人的目光无法转移。直到,手腕上突来疼痛,我才幡然醒悟——他竟然在对大家施术!不然,为何连我都如此痴呆了去!   我将身边的子言和莫琰用力一撞,他们猛然回过神来,眼神渐渐清澈。   子谋浅笑,眼中有刺骨的寒冷。   “你……是那狐妖的儿子?”子言皱眉出声。   白色骏马载着那白衣美人停在子谋身边,我看到他新月一样的眉轻轻拢了拢,然后抬头,仰望着子言:“是啊——”阳光从他背面照来,将他勾勒得薄如烟尘。“你把皇位给子谋吧,我不想对你动手。”他的声音清澈如泉水,带了流过深山的点点迷茫。   “五弟说笑了。”子言目光骤然冷下来,看向他。   他一别嘴,足尖在白马背上一点,缩到子谋怀里,却又探出头来,这次,眼睛却是看向我:“都怪你!要不是你在那碍着,子谋一箭就可以取他性命的。”明明是凶狠的话,到了他口里却既是无奈,又是顽皮。   他莹黑的眼珠动动,对我伸出手指来。白玉一样的手指在阳光下透了点红色:“那,我要摧毁你了哦!”   他又站起来,走到马头上立起。仿佛没有重量一般,马儿竟然依旧昂着头。他张开手,白色的纱飞舞起来。他双手呈环抱在胸前,轻轻一推,环中竟然闪过一道银光,银光过处,那些呆楞的士兵立刻清醒了过来。   那光芒渐渐若下去,悬空之中竟然出现一把布满银花和藤蔓的弓来,那弓上还斜插了一支小巧的金箭。   他立起手指,放到唇上轻轻一吻,轻喝到:“破——”   手揽弓,娇颜冷,一指放,箭已出。   那一箭竟然破开周围的风,欢快的低吟着朝我奔来。箭尖上卷起小小的旋涡,箭过处,竟然让我有时空逆转的错觉。   我望着他,冷道:“你明知道这些伤不到我。”话一出,心刹时就凉了。是啊,明知道。   可是,箭已到眼前。   我听到子默咯咯的笑,朝我摇了摇手指:“要乖哦!”   我听到人群之后,响起昊天震耳的惊骇:“小七小心——,那是破天箭!”   神吗?我看向那个巧笑倩兮媚惑众生的男子,他还真像。   箭尖靠近我,无助的颤抖起来。我站在子言身前。他是天子,只有他,不可以出事!   可是,我错了。那箭竟然在我面前尖利的一震,生生停住,然后一拐——我听到血肉撕裂的声音,我听到箭穿透身体的声音,我听到那声熟悉的闷哼。我一下子转过头去,然后跪坐在了地上。   血,从莫琰胸口那个仿佛烧焦的洞里汩汩的往外冒,他一脸惨白,却温柔的望向我:“你,没事吧?”   我呆住,捂住胸口。那里,似乎已经不再跳动了一般。   我听到子默的低笑:“谁说摧毁你就要杀了你才行?”那一声,竟像笑,又像哭。   肩被人握住,我没有挣扎,我已经不知道挣扎,只那么慢慢的,一步一步爬向莫琰。   你说过,你要守护我一辈子的啊——   你就这么笑着,流着泪看我,你要我拿什么表情去回复你啊——   你看我还在这里,你又想到哪里去了——   我还没告诉你,我有多么爱你。   我还没告诉你,我要和你走。   我还没告诉你,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我还没告诉你,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孩子,就连名字,我都想好了。   你不可以离开!如果你都离开了,那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我再听不到,再看不到,只一路跪行过去,拉起他的手,看着他慢慢的笑着,然后闭上眼。我埋下头去,埋在他的胸口。那里,再没有温暖跳动的心了吗?   我疯狂的笑起来,仰天长笑。血,流过嘴角,万分诡异。   我回头,瞪向那战场,眼已红透——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一声一声,在天地间来回萦荡,不息如索命之音。   砰——   一声轻响,左手腕上掉落一跟黑色的缠丝。   砰砰砰——   一根根的缠丝从手腕上掉下来,如一地的碎发。   诡异的黑色从那缠丝上升起来,渐渐绕满我的全身,掠起我的软甲。那软甲哧的一声撕裂开去,黑色从我身后缠成一股升腾起来,竟成一条咆哮的龙!   我轻轻笑着,那龙立刻张嘴怒吼;我轻轻说:“你们,一个也别想走!”,那声音竟从身后的龙嘴里传出很远,震得周围的山轰隆隆剧烈的抖动起来。脚下的大地仿佛被人拉扯,裂开一条条巨大的口子,仿佛将人吞灭的地狱。   “你——”我的眼睛里有微弱的红色缓缓流淌,我笑着对上那身白衣。他微微后退,发出一个但音节。   他身后那个男人肃着面容,一手揽过他的腰,将他放到身前。我笑:“你们都得死!陪我一起!”   “放箭!”那个男人扬手一指,雨点一样的箭向我射来。   身后的黑色巨龙一阵盘旋,那些箭停在我面前,然后纷纷回头。只是,这次,更快,更猛,仿佛闪电一般穿过那些惊愕的脸。   “我讨厌看到你们。”我平静的说。然后,场上倒下巨大的一片。地面裂开,将那些尸体一下子吞噬,又再合上,平静到看不到血迹,看不到杀戮。   我回过头,看向那两个人。   血从那绝美的脸上滑落。他一脸惊诧,死死推开身后的男人,可是,那个男人却始终抱紧他。眼神毫无波动的看向我。   他们身前,是碎成一地的白衣,上面流过淡淡的光芒。   “符咒么?再来一次吧。”我一抬手,黑色巨龙缠绕上来,仿佛听话的孩子。“你亲自去吧!”我拿脸蹭了噌它,它低低一吟,回应了我。   我站在城头上,身着石青色软甲,手握银色长弓。身旁是单手执剑却始终一脸淡定的京都戍卫队队长莫琰。子言穿着皇帝特有的玄黑软甲,头顶红色羽翎,一身缠绕的五爪翔龙昭示着特万人之上的身份。他站在城墙上,如挺立的高山。肃穆的面容,让身边的士兵都跟着他的一举一动行动着。   初生的朝阳投下万丈光芒,染镀了万里河山,也将眼前这个男人,不,是这个帝王浑身蒙上一层金光,如那架着九头龙车穿越天穹的阿波罗神。   身边金丝绣线的“帝”字猎猎飞扬——   我望下城墙,那里站着另一个神:在如吞噬一切的磅礴军阵中,那个男人腰悬利剑,脚跨血色战马鹤立鸡群。冷冷的唇边绽开一个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仿佛一切都不在他眼中,仿佛他要的只需他勾勾手指就可。   队已列好,箭在弦上,只需一声令下,即可血肉模糊,即可山河定主。   “二弟,念在兄弟一场,你夺我皇位我就不跟你计较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君子谋双腿轻夹,血色战马出列一步,却有立刻停下。他的嘴角至始至终都带着那藐视的笑容。   只是,如今的他已不再是那个只会咆哮怒吼的二殿下了,如今的他站在这里,捍卫的是自己的帝位,也是自己的尊严,或者还有当初那点不甘。   “大皇兄,如今朕为帝你为臣,怎么如此不尊?念在兄弟一场,朕不跟你计较。”子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看向子谋军中飘扬的幡旗,上面赫然打着:复天子,诛奸臣。   十多万排布整齐的两军,形成两汪黑色的海洋,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不是帝师。   而如此肃杀的气氛之中,两军主帅却一丝不苟的上演着兄友弟恭的画面。   我微露笑容,眼看向子谋军后。那黑色的海洋后是泛着晨光的白甲。那里,是贺则的军队吧?我微一皱眉:昊天,你怎么样了?   一道灼灼的视线拉回我神游的心思,抬眼,对上一双冷冽的眼:“你过真做了他的女人!”他站在军前,如此说。   “不!”我跨前一步,站在城头,遗世独立般,“我做了他的皇后!”手一抖,一卷黑色在手中打开,背面那“圣旨”两字清晰招展。   “这是先皇遗旨,大哥要不要看一下。”我一手提着圣旨,双眼看向子谋。   “遗旨?”他看向我,眼神傲慢,“我要的东西便要自己去抢!你也如此!我当初说过的话不会变的!”   我的眼神越过他,压下心里的那股不安和躁动,眺向那整齐的军阵,用尽力气大声道:“先皇遗旨在此!二殿下君子言继承皇位顺天应命,谁若再跟大殿下君子谋行这大逆不道之事,便是犯上作乱!还不快快投降!”   黑潮之中忽起一阵骚动。他们一直以来的信仰是大殿下继承皇位是应了祖制,也是这些一直跟随他左右的人对他神一般的英姿的崇拜。可是,犯上啊,如果失败,全家都要被诛的。   “跟着我,可曾败过?”简单的一句话,简单的语气,那个人弯着嘴说出来,就连眼睛也从未看过那些骚动的士兵,可是,那些骚动却真的在这一句话中平息下去了。   排山倒海的“大殿下即皇位”汹涌而去,震得阳光烁眼。   这,就是对于神的信仰吗?我的手扣住手中的黑色圣旨。阳光中,那个人的笑脸变得模糊。   他单手拔剑,极其缓慢的动作,剑的啸鸣却敏感的传入我的耳朵。他一字一字“我要的,总是要抢到的”,然后是一声刹那传到耳边的:“给我把我的东西夺回来!上!”   寂静的海面刹时波涛汹涌,那黑色的浪潮向城墙袭来,似乎要将一切淹没在深暗不见底的幽暗之下。   流矢、飞箭在眼前穿梭,织成一副美丽的网。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手中银弓瑟瑟做响,身边是那掠过我而去的箭矢,或是一到我面前就直接掉在地上。   手腕上的红光从未如此强盛过,灼热得让我感到半边身子都燃烧起来。   我看到那些刚刚还站在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倒下去,却因为莫琰精心的布置,总有人马上顶替上来,然后再倒下去。   我看到脚下是堆积的尸体,渐渐的码到有小半的城墙高。   我听到子谋猖狂的笑声:“二弟,我什么都不耍,我们来好好的打一仗,看你有没有资格从我手中把这河山抢过去!”   我的心好痛,为什么,为什么看到这么多人在眼前死去,心会如此疼痛。我不是不关心那些无关的生命吗?我不是自私的女人吗?我不是扬言要守住这帝都吗?   眼前时而一片黑幕,时而光芒万丈。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知道我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眼前急速交替的生死。身体中,有什么在苏醒,又有什么在沉睡。可是,我一动也不能动。   “都给朕看着!这就是天佑!”后领忽然被提起来,我悬在空中,急速而来的一箭在我面前一阵尖锐的鸣叫,然后坠下去,插在城下一个正在往云梯上爬的士兵身上。他一声惨叫,从半空跌落,摔在那码起来的尸体上。   身后轰然炸开士兵的欢呼:“天佑我!天佑我!”   我回头,眼瞳收缩起来。   城墙上全是浴血奋战的士兵,每个人都仿佛是从血堆里捞起来的。有手上缠绕着染红的布条的,有少了胳膊腿的,可是,每一个人都在看着我欢呼。   子言肩胛上也插了一支削去半截的箭,黑色的软甲上湿漉漉的,看不出血的颜色。眼里满是憔悴,却也满是猩红。   只有我,一身洁净,一身圣洁,却也让我觉得我是一身罪恶。   “你受伤了?”我惊诧的看向他,“还不去包扎一下吗?”   他暴戾的眼睛看了我一眼:“没有那个空闲!我不好过,他也未必好过!想不到他如此好胜,竟然要跟我硬拼!哈哈哈哈,这才是他吗?”   子言一把推开我:“你去看看你弟弟吧!”   “他,怎么了?”我的声音夹了一点颤抖。   “没事,小伤而已。”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寻了过去,只见莫琰手提半卷的大刀,手中惯用的长剑已不知所踪。他紧绷的身体都告诉我,他身体的极度疲惫,可是,他明亮的眼睛却让我明白他现在有多么的兴奋。   我站在那里,一手结果刚爬上墙的一个士兵的性命。   也许这场战争从来就不是我能阻止的。可是,那满目的伤兵,却在昭示着我们最终的下场。   昊天,你怎么还不回来?萧清寒,你怎么还不到?   身后,突然有不符的吵闹。我回过头,心头震动。   那些帝都的百姓,拿着粗糙的用具,纷纷走上城头来。他们前面,是淡笑的南宫昌平。   “皇上,娘娘。”南宫昌平对我和子言鞠了一躬。苍老的发色,却显出他一脸的淡然。“这是百姓的希望,我只是带他们过来。”   “你们……”我看向那些围过来的百姓,说不出话。如此生死之间,还有什么可说?   “郡主,不,是娘娘为我们帝都百姓所做大家伙都瞧在眼里,我们要娘娘继续做我们的娘娘!”有人如是说。   可是,我到底做了什么?   “皇上仁慈,我们都看在眼里,皇上是我们自己的皇上,我们自己来保护!”还有人如此说。   子言回头,眼里是看不懂的情绪。   百姓开始加入战局,虽然没有经过训练,虽然添了不少乱子,但是也弥补了战力上的空虚。   进攻忽然停止,只因为那些子谋的士兵在看到城墙上林立的百姓时都呆楞住了,都停止了手中的进攻,都停止了手中弓箭的射击。   子谋站在军前,眼色变换的看向城墙,然后扬起手,喊到:“收兵!”   而我,走过去,对那些百姓说了句:“谢谢大家!”身子深深的躬下去:“但是,请大家以后不要再来了,这里很危险。”   神,爱世人啊——   我的手抚上左腕的灼热。   我是神吗?一个站在这里什么也不做的神!   再站到那城墙上时,心里便没了先前的鼓噪。一切也不过如此罢了,早知道那个人不会如此放弃的。一时的撤退,也只是等着再来更加猛烈的进攻罢了。   于是,满目所见,再次进入生与死的循环。   只是这次,我搭箭挽弓,不再单单看着。   十天,那个人说要十天才到,我相信他就快来了。只要他一来,子谋便成了内外夹击。胜利,就在眼前了。   我嗽的一箭射落一个马上的骑士,望向远方。   到底有什么不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一样。   子谋想是也知道我们的意思,这一次的进攻竟然比上一次惨烈了许多,像是豁出去了要在太阳落山前取下帝都一般。   城墙上尽是伤兵,尽是渐渐露出失望之色的眼睛。我们,难道要败么?可是,怎么会!这是君意你留下的啊,你给我考虑了那么多,怎么会让我停在这里!   转身补上城头上因为倒下而留下的空白。扬手间,鲜血弥漫全身。可是,已经不想吐了。杀啊杀啊,杀一杀的就习惯了不是?   那些百姓,已经被我和子言禁止上城了。他们,只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们想要的不过是平静安康的生活。如何做得到让他们来见识这样的血腥。何况,那些军人上一次虽然不忍对他们下手,可是,这一次呢?子谋要取的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让人挡道!   手,忽然被谁紧紧的抓住,然后高高的举起来。我看到子言挺身站起,面色平静的对着战场说了一句:“朕和皇后与你们同在,非死不退!”   身后的目光忽然就灼热起来,我闭了闭眼。他们,果然是好单纯的孩子。单纯到为一句话便奋不顾身。   子谋眼中的精光忽然射向我,让我再次敏感的打了个颤。他忽然将手指蜷起来,含到口中。一声尖锐刺耳的哨声突上云霄。   我直望了过去。   他笑到:“我也不想的,如果你不肯归服我,那么我便毁了你吧,神又如何?”   神?他竟然知道吗?   那黑潮一般的人群中忽然插入一个洁白无垢身影,飘飘立于一匹纯白的骏马之上。尽管战火烧焦了大片土地,尽管烟尘弥漫了半边天空,可是,那个身影一出现,仍旧成了破淤而出的白莲。   他的足尖点在马背上,马儿在兵阵中疾弛,竟然如入无人之地。   他面带浅笑,奔驰而过的清风拉起他的白衣,飘摇若仙。   他站在马背上,遗世独立般圣洁。他忽然对我莞尔,招手轻叹:“离妹妹!”   那般媚惑的姿容,那般幽雅寂寞的举止,我愣愣的看着他,如叹息般:“五哥——”   身边的战场骤然安静,每个人的目光都仿佛被那个身影牵扯一般不得动弹。如在修罗殿突唱一段圣洁的梵音。   他的每朵笑,每次步,都让人的目光无法转移。直到,手腕上突来疼痛,我才幡然醒悟——他竟然在对大家施术!不然,为何连我都如此痴呆了去!   我将身边的子言和莫琰用力一撞,他们猛然回过神来,眼神渐渐清澈。   子谋浅笑,眼中有刺骨的寒冷。   “你……是那狐妖的儿子?”子言皱眉出声。   白色骏马载着那白衣美人停在子谋身边,我看到他新月一样的眉轻轻拢了拢,然后抬头,仰望着子言:“是啊——”阳光从他背面照来,将他勾勒得薄如烟尘。“你把皇位给子谋吧,我不想对你动手。”他的声音清澈如泉水,带了流过深山的点点迷茫。   “五弟说笑了。”子言目光骤然冷下来,看向他。   他一别嘴,足尖在白马背上一点,缩到子谋怀里,却又探出头来,这次,眼睛却是看向我:“都怪你!要不是你在那碍着,子谋一箭就可以取他性命的。”明明是凶狠的话,到了他口里却既是无奈,又是顽皮。   他莹黑的眼珠动动,对我伸出手指来。白玉一样的手指在阳光下透了点红色:“那,我要摧毁你了哦!”   他又站起来,走到马头上立起。仿佛没有重量一般,马儿竟然依旧昂着头。他张开手,白色的纱飞舞起来。他双手呈环抱在胸前,轻轻一推,环中竟然闪过一道银光,银光过处,那些呆楞的士兵立刻清醒了过来。   那光芒渐渐若下去,悬空之中竟然出现一把布满银花和藤蔓的弓来,那弓上还斜插了一支小巧的金箭。   他立起手指,放到唇上轻轻一吻,轻喝到:“破——”   手揽弓,娇颜冷,一指放,箭已出。   那一箭竟然破开周围的风,欢快的低吟着朝我奔来。箭尖上卷起小小的旋涡,箭过处,竟然让我有时空逆转的错觉。   我望着他,冷道:“你明知道这些伤不到我。”话一出,心刹时就凉了。是啊,明知道。   可是,箭已到眼前。   我听到子默咯咯的笑,朝我摇了摇手指:“要乖哦!”   我听到人群之后,响起昊天震耳的惊骇:“小七小心——,那是破天箭!”   神吗?我看向那个巧笑倩兮媚惑众生的男子,他还真像。   箭尖靠近我,无助的颤抖起来。我站在子言身前。他是天子,只有他,不可以出事!   可是,我错了。那箭竟然在我面前尖利的一震,生生停住,然后一拐——我听到血肉撕裂的声音,我听到箭穿透身体的声音,我听到那声熟悉的闷哼。我一下子转过头去,然后跪坐在了地上。   血,从莫琰胸口那个仿佛烧焦的洞里汩汩的往外冒,他一脸惨白,却温柔的望向我:“你,没事吧?”   我呆住,捂住胸口。那里,似乎已经不再跳动了一般。   我听到子默的低笑:“谁说摧毁你就要杀了你才行?”那一声,竟像笑,又像哭。   肩被人握住,我没有挣扎,我已经不知道挣扎,只那么慢慢的,一步一步爬向莫琰。   你说过,你要守护我一辈子的啊——   你就这么笑着,流着泪看我,你要我拿什么表情去回复你啊——   你看我还在这里,你又想到哪里去了——   我还没告诉你,我有多么爱你。   我还没告诉你,我要和你走。   我还没告诉你,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我还没告诉你,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孩子,就连名字,我都想好了。   你不可以离开!如果你都离开了,那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我再听不到,再看不到,只一路跪行过去,拉起他的手,看着他慢慢的笑着,然后闭上眼。我埋下头去,埋在他的胸口。那里,再没有温暖跳动的心了吗?   我疯狂的笑起来,仰天长笑。血,流过嘴角,万分诡异。   我回头,瞪向那战场,眼已红透——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一声一声,在天地间来回萦荡,不息如索命之音。   砰——   一声轻响,左手腕上掉落一跟黑色的缠丝。   砰砰砰——   一根根的缠丝从手腕上掉下来,如一地的碎发。   诡异的黑色从那缠丝上升起来,渐渐绕满我的全身,掠起我的软甲。那软甲哧的一声撕裂开去,黑色从我身后缠成一股升腾起来,竟成一条咆哮的龙!   我轻轻笑着,那龙立刻张嘴怒吼;我轻轻说:“你们,一个也别想走!”,那声音竟从身后的龙嘴里传出很远,震得周围的山轰隆隆剧烈的抖动起来。脚下的大地仿佛被人拉扯,裂开一条条巨大的口子,仿佛将人吞灭的地狱。   “你——”我的眼睛里有微弱的红色缓缓流淌,我笑着对上那身白衣。他微微后退,发出一个但音节。   他身后那个男人肃着面容,一手揽过他的腰,将他放到身前。我笑:“你们都得死!陪我一起!”   “放箭!”那个男人扬手一指,雨点一样的箭向我射来。   身后的黑色巨龙一阵盘旋,那些箭停在我面前,然后纷纷回头。只是,这次,更快,更猛,仿佛闪电一般穿过那些惊愕的脸。   “我讨厌看到你们。”我平静的说。然后,场上倒下巨大的一片。地面裂开,将那些尸体一下子吞噬,又再合上,平静到看不到血迹,看不到杀戮。   我回过头,看向那两个人。   血从那绝美的脸上滑落。他一脸惊诧,死死推开身后的男人,可是,那个男人却始终抱紧他。眼神毫无波动的看向我。   他们身前,是碎成一地的白衣,上面流过淡淡的光芒。   “符咒么?再来一次吧。”我一抬手,黑色巨龙缠绕上来,仿佛听话的孩子。“你亲自去吧!”我拿脸蹭了噌它,它低低一吟,回应了我。 第51章神迹   黑色的巨龙在我身上缠绕着,然后一声怒吼斜冲过去,带起一地的烟尘。   子默突然站起,双手一推,那把弓再次出现在他手中。他双目之中再没有平日的艳丽,只有静静的专注。长衣飘飘,血迹刺目惊心。手指一动,一道凌厉的金光从他指尖喷薄而出,竟比刚才的那一箭绚烂得无法相比。   黑龙仿佛受了刺激一般,一声怒吼,地面又开始震动起来。只有我站的城墙一直安稳得如同超然世外。   一金一黑,急速的靠拢着。   我微笑,除了微笑还是微笑。   身旁的子言拢着眉看着我。   子默扬着头,身后,是拉着他的手嘴角上扬的子谋,那眼里竟然仿佛什么都撼不动一般。   金与黑,仿佛是昼与夜交汇的那一刻,当二者相撞,孰胜?孰败?   可是,那样的碰撞没有出现!   在二者即将相撞的那一刻,忽然有一道柔和的白光缓缓的笼罩下来。明明只是一道光,可我似乎看到两只手,一只轻轻的抓住那只金色小箭,一只手慈爱的抚摩了一下那愤怒翻腾的黑龙。   于是,两股力量奇异的和谐了。   白色的光芒渐渐凝聚到一起,极其缓慢的勾勒出一个女人的身影。朦胧的美,看不清脸,看不清身体,仿佛只是一团雾气,可是就是单纯的让人觉得很美而已。不同于子默的妖异超然的美,她的美让人觉得安心,让人觉得温暖,让人想要靠近。   我看着她,我可以感到那半空中的模糊身影转过来看着我笑。那一笑,让我的心充实起来,那种被所有人抛弃,被所有人遗忘的感觉慢慢抽离。我看着她,我可以感到自己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   我望着她,忽然就笑了。不再是开始那种虚无平静到让人害怕的笑,是那种   从心里慢慢洋溢膨胀出来的笑。我张口,唤了一声:   “妈妈。”   我感到所有人一愣,惟有那个白光笼罩的身体绽放了一个美丽的笑容。   她探开手,一只金箭躺在手心,另一只手竟然握着一把黑色的剑,剑身上紧紧缠绕着一条狰狞的黑龙,那黑龙咬着剑体,竟然慢慢的融合了进去。然后剑身慢慢变得透明起来,透明到可以看到一条小巧纤细的龙在里面缓慢的游动。   她手一扬,那把剑便亲热的向我扑来,仿佛孩子一般。剑上竟然没有一般宝剑的寒气,反而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她未启口,我却仿佛听到她的声音近在耳边:“此剑乃阴气所化,名殇,喻死亡之意,嗜血,惟有死而复生之人可御之。儿心本仁,何苦若此。”   “可是,”我望着她,明明感到自己在流泪,却遗忘了伤心的感觉,“妈妈说过,有人在这里等我,可是,”我回过头去,莫琰安静的躺在地上,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如果他们都离开了,我,也不想再留在这里了。”我低下头去,额前的碎发迷了眼。   战场上突然骚动起来,一直呆在后方的贺则争先拜服过来,整整一个军队纷纷匍匐在地上,大呼:“创世女神——创世女神——”   她微笑如初,身上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笼罩了整片大地。那些被我损毁的树木、土地纷纷绽放出生机来。她看着我,眼神专注慈爱:“一直以为,最后的复天没有人有那么强烈的爱可以另他认主,不过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有人愿意不论生死都守护着你。生生世世,无怨无悔。”她声音平稳,如讲经般。全身的光华都渐渐凝聚到手心上,身体由淡淡的轮廓逐渐变得透明,在贺则一声声虔诚的“创世女神”的呼声中终于凝成一个雪色的光球。   “身未在,心长存——”一声一声,驱散黑龙出现时的阴霾。   那光球渐渐缩小,却越来越凉,嗖的一下,朝莫琰奔去,落到他的额心,点点散落进去。   那温暖的声音却依旧萦绕身边,久久不散。   “从此世间再无创世女神。”   “殇、决天、破天都是杀戮之器,惟有复天,乃守护之身。天地万物,不求一味扬善,但求善恶相衡,阴阳同序。望我儿好自为之,替我守护这世间,莫再引出殇之唳气。”   “决、破、复,儿要好生理解。”   决?破?复吗?   我茫然,或者是怅然。那个声音,以后都听不到了吗?泪,竟然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   妈妈,是为了你?为了琰?还是你想守护的苍生?神吗?那是谁在主宰我的命运?   死而复生?那为什么殇直到现在才肯苏醒过来?   我站在城墙之上,风迎面而来,阳光倾泻满身,殇晶莹通透握在手中,然后就这么泪流满面。   是不是因为是神,所以一定要经历这么多悲苦?原来,所谓的死而复生,不是指身体,而是指心吗?当心已流泪而死,却再次活过来。   那只空荡荡放在身边的手忽然温暖,回头,是莫琰的笑容:“说过,要一直守护你的,我没有食言呢。”   轻轻颔首:“恩!”   一直站在一旁的昊天忽然跪下来,然后城墙下面的贺则也跪下来,磅礴的声音直冲云霄:“贺则愿归服天朝,天朝万岁——”   远处浮来一片紫云,当先的银色光芒耀了我的眼。   萧清寒,你也来了么?   一眼望去,只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仿佛看到了他的心。他骑在马上,满脸疲惫,他的心却在呢喃:“原来我和你始终相差如许。”   神啊,我一拨额前碎发,到底是做什么的?   军阵里闪现几个身影,腾空而起,落在子谋架前,刀落在他和子默的脖子上。我淡看一眼,子谋已经认输了,所以不需要了,只是高兴,原来我并没有害死你们。   摆摆手,刀退开。“回去吧,皇上。”我叹了口气,放开莫琰的手,我依旧是那个皇后。   身后,留下塞满天地的“皇后娘娘万岁”的呼喊。   忽然想起在南疆的时候,那里的人叫我“神女”。那么,现在的这场战争又算什么呢?终究还是埋葬了这么多人。   黑色的巨龙在我身上缠绕着,然后一声怒吼斜冲过去,带起一地的烟尘。   子默突然站起,双手一推,那把弓再次出现在他手中。他双目之中再没有平日的艳丽,只有静静的专注。长衣飘飘,血迹刺目惊心。手指一动,一道凌厉的金光从他指尖喷薄而出,竟比刚才的那一箭绚烂得无法相比。   黑龙仿佛受了刺激一般,一声怒吼,地面又开始震动起来。只有我站的城墙一直安稳得如同超然世外。   一金一黑,急速的靠拢着。   我微笑,除了微笑还是微笑。   身旁的子言拢着眉看着我。   子默扬着头,身后,是拉着他的手嘴角上扬的子谋,那眼里竟然仿佛什么都撼不动一般。   金与黑,仿佛是昼与夜交汇的那一刻,当二者相撞,孰胜?孰败?   可是,那样的碰撞没有出现!   在二者即将相撞的那一刻,忽然有一道柔和的白光缓缓的笼罩下来。明明只是一道光,可我似乎看到两只手,一只轻轻的抓住那只金色小箭,一只手慈爱的抚摩了一下那愤怒翻腾的黑龙。   于是,两股力量奇异的和谐了。   白色的光芒渐渐凝聚到一起,极其缓慢的勾勒出一个女人的身影。朦胧的美,看不清脸,看不清身体,仿佛只是一团雾气,可是就是单纯的让人觉得很美而已。不同于子默的妖异超然的美,她的美让人觉得安心,让人觉得温暖,让人想要靠近。   我看着她,我可以感到那半空中的模糊身影转过来看着我笑。那一笑,让我的心充实起来,那种被所有人抛弃,被所有人遗忘的感觉慢慢抽离。我看着她,我可以感到自己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   我望着她,忽然就笑了。不再是开始那种虚无平静到让人害怕的笑,是那种   从心里慢慢洋溢膨胀出来的笑。我张口,唤了一声:   “妈妈。”   我感到所有人一愣,惟有那个白光笼罩的身体绽放了一个美丽的笑容。   她探开手,一只金箭躺在手心,另一只手竟然握着一把黑色的剑,剑身上紧紧缠绕着一条狰狞的黑龙,那黑龙咬着剑体,竟然慢慢的融合了进去。然后剑身慢慢变得透明起来,透明到可以看到一条小巧纤细的龙在里面缓慢的游动。   她手一扬,那把剑便亲热的向我扑来,仿佛孩子一般。剑上竟然没有一般宝剑的寒气,反而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她未启口,我却仿佛听到她的声音近在耳边:“此剑乃阴气所化,名殇,喻死亡之意,嗜血,惟有死而复生之人可御之。儿心本仁,何苦若此。”   “可是,”我望着她,明明感到自己在流泪,却遗忘了伤心的感觉,“妈妈说过,有人在这里等我,可是,”我回过头去,莫琰安静的躺在地上,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如果他们都离开了,我,也不想再留在这里了。”我低下头去,额前的碎发迷了眼。   战场上突然骚动起来,一直呆在后方的贺则争先拜服过来,整整一个军队纷纷匍匐在地上,大呼:“创世女神——创世女神——”   她微笑如初,身上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笼罩了整片大地。那些被我损毁的树木、土地纷纷绽放出生机来。她看着我,眼神专注慈爱:“一直以为,最后的复天没有人有那么强烈的爱可以另他认主,不过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有人愿意不论生死都守护着你。生生世世,无怨无悔。”她声音平稳,如讲经般。全身的光华都渐渐凝聚到手心上,身体由淡淡的轮廓逐渐变得透明,在贺则一声声虔诚的“创世女神”的呼声中终于凝成一个雪色的光球。   “身未在,心长存——”一声一声,驱散黑龙出现时的阴霾。   那光球渐渐缩小,却越来越凉,嗖的一下,朝莫琰奔去,落到他的额心,点点散落进去。   那温暖的声音却依旧萦绕身边,久久不散。   “从此世间再无创世女神。”   “殇、决天、破天都是杀戮之器,惟有复天,乃守护之身。天地万物,不求一味扬善,但求善恶相衡,阴阳同序。望我儿好自为之,替我守护这世间,莫再引出殇之唳气。”   “决、破、复,儿要好生理解。”   决?破?复吗?   我茫然,或者是怅然。那个声音,以后都听不到了吗?泪,竟然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   妈妈,是为了你?为了琰?还是你想守护的苍生?神吗?那是谁在主宰我的命运?   死而复生?那为什么殇直到现在才肯苏醒过来?   我站在城墙之上,风迎面而来,阳光倾泻满身,殇晶莹通透握在手中,然后就这么泪流满面。   是不是因为是神,所以一定要经历这么多悲苦?原来,所谓的死而复生,不是指身体,而是指心吗?当心已流泪而死,却再次活过来。   那只空荡荡放在身边的手忽然温暖,回头,是莫琰的笑容:“说过,要一直守护你的,我没有食言呢。”   轻轻颔首:“恩!”   一直站在一旁的昊天忽然跪下来,然后城墙下面的贺则也跪下来,磅礴的声音直冲云霄:“贺则愿归服天朝,天朝万岁——”   远处浮来一片紫云,当先的银色光芒耀了我的眼。   萧清寒,你也来了么?   一眼望去,只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仿佛看到了他的心。他骑在马上,满脸疲惫,他的心却在呢喃:“原来我和你始终相差如许。”   神啊,我一拨额前碎发,到底是做什么的?   军阵里闪现几个身影,腾空而起,落在子谋架前,刀落在他和子默的脖子上。我淡看一眼,子谋已经认输了,所以不需要了,只是高兴,原来我并没有害死你们。   摆摆手,刀退开。“回去吧,皇上。”我叹了口气,放开莫琰的手,我依旧是那个皇后。   身后,留下塞满天地的“皇后娘娘万岁”的呼喊。   忽然想起在南疆的时候,那里的人叫我“神女”。那么,现在的这场战争又算什么呢?终究还是埋葬了这么多人。   黑色的巨龙在我身上缠绕着,然后一声怒吼斜冲过去,带起一地的烟尘。   子默突然站起,双手一推,那把弓再次出现在他手中。他双目之中再没有平日的艳丽,只有静静的专注。长衣飘飘,血迹刺目惊心。手指一动,一道凌厉的金光从他指尖喷薄而出,竟比刚才的那一箭绚烂得无法相比。   黑龙仿佛受了刺激一般,一声怒吼,地面又开始震动起来。只有我站的城墙一直安稳得如同超然世外。   一金一黑,急速的靠拢着。   我微笑,除了微笑还是微笑。   身旁的子言拢着眉看着我。   子默扬着头,身后,是拉着他的手嘴角上扬的子谋,那眼里竟然仿佛什么都撼不动一般。   金与黑,仿佛是昼与夜交汇的那一刻,当二者相撞,孰胜?孰败?   可是,那样的碰撞没有出现!   在二者即将相撞的那一刻,忽然有一道柔和的白光缓缓的笼罩下来。明明只是一道光,可我似乎看到两只手,一只轻轻的抓住那只金色小箭,一只手慈爱的抚摩了一下那愤怒翻腾的黑龙。   于是,两股力量奇异的和谐了。   白色的光芒渐渐凝聚到一起,极其缓慢的勾勒出一个女人的身影。朦胧的美,看不清脸,看不清身体,仿佛只是一团雾气,可是就是单纯的让人觉得很美而已。不同于子默的妖异超然的美,她的美让人觉得安心,让人觉得温暖,让人想要靠近。   我看着她,我可以感到那半空中的模糊身影转过来看着我笑。那一笑,让我的心充实起来,那种被所有人抛弃,被所有人遗忘的感觉慢慢抽离。我看着她,我可以感到自己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   我望着她,忽然就笑了。不再是开始那种虚无平静到让人害怕的笑,是那种   从心里慢慢洋溢膨胀出来的笑。我张口,唤了一声:   “妈妈。”   我感到所有人一愣,惟有那个白光笼罩的身体绽放了一个美丽的笑容。   她探开手,一只金箭躺在手心,另一只手竟然握着一把黑色的剑,剑身上紧紧缠绕着一条狰狞的黑龙,那黑龙咬着剑体,竟然慢慢的融合了进去。然后剑身慢慢变得透明起来,透明到可以看到一条小巧纤细的龙在里面缓慢的游动。   她手一扬,那把剑便亲热的向我扑来,仿佛孩子一般。剑上竟然没有一般宝剑的寒气,反而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她未启口,我却仿佛听到她的声音近在耳边:“此剑乃阴气所化,名殇,喻死亡之意,嗜血,惟有死而复生之人可御之。儿心本仁,何苦若此。”   “可是,”我望着她,明明感到自己在流泪,却遗忘了伤心的感觉,“妈妈说过,有人在这里等我,可是,”我回过头去,莫琰安静的躺在地上,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如果他们都离开了,我,也不想再留在这里了。”我低下头去,额前的碎发迷了眼。   战场上突然骚动起来,一直呆在后方的贺则争先拜服过来,整整一个军队纷纷匍匐在地上,大呼:“创世女神——创世女神——”   她微笑如初,身上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笼罩了整片大地。那些被我损毁的树木、土地纷纷绽放出生机来。她看着我,眼神专注慈爱:“一直以为,最后的复天没有人有那么强烈的爱可以另他认主,不过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有人愿意不论生死都守护着你。生生世世,无怨无悔。”她声音平稳,如讲经般。全身的光华都渐渐凝聚到手心上,身体由淡淡的轮廓逐渐变得透明,在贺则一声声虔诚的“创世女神”的呼声中终于凝成一个雪色的光球。   “身未在,心长存——”一声一声,驱散黑龙出现时的阴霾。   那光球渐渐缩小,却越来越凉,嗖的一下,朝莫琰奔去,落到他的额心,点点散落进去。   那温暖的声音却依旧萦绕身边,久久不散。   “从此世间再无创世女神。”   “殇、决天、破天都是杀戮之器,惟有复天,乃守护之身。天地万物,不求一味扬善,但求善恶相衡,阴阳同序。望我儿好自为之,替我守护这世间,莫再引出殇之唳气。”   “决、破、复,儿要好生理解。”   决?破?复吗?   我茫然,或者是怅然。那个声音,以后都听不到了吗?泪,竟然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   妈妈,是为了你?为了琰?还是你想守护的苍生?神吗?那是谁在主宰我的命运?   死而复生?那为什么殇直到现在才肯苏醒过来?   我站在城墙之上,风迎面而来,阳光倾泻满身,殇晶莹通透握在手中,然后就这么泪流满面。   是不是因为是神,所以一定要经历这么多悲苦?原来,所谓的死而复生,不是指身体,而是指心吗?当心已流泪而死,却再次活过来。   那只空荡荡放在身边的手忽然温暖,回头,是莫琰的笑容:“说过,要一直守护你的,我没有食言呢。”   轻轻颔首:“恩!”   一直站在一旁的昊天忽然跪下来,然后城墙下面的贺则也跪下来,磅礴的声音直冲云霄:“贺则愿归服天朝,天朝万岁——”   远处浮来一片紫云,当先的银色光芒耀了我的眼。   萧清寒,你也来了么?   一眼望去,只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仿佛看到了他的心。他骑在马上,满脸疲惫,他的心却在呢喃:“原来我和你始终相差如许。”   神啊,我一拨额前碎发,到底是做什么的?   军阵里闪现几个身影,腾空而起,落在子谋架前,刀落在他和子默的脖子上。我淡看一眼,子谋已经认输了,所以不需要了,只是高兴,原来我并没有害死你们。   摆摆手,刀退开。“回去吧,皇上。”我叹了口气,放开莫琰的手,我依旧是那个皇后。   身后,留下塞满天地的“皇后娘娘万岁”的呼喊。   忽然想起在南疆的时候,那里的人叫我“神女”。那么,现在的这场战争又算什么呢?终究还是埋葬了这么多人。 第52章结尾   我听到子言的声音,听不出他的感情。他说:“开城门,请皇兄。”他终究还是记得,当初的约定:不得伤皇上一点血脉!他还是肯承认这个皇兄的。   然后,我看到他和他踏着夕阳进来,始终不曾分开,始终不曾从他们身上感到半点失败。   再后面,是戎装的萧清寒,面色都已经发黄了。   十天,他用了八天的时间就到了。这,就是我欠你的吧?仅仅是那份心意我就已经还不起了。   难得的安静点点洋溢在朝阳宫里。我望着身边那个男人:“我想去见他们。”话里没有一丝的谦卑。   “他们?”他翻了个身,背对上我,“你什么时候做事需要我同意了?”   “谢皇上。不然,我想我睡不着的。”我起身,打开柜子,吱嘎一声,看了看那些简单素净的颜色,最终还是一叹气穿上那最是繁复的皇后朝服。“皇上真不是普通人,光惩治贪官一项,能够做到不动国本,还让四民臣服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我从来就没选错。”理着外袍,我淡淡的说。黑夜中看不清神色,这才好。   提一盏灯,月已经不如当初那般圆了,缺了一角,像块让人咬了一口的饼子。或者,更确切的说,就像这生活吧。明明一切都好了,心里却平白的生出一股子无奈。   殇最终又回成黑色的缠丝绕满我的左手腕,只是这次,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那缠丝的温度的跳动,如鲜活的生命。   我就想不通了,我怎么看怎么不像神啊。就是因为我不够善良吗?就是因为我狠心的时候却又狠不下去吗?原来神根本就不是个善良的东西,神要的不是守护世人,是守护这个世界!一味的扬善最终却会让一切失衡是吧?就像,大家都善良了,大家都去相信别人了,万一碰到一个心地坏点的,那么他就可以卖了所有的人。是这样吗?妈妈。或许,我有点笨的,我一直都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聪明,所以我才把事情弄成了这样。   身后,有几不可闻的脚步。我知道是他,叹了口气道:“昊天,出来吧。你还不睡么?”   黑色的皂靴从暗处出来:“你也没睡。”   “睡不着,去见几个人了结点心事。”我回头看他,一身穿戴整齐。是一直都没睡吗?“昊天,我不会抛下你的。我说过的。”   他站了站脚:“我知道了。”   “见过那个样子的我了,你,还是要跟着我吗?”我仰起头,看天。   “从一开始就说过了,现在,也不会改变。”他直视着我,眼里,是绝对的坚定。“只是,我不甘心。为什么我得到的不是那复天。复天,是只为封印殇的唳气和守护祭剑司而存在的吧?我,也可以。”   “你们给的都很多,我没有那个幸福去全部奉还的。一个人,一颗心,分给了谁都不完整了。不想让每个爱我疼我在乎我的人都痛苦,所以才这样的。但是,我答应过你,如果你只是守护着我就好的话,我愿意给你。”我慢慢的向宫门走去,慢慢的说着这些看似无情的话。   “我一直都没想过其他。”昊天的脚步一直跟在我身后,我听到他如此说。   “谁?半夜三更擅闯宫门!”   “本宫。”我将灯笼略微提高,照亮我的脸。   “皇后娘娘千岁。奴才该死,没有见到娘娘的仪仗,所以才冒犯了娘娘。”几个宫卫全都跪下来。   “开门,本宫要出宫。”   “是。”那样的臣服里却多出了许多东西。   “大哥。”我轻喊了一声,因为看到空旷的大厅里有个人一身白衣斜躺在圈椅上,面容有点憔悴,乌黑的长发散了一地。再也不是初次见面那件白衣了,仔细想想,那上面的符咒应该是他母亲的疼爱吧?可是,我却毁了它。   厅中的另一人转过来,看了我的着装一眼,笑:“我该叫你皇后娘娘,并且给你行礼吗?”   “不用了。”我走进去,对身后的士兵假笑到:“几位守在门口就够了,还想逾越多少?”   那些提着长戟的士兵面面相觑:“可是……可是……皇上说……”   “皇上说保护大殿下,没说让你们监视大殿下!他,还是皇子!”我顿住脚步,冷冷的说。   “奴才遵命。”一个士兵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士兵一拉,跪在了地上。行了礼便一起退了出去。   “大哥……”我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对不起。”   “成者王,败者寇,有什么对不起的。”他的眼神仿佛仍旧是那个高高在上傲视一切的王者。或者,在他的心里,他的确是从未败过的。   回头看了一下那个跳动的烛火中安静的睡颜,我浅笑:“其实,五哥还是如我开始所说的那样,不适合血腥呢。”   “他,都是为了我。”子谋的眼神有一丝波动。   “有些时候,能够走出来,就走出来吧。大哥在先皇手下那么多年,却从未有过动作,如今,是不服气吧?”   “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他低喃。   “如果你真的坐上那个位置,第一个伤的恐怕就是你最在乎的人。大哥,如今这样或许是最好的。”我笑看他,再无防备,再无敌对,真如一家人一般。我的家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只是,什么东西都要先争一争,才肯正视得失吧?”   我站起身,离开,却在门口的时候停下:“大哥,谢谢你。好好照顾五哥吧。”只有真正的聪明人才知道放手,才放得了手。   “你来了?”萧清寒站在院子里,他的军队留在城外,自己却成了瓮中之鳖。   “恩。”我应了一声。昊天没有跟来,在屋外等着。   萧清寒慢慢的转过身,在看到我一身的凤袍时眼神收缩了一下。银色的长发包裹着他修长的身体,配着乳白色的长衣显得有点……寂寞。   “我好象来晚了。”他迅速的换上了一副微笑的脸。   “可是,你还是来了。你明知道,你要是来了,你要是来帮我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我看着他的脸,有点恍惚。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是吧?皇后娘娘。”他仰起头来,看着那夜空中的半个饼子,“都晚了。”   “你……我先走了。”我回身,手却被拉住。   “那块玉……”   “一直都在。”我没有回头,“你说的话,我一直都记得。我说的,我也记得。”下一辈子,我还你我亏欠你的一切。   “那就好。”手腕被放开,我快步的走着,逃也似的消失在不甚明亮的月光中。   忽然有点说不清,来这一趟到底是做什么。或者,只是对自己做个交代,或者是对自己做个了结。   据《懿慈皇后传》记载,懿慈皇后于即位初年拜一女为义姐,名阡陌,赐皇姓君,封为昭和郡主,下嫁齐国世子萧清寒,以感千里解围之恩;结侍女未央为义妹,拜为一品夫人,下嫁京都行走丰云通。   新帝下一纸推恩令于齐国,助齐二公子以次子身份登上王位。   我被摔在龙床之上,眼前是那个暴怒的男人,君朝的天子,自号巍帝,追封先帝为惠帝,开了君朝帝自号的首例。   “你就一定要走?”他双手撑在我的头边,枕头是我未央帮我灌的棉枕,十分软和,将他握拳的双手遮掩起来。   “你当初就知道的,也……答应了的。”我微笑。在这宫里微笑了一年了,我的微笑已经没有任何破绽了。   “不一样!”他怒吼,手一用力,我的棉枕在他手中变成片片雪花。   “当初是你来惹我,现在就准备这么抛下我么?”   “你这样子可真不像帝王。”我向外间的昊天示意,不准他擅动。   “帝王!帝王!”他默默念了几声,终于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是通透无杂。   我推开身上的他,站起来,理好被他弄乱的衣。鬓发已散,我干脆拆开,铺散了一身。回头望他一笑:“我走了,皇上。”   他背对着我,负着手:“朕登基以来,未曾宠幸过一个女子,不想还是留不下你。但是,你要走,也绝走不到如此轻松。你一辈子都离不开我。”   我眨眨眼,笑开。   “翔凤令我不会收回来,你给我带走。”他的声音毫无鼓噪。   “行啊。”我从柜中摸出一本册子,对子言道:“先皇当初既然认可我有成为帝王的资格,那么这个,希望皇上能看一看。”   子言面色不虞的接过:“你这一年就弄这个了?”   “是。皇上,我虽然没有治世之能,但……”   “朕信你。”子言抬头看我一眼,将书收到袖中。   “皇上,”我淡淡一笑,以前不信鬼神,不过现在……“天者,百神之君也,王者之所以为尊也。灾者,天之谴也;异者天之威也。王者与臣无礼,貌不肃敬,则木不曲直,而夏多暴风;王者言不从,则金不从革,而秋多霹雳;王者视不明,则火不炎上,而秋多电;王者听不聪,则水不润下,而春夏多暴雨;王者心不能容,则稼穑不成,而秋多雷(董仲舒。春秋繁露)。皇上珍重。”不理子言惊诧的表情,我躬身,退步,用从未如此恭敬过的姿态退出这朝阳宫。   翌日,皇上宣昭,皇后入住大国寺为天下苍生岂福,大将军昊天、莫琰随侍护卫。   清晨的帝都,明明是北境,却弥漫着浓重的雾气。雾气之中,一辆华丽的马车滚滚而来,扰了早晨的清梦。   “想不到那皇帝也忒敢做。”一个略带慵懒,略带满足的声音淡淡的从马车微微抖动的帘子里透出来。赶车的人却目不斜视,仿佛没听见。   “呵呵,我装病都装了将近一年,就是为了此刻打算。没想到他却不用。”马车内,一个着装看似随意却处处透着显贵的女子云鬓半挽斜躺在铺了厚厚的驼绒的车板上,眼随着抖动的帘子缓缓流动着动人的光。说不尽的洒脱,说不尽的骄傲,说不尽的随意,说不尽的诱惑。   身旁一个黑色长袍的男子眉如剑,眼如星,半坐在女子身旁,一手揽着她的腰:“其实,他也是真心想留住你吧。”明明是人之中龙的模样,却在看向那女子时除了宠溺还是宠溺。那个天子,竟然不肯颁布她的死讯,当初城上一战,所有人都相信皇后是神,是天佑我朝,照那男人如此安排,倒真没有人怀疑了。子言,你还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吗?可惜,她是我的了!   “我说你是吃醋还是什么?”女子斜睨了男子一眼,反手一推,将男子推在马车壁上,手中一柄短剑抵在男子胸口,眼中却带了笑。   马车摇晃了一几下。   男子哈哈笑开,胸口震动起来,眼看着脖子就快贴上刀锋,女子赶紧将刀收起来。男子一把将女子抱住,低头吻上。   长长的一段纠缠后,两人放开,却都已是满面潮红。   女子长而细的手指抚上男子坚毅的面,声音带着叹息:“这些年,你好象变了不少。”   “好还是不好?”男子看着她,手贴上她放在她脸上的手。入手尽是柔滑,惟有指腹,有细细的茧。   “只是觉得你长大了。”女子嫣然一笑,若明珠生辉,带了女子的柔媚,却又多了男儿的豪情。“可不管怎么样,你都还是我弟弟!再怎么长大,你还是大不过我!”   马车里传出一阵轻笑,太阳忽然穿过厚重的浓雾透下一缕光辉。   马儿忽然一声嘶鸣,停了下来。   厚重的帘子被一只手撩起来。仅仅一个动作,一只手竟然透着森森的霸气。十几个跪在路中的男子抖了一抖,却倔强的望着那马车。   “你们这算什么?爷当初怎么教你们的?你们是什么人?居然给我跑大街上来?啊?”男子脸色不虞的从车上下来,一脚踹翻离得最近的一个二十多岁样子的男子。   那男子从地上爬起来,继续不依不饶的一路跪行过来,挺得直直的背脊上却冒出一排细汗。   一群二十来岁的男子居然就这么拦在马车前。   “琰,住手。”帘子再次掀开,一个女子蹦下车来,把住男子轻颤的手。   明明刚才还是一脸怒容的男子在看到女子的时候渐渐浮上点点温柔。   “原来你趁我去南国的三年,居然把这些人教成这个样子了。”女子轻笑,看向地上跪着的十几个年轻男子,“你们都起来。”   十几个年轻男子看了女子一眼,忽然明白眼前的人是谁,一愣,看向琰,见后者点了点头,才迅速的从地上爬起来,站直了身子。极其普通的动作竟然都透出一股傲气,看不到刚才爬行的狼狈。   “小七,你当真要带着他们?”莫琰拉过小七,皱着眉。   “我说你这人怎么人前人后不一样呢?刚才教训人家挺厉害的是吧?要是小孩都交你手里,没准弄出一群小变态。”小七一根手指不停的戳着莫琰的胸口,莫琰一边退一边赧笑,终于在看到十几个人低头忍笑的表情时无奈的抓住小七的手指。   小七面色一转,回头看向那十几个男子。这些人,都是些孤儿,是她,不,是他一手培植起来的,只唯他们两人的命是从。怎么感觉抛弃他们就跟抛弃自己孩子一样呢?   “你们若是留在帝都,我自然是为你们打点好了一切的,凭你们的身手、智谋、才识,以后的前途都不可限量。何必跟着我们?”小七缓缓说来,那样的目光让这十几个顶尖的杀手也不敢忽视。这才让人想起,她,曾经站在过这个王朝的顶端;她,曾经统帅三军挥斥万人。但她,也曾给过他们希望。所以,才不想要离开。   十几个人再度跪下去,声音齐展:“愿永生永世追随左右——”   小七揉了揉额头,爬上马车:“得,你们就跟着吧。我说你们不能不做事的,养你们这群人是很困难的。十几张嘴要吃饭的。”   莫琰笑笑,脸上再看不到当初训练这些人时的狠绝,也转身上车。留下一摊子为刚才那句话目瞪口呆的人。   他们这些为他们办事的人谁不知道,眼前这两个人富可敌国,光南方十八省,青楼、当铺、赌场、镖局,哪样不是他们的天下?这个算不算是以权谋私?   十几个人对望了一眼,都无奈的笑了笑。可是,这两个人就是他们选的主人啊,曾经带给他们阳光和希望的人,所以一生一世都会愿意去追逐他们的脚步。   马车继续不紧不慢的摇出城,后面跟了十几匹健马,得得的步子踏碎清晨的宁静。   “他们都是将成为顶天的人。”小七撩起马车的帘子看向帝都的方向。当初那些武者,除了杀手,都留在了军中,她相信凭他们的本事将来可以顶天立地。那些文者,将来的科举也会有他们一展抱负的时候。   子言,这天下你要好好的改啊。她放下帘子,缩回马车内,窝在那个男人怀里。   这里,就是我一直想要的了。   莫琰看着她,满脸温柔,下意识的抱紧怀中的人,怀中人迷迷糊糊的轻咛了一声,看得他心头一颤。   “我们会有一生一世呢,真好,七。”莫琰用手指细细的勾勒着她的轮廓,这张脸,一生一世也看不够。   赶车的昊天往内看了一眼,复“驾”了一声。   城门轰的一声刚刚打开,守门的小兵还流着泪打着呵欠,一辆马车已经穿城而过,带起的风让小兵清醒了过来。小兵刚要上前拦阻,又听驾的一声,十几匹骏马从他脸前檫过,就连蹄声都一致得合成了一个,吓得他一抖。   直到人走远,小兵才哆嗦着说:“天啊,都是些什么人啊——”   据史书记载,皇后入住大国寺五年后,巍帝娶了齐王的妹妹萧泠郡主,齐国与君朝的关系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和谐。三年后,萧泠郡主被封为萧淑妃,入住曾经宠冠一时的莫妃所住的渊华宫,成为除了皇后以外皇宫内地位最高的女人,并为巍帝诞下了唯一的儿子,这就是后来将惠帝、巍帝所创事业继续推向顶峰的文帝!   《懿慈皇后传》一直让后人费解,首先是它没有单记载这位历史上最俱传奇色彩的皇后短短一年的皇后史,而是一直追溯了这位皇后的一生。因而让后人无比感叹这位皇后少时的得意和深沉的心思,自然还有她卓越的功绩和神女的身份。最是让人难以猜度的是,这《懿慈皇后传》的尾篇竟然多了一页江湖中人的记事,一个被称做七的女人。短短百字,让后人生出无数的猜测。尤其是那句:上帝造世耗七天,我将成为最后的夜晚,毁灭与重生同在。   有人说,皇后的确是在大国寺,因为后来数年,有多条政令从大国寺里流传出来;有人说,皇后早就离开,那江湖上后来人人称道的七便是皇后娘娘,那号称耀阳公子的男子就是随侍的莫将军;也有人说,这位皇后不洁,与齐国二公子后来的齐王有染,以身换来齐王的归顺……总之,各种各样的流言几乎让人都忘了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巍帝即位后的几年内,大兴改革,朝廷动荡,摇摇欲坠,却在一批正义官员的辅佐下硬是将皇朝推向了顶峰。而那些官员,统统出自皇后年轻时所办的清韵书院。这些人能文能武,即使是同窗学友,在朝中也从不拉帮结派。巍帝曾若有所思道:“清韵书院出来的人从来都只忠于一个主子。”即使如此,百姓还是将这些官员称为清韵派。从此,清韵书院成为全国最高学府,不论男女,不论贫富,都以入清韵书院就学为荣。而清韵书院更是渐渐开满全国,据说背后支持的就是那位叫七的女子和一位叫耀阳公子的神秘人。   盛极必衰,自文帝后,君朝历代皇帝再无出右者。繁华的迷惑之下,皇帝开始贪图享受,骄奢淫逸之风渐长,吏治开始**,贪官横行。四世皇帝之后,曾经盛极一时的君朝渐曾衰落之像,周边附属小国开始脱离君朝版图。于是,在一百多年后,君朝终于被一莫姓推翻,建立了七耀王朝。难以置信的是,这个王朝为君朝皇帝建立了宏大的庙宇,并对君朝历史上最负盛名的三个皇帝行了三跪九叩之礼,让群臣百姓纷纷侧目。   千年后的学者偶然发现了某个相似之处,纷纷猜测此七耀是否跟历史上的七以及耀阳公子有什么联系。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七耀王朝建立的居然是最接近现代文明的封建统治,虽然因为超越了时代生产力的承受范围,而只存在了八位帝王,短短一百多年,但是他们统治之下的繁荣富饶以及开明的政治仍然被后世津津乐道,而被奉为漫长封建文明下的楷模——尽管后来没有一个朝代愿意真正的去学习那些制约帝王权利的高度文明。   我听到子言的声音,听不出他的感情。他说:“开城门,请皇兄。”他终究还是记得,当初的约定:不得伤皇上一点血脉!他还是肯承认这个皇兄的。   然后,我看到他和他踏着夕阳进来,始终不曾分开,始终不曾从他们身上感到半点失败。   再后面,是戎装的萧清寒,面色都已经发黄了。   十天,他用了八天的时间就到了。这,就是我欠你的吧?仅仅是那份心意我就已经还不起了。   难得的安静点点洋溢在朝阳宫里。我望着身边那个男人:“我想去见他们。”话里没有一丝的谦卑。   “他们?”他翻了个身,背对上我,“你什么时候做事需要我同意了?”   “谢皇上。不然,我想我睡不着的。”我起身,打开柜子,吱嘎一声,看了看那些简单素净的颜色,最终还是一叹气穿上那最是繁复的皇后朝服。“皇上真不是普通人,光惩治贪官一项,能够做到不动国本,还让四民臣服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我从来就没选错。”理着外袍,我淡淡的说。黑夜中看不清神色,这才好。   提一盏灯,月已经不如当初那般圆了,缺了一角,像块让人咬了一口的饼子。或者,更确切的说,就像这生活吧。明明一切都好了,心里却平白的生出一股子无奈。   殇最终又回成黑色的缠丝绕满我的左手腕,只是这次,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那缠丝的温度的跳动,如鲜活的生命。   我就想不通了,我怎么看怎么不像神啊。就是因为我不够善良吗?就是因为我狠心的时候却又狠不下去吗?原来神根本就不是个善良的东西,神要的不是守护世人,是守护这个世界!一味的扬善最终却会让一切失衡是吧?就像,大家都善良了,大家都去相信别人了,万一碰到一个心地坏点的,那么他就可以卖了所有的人。是这样吗?妈妈。或许,我有点笨的,我一直都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聪明,所以我才把事情弄成了这样。   身后,有几不可闻的脚步。我知道是他,叹了口气道:“昊天,出来吧。你还不睡么?”   黑色的皂靴从暗处出来:“你也没睡。”   “睡不着,去见几个人了结点心事。”我回头看他,一身穿戴整齐。是一直都没睡吗?“昊天,我不会抛下你的。我说过的。”   他站了站脚:“我知道了。”   “见过那个样子的我了,你,还是要跟着我吗?”我仰起头,看天。   “从一开始就说过了,现在,也不会改变。”他直视着我,眼里,是绝对的坚定。“只是,我不甘心。为什么我得到的不是那复天。复天,是只为封印殇的唳气和守护祭剑司而存在的吧?我,也可以。”   “你们给的都很多,我没有那个幸福去全部奉还的。一个人,一颗心,分给了谁都不完整了。不想让每个爱我疼我在乎我的人都痛苦,所以才这样的。但是,我答应过你,如果你只是守护着我就好的话,我愿意给你。”我慢慢的向宫门走去,慢慢的说着这些看似无情的话。   “我一直都没想过其他。”昊天的脚步一直跟在我身后,我听到他如此说。   “谁?半夜三更擅闯宫门!”   “本宫。”我将灯笼略微提高,照亮我的脸。   “皇后娘娘千岁。奴才该死,没有见到娘娘的仪仗,所以才冒犯了娘娘。”几个宫卫全都跪下来。   “开门,本宫要出宫。”   “是。”那样的臣服里却多出了许多东西。   “大哥。”我轻喊了一声,因为看到空旷的大厅里有个人一身白衣斜躺在圈椅上,面容有点憔悴,乌黑的长发散了一地。再也不是初次见面那件白衣了,仔细想想,那上面的符咒应该是他母亲的疼爱吧?可是,我却毁了它。   厅中的另一人转过来,看了我的着装一眼,笑:“我该叫你皇后娘娘,并且给你行礼吗?”   “不用了。”我走进去,对身后的士兵假笑到:“几位守在门口就够了,还想逾越多少?”   那些提着长戟的士兵面面相觑:“可是……可是……皇上说……”   “皇上说保护大殿下,没说让你们监视大殿下!他,还是皇子!”我顿住脚步,冷冷的说。   “奴才遵命。”一个士兵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士兵一拉,跪在了地上。行了礼便一起退了出去。   “大哥……”我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对不起。”   “成者王,败者寇,有什么对不起的。”他的眼神仿佛仍旧是那个高高在上傲视一切的王者。或者,在他的心里,他的确是从未败过的。   回头看了一下那个跳动的烛火中安静的睡颜,我浅笑:“其实,五哥还是如我开始所说的那样,不适合血腥呢。”   “他,都是为了我。”子谋的眼神有一丝波动。   “有些时候,能够走出来,就走出来吧。大哥在先皇手下那么多年,却从未有过动作,如今,是不服气吧?”   “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他低喃。   “如果你真的坐上那个位置,第一个伤的恐怕就是你最在乎的人。大哥,如今这样或许是最好的。”我笑看他,再无防备,再无敌对,真如一家人一般。我的家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只是,什么东西都要先争一争,才肯正视得失吧?”   我站起身,离开,却在门口的时候停下:“大哥,谢谢你。好好照顾五哥吧。”只有真正的聪明人才知道放手,才放得了手。   “你来了?”萧清寒站在院子里,他的军队留在城外,自己却成了瓮中之鳖。   “恩。”我应了一声。昊天没有跟来,在屋外等着。   萧清寒慢慢的转过身,在看到我一身的凤袍时眼神收缩了一下。银色的长发包裹着他修长的身体,配着乳白色的长衣显得有点……寂寞。   “我好象来晚了。”他迅速的换上了一副微笑的脸。   “可是,你还是来了。你明知道,你要是来了,你要是来帮我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我看着他的脸,有点恍惚。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是吧?皇后娘娘。”他仰起头来,看着那夜空中的半个饼子,“都晚了。”   “你……我先走了。”我回身,手却被拉住。   “那块玉……”   “一直都在。”我没有回头,“你说的话,我一直都记得。我说的,我也记得。”下一辈子,我还你我亏欠你的一切。   “那就好。”手腕被放开,我快步的走着,逃也似的消失在不甚明亮的月光中。   忽然有点说不清,来这一趟到底是做什么。或者,只是对自己做个交代,或者是对自己做个了结。   据《懿慈皇后传》记载,懿慈皇后于即位初年拜一女为义姐,名阡陌,赐皇姓君,封为昭和郡主,下嫁齐国世子萧清寒,以感千里解围之恩;结侍女未央为义妹,拜为一品夫人,下嫁京都行走丰云通。   新帝下一纸推恩令于齐国,助齐二公子以次子身份登上王位。   我被摔在龙床之上,眼前是那个暴怒的男人,君朝的天子,自号巍帝,追封先帝为惠帝,开了君朝帝自号的首例。   “你就一定要走?”他双手撑在我的头边,枕头是我未央帮我灌的棉枕,十分软和,将他握拳的双手遮掩起来。   “你当初就知道的,也……答应了的。”我微笑。在这宫里微笑了一年了,我的微笑已经没有任何破绽了。   “不一样!”他怒吼,手一用力,我的棉枕在他手中变成片片雪花。   “当初是你来惹我,现在就准备这么抛下我么?”   “你这样子可真不像帝王。”我向外间的昊天示意,不准他擅动。   “帝王!帝王!”他默默念了几声,终于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是通透无杂。   我推开身上的他,站起来,理好被他弄乱的衣。鬓发已散,我干脆拆开,铺散了一身。回头望他一笑:“我走了,皇上。”   他背对着我,负着手:“朕登基以来,未曾宠幸过一个女子,不想还是留不下你。但是,你要走,也绝走不到如此轻松。你一辈子都离不开我。”   我眨眨眼,笑开。   “翔凤令我不会收回来,你给我带走。”他的声音毫无鼓噪。   “行啊。”我从柜中摸出一本册子,对子言道:“先皇当初既然认可我有成为帝王的资格,那么这个,希望皇上能看一看。”   子言面色不虞的接过:“你这一年就弄这个了?”   “是。皇上,我虽然没有治世之能,但……”   “朕信你。”子言抬头看我一眼,将书收到袖中。   “皇上,”我淡淡一笑,以前不信鬼神,不过现在……“天者,百神之君也,王者之所以为尊也。灾者,天之谴也;异者天之威也。王者与臣无礼,貌不肃敬,则木不曲直,而夏多暴风;王者言不从,则金不从革,而秋多霹雳;王者视不明,则火不炎上,而秋多电;王者听不聪,则水不润下,而春夏多暴雨;王者心不能容,则稼穑不成,而秋多雷(董仲舒。春秋繁露)。皇上珍重。”不理子言惊诧的表情,我躬身,退步,用从未如此恭敬过的姿态退出这朝阳宫。   翌日,皇上宣昭,皇后入住大国寺为天下苍生岂福,大将军昊天、莫琰随侍护卫。   清晨的帝都,明明是北境,却弥漫着浓重的雾气。雾气之中,一辆华丽的马车滚滚而来,扰了早晨的清梦。   “想不到那皇帝也忒敢做。”一个略带慵懒,略带满足的声音淡淡的从马车微微抖动的帘子里透出来。赶车的人却目不斜视,仿佛没听见。   “呵呵,我装病都装了将近一年,就是为了此刻打算。没想到他却不用。”马车内,一个着装看似随意却处处透着显贵的女子云鬓半挽斜躺在铺了厚厚的驼绒的车板上,眼随着抖动的帘子缓缓流动着动人的光。说不尽的洒脱,说不尽的骄傲,说不尽的随意,说不尽的诱惑。   身旁一个黑色长袍的男子眉如剑,眼如星,半坐在女子身旁,一手揽着她的腰:“其实,他也是真心想留住你吧。”明明是人之中龙的模样,却在看向那女子时除了宠溺还是宠溺。那个天子,竟然不肯颁布她的死讯,当初城上一战,所有人都相信皇后是神,是天佑我朝,照那男人如此安排,倒真没有人怀疑了。子言,你还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吗?可惜,她是我的了!   “我说你是吃醋还是什么?”女子斜睨了男子一眼,反手一推,将男子推在马车壁上,手中一柄短剑抵在男子胸口,眼中却带了笑。   马车摇晃了一几下。   男子哈哈笑开,胸口震动起来,眼看着脖子就快贴上刀锋,女子赶紧将刀收起来。男子一把将女子抱住,低头吻上。   长长的一段纠缠后,两人放开,却都已是满面潮红。   女子长而细的手指抚上男子坚毅的面,声音带着叹息:“这些年,你好象变了不少。”   “好还是不好?”男子看着她,手贴上她放在她脸上的手。入手尽是柔滑,惟有指腹,有细细的茧。   “只是觉得你长大了。”女子嫣然一笑,若明珠生辉,带了女子的柔媚,却又多了男儿的豪情。“可不管怎么样,你都还是我弟弟!再怎么长大,你还是大不过我!”   马车里传出一阵轻笑,太阳忽然穿过厚重的浓雾透下一缕光辉。   马儿忽然一声嘶鸣,停了下来。   厚重的帘子被一只手撩起来。仅仅一个动作,一只手竟然透着森森的霸气。十几个跪在路中的男子抖了一抖,却倔强的望着那马车。   “你们这算什么?爷当初怎么教你们的?你们是什么人?居然给我跑大街上来?啊?”男子脸色不虞的从车上下来,一脚踹翻离得最近的一个二十多岁样子的男子。   那男子从地上爬起来,继续不依不饶的一路跪行过来,挺得直直的背脊上却冒出一排细汗。   一群二十来岁的男子居然就这么拦在马车前。   “琰,住手。”帘子再次掀开,一个女子蹦下车来,把住男子轻颤的手。   明明刚才还是一脸怒容的男子在看到女子的时候渐渐浮上点点温柔。   “原来你趁我去南国的三年,居然把这些人教成这个样子了。”女子轻笑,看向地上跪着的十几个年轻男子,“你们都起来。”   十几个年轻男子看了女子一眼,忽然明白眼前的人是谁,一愣,看向琰,见后者点了点头,才迅速的从地上爬起来,站直了身子。极其普通的动作竟然都透出一股傲气,看不到刚才爬行的狼狈。   “小七,你当真要带着他们?”莫琰拉过小七,皱着眉。   “我说你这人怎么人前人后不一样呢?刚才教训人家挺厉害的是吧?要是小孩都交你手里,没准弄出一群小变态。”小七一根手指不停的戳着莫琰的胸口,莫琰一边退一边赧笑,终于在看到十几个人低头忍笑的表情时无奈的抓住小七的手指。   小七面色一转,回头看向那十几个男子。这些人,都是些孤儿,是她,不,是他一手培植起来的,只唯他们两人的命是从。怎么感觉抛弃他们就跟抛弃自己孩子一样呢?   “你们若是留在帝都,我自然是为你们打点好了一切的,凭你们的身手、智谋、才识,以后的前途都不可限量。何必跟着我们?”小七缓缓说来,那样的目光让这十几个顶尖的杀手也不敢忽视。这才让人想起,她,曾经站在过这个王朝的顶端;她,曾经统帅三军挥斥万人。但她,也曾给过他们希望。所以,才不想要离开。   十几个人再度跪下去,声音齐展:“愿永生永世追随左右——”   小七揉了揉额头,爬上马车:“得,你们就跟着吧。我说你们不能不做事的,养你们这群人是很困难的。十几张嘴要吃饭的。”   莫琰笑笑,脸上再看不到当初训练这些人时的狠绝,也转身上车。留下一摊子为刚才那句话目瞪口呆的人。   他们这些为他们办事的人谁不知道,眼前这两个人富可敌国,光南方十八省,青楼、当铺、赌场、镖局,哪样不是他们的天下?这个算不算是以权谋私?   十几个人对望了一眼,都无奈的笑了笑。可是,这两个人就是他们选的主人啊,曾经带给他们阳光和希望的人,所以一生一世都会愿意去追逐他们的脚步。   马车继续不紧不慢的摇出城,后面跟了十几匹健马,得得的步子踏碎清晨的宁静。   “他们都是将成为顶天的人。”小七撩起马车的帘子看向帝都的方向。当初那些武者,除了杀手,都留在了军中,她相信凭他们的本事将来可以顶天立地。那些文者,将来的科举也会有他们一展抱负的时候。   子言,这天下你要好好的改啊。她放下帘子,缩回马车内,窝在那个男人怀里。   这里,就是我一直想要的了。   莫琰看着她,满脸温柔,下意识的抱紧怀中的人,怀中人迷迷糊糊的轻咛了一声,看得他心头一颤。   “我们会有一生一世呢,真好,七。”莫琰用手指细细的勾勒着她的轮廓,这张脸,一生一世也看不够。   赶车的昊天往内看了一眼,复“驾”了一声。   城门轰的一声刚刚打开,守门的小兵还流着泪打着呵欠,一辆马车已经穿城而过,带起的风让小兵清醒了过来。小兵刚要上前拦阻,又听驾的一声,十几匹骏马从他脸前檫过,就连蹄声都一致得合成了一个,吓得他一抖。   直到人走远,小兵才哆嗦着说:“天啊,都是些什么人啊——”   据史书记载,皇后入住大国寺五年后,巍帝娶了齐王的妹妹萧泠郡主,齐国与君朝的关系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和谐。三年后,萧泠郡主被封为萧淑妃,入住曾经宠冠一时的莫妃所住的渊华宫,成为除了皇后以外皇宫内地位最高的女人,并为巍帝诞下了唯一的儿子,这就是后来将惠帝、巍帝所创事业继续推向顶峰的文帝!   《懿慈皇后传》一直让后人费解,首先是它没有单记载这位历史上最俱传奇色彩的皇后短短一年的皇后史,而是一直追溯了这位皇后的一生。因而让后人无比感叹这位皇后少时的得意和深沉的心思,自然还有她卓越的功绩和神女的身份。最是让人难以猜度的是,这《懿慈皇后传》的尾篇竟然多了一页江湖中人的记事,一个被称做七的女人。短短百字,让后人生出无数的猜测。尤其是那句:上帝造世耗七天,我将成为最后的夜晚,毁灭与重生同在。   有人说,皇后的确是在大国寺,因为后来数年,有多条政令从大国寺里流传出来;有人说,皇后早就离开,那江湖上后来人人称道的七便是皇后娘娘,那号称耀阳公子的男子就是随侍的莫将军;也有人说,这位皇后不洁,与齐国二公子后来的齐王有染,以身换来齐王的归顺……总之,各种各样的流言几乎让人都忘了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巍帝即位后的几年内,大兴改革,朝廷动荡,摇摇欲坠,却在一批正义官员的辅佐下硬是将皇朝推向了顶峰。而那些官员,统统出自皇后年轻时所办的清韵书院。这些人能文能武,即使是同窗学友,在朝中也从不拉帮结派。巍帝曾若有所思道:“清韵书院出来的人从来都只忠于一个主子。”即使如此,百姓还是将这些官员称为清韵派。从此,清韵书院成为全国最高学府,不论男女,不论贫富,都以入清韵书院就学为荣。而清韵书院更是渐渐开满全国,据说背后支持的就是那位叫七的女子和一位叫耀阳公子的神秘人。   盛极必衰,自文帝后,君朝历代皇帝再无出右者。繁华的迷惑之下,皇帝开始贪图享受,骄奢淫逸之风渐长,吏治开始**,贪官横行。四世皇帝之后,曾经盛极一时的君朝渐曾衰落之像,周边附属小国开始脱离君朝版图。于是,在一百多年后,君朝终于被一莫姓推翻,建立了七耀王朝。难以置信的是,这个王朝为君朝皇帝建立了宏大的庙宇,并对君朝历史上最负盛名的三个皇帝行了三跪九叩之礼,让群臣百姓纷纷侧目。   千年后的学者偶然发现了某个相似之处,纷纷猜测此七耀是否跟历史上的七以及耀阳公子有什么联系。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七耀王朝建立的居然是最接近现代文明的封建统治,虽然因为超越了时代生产力的承受范围,而只存在了八位帝王,短短一百多年,但是他们统治之下的繁荣富饶以及开明的政治仍然被后世津津乐道,而被奉为漫长封建文明下的楷模——尽管后来没有一个朝代愿意真正的去学习那些制约帝王权利的高度文明。   我听到子言的声音,听不出他的感情。他说:“开城门,请皇兄。”他终究还是记得,当初的约定:不得伤皇上一点血脉!他还是肯承认这个皇兄的。   然后,我看到他和他踏着夕阳进来,始终不曾分开,始终不曾从他们身上感到半点失败。   再后面,是戎装的萧清寒,面色都已经发黄了。   十天,他用了八天的时间就到了。这,就是我欠你的吧?仅仅是那份心意我就已经还不起了。   难得的安静点点洋溢在朝阳宫里。我望着身边那个男人:“我想去见他们。”话里没有一丝的谦卑。   “他们?”他翻了个身,背对上我,“你什么时候做事需要我同意了?”   “谢皇上。不然,我想我睡不着的。”我起身,打开柜子,吱嘎一声,看了看那些简单素净的颜色,最终还是一叹气穿上那最是繁复的皇后朝服。“皇上真不是普通人,光惩治贪官一项,能够做到不动国本,还让四民臣服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我从来就没选错。”理着外袍,我淡淡的说。黑夜中看不清神色,这才好。   提一盏灯,月已经不如当初那般圆了,缺了一角,像块让人咬了一口的饼子。或者,更确切的说,就像这生活吧。明明一切都好了,心里却平白的生出一股子无奈。   殇最终又回成黑色的缠丝绕满我的左手腕,只是这次,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那缠丝的温度的跳动,如鲜活的生命。   我就想不通了,我怎么看怎么不像神啊。就是因为我不够善良吗?就是因为我狠心的时候却又狠不下去吗?原来神根本就不是个善良的东西,神要的不是守护世人,是守护这个世界!一味的扬善最终却会让一切失衡是吧?就像,大家都善良了,大家都去相信别人了,万一碰到一个心地坏点的,那么他就可以卖了所有的人。是这样吗?妈妈。或许,我有点笨的,我一直都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聪明,所以我才把事情弄成了这样。   身后,有几不可闻的脚步。我知道是他,叹了口气道:“昊天,出来吧。你还不睡么?”   黑色的皂靴从暗处出来:“你也没睡。”   “睡不着,去见几个人了结点心事。”我回头看他,一身穿戴整齐。是一直都没睡吗?“昊天,我不会抛下你的。我说过的。”   他站了站脚:“我知道了。”   “见过那个样子的我了,你,还是要跟着我吗?”我仰起头,看天。   “从一开始就说过了,现在,也不会改变。”他直视着我,眼里,是绝对的坚定。“只是,我不甘心。为什么我得到的不是那复天。复天,是只为封印殇的唳气和守护祭剑司而存在的吧?我,也可以。”   “你们给的都很多,我没有那个幸福去全部奉还的。一个人,一颗心,分给了谁都不完整了。不想让每个爱我疼我在乎我的人都痛苦,所以才这样的。但是,我答应过你,如果你只是守护着我就好的话,我愿意给你。”我慢慢的向宫门走去,慢慢的说着这些看似无情的话。   “我一直都没想过其他。”昊天的脚步一直跟在我身后,我听到他如此说。   “谁?半夜三更擅闯宫门!”   “本宫。”我将灯笼略微提高,照亮我的脸。   “皇后娘娘千岁。奴才该死,没有见到娘娘的仪仗,所以才冒犯了娘娘。”几个宫卫全都跪下来。   “开门,本宫要出宫。”   “是。”那样的臣服里却多出了许多东西。   “大哥。”我轻喊了一声,因为看到空旷的大厅里有个人一身白衣斜躺在圈椅上,面容有点憔悴,乌黑的长发散了一地。再也不是初次见面那件白衣了,仔细想想,那上面的符咒应该是他母亲的疼爱吧?可是,我却毁了它。   厅中的另一人转过来,看了我的着装一眼,笑:“我该叫你皇后娘娘,并且给你行礼吗?”   “不用了。”我走进去,对身后的士兵假笑到:“几位守在门口就够了,还想逾越多少?”   那些提着长戟的士兵面面相觑:“可是……可是……皇上说……”   “皇上说保护大殿下,没说让你们监视大殿下!他,还是皇子!”我顿住脚步,冷冷的说。   “奴才遵命。”一个士兵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士兵一拉,跪在了地上。行了礼便一起退了出去。   “大哥……”我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对不起。”   “成者王,败者寇,有什么对不起的。”他的眼神仿佛仍旧是那个高高在上傲视一切的王者。或者,在他的心里,他的确是从未败过的。   回头看了一下那个跳动的烛火中安静的睡颜,我浅笑:“其实,五哥还是如我开始所说的那样,不适合血腥呢。”   “他,都是为了我。”子谋的眼神有一丝波动。   “有些时候,能够走出来,就走出来吧。大哥在先皇手下那么多年,却从未有过动作,如今,是不服气吧?”   “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他低喃。   “如果你真的坐上那个位置,第一个伤的恐怕就是你最在乎的人。大哥,如今这样或许是最好的。”我笑看他,再无防备,再无敌对,真如一家人一般。我的家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只是,什么东西都要先争一争,才肯正视得失吧?”   我站起身,离开,却在门口的时候停下:“大哥,谢谢你。好好照顾五哥吧。”只有真正的聪明人才知道放手,才放得了手。   “你来了?”萧清寒站在院子里,他的军队留在城外,自己却成了瓮中之鳖。   “恩。”我应了一声。昊天没有跟来,在屋外等着。   萧清寒慢慢的转过身,在看到我一身的凤袍时眼神收缩了一下。银色的长发包裹着他修长的身体,配着乳白色的长衣显得有点……寂寞。   “我好象来晚了。”他迅速的换上了一副微笑的脸。   “可是,你还是来了。你明知道,你要是来了,你要是来帮我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我看着他的脸,有点恍惚。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是吧?皇后娘娘。”他仰起头来,看着那夜空中的半个饼子,“都晚了。”   “你……我先走了。”我回身,手却被拉住。   “那块玉……”   “一直都在。”我没有回头,“你说的话,我一直都记得。我说的,我也记得。”下一辈子,我还你我亏欠你的一切。   “那就好。”手腕被放开,我快步的走着,逃也似的消失在不甚明亮的月光中。   忽然有点说不清,来这一趟到底是做什么。或者,只是对自己做个交代,或者是对自己做个了结。   据《懿慈皇后传》记载,懿慈皇后于即位初年拜一女为义姐,名阡陌,赐皇姓君,封为昭和郡主,下嫁齐国世子萧清寒,以感千里解围之恩;结侍女未央为义妹,拜为一品夫人,下嫁京都行走丰云通。   新帝下一纸推恩令于齐国,助齐二公子以次子身份登上王位。   我被摔在龙床之上,眼前是那个暴怒的男人,君朝的天子,自号巍帝,追封先帝为惠帝,开了君朝帝自号的首例。   “你就一定要走?”他双手撑在我的头边,枕头是我未央帮我灌的棉枕,十分软和,将他握拳的双手遮掩起来。   “你当初就知道的,也……答应了的。”我微笑。在这宫里微笑了一年了,我的微笑已经没有任何破绽了。   “不一样!”他怒吼,手一用力,我的棉枕在他手中变成片片雪花。   “当初是你来惹我,现在就准备这么抛下我么?”   “你这样子可真不像帝王。”我向外间的昊天示意,不准他擅动。   “帝王!帝王!”他默默念了几声,终于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是通透无杂。   我推开身上的他,站起来,理好被他弄乱的衣。鬓发已散,我干脆拆开,铺散了一身。回头望他一笑:“我走了,皇上。”   他背对着我,负着手:“朕登基以来,未曾宠幸过一个女子,不想还是留不下你。但是,你要走,也绝走不到如此轻松。你一辈子都离不开我。”   我眨眨眼,笑开。   “翔凤令我不会收回来,你给我带走。”他的声音毫无鼓噪。   “行啊。”我从柜中摸出一本册子,对子言道:“先皇当初既然认可我有成为帝王的资格,那么这个,希望皇上能看一看。”   子言面色不虞的接过:“你这一年就弄这个了?”   “是。皇上,我虽然没有治世之能,但……”   “朕信你。”子言抬头看我一眼,将书收到袖中。   “皇上,”我淡淡一笑,以前不信鬼神,不过现在……“天者,百神之君也,王者之所以为尊也。灾者,天之谴也;异者天之威也。王者与臣无礼,貌不肃敬,则木不曲直,而夏多暴风;王者言不从,则金不从革,而秋多霹雳;王者视不明,则火不炎上,而秋多电;王者听不聪,则水不润下,而春夏多暴雨;王者心不能容,则稼穑不成,而秋多雷(董仲舒。春秋繁露)。皇上珍重。”不理子言惊诧的表情,我躬身,退步,用从未如此恭敬过的姿态退出这朝阳宫。   翌日,皇上宣昭,皇后入住大国寺为天下苍生岂福,大将军昊天、莫琰随侍护卫。   清晨的帝都,明明是北境,却弥漫着浓重的雾气。雾气之中,一辆华丽的马车滚滚而来,扰了早晨的清梦。   “想不到那皇帝也忒敢做。”一个略带慵懒,略带满足的声音淡淡的从马车微微抖动的帘子里透出来。赶车的人却目不斜视,仿佛没听见。   “呵呵,我装病都装了将近一年,就是为了此刻打算。没想到他却不用。”马车内,一个着装看似随意却处处透着显贵的女子云鬓半挽斜躺在铺了厚厚的驼绒的车板上,眼随着抖动的帘子缓缓流动着动人的光。说不尽的洒脱,说不尽的骄傲,说不尽的随意,说不尽的诱惑。   身旁一个黑色长袍的男子眉如剑,眼如星,半坐在女子身旁,一手揽着她的腰:“其实,他也是真心想留住你吧。”明明是人之中龙的模样,却在看向那女子时除了宠溺还是宠溺。那个天子,竟然不肯颁布她的死讯,当初城上一战,所有人都相信皇后是神,是天佑我朝,照那男人如此安排,倒真没有人怀疑了。子言,你还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吗?可惜,她是我的了!   “我说你是吃醋还是什么?”女子斜睨了男子一眼,反手一推,将男子推在马车壁上,手中一柄短剑抵在男子胸口,眼中却带了笑。   马车摇晃了一几下。   男子哈哈笑开,胸口震动起来,眼看着脖子就快贴上刀锋,女子赶紧将刀收起来。男子一把将女子抱住,低头吻上。   长长的一段纠缠后,两人放开,却都已是满面潮红。   女子长而细的手指抚上男子坚毅的面,声音带着叹息:“这些年,你好象变了不少。”   “好还是不好?”男子看着她,手贴上她放在她脸上的手。入手尽是柔滑,惟有指腹,有细细的茧。   “只是觉得你长大了。”女子嫣然一笑,若明珠生辉,带了女子的柔媚,却又多了男儿的豪情。“可不管怎么样,你都还是我弟弟!再怎么长大,你还是大不过我!”   马车里传出一阵轻笑,太阳忽然穿过厚重的浓雾透下一缕光辉。   马儿忽然一声嘶鸣,停了下来。   厚重的帘子被一只手撩起来。仅仅一个动作,一只手竟然透着森森的霸气。十几个跪在路中的男子抖了一抖,却倔强的望着那马车。   “你们这算什么?爷当初怎么教你们的?你们是什么人?居然给我跑大街上来?啊?”男子脸色不虞的从车上下来,一脚踹翻离得最近的一个二十多岁样子的男子。   那男子从地上爬起来,继续不依不饶的一路跪行过来,挺得直直的背脊上却冒出一排细汗。   一群二十来岁的男子居然就这么拦在马车前。   “琰,住手。”帘子再次掀开,一个女子蹦下车来,把住男子轻颤的手。   明明刚才还是一脸怒容的男子在看到女子的时候渐渐浮上点点温柔。   “原来你趁我去南国的三年,居然把这些人教成这个样子了。”女子轻笑,看向地上跪着的十几个年轻男子,“你们都起来。”   十几个年轻男子看了女子一眼,忽然明白眼前的人是谁,一愣,看向琰,见后者点了点头,才迅速的从地上爬起来,站直了身子。极其普通的动作竟然都透出一股傲气,看不到刚才爬行的狼狈。   “小七,你当真要带着他们?”莫琰拉过小七,皱着眉。   “我说你这人怎么人前人后不一样呢?刚才教训人家挺厉害的是吧?要是小孩都交你手里,没准弄出一群小变态。”小七一根手指不停的戳着莫琰的胸口,莫琰一边退一边赧笑,终于在看到十几个人低头忍笑的表情时无奈的抓住小七的手指。   小七面色一转,回头看向那十几个男子。这些人,都是些孤儿,是她,不,是他一手培植起来的,只唯他们两人的命是从。怎么感觉抛弃他们就跟抛弃自己孩子一样呢?   “你们若是留在帝都,我自然是为你们打点好了一切的,凭你们的身手、智谋、才识,以后的前途都不可限量。何必跟着我们?”小七缓缓说来,那样的目光让这十几个顶尖的杀手也不敢忽视。这才让人想起,她,曾经站在过这个王朝的顶端;她,曾经统帅三军挥斥万人。但她,也曾给过他们希望。所以,才不想要离开。   十几个人再度跪下去,声音齐展:“愿永生永世追随左右——”   小七揉了揉额头,爬上马车:“得,你们就跟着吧。我说你们不能不做事的,养你们这群人是很困难的。十几张嘴要吃饭的。”   莫琰笑笑,脸上再看不到当初训练这些人时的狠绝,也转身上车。留下一摊子为刚才那句话目瞪口呆的人。   他们这些为他们办事的人谁不知道,眼前这两个人富可敌国,光南方十八省,青楼、当铺、赌场、镖局,哪样不是他们的天下?这个算不算是以权谋私?   十几个人对望了一眼,都无奈的笑了笑。可是,这两个人就是他们选的主人啊,曾经带给他们阳光和希望的人,所以一生一世都会愿意去追逐他们的脚步。   马车继续不紧不慢的摇出城,后面跟了十几匹健马,得得的步子踏碎清晨的宁静。   “他们都是将成为顶天的人。”小七撩起马车的帘子看向帝都的方向。当初那些武者,除了杀手,都留在了军中,她相信凭他们的本事将来可以顶天立地。那些文者,将来的科举也会有他们一展抱负的时候。   子言,这天下你要好好的改啊。她放下帘子,缩回马车内,窝在那个男人怀里。   这里,就是我一直想要的了。   莫琰看着她,满脸温柔,下意识的抱紧怀中的人,怀中人迷迷糊糊的轻咛了一声,看得他心头一颤。   “我们会有一生一世呢,真好,七。”莫琰用手指细细的勾勒着她的轮廓,这张脸,一生一世也看不够。   赶车的昊天往内看了一眼,复“驾”了一声。   城门轰的一声刚刚打开,守门的小兵还流着泪打着呵欠,一辆马车已经穿城而过,带起的风让小兵清醒了过来。小兵刚要上前拦阻,又听驾的一声,十几匹骏马从他脸前檫过,就连蹄声都一致得合成了一个,吓得他一抖。   直到人走远,小兵才哆嗦着说:“天啊,都是些什么人啊——”   据史书记载,皇后入住大国寺五年后,巍帝娶了齐王的妹妹萧泠郡主,齐国与君朝的关系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和谐。三年后,萧泠郡主被封为萧淑妃,入住曾经宠冠一时的莫妃所住的渊华宫,成为除了皇后以外皇宫内地位最高的女人,并为巍帝诞下了唯一的儿子,这就是后来将惠帝、巍帝所创事业继续推向顶峰的文帝!   《懿慈皇后传》一直让后人费解,首先是它没有单记载这位历史上最俱传奇色彩的皇后短短一年的皇后史,而是一直追溯了这位皇后的一生。因而让后人无比感叹这位皇后少时的得意和深沉的心思,自然还有她卓越的功绩和神女的身份。最是让人难以猜度的是,这《懿慈皇后传》的尾篇竟然多了一页江湖中人的记事,一个被称做七的女人。短短百字,让后人生出无数的猜测。尤其是那句:上帝造世耗七天,我将成为最后的夜晚,毁灭与重生同在。   有人说,皇后的确是在大国寺,因为后来数年,有多条政令从大国寺里流传出来;有人说,皇后早就离开,那江湖上后来人人称道的七便是皇后娘娘,那号称耀阳公子的男子就是随侍的莫将军;也有人说,这位皇后不洁,与齐国二公子后来的齐王有染,以身换来齐王的归顺……总之,各种各样的流言几乎让人都忘了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巍帝即位后的几年内,大兴改革,朝廷动荡,摇摇欲坠,却在一批正义官员的辅佐下硬是将皇朝推向了顶峰。而那些官员,统统出自皇后年轻时所办的清韵书院。这些人能文能武,即使是同窗学友,在朝中也从不拉帮结派。巍帝曾若有所思道:“清韵书院出来的人从来都只忠于一个主子。”即使如此,百姓还是将这些官员称为清韵派。从此,清韵书院成为全国最高学府,不论男女,不论贫富,都以入清韵书院就学为荣。而清韵书院更是渐渐开满全国,据说背后支持的就是那位叫七的女子和一位叫耀阳公子的神秘人。   盛极必衰,自文帝后,君朝历代皇帝再无出右者。繁华的迷惑之下,皇帝开始贪图享受,骄奢淫逸之风渐长,吏治开始**,贪官横行。四世皇帝之后,曾经盛极一时的君朝渐曾衰落之像,周边附属小国开始脱离君朝版图。于是,在一百多年后,君朝终于被一莫姓推翻,建立了七耀王朝。难以置信的是,这个王朝为君朝皇帝建立了宏大的庙宇,并对君朝历史上最负盛名的三个皇帝行了三跪九叩之礼,让群臣百姓纷纷侧目。   千年后的学者偶然发现了某个相似之处,纷纷猜测此七耀是否跟历史上的七以及耀阳公子有什么联系。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七耀王朝建立的居然是最接近现代文明的封建统治,虽然因为超越了时代生产力的承受范围,而只存在了八位帝王,短短一百多年,但是他们统治之下的繁荣富饶以及开明的政治仍然被后世津津乐道,而被奉为漫长封建文明下的楷模——尽管后来没有一个朝代愿意真正的去学习那些制约帝王权利的高度文明。 番外 白狐记1   很多人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魔精怪。其实,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只是你没有那个福气一见罢了!也许,刚刚从你脚边跑过的小白兔,现在在你头上啾啾叫着的小鸟,都是些精怪也说不定。   只是,在我们这些费了千百年力修炼而成的精怪中都流传着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若是在人类面前现了形,那么那个第一眼看到你的人就是你的主人!你要一生一世服从他!不管贫穷或者疾病!他都将是你的良人!   也正是如此,很多精兽宁愿死也不愿意将自己的真身现于人前!不愿丢弃那作为精灵的骄傲,不愿委身于人!   而我,成了那个让他们蒙羞的另类。我不知道,很久很久以后,当一切都随了尘土淡去,还有没有人记得当初的那只在烈火中化为灰烬的小白狐。   第一次见到的他是在那马背上。手挽银弓,利箭尖鸣。说不出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他的黑发被简单的束在身后,配上他一身的劲装,更显出他的桀骜不驯。   然后,我惊恐的看到我的身边,那两支银色的箭尾剧烈的颤抖着,犹如我发抖的躯体。   一片树叶打着旋飘落下来,轻轻落在我的头上。我听到树叶的叹息:“孽孽孽,皆是孽!千年一劫啊!小狐快走!”可是,到后来我都还是不知道当时是因为惊吓还是那种叫宿命的东西,我竟然卧在那里,呆呆的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我。   许是经常揽弓的缘故,他的手指上有厚厚的茧。   那两只修长而美丽的手指提起我的毛皮,那身在我们白狐界最华贵最纯洁的毛皮。   他的眼睛像我晚上躺在草地上看的夜空里最璀璨的星星,他笑着对身后的男人说:“你怎么能射死它?它很可爱啊!拿回去给太子哥哥,他一定会喜欢的!”   那个男人一脸不快,答了一声:“是,八殿下!”   八殿下?我困难的在他的手指下艰难的扭头去看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身后的那个男人对他不像是对于殿下的恭谨。   他翻身上马,将我小心翼翼的揣在怀里。   身下的马一声嘶鸣,扬蹄而去。   我在他结实的胸口处蹭了蹭,莫名的安心睡去。只有那身后传来的仿佛梦中呢喃一样的阵阵呼唤让我忍不住伸出头来。   我听到同伴们的急切:“小狐——小狐——快回来——”   我眨巴着我眼睛,可是他身上传来的体温却让我渐渐犯了困。   醒来是因为颈上的疼痛。我有些气愤的睁开眼。印入眼的是他眼中的得意和欣喜。他的眼睛明亮得胜过我的一汪清泉。他兴奋的提着我对前面一个斜身塌上的浅青色素袍男子道:“太子哥哥,看,意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那个男子的卷了卷手上的书,回头笑招着道:“怎么?又去打猎了?”他拿了绢布檫了意脸上的汗才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睁着圆溜溜的浅碧色眼睛警惕的看着他。   意将我一扔,我跌入他的怀抱。   他笑瞅了意:“你啊,什么时候都是这个毛躁的样子!算算,你现在可是都十八岁了哦!”   意蹭到他身上,扬着脸,脸上是醉人的笑容。   如果说那个男人的笑是清风,那么意的笑一定是斜阳。只有温暖没有灼热。我忽然有点痴迷。一只千年的妖痴迷于一个十八岁的孩子。   意笑着:“意一直这么有什么不好?太子哥哥说过会照顾意的啊?意只要跟太子哥哥在一起就好!”   太子点了一下他的鼻子道:“你啊,可是皇族子嗣,妃子、孩子都有好几个了,怎么还是这么长不大?”他的眼神恍惚起来。他喃喃的念着:“意啊,我们怎么可能一直这样?我们是皇族啊!”   身后那个让我起疑的人进了一步,脸色有些不善。他沉声到:“太子殿下!”   那个被唤做太子的人这才回过神来。拍拍意的肩道:“太子哥哥很喜欢意的礼物,意去找个地方帮太子哥哥养起来好吗?”意点了点头,又抱着我走出了那座大殿。   也许是我的错觉,也许是我听力的敏锐。   那个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入我的耳内:“他没有用……为什么一直护着……身份低下……”   太子的声音依旧轻柔而美妙,让我一下子就清晰的听到:“因为那个孩子是我唯一的弟弟,是唯一不会与我作对的孩子,也是我唯一不想伤害的孩子!”   十月份,天气已经渐冷。我往意的怀里蜷了蜷。抬头看到大树大树的石榴花,仿佛一朵朵的火焰燃烧在枝头。我朝她们笑着,我说:“你们好啊!”   可是,所有的石榴花都轻轻摇着头。她们都念着那一句话,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孽孽孽,皆是孽!千年一劫啊!小狐快走!”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傻的在他面前现出形来。我只记得那是一个月夜,一个十分美丽温柔的月夜。一直到那灼热的大火舔蚀上我娇媚的面容我还是如此清晰的记得那个夜晚。   月亮像是大饼,十分好吃的大饼,高高的挂在湖面一样的夜空中。   我站在那窗外,那窗里是两个缠绵的身影,被绰绰的红烛拉成长长的影子印在白纱窗上。   孩子?他在我眼中真的只是个孩子吗?   我的浅碧色的眼里忽然流出泪来。   浓重的雾气,浓重的夜色卷过来。在我的身边化做一团幕帐。我从那雾气中站起来。   玉臂、凝脂、花容、月貌。   石榴花轻轻一叹,害羞的盍上花瓣;月儿轻轻一叹,躲入厚厚的灰色的云层。风不再轻拂,虫不再欢叫。四下寂静。   我在那院中曼舞。脚轻击地面。我扬声一歌,犹如九霄仙音落。月华不再,可是我舞到哪里哪里便有荧荧的白光从我白纱上、身上、手上点点散落。洒满一地清辉。   白狐一族,生来貌美而善狐媚之术。世人皆恶,称不洁女子为狐狸精!   我轻叹一声。   现形,便是一生一世生死相随啊!君意!不知道你值不值得我毁了这千年的修行相追想随。   那屋里恩恩呀呀的声音忽然停了。雕花的窗子吱呀一声被推开。   君意惊讶的眼神**裸的暴露在我的眼前。   我停止了舞步,对他微一佝身:“妾身姓胡!”抬头间,脸上已是极尽媚态。   十月间,天气微凉。我抱着身子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惊艳。我身上的白纱飘扬起来。我有些悲哀。   他的眼里只有惊艳,却没有爱慕。不过,我还有时间是吗?如果他肯让我留下。   那扇门打开,他提了缀白绒的袍子出来。他披在我身上,又拉了拉。轻声问道:“你怎么会在太子府?”他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若是想对太子哥哥不利,可不要怪我!你这样的女人,”他的手指挑动着我的头发,眼里没有当初我第一次见他时的温柔,那般凌厉似出鞘的利剑,“称得上祸水,所以你不能接近太子哥哥!”   我微抬目光。那扇门后,一个女子淡漠的身影印入眼中。衣不蔽体,尽显窈窕。可是,那眼中,我却直觉的感到她对我的同情。是啊,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难道不值得同情吗?   那时候,我认为自己已经是人,一个女人。所以,我认为那是女人之间的直觉。爱与不爱,一看便知。我爱,而她不爱!   我是不是选错了?这个人不会爱我们,我们即使是他的妻子,也不会是他的爱人!如果我是那只让他欢喜的白狐,他是不是还会多爱我一点?是不是才会对我露出那种斜阳一样让我痴迷的笑容?   原以为爱上了一个不会去爱人的男人,可是,一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不是不爱,而是他的爱那么浓烈,那么唯一,舍不得分一点给旁人。那样的爱若是在一瞬间爆发,便会瞬间焚烧尽一切……   很多人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魔精怪。其实,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只是你没有那个福气一见罢了!也许,刚刚从你脚边跑过的小白兔,现在在你头上啾啾叫着的小鸟,都是些精怪也说不定。   只是,在我们这些费了千百年力修炼而成的精怪中都流传着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若是在人类面前现了形,那么那个第一眼看到你的人就是你的主人!你要一生一世服从他!不管贫穷或者疾病!他都将是你的良人!   也正是如此,很多精兽宁愿死也不愿意将自己的真身现于人前!不愿丢弃那作为精灵的骄傲,不愿委身于人!   而我,成了那个让他们蒙羞的另类。我不知道,很久很久以后,当一切都随了尘土淡去,还有没有人记得当初的那只在烈火中化为灰烬的小白狐。   第一次见到的他是在那马背上。手挽银弓,利箭尖鸣。说不出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他的黑发被简单的束在身后,配上他一身的劲装,更显出他的桀骜不驯。   然后,我惊恐的看到我的身边,那两支银色的箭尾剧烈的颤抖着,犹如我发抖的躯体。   一片树叶打着旋飘落下来,轻轻落在我的头上。我听到树叶的叹息:“孽孽孽,皆是孽!千年一劫啊!小狐快走!”可是,到后来我都还是不知道当时是因为惊吓还是那种叫宿命的东西,我竟然卧在那里,呆呆的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我。   许是经常揽弓的缘故,他的手指上有厚厚的茧。   那两只修长而美丽的手指提起我的毛皮,那身在我们白狐界最华贵最纯洁的毛皮。   他的眼睛像我晚上躺在草地上看的夜空里最璀璨的星星,他笑着对身后的男人说:“你怎么能射死它?它很可爱啊!拿回去给太子哥哥,他一定会喜欢的!”   那个男人一脸不快,答了一声:“是,八殿下!”   八殿下?我困难的在他的手指下艰难的扭头去看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身后的那个男人对他不像是对于殿下的恭谨。   他翻身上马,将我小心翼翼的揣在怀里。   身下的马一声嘶鸣,扬蹄而去。   我在他结实的胸口处蹭了蹭,莫名的安心睡去。只有那身后传来的仿佛梦中呢喃一样的阵阵呼唤让我忍不住伸出头来。   我听到同伴们的急切:“小狐——小狐——快回来——”   我眨巴着我眼睛,可是他身上传来的体温却让我渐渐犯了困。   醒来是因为颈上的疼痛。我有些气愤的睁开眼。印入眼的是他眼中的得意和欣喜。他的眼睛明亮得胜过我的一汪清泉。他兴奋的提着我对前面一个斜身塌上的浅青色素袍男子道:“太子哥哥,看,意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那个男子的卷了卷手上的书,回头笑招着道:“怎么?又去打猎了?”他拿了绢布檫了意脸上的汗才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睁着圆溜溜的浅碧色眼睛警惕的看着他。   意将我一扔,我跌入他的怀抱。   他笑瞅了意:“你啊,什么时候都是这个毛躁的样子!算算,你现在可是都十八岁了哦!”   意蹭到他身上,扬着脸,脸上是醉人的笑容。   如果说那个男人的笑是清风,那么意的笑一定是斜阳。只有温暖没有灼热。我忽然有点痴迷。一只千年的妖痴迷于一个十八岁的孩子。   意笑着:“意一直这么有什么不好?太子哥哥说过会照顾意的啊?意只要跟太子哥哥在一起就好!”   太子点了一下他的鼻子道:“你啊,可是皇族子嗣,妃子、孩子都有好几个了,怎么还是这么长不大?”他的眼神恍惚起来。他喃喃的念着:“意啊,我们怎么可能一直这样?我们是皇族啊!”   身后那个让我起疑的人进了一步,脸色有些不善。他沉声到:“太子殿下!”   那个被唤做太子的人这才回过神来。拍拍意的肩道:“太子哥哥很喜欢意的礼物,意去找个地方帮太子哥哥养起来好吗?”意点了点头,又抱着我走出了那座大殿。   也许是我的错觉,也许是我听力的敏锐。   那个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入我的耳内:“他没有用……为什么一直护着……身份低下……”   太子的声音依旧轻柔而美妙,让我一下子就清晰的听到:“因为那个孩子是我唯一的弟弟,是唯一不会与我作对的孩子,也是我唯一不想伤害的孩子!”   十月份,天气已经渐冷。我往意的怀里蜷了蜷。抬头看到大树大树的石榴花,仿佛一朵朵的火焰燃烧在枝头。我朝她们笑着,我说:“你们好啊!”   可是,所有的石榴花都轻轻摇着头。她们都念着那一句话,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孽孽孽,皆是孽!千年一劫啊!小狐快走!”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傻的在他面前现出形来。我只记得那是一个月夜,一个十分美丽温柔的月夜。一直到那灼热的大火舔蚀上我娇媚的面容我还是如此清晰的记得那个夜晚。   月亮像是大饼,十分好吃的大饼,高高的挂在湖面一样的夜空中。   我站在那窗外,那窗里是两个缠绵的身影,被绰绰的红烛拉成长长的影子印在白纱窗上。   孩子?他在我眼中真的只是个孩子吗?   我的浅碧色的眼里忽然流出泪来。   浓重的雾气,浓重的夜色卷过来。在我的身边化做一团幕帐。我从那雾气中站起来。   玉臂、凝脂、花容、月貌。   石榴花轻轻一叹,害羞的盍上花瓣;月儿轻轻一叹,躲入厚厚的灰色的云层。风不再轻拂,虫不再欢叫。四下寂静。   我在那院中曼舞。脚轻击地面。我扬声一歌,犹如九霄仙音落。月华不再,可是我舞到哪里哪里便有荧荧的白光从我白纱上、身上、手上点点散落。洒满一地清辉。   白狐一族,生来貌美而善狐媚之术。世人皆恶,称不洁女子为狐狸精!   我轻叹一声。   现形,便是一生一世生死相随啊!君意!不知道你值不值得我毁了这千年的修行相追想随。   那屋里恩恩呀呀的声音忽然停了。雕花的窗子吱呀一声被推开。   君意惊讶的眼神**裸的暴露在我的眼前。   我停止了舞步,对他微一佝身:“妾身姓胡!”抬头间,脸上已是极尽媚态。   十月间,天气微凉。我抱着身子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惊艳。我身上的白纱飘扬起来。我有些悲哀。   他的眼里只有惊艳,却没有爱慕。不过,我还有时间是吗?如果他肯让我留下。   那扇门打开,他提了缀白绒的袍子出来。他披在我身上,又拉了拉。轻声问道:“你怎么会在太子府?”他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若是想对太子哥哥不利,可不要怪我!你这样的女人,”他的手指挑动着我的头发,眼里没有当初我第一次见他时的温柔,那般凌厉似出鞘的利剑,“称得上祸水,所以你不能接近太子哥哥!”   我微抬目光。那扇门后,一个女子淡漠的身影印入眼中。衣不蔽体,尽显窈窕。可是,那眼中,我却直觉的感到她对我的同情。是啊,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难道不值得同情吗?   那时候,我认为自己已经是人,一个女人。所以,我认为那是女人之间的直觉。爱与不爱,一看便知。我爱,而她不爱!   我是不是选错了?这个人不会爱我们,我们即使是他的妻子,也不会是他的爱人!如果我是那只让他欢喜的白狐,他是不是还会多爱我一点?是不是才会对我露出那种斜阳一样让我痴迷的笑容?   原以为爱上了一个不会去爱人的男人,可是,一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不是不爱,而是他的爱那么浓烈,那么唯一,舍不得分一点给旁人。那样的爱若是在一瞬间爆发,便会瞬间焚烧尽一切……   很多人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魔精怪。其实,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只是你没有那个福气一见罢了!也许,刚刚从你脚边跑过的小白兔,现在在你头上啾啾叫着的小鸟,都是些精怪也说不定。   只是,在我们这些费了千百年力修炼而成的精怪中都流传着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若是在人类面前现了形,那么那个第一眼看到你的人就是你的主人!你要一生一世服从他!不管贫穷或者疾病!他都将是你的良人!   也正是如此,很多精兽宁愿死也不愿意将自己的真身现于人前!不愿丢弃那作为精灵的骄傲,不愿委身于人!   而我,成了那个让他们蒙羞的另类。我不知道,很久很久以后,当一切都随了尘土淡去,还有没有人记得当初的那只在烈火中化为灰烬的小白狐。   第一次见到的他是在那马背上。手挽银弓,利箭尖鸣。说不出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他的黑发被简单的束在身后,配上他一身的劲装,更显出他的桀骜不驯。   然后,我惊恐的看到我的身边,那两支银色的箭尾剧烈的颤抖着,犹如我发抖的躯体。   一片树叶打着旋飘落下来,轻轻落在我的头上。我听到树叶的叹息:“孽孽孽,皆是孽!千年一劫啊!小狐快走!”可是,到后来我都还是不知道当时是因为惊吓还是那种叫宿命的东西,我竟然卧在那里,呆呆的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我。   许是经常揽弓的缘故,他的手指上有厚厚的茧。   那两只修长而美丽的手指提起我的毛皮,那身在我们白狐界最华贵最纯洁的毛皮。   他的眼睛像我晚上躺在草地上看的夜空里最璀璨的星星,他笑着对身后的男人说:“你怎么能射死它?它很可爱啊!拿回去给太子哥哥,他一定会喜欢的!”   那个男人一脸不快,答了一声:“是,八殿下!”   八殿下?我困难的在他的手指下艰难的扭头去看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身后的那个男人对他不像是对于殿下的恭谨。   他翻身上马,将我小心翼翼的揣在怀里。   身下的马一声嘶鸣,扬蹄而去。   我在他结实的胸口处蹭了蹭,莫名的安心睡去。只有那身后传来的仿佛梦中呢喃一样的阵阵呼唤让我忍不住伸出头来。   我听到同伴们的急切:“小狐——小狐——快回来——”   我眨巴着我眼睛,可是他身上传来的体温却让我渐渐犯了困。   醒来是因为颈上的疼痛。我有些气愤的睁开眼。印入眼的是他眼中的得意和欣喜。他的眼睛明亮得胜过我的一汪清泉。他兴奋的提着我对前面一个斜身塌上的浅青色素袍男子道:“太子哥哥,看,意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那个男子的卷了卷手上的书,回头笑招着道:“怎么?又去打猎了?”他拿了绢布檫了意脸上的汗才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睁着圆溜溜的浅碧色眼睛警惕的看着他。   意将我一扔,我跌入他的怀抱。   他笑瞅了意:“你啊,什么时候都是这个毛躁的样子!算算,你现在可是都十八岁了哦!”   意蹭到他身上,扬着脸,脸上是醉人的笑容。   如果说那个男人的笑是清风,那么意的笑一定是斜阳。只有温暖没有灼热。我忽然有点痴迷。一只千年的妖痴迷于一个十八岁的孩子。   意笑着:“意一直这么有什么不好?太子哥哥说过会照顾意的啊?意只要跟太子哥哥在一起就好!”   太子点了一下他的鼻子道:“你啊,可是皇族子嗣,妃子、孩子都有好几个了,怎么还是这么长不大?”他的眼神恍惚起来。他喃喃的念着:“意啊,我们怎么可能一直这样?我们是皇族啊!”   身后那个让我起疑的人进了一步,脸色有些不善。他沉声到:“太子殿下!”   那个被唤做太子的人这才回过神来。拍拍意的肩道:“太子哥哥很喜欢意的礼物,意去找个地方帮太子哥哥养起来好吗?”意点了点头,又抱着我走出了那座大殿。   也许是我的错觉,也许是我听力的敏锐。   那个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入我的耳内:“他没有用……为什么一直护着……身份低下……”   太子的声音依旧轻柔而美妙,让我一下子就清晰的听到:“因为那个孩子是我唯一的弟弟,是唯一不会与我作对的孩子,也是我唯一不想伤害的孩子!”   十月份,天气已经渐冷。我往意的怀里蜷了蜷。抬头看到大树大树的石榴花,仿佛一朵朵的火焰燃烧在枝头。我朝她们笑着,我说:“你们好啊!”   可是,所有的石榴花都轻轻摇着头。她们都念着那一句话,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孽孽孽,皆是孽!千年一劫啊!小狐快走!”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傻的在他面前现出形来。我只记得那是一个月夜,一个十分美丽温柔的月夜。一直到那灼热的大火舔蚀上我娇媚的面容我还是如此清晰的记得那个夜晚。   月亮像是大饼,十分好吃的大饼,高高的挂在湖面一样的夜空中。   我站在那窗外,那窗里是两个缠绵的身影,被绰绰的红烛拉成长长的影子印在白纱窗上。   孩子?他在我眼中真的只是个孩子吗?   我的浅碧色的眼里忽然流出泪来。   浓重的雾气,浓重的夜色卷过来。在我的身边化做一团幕帐。我从那雾气中站起来。   玉臂、凝脂、花容、月貌。   石榴花轻轻一叹,害羞的盍上花瓣;月儿轻轻一叹,躲入厚厚的灰色的云层。风不再轻拂,虫不再欢叫。四下寂静。   我在那院中曼舞。脚轻击地面。我扬声一歌,犹如九霄仙音落。月华不再,可是我舞到哪里哪里便有荧荧的白光从我白纱上、身上、手上点点散落。洒满一地清辉。   白狐一族,生来貌美而善狐媚之术。世人皆恶,称不洁女子为狐狸精!   我轻叹一声。   现形,便是一生一世生死相随啊!君意!不知道你值不值得我毁了这千年的修行相追想随。   那屋里恩恩呀呀的声音忽然停了。雕花的窗子吱呀一声被推开。   君意惊讶的眼神**裸的暴露在我的眼前。   我停止了舞步,对他微一佝身:“妾身姓胡!”抬头间,脸上已是极尽媚态。   十月间,天气微凉。我抱着身子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惊艳。我身上的白纱飘扬起来。我有些悲哀。   他的眼里只有惊艳,却没有爱慕。不过,我还有时间是吗?如果他肯让我留下。   那扇门打开,他提了缀白绒的袍子出来。他披在我身上,又拉了拉。轻声问道:“你怎么会在太子府?”他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若是想对太子哥哥不利,可不要怪我!你这样的女人,”他的手指挑动着我的头发,眼里没有当初我第一次见他时的温柔,那般凌厉似出鞘的利剑,“称得上祸水,所以你不能接近太子哥哥!”   我微抬目光。那扇门后,一个女子淡漠的身影印入眼中。衣不蔽体,尽显窈窕。可是,那眼中,我却直觉的感到她对我的同情。是啊,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难道不值得同情吗?   那时候,我认为自己已经是人,一个女人。所以,我认为那是女人之间的直觉。爱与不爱,一看便知。我爱,而她不爱!   我是不是选错了?这个人不会爱我们,我们即使是他的妻子,也不会是他的爱人!如果我是那只让他欢喜的白狐,他是不是还会多爱我一点?是不是才会对我露出那种斜阳一样让我痴迷的笑容?   原以为爱上了一个不会去爱人的男人,可是,一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不是不爱,而是他的爱那么浓烈,那么唯一,舍不得分一点给旁人。那样的爱若是在一瞬间爆发,便会瞬间焚烧尽一切…… 白狐记2   他终究还是纳了我为侍妾。只是那婚礼却按了侧妃的来。   红色的盖头仿佛幸福的阴影一样罩在我头上。他牵着我的手走过那长长的路途,那我期望走不到尽头的路途。   坐在上座的是太子君誉,那个儒雅而颇有声望的男人。他手持一杯清茶,一下一下的划着那碗盖。哧-哧-哧-,那是我那一天记忆最深刻的声音。   我的婚礼,千年才等来的一个婚礼,寂寞而隆重。   也是那时我才知道,君意的母亲是身份低下的罪女,君意是赖着太子的照拂才当上了名义上的八殿下。所以,我们的婚礼,在太子府举行,也只有太子的人参加。可是,我还是欣喜。婚礼,那个女子一生最隆重的仪式,是否举行了就会承认我是你的爱人?   红色的烛火摇曳,摇曳着我的心情。   他挑开我头上的喜色,他的眼有些迷醉。   外面的夜色中有同伴的声音阵阵传来。“小狐小狐,迷惑他吧!男人啊,爱的只有美色!小狐小狐,用狐媚之术迷惑他吧!让他爱你吧!”我叹息了一声。我终究还是下不了手迷惑你啊。我要你的爱,哪怕只有一分一毫也好,我要你真的爱我!   他的唇覆下来。粗糙而缱绻的钩描着我的唇瓣。我的眼神有些恍惚,我撑起身子,钩上他的脖颈。   他的眼神里有戏谑。他撩起我的发丝,手指沿着我的洁白的脖颈缓缓下滑。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对我都是一种挑逗。他在我耳边一声叹息:“你到底是谁?”   媚眼如丝,夜色如画。我一笑:“有关系吗?”我解开他的衣衫,柔美的手指抚上他结实的胸膛。我的眼神钩魂摄魄:“我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你是我的主人!”我浅碧色的眼瞳里有湿润的液体。我主动对他送上我的红唇。   那一夜我们抵死缠绵。那一夜,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为什么你有一双浅碧色的眼瞳?你是小白狐吗?太子哥哥的白狐不见了!”   那一年,他十八,我九百九十九岁。那一年,我是他明媒正娶的第四个女人。那一年,八殿下侍妾的艳名流传了很久,很久不散。   人人都说那胡妾不是凡物。非仙即妖。   那一年,我知道了他的心里没有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他的心流落到了另外一个女人身上,另外一个名动帝都的女人,却也是他永远得不到的女人。因为那个女人是他最尊敬的太子哥哥心爱的人!   可是,我笑,偷偷的笑,笑得悲哀。只有我知道,只有我这个妖孽知道,那个女人他们注定谁都得不到!   从来没想过,原来人狐相恋也能产子。子默出生的时候,外面狂风大作。阴云盖了天地。   我忍着那疼痛,心惊胆战。   我听到四处的声音,每一个都在说:“小狐小狐,千年之劫!”   我挣扎着,我尖叫着,我打碎了一切我能够到的东西。那代表新生的血色在我身下蜿蜒了一地。   然后,我看到他进来,他一把抱住我,他的声音里有关切,他说:“胡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别害怕!有我在这里!”   我望着他,然后我问:“意,你爱我吗?”   他横抱起我来,把我放在洁白的床上。他给我盖上被子,他坐在床边望着我:“那样的东西我给不起,你也承受不起!”   我的手紧紧的揪着那洁白的床单,揪出层层的褶皱。   妄为我修炼了千年,只要再过一个千劫便可超脱。可是,我依旧算不明白你!因为你就是我的劫啊!   我转过身对他疲惫的说:“你先出去吧,我累了。”他起身,走到门边,回过头来:“真的不需要我陪吗?”我背对着他摇摇头。   外面花正好。可是,我的心却无比凄凉。我站起身来。身体正在迅速的恢复。走起路来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疼痛。   我走到那小小的摇篮边。那里面是我和他的孩子。继承了白狐一族最无与伦比的美貌。   我把他抱起来。他不哭亦不闹,口中啃着自己的一双小手。口水吧唧吧唧的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我。他的眼睛跟他父亲一样深邃无底。   我紧紧的搂着他。   默儿默儿,如果千年之劫注定逃不过,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就算牺牲我自己!可是,我的眼里有苦涩,苦得那么难受,苦得泪水滚滚而落,全都落到怀里这个小精灵一样可爱的人儿脸上。我匆匆的替他檫掉。   可是,默儿,非人非妖的你要怎么在这个冷漠的皇家生活下去呢?何况你的父亲也无法保护你!   默儿,我的默儿!   我把脸凑到他的脸上。心里柔肠百转,对不起,都是我的一时任性害了你!   默儿一天天长大,而君意也在那次我过分的追问下不再到来。我过分吗?我只是要你一点点爱而已啊!只要一点点,我就可以守着它慢慢变老,就可以伴着回忆过我的一生,美丽却因你而短暂!   默儿的美丽无人出其右,可是,却也成了我心头的一根刺。这种美,对于一个没有人保护的孩子是福还是祸?   也是那时,我看到了他!我看到那个或许可以保护我的默儿的人!   那一年默儿只有三岁。   我坐在长长的廊下,缝着一件素白的薄衫。那上面有繁复的密密的我们白狐一族的守护符咒。如果我有一天要离开我的孩子,那么,我也希望我能够留下什么东西代替我守护着他。   默儿坐在地上,跟那些小花小草聊天。阳光爱抚着他的眉目,蝴蝶萦绕他的身边,枯叶落满他乌黑的发间。   那个孩子走过来。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阴影投在默儿身上,默儿抬头去看他,然后哇的一声哭了。   那个孩子皱起眉来,我赶紧走过去,牵起默儿,细声的安慰着。   那个孩子站在我身后,我可以感受到他探索的目光。我听到他问:“你就是胡姬?”   我怀里搂着默儿,缓缓的转身:“是,我就是胡姬!”   那个孩子昂起头来:“果然是个美人!”   我微微一楞。   一看到他我就知道,他是君意的那个大儿子君子谋。可是,我没有想到他是这个样子。   君意一直寄人篱下,他的儿子几乎都个性淡薄内敛,很少见到这么咄咄逼人的。我的心微微一动。   我平视着这个十一岁的男孩子:“你是什么时候的生辰?”   他眼里有一丝怒意:“你这算什么态度?不要以为你是我父亲的侍妾就当自己是我的母亲!”   我摇摇头,执着的又问了一遍。   他微微一楞,这才跟我说了。   我的手指飞速的轻点起来。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是他!就是他!只有这样霸道的人才能替我好好守护我儿!   那段时间,我用尽了一切办法让默儿去接近他。默儿天性温良,他性格暴戾。默儿常常哭着回来,小脸上全是委屈。他抹着泪望着我:“娘——”   一声唤,唤得我的心一紧。我抱着他,眼泪止也止不住。我抚着他的头道:“默儿乖,听娘的话,一定要子谋哥哥喜欢上默儿哦!子谋哥哥以后会是默儿的守护者哦,只有跟着他,你才不会出事!”我拉开他,贪婪的看着这张几乎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娘的劫数总会到的,娘没有办法一辈子守护我的默儿啊!”   “不要不要,”默儿惊恐的扑进我的怀里,“默儿会让子谋哥哥喜欢上默儿的,娘可不可以不要离开默儿?”小小的脸上写满期盼。   我点点头。眼泪扑唆唆的往下掉。   一切开始慢慢的沿着命运的轨迹一步一步发展。   那一年所谓的双龙夺珠之说传遍了整个帝都。最后夭折在帝王的震怒之中。   我依旧坐在那阳光下,依旧缝着手中的白衫。那些花纹在我手下慢慢的累积起来。如我经年累月的心情。   我不关心,我什么都不关心,因为我明白一切不过是照了命运的轨迹而已。我看向那个孩子,那个我的爱情的见证。我只要他好好的!   可是,那一纸玄黑绣金的圣旨却打乱了一切。他娶了那个他爱却不爱他的女人。想想,这是多么可笑而且可悲的事啊!   所有的人都被那封圣旨弄得呆楞。只有我,依旧风清云淡。   我说过,他们谁都不会彻底拥有那个女人。   而我只是静待事情的发展罢了。   所谓太子,所谓皇子,他们都斗不过那个金座上的至尊!   他开始不断的寻找那些像他的妻子的女人,或者神态,或者步子,或者样貌,一点点的拼凑了拢来。   我嗤笑着他对于那个女人的执着,嗤笑着他白收集了那么多的人偶。收集得再多又怎样?终究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那一场战争怕是他打过,不,或许将是他一辈子打过的最让他痛彻心扉的仗了。我还记得他曾经是个把他的太子哥哥放在一切之上的人。可是,那场战争,他亲手杀死了他的太子哥哥。那个照顾了他二十多年的男人。   那一场战争,我没有亲见,我只是听了传说。那一场战争,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算不出来,只因为事情关他。我只知道,从那以后,我成了皇妃。我的孩子成了五殿下。而他,也遗落了斜阳一样的笑容。   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有着不对。这或者是兽的本能吧。   他终究还是纳了我为侍妾。只是那婚礼却按了侧妃的来。   红色的盖头仿佛幸福的阴影一样罩在我头上。他牵着我的手走过那长长的路途,那我期望走不到尽头的路途。   坐在上座的是太子君誉,那个儒雅而颇有声望的男人。他手持一杯清茶,一下一下的划着那碗盖。哧-哧-哧-,那是我那一天记忆最深刻的声音。   我的婚礼,千年才等来的一个婚礼,寂寞而隆重。   也是那时我才知道,君意的母亲是身份低下的罪女,君意是赖着太子的照拂才当上了名义上的八殿下。所以,我们的婚礼,在太子府举行,也只有太子的人参加。可是,我还是欣喜。婚礼,那个女子一生最隆重的仪式,是否举行了就会承认我是你的爱人?   红色的烛火摇曳,摇曳着我的心情。   他挑开我头上的喜色,他的眼有些迷醉。   外面的夜色中有同伴的声音阵阵传来。“小狐小狐,迷惑他吧!男人啊,爱的只有美色!小狐小狐,用狐媚之术迷惑他吧!让他爱你吧!”我叹息了一声。我终究还是下不了手迷惑你啊。我要你的爱,哪怕只有一分一毫也好,我要你真的爱我!   他的唇覆下来。粗糙而缱绻的钩描着我的唇瓣。我的眼神有些恍惚,我撑起身子,钩上他的脖颈。   他的眼神里有戏谑。他撩起我的发丝,手指沿着我的洁白的脖颈缓缓下滑。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对我都是一种挑逗。他在我耳边一声叹息:“你到底是谁?”   媚眼如丝,夜色如画。我一笑:“有关系吗?”我解开他的衣衫,柔美的手指抚上他结实的胸膛。我的眼神钩魂摄魄:“我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你是我的主人!”我浅碧色的眼瞳里有湿润的液体。我主动对他送上我的红唇。   那一夜我们抵死缠绵。那一夜,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为什么你有一双浅碧色的眼瞳?你是小白狐吗?太子哥哥的白狐不见了!”   那一年,他十八,我九百九十九岁。那一年,我是他明媒正娶的第四个女人。那一年,八殿下侍妾的艳名流传了很久,很久不散。   人人都说那胡妾不是凡物。非仙即妖。   那一年,我知道了他的心里没有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他的心流落到了另外一个女人身上,另外一个名动帝都的女人,却也是他永远得不到的女人。因为那个女人是他最尊敬的太子哥哥心爱的人!   可是,我笑,偷偷的笑,笑得悲哀。只有我知道,只有我这个妖孽知道,那个女人他们注定谁都得不到!   从来没想过,原来人狐相恋也能产子。子默出生的时候,外面狂风大作。阴云盖了天地。   我忍着那疼痛,心惊胆战。   我听到四处的声音,每一个都在说:“小狐小狐,千年之劫!”   我挣扎着,我尖叫着,我打碎了一切我能够到的东西。那代表新生的血色在我身下蜿蜒了一地。   然后,我看到他进来,他一把抱住我,他的声音里有关切,他说:“胡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别害怕!有我在这里!”   我望着他,然后我问:“意,你爱我吗?”   他横抱起我来,把我放在洁白的床上。他给我盖上被子,他坐在床边望着我:“那样的东西我给不起,你也承受不起!”   我的手紧紧的揪着那洁白的床单,揪出层层的褶皱。   妄为我修炼了千年,只要再过一个千劫便可超脱。可是,我依旧算不明白你!因为你就是我的劫啊!   我转过身对他疲惫的说:“你先出去吧,我累了。”他起身,走到门边,回过头来:“真的不需要我陪吗?”我背对着他摇摇头。   外面花正好。可是,我的心却无比凄凉。我站起身来。身体正在迅速的恢复。走起路来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疼痛。   我走到那小小的摇篮边。那里面是我和他的孩子。继承了白狐一族最无与伦比的美貌。   我把他抱起来。他不哭亦不闹,口中啃着自己的一双小手。口水吧唧吧唧的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我。他的眼睛跟他父亲一样深邃无底。   我紧紧的搂着他。   默儿默儿,如果千年之劫注定逃不过,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就算牺牲我自己!可是,我的眼里有苦涩,苦得那么难受,苦得泪水滚滚而落,全都落到怀里这个小精灵一样可爱的人儿脸上。我匆匆的替他檫掉。   可是,默儿,非人非妖的你要怎么在这个冷漠的皇家生活下去呢?何况你的父亲也无法保护你!   默儿,我的默儿!   我把脸凑到他的脸上。心里柔肠百转,对不起,都是我的一时任性害了你!   默儿一天天长大,而君意也在那次我过分的追问下不再到来。我过分吗?我只是要你一点点爱而已啊!只要一点点,我就可以守着它慢慢变老,就可以伴着回忆过我的一生,美丽却因你而短暂!   默儿的美丽无人出其右,可是,却也成了我心头的一根刺。这种美,对于一个没有人保护的孩子是福还是祸?   也是那时,我看到了他!我看到那个或许可以保护我的默儿的人!   那一年默儿只有三岁。   我坐在长长的廊下,缝着一件素白的薄衫。那上面有繁复的密密的我们白狐一族的守护符咒。如果我有一天要离开我的孩子,那么,我也希望我能够留下什么东西代替我守护着他。   默儿坐在地上,跟那些小花小草聊天。阳光爱抚着他的眉目,蝴蝶萦绕他的身边,枯叶落满他乌黑的发间。   那个孩子走过来。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阴影投在默儿身上,默儿抬头去看他,然后哇的一声哭了。   那个孩子皱起眉来,我赶紧走过去,牵起默儿,细声的安慰着。   那个孩子站在我身后,我可以感受到他探索的目光。我听到他问:“你就是胡姬?”   我怀里搂着默儿,缓缓的转身:“是,我就是胡姬!”   那个孩子昂起头来:“果然是个美人!”   我微微一楞。   一看到他我就知道,他是君意的那个大儿子君子谋。可是,我没有想到他是这个样子。   君意一直寄人篱下,他的儿子几乎都个性淡薄内敛,很少见到这么咄咄逼人的。我的心微微一动。   我平视着这个十一岁的男孩子:“你是什么时候的生辰?”   他眼里有一丝怒意:“你这算什么态度?不要以为你是我父亲的侍妾就当自己是我的母亲!”   我摇摇头,执着的又问了一遍。   他微微一楞,这才跟我说了。   我的手指飞速的轻点起来。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是他!就是他!只有这样霸道的人才能替我好好守护我儿!   那段时间,我用尽了一切办法让默儿去接近他。默儿天性温良,他性格暴戾。默儿常常哭着回来,小脸上全是委屈。他抹着泪望着我:“娘——”   一声唤,唤得我的心一紧。我抱着他,眼泪止也止不住。我抚着他的头道:“默儿乖,听娘的话,一定要子谋哥哥喜欢上默儿哦!子谋哥哥以后会是默儿的守护者哦,只有跟着他,你才不会出事!”我拉开他,贪婪的看着这张几乎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娘的劫数总会到的,娘没有办法一辈子守护我的默儿啊!”   “不要不要,”默儿惊恐的扑进我的怀里,“默儿会让子谋哥哥喜欢上默儿的,娘可不可以不要离开默儿?”小小的脸上写满期盼。   我点点头。眼泪扑唆唆的往下掉。   一切开始慢慢的沿着命运的轨迹一步一步发展。   那一年所谓的双龙夺珠之说传遍了整个帝都。最后夭折在帝王的震怒之中。   我依旧坐在那阳光下,依旧缝着手中的白衫。那些花纹在我手下慢慢的累积起来。如我经年累月的心情。   我不关心,我什么都不关心,因为我明白一切不过是照了命运的轨迹而已。我看向那个孩子,那个我的爱情的见证。我只要他好好的!   可是,那一纸玄黑绣金的圣旨却打乱了一切。他娶了那个他爱却不爱他的女人。想想,这是多么可笑而且可悲的事啊!   所有的人都被那封圣旨弄得呆楞。只有我,依旧风清云淡。   我说过,他们谁都不会彻底拥有那个女人。   而我只是静待事情的发展罢了。   所谓太子,所谓皇子,他们都斗不过那个金座上的至尊!   他开始不断的寻找那些像他的妻子的女人,或者神态,或者步子,或者样貌,一点点的拼凑了拢来。   我嗤笑着他对于那个女人的执着,嗤笑着他白收集了那么多的人偶。收集得再多又怎样?终究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那一场战争怕是他打过,不,或许将是他一辈子打过的最让他痛彻心扉的仗了。我还记得他曾经是个把他的太子哥哥放在一切之上的人。可是,那场战争,他亲手杀死了他的太子哥哥。那个照顾了他二十多年的男人。   那一场战争,我没有亲见,我只是听了传说。那一场战争,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算不出来,只因为事情关他。我只知道,从那以后,我成了皇妃。我的孩子成了五殿下。而他,也遗落了斜阳一样的笑容。   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有着不对。这或者是兽的本能吧。   他终究还是纳了我为侍妾。只是那婚礼却按了侧妃的来。   红色的盖头仿佛幸福的阴影一样罩在我头上。他牵着我的手走过那长长的路途,那我期望走不到尽头的路途。   坐在上座的是太子君誉,那个儒雅而颇有声望的男人。他手持一杯清茶,一下一下的划着那碗盖。哧-哧-哧-,那是我那一天记忆最深刻的声音。   我的婚礼,千年才等来的一个婚礼,寂寞而隆重。   也是那时我才知道,君意的母亲是身份低下的罪女,君意是赖着太子的照拂才当上了名义上的八殿下。所以,我们的婚礼,在太子府举行,也只有太子的人参加。可是,我还是欣喜。婚礼,那个女子一生最隆重的仪式,是否举行了就会承认我是你的爱人?   红色的烛火摇曳,摇曳着我的心情。   他挑开我头上的喜色,他的眼有些迷醉。   外面的夜色中有同伴的声音阵阵传来。“小狐小狐,迷惑他吧!男人啊,爱的只有美色!小狐小狐,用狐媚之术迷惑他吧!让他爱你吧!”我叹息了一声。我终究还是下不了手迷惑你啊。我要你的爱,哪怕只有一分一毫也好,我要你真的爱我!   他的唇覆下来。粗糙而缱绻的钩描着我的唇瓣。我的眼神有些恍惚,我撑起身子,钩上他的脖颈。   他的眼神里有戏谑。他撩起我的发丝,手指沿着我的洁白的脖颈缓缓下滑。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对我都是一种挑逗。他在我耳边一声叹息:“你到底是谁?”   媚眼如丝,夜色如画。我一笑:“有关系吗?”我解开他的衣衫,柔美的手指抚上他结实的胸膛。我的眼神钩魂摄魄:“我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你是我的主人!”我浅碧色的眼瞳里有湿润的液体。我主动对他送上我的红唇。   那一夜我们抵死缠绵。那一夜,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为什么你有一双浅碧色的眼瞳?你是小白狐吗?太子哥哥的白狐不见了!”   那一年,他十八,我九百九十九岁。那一年,我是他明媒正娶的第四个女人。那一年,八殿下侍妾的艳名流传了很久,很久不散。   人人都说那胡妾不是凡物。非仙即妖。   那一年,我知道了他的心里没有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他的心流落到了另外一个女人身上,另外一个名动帝都的女人,却也是他永远得不到的女人。因为那个女人是他最尊敬的太子哥哥心爱的人!   可是,我笑,偷偷的笑,笑得悲哀。只有我知道,只有我这个妖孽知道,那个女人他们注定谁都得不到!   从来没想过,原来人狐相恋也能产子。子默出生的时候,外面狂风大作。阴云盖了天地。   我忍着那疼痛,心惊胆战。   我听到四处的声音,每一个都在说:“小狐小狐,千年之劫!”   我挣扎着,我尖叫着,我打碎了一切我能够到的东西。那代表新生的血色在我身下蜿蜒了一地。   然后,我看到他进来,他一把抱住我,他的声音里有关切,他说:“胡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别害怕!有我在这里!”   我望着他,然后我问:“意,你爱我吗?”   他横抱起我来,把我放在洁白的床上。他给我盖上被子,他坐在床边望着我:“那样的东西我给不起,你也承受不起!”   我的手紧紧的揪着那洁白的床单,揪出层层的褶皱。   妄为我修炼了千年,只要再过一个千劫便可超脱。可是,我依旧算不明白你!因为你就是我的劫啊!   我转过身对他疲惫的说:“你先出去吧,我累了。”他起身,走到门边,回过头来:“真的不需要我陪吗?”我背对着他摇摇头。   外面花正好。可是,我的心却无比凄凉。我站起身来。身体正在迅速的恢复。走起路来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疼痛。   我走到那小小的摇篮边。那里面是我和他的孩子。继承了白狐一族最无与伦比的美貌。   我把他抱起来。他不哭亦不闹,口中啃着自己的一双小手。口水吧唧吧唧的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我。他的眼睛跟他父亲一样深邃无底。   我紧紧的搂着他。   默儿默儿,如果千年之劫注定逃不过,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就算牺牲我自己!可是,我的眼里有苦涩,苦得那么难受,苦得泪水滚滚而落,全都落到怀里这个小精灵一样可爱的人儿脸上。我匆匆的替他檫掉。   可是,默儿,非人非妖的你要怎么在这个冷漠的皇家生活下去呢?何况你的父亲也无法保护你!   默儿,我的默儿!   我把脸凑到他的脸上。心里柔肠百转,对不起,都是我的一时任性害了你!   默儿一天天长大,而君意也在那次我过分的追问下不再到来。我过分吗?我只是要你一点点爱而已啊!只要一点点,我就可以守着它慢慢变老,就可以伴着回忆过我的一生,美丽却因你而短暂!   默儿的美丽无人出其右,可是,却也成了我心头的一根刺。这种美,对于一个没有人保护的孩子是福还是祸?   也是那时,我看到了他!我看到那个或许可以保护我的默儿的人!   那一年默儿只有三岁。   我坐在长长的廊下,缝着一件素白的薄衫。那上面有繁复的密密的我们白狐一族的守护符咒。如果我有一天要离开我的孩子,那么,我也希望我能够留下什么东西代替我守护着他。   默儿坐在地上,跟那些小花小草聊天。阳光爱抚着他的眉目,蝴蝶萦绕他的身边,枯叶落满他乌黑的发间。   那个孩子走过来。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阴影投在默儿身上,默儿抬头去看他,然后哇的一声哭了。   那个孩子皱起眉来,我赶紧走过去,牵起默儿,细声的安慰着。   那个孩子站在我身后,我可以感受到他探索的目光。我听到他问:“你就是胡姬?”   我怀里搂着默儿,缓缓的转身:“是,我就是胡姬!”   那个孩子昂起头来:“果然是个美人!”   我微微一楞。   一看到他我就知道,他是君意的那个大儿子君子谋。可是,我没有想到他是这个样子。   君意一直寄人篱下,他的儿子几乎都个性淡薄内敛,很少见到这么咄咄逼人的。我的心微微一动。   我平视着这个十一岁的男孩子:“你是什么时候的生辰?”   他眼里有一丝怒意:“你这算什么态度?不要以为你是我父亲的侍妾就当自己是我的母亲!”   我摇摇头,执着的又问了一遍。   他微微一楞,这才跟我说了。   我的手指飞速的轻点起来。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是他!就是他!只有这样霸道的人才能替我好好守护我儿!   那段时间,我用尽了一切办法让默儿去接近他。默儿天性温良,他性格暴戾。默儿常常哭着回来,小脸上全是委屈。他抹着泪望着我:“娘——”   一声唤,唤得我的心一紧。我抱着他,眼泪止也止不住。我抚着他的头道:“默儿乖,听娘的话,一定要子谋哥哥喜欢上默儿哦!子谋哥哥以后会是默儿的守护者哦,只有跟着他,你才不会出事!”我拉开他,贪婪的看着这张几乎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娘的劫数总会到的,娘没有办法一辈子守护我的默儿啊!”   “不要不要,”默儿惊恐的扑进我的怀里,“默儿会让子谋哥哥喜欢上默儿的,娘可不可以不要离开默儿?”小小的脸上写满期盼。   我点点头。眼泪扑唆唆的往下掉。   一切开始慢慢的沿着命运的轨迹一步一步发展。   那一年所谓的双龙夺珠之说传遍了整个帝都。最后夭折在帝王的震怒之中。   我依旧坐在那阳光下,依旧缝着手中的白衫。那些花纹在我手下慢慢的累积起来。如我经年累月的心情。   我不关心,我什么都不关心,因为我明白一切不过是照了命运的轨迹而已。我看向那个孩子,那个我的爱情的见证。我只要他好好的!   可是,那一纸玄黑绣金的圣旨却打乱了一切。他娶了那个他爱却不爱他的女人。想想,这是多么可笑而且可悲的事啊!   所有的人都被那封圣旨弄得呆楞。只有我,依旧风清云淡。   我说过,他们谁都不会彻底拥有那个女人。   而我只是静待事情的发展罢了。   所谓太子,所谓皇子,他们都斗不过那个金座上的至尊!   他开始不断的寻找那些像他的妻子的女人,或者神态,或者步子,或者样貌,一点点的拼凑了拢来。   我嗤笑着他对于那个女人的执着,嗤笑着他白收集了那么多的人偶。收集得再多又怎样?终究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那一场战争怕是他打过,不,或许将是他一辈子打过的最让他痛彻心扉的仗了。我还记得他曾经是个把他的太子哥哥放在一切之上的人。可是,那场战争,他亲手杀死了他的太子哥哥。那个照顾了他二十多年的男人。   那一场战争,我没有亲见,我只是听了传说。那一场战争,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算不出来,只因为事情关他。我只知道,从那以后,我成了皇妃。我的孩子成了五殿下。而他,也遗落了斜阳一样的笑容。   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有着不对。这或者是兽的本能吧。 白狐记3   那一年默儿已经九岁,君意没有再来看过我。虽然那些什物源源不断的送来,可是,那又怎样?是啊,那又怎样,现在的我或许连他都不想了吧?   那一年,天奇旱。世人纷纷传言是世间有妖孽作祟。而那平息了许多年的胡妃之美又有了起色。   那晚,月正圆。院里的昙花居然陡然盛开。大朵大朵的白色,吐着蕊。幽香阵阵。   我俯下身,浅碧色的眼里滑出一滴泪打在那洁白的花瓣上。   昙花摇曳多姿。   我说:“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了我开这一夜?”   昙花叹道:“生命纵然短暂,也该如此绚烂,毕竟你在你最爱的人面前绽放了你的最美。瞬间的美丽,却是难得……美丽。小狐啊,不要后悔!明日的千劫,我陪着你!”   我抚着她的花枝,那托起洁白花朵的红丝颤抖着。我忽然泪流满面:“若是做那千百年不懂情爱的白狐,你说说,究竟是好是坏?”   昙花在我怀里剧烈的萎缩着,那花瓣缓缓的低垂下去,却犹自挣扎,仿佛对这世间充满眷恋。她的声音也因为虚弱而有些断断续续:“小狐……你没……有……错的。”   我能怎么样啊?我晶莹如玉的手指轻摘下那朵凋谢的昙花,插在鬓边。   好!明日我们一起!   那一夜,花草都唱着挽歌;那一夜,我抱着默儿泪流满腮。   那一夜,有白狐冒了危险穿过那厚厚的宫墙兵士来见我。我哄了默儿睡去,就那么站在夜色中与同伴们一一作别。   她们立起前脚,趴在我身上。   她们说:“杀了那些你的孽缘,若是断了,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我摇摇头,依次抚过她们美丽的毛皮。我对月长歌,作别那我夕日的过去。   回首间,竟见那双漆黑如墨的眼。隔了夜晚浓重的黑暗,竟然有点湿润。   我无比镇定的起身,向那匆匆而去的同伴们招手。   他走过来,身上已是那玄黑的袍子。他终于成了那最高的人,再不用受谁支配。   他伸手来环我,我退了一步。尽管我的步态十分幽雅,但他的神情还是一楞。   我笑着:“我想见见小曼。”小曼,那个女人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竟然得到两个最至高无上的男人的爱。   他的脸沉下来。我再一次把那个名字从嘴里吐出。   那个名字缠绵悱恻,真是叫人没办法忘记啊。   “你认为我能对她做什么呢?我什么都做不出来的。”我依旧是笑,笑得心疼。“明日就把我献祭出去吧,没什么对不起的。你能撑到现在,已是难得了。”我轻轻的说。   我没有求过他去保护默儿,因为站在他的位置上是不能保护的。有些东西不是你站得越高就越能随心所欲。   我听到他在我的身后说了一句话,我忽然就流泪了。   他说:“你真的是小狐!”我没有停步,真的假的又如何?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切都如梦幻泡影,如是如痴,诸法皆空相。   我踏了夜色去到那个女人的房间里。她坐在铜镜前,眼里没有神采。根本看不出一点美丽来。如果不是见了那些个人偶,我恐怕也无法相信这就是当初名动帝都的美姬。   我站在她的窗外。淡笑着。   真可笑啊,世上的缘分还真是奇妙!我忽然就笑出了泪水。   她转过头来,看到我的时候有一分惊艳。她的肚子高高的隆起。   这个女人,我在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点生气,原来是因为这个才活着。   她走过来,把我从窗边领到门口,邀了我进去。“有如斯美人,何必还要我?”   我握了一杯凉茶,在这夜色中泛着寒意,回眼道:“不!他不想要你的!”   她一楞,眼里有暗流涌动。忽然自嘲的笑了:“是是是,他若要我,现在又怎么会如此待我?他犯不着!”   我握了她的手:“我们都爱了不该爱的人,我明日就能脱离,那你呢?小曼?”   她的眼神迷离而涣散,“我?我也快要脱离了。我才不要关在这种地方!这种地方爱留的人留去!”她瞄了我。   我哈哈大笑,击掌而歌:“这才是当初那不可一世的苏小曼啊!困得住人,却困不住心!那两个男人多可笑啊!”   她看了我,也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那样的夜晚,一只白狐,加上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那样的笑声,让人觉得诡异无比。   君意,我这算不算是对她做了什么?   回到房中,默儿的睡颜安静而臃懒。我贴了脸过去,嘴中喃喃着念词,默儿嘤咛了一声,便没有了反应。   我笑着将那件月白的长袍取了出来,裹在他身上。那件袍子在触到他的身体的时候迅速的缩小,终于合了身。   我笑着笑着,只是一滴泪却落在了那袍子上。白色的袍子,留下一个浅浅的水印。   一阵青烟,屋中已空无一人。   寂寞的南国,潮湿的道路。我怀中的人儿甜甜的睡着。   我又把脸靠了上去,使劲的摩挲着。默儿的脸细腻而嫩滑,让我觉得无比的安心。   远处,终于有了喧闹的人声,有大团大团的火光。我望着那帐篷,轻唤了一个名字:子谋啊!   我抱着默儿穿梭在那些喝酒的男人中,我的嘴角始终带着笑。没有人阻拦我们,因为他们都看不到。   只有到了那最大的帐篷外,我的笑容才有了一瞬间的呆滞。   帘子忽然被掀起,一柄剑指在我鼻尖。   我的身体上出现一片密密的疙瘩。   好敏锐的男人!即使看不到也能察觉到我的存在!   我轻叹:“是我!胡妃!”那样的声音,只有近在咫尺的他才听得到。   他的脸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却还是侧了身,让我这个似乎不怎么有存在感的人进去。然后挥退了左右。   我这才现了身。   他的脚翘到矮案上,嘴角大大的扬起:“你果然不是普通人!”他的眼神有些诡异。   我把默儿放到他怀中。他一楞,却还是直觉的接过去。脸却垮了下来:“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我柔顺的跪在地上,眼睛直视着这个男人:“想请大殿下帮妾身照顾默儿!”我望着他,没有一丝退缩。   他拉嘴一笑:“我为什么要照顾一个孩子?何况你若是连照顾自己孩子的能力都没有了,这样的孩子有什么用?”   我笑:“难道你一点都不喜欢默儿吗?不喜欢的话,你会像这样的抱着他?”我的默儿既然是我的儿子,自然有我白狐一族代代相传的灵视之力与狐媚之术。默儿虽不懂,但是狐媚之术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感觉,所以他天生便会吸引人的目光,何况是子谋这种我一直处心积虑的叫默儿去逗他开心的人!   只是对于子谋这种人,这却不是最重要的。我只是相信我的感觉和那个被叫做命运的东西罢了。他必定是我的默儿的守护者!   忽然觉得悲哀,如果我不是白狐一族的人,那意他……   默儿,你的爱人又在哪里呢?!千万不要像我才好,一时就赔上了一世!   他一楞:“你这算什么母亲!”   我听出他话里的愤怒,却依旧笑语盈盈。默儿,娘的默儿,你知道娘心里有多少不舍得吗?“大殿下真的觉得默儿没有用吗?大殿下的母亲在生产时就去世了,默儿以后虽没有势力,不能为你的夺宝做什么,但至少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件利器!”   子谋的眼里目光变幻,他沉声道:“我不会要一个会扯后腿的人!”   我摇头,坚定的:“我的儿子绝对不会!”我望向他,“如果有一天他真对你没用了,请你自行处理!”   子谋望着我哈哈大笑起来:“胡妃娘娘啊,你还真是厉害!有胆识,本殿下喜欢!好!”他的声音有种震撼,让我的笑容有点僵硬,“好,本殿下便帮你这个忙!可惜了你是我父皇的女人,不然还真是适合我的性格!”   我对他深深的叩了三下头,每一下都撞出空洞的响声。三下过后,我已是泪流满面。我几乎是从子谋手中抢过我的孩子,那脸那憨憨的睡态竟是怎么也看不够。   我紧抱着他。身上有点点星光散逸到默儿的身体里。子谋有些惊诧的看着,却没有开声。   孩子,这千年的修为是我唯一能给你的了。也不知你这半人半妖的身体能承受得起几分。可是,有几分是几分吧,没有什么浪费的。你是我最后的依恋,我只希望你能自保就好。   不管以后会有多艰难,你一定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才有资格去想所谓幸福那样的东西!   我把默儿放在床塌上,整理着他的发丝,他的衣角。   子谋皱着眉站在我身后:“你走不走?天要亮了!”   我流着泪,终于化作一阵清风。   身后恍惚有子谋的叹息:“这衣服都叫你打湿了。”   我的心里呆呆的想着:“是吗?是吗?那他会受凉吗?”   那一年默儿已经九岁,君意没有再来看过我。虽然那些什物源源不断的送来,可是,那又怎样?是啊,那又怎样,现在的我或许连他都不想了吧?   那一年,天奇旱。世人纷纷传言是世间有妖孽作祟。而那平息了许多年的胡妃之美又有了起色。   那晚,月正圆。院里的昙花居然陡然盛开。大朵大朵的白色,吐着蕊。幽香阵阵。   我俯下身,浅碧色的眼里滑出一滴泪打在那洁白的花瓣上。   昙花摇曳多姿。   我说:“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了我开这一夜?”   昙花叹道:“生命纵然短暂,也该如此绚烂,毕竟你在你最爱的人面前绽放了你的最美。瞬间的美丽,却是难得……美丽。小狐啊,不要后悔!明日的千劫,我陪着你!”   我抚着她的花枝,那托起洁白花朵的红丝颤抖着。我忽然泪流满面:“若是做那千百年不懂情爱的白狐,你说说,究竟是好是坏?”   昙花在我怀里剧烈的萎缩着,那花瓣缓缓的低垂下去,却犹自挣扎,仿佛对这世间充满眷恋。她的声音也因为虚弱而有些断断续续:“小狐……你没……有……错的。”   我能怎么样啊?我晶莹如玉的手指轻摘下那朵凋谢的昙花,插在鬓边。   好!明日我们一起!   那一夜,花草都唱着挽歌;那一夜,我抱着默儿泪流满腮。   那一夜,有白狐冒了危险穿过那厚厚的宫墙兵士来见我。我哄了默儿睡去,就那么站在夜色中与同伴们一一作别。   她们立起前脚,趴在我身上。   她们说:“杀了那些你的孽缘,若是断了,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我摇摇头,依次抚过她们美丽的毛皮。我对月长歌,作别那我夕日的过去。   回首间,竟见那双漆黑如墨的眼。隔了夜晚浓重的黑暗,竟然有点湿润。   我无比镇定的起身,向那匆匆而去的同伴们招手。   他走过来,身上已是那玄黑的袍子。他终于成了那最高的人,再不用受谁支配。   他伸手来环我,我退了一步。尽管我的步态十分幽雅,但他的神情还是一楞。   我笑着:“我想见见小曼。”小曼,那个女人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竟然得到两个最至高无上的男人的爱。   他的脸沉下来。我再一次把那个名字从嘴里吐出。   那个名字缠绵悱恻,真是叫人没办法忘记啊。   “你认为我能对她做什么呢?我什么都做不出来的。”我依旧是笑,笑得心疼。“明日就把我献祭出去吧,没什么对不起的。你能撑到现在,已是难得了。”我轻轻的说。   我没有求过他去保护默儿,因为站在他的位置上是不能保护的。有些东西不是你站得越高就越能随心所欲。   我听到他在我的身后说了一句话,我忽然就流泪了。   他说:“你真的是小狐!”我没有停步,真的假的又如何?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切都如梦幻泡影,如是如痴,诸法皆空相。   我踏了夜色去到那个女人的房间里。她坐在铜镜前,眼里没有神采。根本看不出一点美丽来。如果不是见了那些个人偶,我恐怕也无法相信这就是当初名动帝都的美姬。   我站在她的窗外。淡笑着。   真可笑啊,世上的缘分还真是奇妙!我忽然就笑出了泪水。   她转过头来,看到我的时候有一分惊艳。她的肚子高高的隆起。   这个女人,我在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点生气,原来是因为这个才活着。   她走过来,把我从窗边领到门口,邀了我进去。“有如斯美人,何必还要我?”   我握了一杯凉茶,在这夜色中泛着寒意,回眼道:“不!他不想要你的!”   她一楞,眼里有暗流涌动。忽然自嘲的笑了:“是是是,他若要我,现在又怎么会如此待我?他犯不着!”   我握了她的手:“我们都爱了不该爱的人,我明日就能脱离,那你呢?小曼?”   她的眼神迷离而涣散,“我?我也快要脱离了。我才不要关在这种地方!这种地方爱留的人留去!”她瞄了我。   我哈哈大笑,击掌而歌:“这才是当初那不可一世的苏小曼啊!困得住人,却困不住心!那两个男人多可笑啊!”   她看了我,也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那样的夜晚,一只白狐,加上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那样的笑声,让人觉得诡异无比。   君意,我这算不算是对她做了什么?   回到房中,默儿的睡颜安静而臃懒。我贴了脸过去,嘴中喃喃着念词,默儿嘤咛了一声,便没有了反应。   我笑着将那件月白的长袍取了出来,裹在他身上。那件袍子在触到他的身体的时候迅速的缩小,终于合了身。   我笑着笑着,只是一滴泪却落在了那袍子上。白色的袍子,留下一个浅浅的水印。   一阵青烟,屋中已空无一人。   寂寞的南国,潮湿的道路。我怀中的人儿甜甜的睡着。   我又把脸靠了上去,使劲的摩挲着。默儿的脸细腻而嫩滑,让我觉得无比的安心。   远处,终于有了喧闹的人声,有大团大团的火光。我望着那帐篷,轻唤了一个名字:子谋啊!   我抱着默儿穿梭在那些喝酒的男人中,我的嘴角始终带着笑。没有人阻拦我们,因为他们都看不到。   只有到了那最大的帐篷外,我的笑容才有了一瞬间的呆滞。   帘子忽然被掀起,一柄剑指在我鼻尖。   我的身体上出现一片密密的疙瘩。   好敏锐的男人!即使看不到也能察觉到我的存在!   我轻叹:“是我!胡妃!”那样的声音,只有近在咫尺的他才听得到。   他的脸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却还是侧了身,让我这个似乎不怎么有存在感的人进去。然后挥退了左右。   我这才现了身。   他的脚翘到矮案上,嘴角大大的扬起:“你果然不是普通人!”他的眼神有些诡异。   我把默儿放到他怀中。他一楞,却还是直觉的接过去。脸却垮了下来:“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我柔顺的跪在地上,眼睛直视着这个男人:“想请大殿下帮妾身照顾默儿!”我望着他,没有一丝退缩。   他拉嘴一笑:“我为什么要照顾一个孩子?何况你若是连照顾自己孩子的能力都没有了,这样的孩子有什么用?”   我笑:“难道你一点都不喜欢默儿吗?不喜欢的话,你会像这样的抱着他?”我的默儿既然是我的儿子,自然有我白狐一族代代相传的灵视之力与狐媚之术。默儿虽不懂,但是狐媚之术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感觉,所以他天生便会吸引人的目光,何况是子谋这种我一直处心积虑的叫默儿去逗他开心的人!   只是对于子谋这种人,这却不是最重要的。我只是相信我的感觉和那个被叫做命运的东西罢了。他必定是我的默儿的守护者!   忽然觉得悲哀,如果我不是白狐一族的人,那意他……   默儿,你的爱人又在哪里呢?!千万不要像我才好,一时就赔上了一世!   他一楞:“你这算什么母亲!”   我听出他话里的愤怒,却依旧笑语盈盈。默儿,娘的默儿,你知道娘心里有多少不舍得吗?“大殿下真的觉得默儿没有用吗?大殿下的母亲在生产时就去世了,默儿以后虽没有势力,不能为你的夺宝做什么,但至少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件利器!”   子谋的眼里目光变幻,他沉声道:“我不会要一个会扯后腿的人!”   我摇头,坚定的:“我的儿子绝对不会!”我望向他,“如果有一天他真对你没用了,请你自行处理!”   子谋望着我哈哈大笑起来:“胡妃娘娘啊,你还真是厉害!有胆识,本殿下喜欢!好!”他的声音有种震撼,让我的笑容有点僵硬,“好,本殿下便帮你这个忙!可惜了你是我父皇的女人,不然还真是适合我的性格!”   我对他深深的叩了三下头,每一下都撞出空洞的响声。三下过后,我已是泪流满面。我几乎是从子谋手中抢过我的孩子,那脸那憨憨的睡态竟是怎么也看不够。   我紧抱着他。身上有点点星光散逸到默儿的身体里。子谋有些惊诧的看着,却没有开声。   孩子,这千年的修为是我唯一能给你的了。也不知你这半人半妖的身体能承受得起几分。可是,有几分是几分吧,没有什么浪费的。你是我最后的依恋,我只希望你能自保就好。   不管以后会有多艰难,你一定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才有资格去想所谓幸福那样的东西!   我把默儿放在床塌上,整理着他的发丝,他的衣角。   子谋皱着眉站在我身后:“你走不走?天要亮了!”   我流着泪,终于化作一阵清风。   身后恍惚有子谋的叹息:“这衣服都叫你打湿了。”   我的心里呆呆的想着:“是吗?是吗?那他会受凉吗?”   那一年默儿已经九岁,君意没有再来看过我。虽然那些什物源源不断的送来,可是,那又怎样?是啊,那又怎样,现在的我或许连他都不想了吧?   那一年,天奇旱。世人纷纷传言是世间有妖孽作祟。而那平息了许多年的胡妃之美又有了起色。   那晚,月正圆。院里的昙花居然陡然盛开。大朵大朵的白色,吐着蕊。幽香阵阵。   我俯下身,浅碧色的眼里滑出一滴泪打在那洁白的花瓣上。   昙花摇曳多姿。   我说:“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了我开这一夜?”   昙花叹道:“生命纵然短暂,也该如此绚烂,毕竟你在你最爱的人面前绽放了你的最美。瞬间的美丽,却是难得……美丽。小狐啊,不要后悔!明日的千劫,我陪着你!”   我抚着她的花枝,那托起洁白花朵的红丝颤抖着。我忽然泪流满面:“若是做那千百年不懂情爱的白狐,你说说,究竟是好是坏?”   昙花在我怀里剧烈的萎缩着,那花瓣缓缓的低垂下去,却犹自挣扎,仿佛对这世间充满眷恋。她的声音也因为虚弱而有些断断续续:“小狐……你没……有……错的。”   我能怎么样啊?我晶莹如玉的手指轻摘下那朵凋谢的昙花,插在鬓边。   好!明日我们一起!   那一夜,花草都唱着挽歌;那一夜,我抱着默儿泪流满腮。   那一夜,有白狐冒了危险穿过那厚厚的宫墙兵士来见我。我哄了默儿睡去,就那么站在夜色中与同伴们一一作别。   她们立起前脚,趴在我身上。   她们说:“杀了那些你的孽缘,若是断了,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我摇摇头,依次抚过她们美丽的毛皮。我对月长歌,作别那我夕日的过去。   回首间,竟见那双漆黑如墨的眼。隔了夜晚浓重的黑暗,竟然有点湿润。   我无比镇定的起身,向那匆匆而去的同伴们招手。   他走过来,身上已是那玄黑的袍子。他终于成了那最高的人,再不用受谁支配。   他伸手来环我,我退了一步。尽管我的步态十分幽雅,但他的神情还是一楞。   我笑着:“我想见见小曼。”小曼,那个女人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竟然得到两个最至高无上的男人的爱。   他的脸沉下来。我再一次把那个名字从嘴里吐出。   那个名字缠绵悱恻,真是叫人没办法忘记啊。   “你认为我能对她做什么呢?我什么都做不出来的。”我依旧是笑,笑得心疼。“明日就把我献祭出去吧,没什么对不起的。你能撑到现在,已是难得了。”我轻轻的说。   我没有求过他去保护默儿,因为站在他的位置上是不能保护的。有些东西不是你站得越高就越能随心所欲。   我听到他在我的身后说了一句话,我忽然就流泪了。   他说:“你真的是小狐!”我没有停步,真的假的又如何?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切都如梦幻泡影,如是如痴,诸法皆空相。   我踏了夜色去到那个女人的房间里。她坐在铜镜前,眼里没有神采。根本看不出一点美丽来。如果不是见了那些个人偶,我恐怕也无法相信这就是当初名动帝都的美姬。   我站在她的窗外。淡笑着。   真可笑啊,世上的缘分还真是奇妙!我忽然就笑出了泪水。   她转过头来,看到我的时候有一分惊艳。她的肚子高高的隆起。   这个女人,我在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点生气,原来是因为这个才活着。   她走过来,把我从窗边领到门口,邀了我进去。“有如斯美人,何必还要我?”   我握了一杯凉茶,在这夜色中泛着寒意,回眼道:“不!他不想要你的!”   她一楞,眼里有暗流涌动。忽然自嘲的笑了:“是是是,他若要我,现在又怎么会如此待我?他犯不着!”   我握了她的手:“我们都爱了不该爱的人,我明日就能脱离,那你呢?小曼?”   她的眼神迷离而涣散,“我?我也快要脱离了。我才不要关在这种地方!这种地方爱留的人留去!”她瞄了我。   我哈哈大笑,击掌而歌:“这才是当初那不可一世的苏小曼啊!困得住人,却困不住心!那两个男人多可笑啊!”   她看了我,也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那样的夜晚,一只白狐,加上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那样的笑声,让人觉得诡异无比。   君意,我这算不算是对她做了什么?   回到房中,默儿的睡颜安静而臃懒。我贴了脸过去,嘴中喃喃着念词,默儿嘤咛了一声,便没有了反应。   我笑着将那件月白的长袍取了出来,裹在他身上。那件袍子在触到他的身体的时候迅速的缩小,终于合了身。   我笑着笑着,只是一滴泪却落在了那袍子上。白色的袍子,留下一个浅浅的水印。   一阵青烟,屋中已空无一人。   寂寞的南国,潮湿的道路。我怀中的人儿甜甜的睡着。   我又把脸靠了上去,使劲的摩挲着。默儿的脸细腻而嫩滑,让我觉得无比的安心。   远处,终于有了喧闹的人声,有大团大团的火光。我望着那帐篷,轻唤了一个名字:子谋啊!   我抱着默儿穿梭在那些喝酒的男人中,我的嘴角始终带着笑。没有人阻拦我们,因为他们都看不到。   只有到了那最大的帐篷外,我的笑容才有了一瞬间的呆滞。   帘子忽然被掀起,一柄剑指在我鼻尖。   我的身体上出现一片密密的疙瘩。   好敏锐的男人!即使看不到也能察觉到我的存在!   我轻叹:“是我!胡妃!”那样的声音,只有近在咫尺的他才听得到。   他的脸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却还是侧了身,让我这个似乎不怎么有存在感的人进去。然后挥退了左右。   我这才现了身。   他的脚翘到矮案上,嘴角大大的扬起:“你果然不是普通人!”他的眼神有些诡异。   我把默儿放到他怀中。他一楞,却还是直觉的接过去。脸却垮了下来:“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我柔顺的跪在地上,眼睛直视着这个男人:“想请大殿下帮妾身照顾默儿!”我望着他,没有一丝退缩。   他拉嘴一笑:“我为什么要照顾一个孩子?何况你若是连照顾自己孩子的能力都没有了,这样的孩子有什么用?”   我笑:“难道你一点都不喜欢默儿吗?不喜欢的话,你会像这样的抱着他?”我的默儿既然是我的儿子,自然有我白狐一族代代相传的灵视之力与狐媚之术。默儿虽不懂,但是狐媚之术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感觉,所以他天生便会吸引人的目光,何况是子谋这种我一直处心积虑的叫默儿去逗他开心的人!   只是对于子谋这种人,这却不是最重要的。我只是相信我的感觉和那个被叫做命运的东西罢了。他必定是我的默儿的守护者!   忽然觉得悲哀,如果我不是白狐一族的人,那意他……   默儿,你的爱人又在哪里呢?!千万不要像我才好,一时就赔上了一世!   他一楞:“你这算什么母亲!”   我听出他话里的愤怒,却依旧笑语盈盈。默儿,娘的默儿,你知道娘心里有多少不舍得吗?“大殿下真的觉得默儿没有用吗?大殿下的母亲在生产时就去世了,默儿以后虽没有势力,不能为你的夺宝做什么,但至少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件利器!”   子谋的眼里目光变幻,他沉声道:“我不会要一个会扯后腿的人!”   我摇头,坚定的:“我的儿子绝对不会!”我望向他,“如果有一天他真对你没用了,请你自行处理!”   子谋望着我哈哈大笑起来:“胡妃娘娘啊,你还真是厉害!有胆识,本殿下喜欢!好!”他的声音有种震撼,让我的笑容有点僵硬,“好,本殿下便帮你这个忙!可惜了你是我父皇的女人,不然还真是适合我的性格!”   我对他深深的叩了三下头,每一下都撞出空洞的响声。三下过后,我已是泪流满面。我几乎是从子谋手中抢过我的孩子,那脸那憨憨的睡态竟是怎么也看不够。   我紧抱着他。身上有点点星光散逸到默儿的身体里。子谋有些惊诧的看着,却没有开声。   孩子,这千年的修为是我唯一能给你的了。也不知你这半人半妖的身体能承受得起几分。可是,有几分是几分吧,没有什么浪费的。你是我最后的依恋,我只希望你能自保就好。   不管以后会有多艰难,你一定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才有资格去想所谓幸福那样的东西!   我把默儿放在床塌上,整理着他的发丝,他的衣角。   子谋皱着眉站在我身后:“你走不走?天要亮了!”   我流着泪,终于化作一阵清风。   身后恍惚有子谋的叹息:“这衣服都叫你打湿了。”   我的心里呆呆的想着:“是吗?是吗?那他会受凉吗?” 白狐记(完)   再回到那皇宫,已是清晨,露水在花叶上滚来滚去,天地之间都是那充盈的灵气。   我前行的脚步忽然一顿,只呆看了眼前的高大身影。   露水凝在他的发尖,厚重的黑色紧贴在他的身上。他,在等我吗?等了我整整一夜吗?   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拨动,一如最初,他将我放在怀中,策马迎风。   他的眼睛忽然睁开,黑色闪耀。   “你回来了?”他的声音温暖而柔和,如日升日落之时,对归家的妻子一句随口的问候。   “恩!”我凑过去,将头放到他膝上。   他的手轻轻的放在我的头上,他沉重的叹息迂回萦绕:“对不起!小狐!”   我摇着头,抬头望想这个男人,他猝不及防,眼里的脆弱无助尽收我眼底。意,这就够了啊!对于任性的我,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我的手抚上他的面庞:“意,你觉得烧了我就可以缓解干旱吗?”意,你现在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你只是我的意,我的爱人啊!   他的身体一阵僵硬,手紧紧的拽起来。我小心的掰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然后我望向他的眼睛:“其实,可以的!这场干旱真是因我而起!这是我的天灾!”   他讶然。   “我只想子默好好的就行!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我只是害怕那样的报应会降在我的儿子的身上!”我微偏了头,笑嘻嘻的看着他。   意,是不是这样你就可以不要内疚?你已经背负了那么沉重的内疚,我不要再为你加上一点,我害怕你扛不起来啊!所以,一点,我也不要!   他忽然抱住我,头深深的埋进我的衣衫。我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忽略那颤动的双肩。   意,再抱紧一点吧,让我记住你的存在!   我终于还是被那缠绕的白丝缚起来,要死了吗?   我从那马车的窗口处望出去。   意,这是你最后能为我做的了吧?   我忍着笑。谁见过囚犯乘这么舒适的马车去刑场啊?如果不是身上缠缚的白丝,我都要以为我是出行踏青了呢!   马车外面是声声的“妖妇”,有乱七八糟的东西砸在车身上。甚至有东西飞过车帘砸在我的身上,污了我一身白衣。   我听着马车外侍卫的呵斥,忽然觉得快乐!   意,这个样子的话,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了啊!   我轻启歌喉,无琴无瑟,可是婉转依旧。   意,我知道你能听见的,请让风送去我对你的思念,请让云记住我的脚步。   四下忽然安静,只剩下那脏污的马车里传出阵阵思念……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独   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   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   千年等待千年孤独   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   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   我爱你时你正揽箭挽弓黑发飞舞   离开你时你可思情忆往美人作古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我是千年痴心付一炬的白狐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海誓山盟都化做虚无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只为你挥别时的那一次回顾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天长地久都化做虚无   (陈瑞:白狐。为适应文章,稍做改动)   高高的柴堆耸立,我负手迎风,白衣若仙。   意啊,你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或许我现在就是那白云飘飘上的女仙了,以慈悲的眼神俯视大地。   可是,不管何时,我都不后悔!   我昂起头,脸上尽是笑容。   歌声如流水,从我的喉咙叮叮咚咚倾泄出来。   世人愚昧啊!   我站在那高高的柴堆上,看着那些男人不顾一切的冲过来。   你们刚才不是还声声叫嚷着要我的命吗?意,是不是只有你才会不为我所动?   我笑了。看向那监斩官颤抖的手。   旁边忽然有人影闪动。   意,你还是来送我了么?   “起火——”监斩官颤抖着手扔出了那枚小小的黑色令牌。   木质令牌在地上蹦起几圈,终于安静。   美丽跳动的火焰蹿上来,舔干了我鬓边的昙花,模糊了我的容颜。   天忽然变成通透的浅碧色,细细的雨点点飘落。却在打在那熊熊的火焰上时化做丝丝白气。   不要伤心啊!我揪心的望向天空。   我的姐妹们,你们在为我哭泣吗?   我的眼泪终于也出来了,流在被灼伤的娇媚容颜上,带来阵阵疼痛。   那隐在幕后的人终于站出来,远远的看了我。   我贪婪的看着他,以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意,意,意……   那个名字在舌尖萦绕缠转千百回,却没有一回有这诀别的悲哀。   他的嘴唇颤抖着,望了我轻吐了几个字。   我盍上眼。   那样的话,我就再没有遗憾了,再没有坚持了。   火焰终于燃烧进了我的身体,将我的身体撕裂开去。   我感受不到疼痛,我的心里直到那最后的一刻也只记得他的那句话:“小狐,我爱你!”   终于不用再忍受千百年的孤独了啊!   火焰燃尽,那黑色的灰烬上,安静的躺着一只看不出颜色的狐狸尸体,皮翻肉焦,再没有人能够想起当初那个女子倾国倾城的容颜。   青色的雨丝落满帝都的每一片土地,三日不绝,那裂开的土地终于阂上。那些黝黑的容颜终于露出笑容。   只是,那三日,每一个人耳边似乎都萦绕了那清淡的歌声,仿佛无数女子合唱的悲歌。仔细去听,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独   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   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   千年等待千年孤独   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   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   我爱你时你正揽箭挽弓黑发飞舞   离开你时你可思情忆往美人作古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我是千年痴心付一炬的白狐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海誓山盟都化做虚无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只为你挥别时的那一次回顾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天长地久都化做虚无   ……   从那以后,再没有人见过能化为美丽女子的狐……   再回到那皇宫,已是清晨,露水在花叶上滚来滚去,天地之间都是那充盈的灵气。   我前行的脚步忽然一顿,只呆看了眼前的高大身影。   露水凝在他的发尖,厚重的黑色紧贴在他的身上。他,在等我吗?等了我整整一夜吗?   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拨动,一如最初,他将我放在怀中,策马迎风。   他的眼睛忽然睁开,黑色闪耀。   “你回来了?”他的声音温暖而柔和,如日升日落之时,对归家的妻子一句随口的问候。   “恩!”我凑过去,将头放到他膝上。   他的手轻轻的放在我的头上,他沉重的叹息迂回萦绕:“对不起!小狐!”   我摇着头,抬头望想这个男人,他猝不及防,眼里的脆弱无助尽收我眼底。意,这就够了啊!对于任性的我,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我的手抚上他的面庞:“意,你觉得烧了我就可以缓解干旱吗?”意,你现在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你只是我的意,我的爱人啊!   他的身体一阵僵硬,手紧紧的拽起来。我小心的掰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然后我望向他的眼睛:“其实,可以的!这场干旱真是因我而起!这是我的天灾!”   他讶然。   “我只想子默好好的就行!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我只是害怕那样的报应会降在我的儿子的身上!”我微偏了头,笑嘻嘻的看着他。   意,是不是这样你就可以不要内疚?你已经背负了那么沉重的内疚,我不要再为你加上一点,我害怕你扛不起来啊!所以,一点,我也不要!   他忽然抱住我,头深深的埋进我的衣衫。我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忽略那颤动的双肩。   意,再抱紧一点吧,让我记住你的存在!   我终于还是被那缠绕的白丝缚起来,要死了吗?   我从那马车的窗口处望出去。   意,这是你最后能为我做的了吧?   我忍着笑。谁见过囚犯乘这么舒适的马车去刑场啊?如果不是身上缠缚的白丝,我都要以为我是出行踏青了呢!   马车外面是声声的“妖妇”,有乱七八糟的东西砸在车身上。甚至有东西飞过车帘砸在我的身上,污了我一身白衣。   我听着马车外侍卫的呵斥,忽然觉得快乐!   意,这个样子的话,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了啊!   我轻启歌喉,无琴无瑟,可是婉转依旧。   意,我知道你能听见的,请让风送去我对你的思念,请让云记住我的脚步。   四下忽然安静,只剩下那脏污的马车里传出阵阵思念……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独   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   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   千年等待千年孤独   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   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   我爱你时你正揽箭挽弓黑发飞舞   离开你时你可思情忆往美人作古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我是千年痴心付一炬的白狐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海誓山盟都化做虚无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只为你挥别时的那一次回顾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天长地久都化做虚无   (陈瑞:白狐。为适应文章,稍做改动)   高高的柴堆耸立,我负手迎风,白衣若仙。   意啊,你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或许我现在就是那白云飘飘上的女仙了,以慈悲的眼神俯视大地。   可是,不管何时,我都不后悔!   我昂起头,脸上尽是笑容。   歌声如流水,从我的喉咙叮叮咚咚倾泄出来。   世人愚昧啊!   我站在那高高的柴堆上,看着那些男人不顾一切的冲过来。   你们刚才不是还声声叫嚷着要我的命吗?意,是不是只有你才会不为我所动?   我笑了。看向那监斩官颤抖的手。   旁边忽然有人影闪动。   意,你还是来送我了么?   “起火——”监斩官颤抖着手扔出了那枚小小的黑色令牌。   木质令牌在地上蹦起几圈,终于安静。   美丽跳动的火焰蹿上来,舔干了我鬓边的昙花,模糊了我的容颜。   天忽然变成通透的浅碧色,细细的雨点点飘落。却在打在那熊熊的火焰上时化做丝丝白气。   不要伤心啊!我揪心的望向天空。   我的姐妹们,你们在为我哭泣吗?   我的眼泪终于也出来了,流在被灼伤的娇媚容颜上,带来阵阵疼痛。   那隐在幕后的人终于站出来,远远的看了我。   我贪婪的看着他,以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意,意,意……   那个名字在舌尖萦绕缠转千百回,却没有一回有这诀别的悲哀。   他的嘴唇颤抖着,望了我轻吐了几个字。   我盍上眼。   那样的话,我就再没有遗憾了,再没有坚持了。   火焰终于燃烧进了我的身体,将我的身体撕裂开去。   我感受不到疼痛,我的心里直到那最后的一刻也只记得他的那句话:“小狐,我爱你!”   终于不用再忍受千百年的孤独了啊!   火焰燃尽,那黑色的灰烬上,安静的躺着一只看不出颜色的狐狸尸体,皮翻肉焦,再没有人能够想起当初那个女子倾国倾城的容颜。   青色的雨丝落满帝都的每一片土地,三日不绝,那裂开的土地终于阂上。那些黝黑的容颜终于露出笑容。   只是,那三日,每一个人耳边似乎都萦绕了那清淡的歌声,仿佛无数女子合唱的悲歌。仔细去听,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独   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   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   千年等待千年孤独   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   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   我爱你时你正揽箭挽弓黑发飞舞   离开你时你可思情忆往美人作古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我是千年痴心付一炬的白狐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海誓山盟都化做虚无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只为你挥别时的那一次回顾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天长地久都化做虚无   ……   从那以后,再没有人见过能化为美丽女子的狐……   再回到那皇宫,已是清晨,露水在花叶上滚来滚去,天地之间都是那充盈的灵气。   我前行的脚步忽然一顿,只呆看了眼前的高大身影。   露水凝在他的发尖,厚重的黑色紧贴在他的身上。他,在等我吗?等了我整整一夜吗?   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拨动,一如最初,他将我放在怀中,策马迎风。   他的眼睛忽然睁开,黑色闪耀。   “你回来了?”他的声音温暖而柔和,如日升日落之时,对归家的妻子一句随口的问候。   “恩!”我凑过去,将头放到他膝上。   他的手轻轻的放在我的头上,他沉重的叹息迂回萦绕:“对不起!小狐!”   我摇着头,抬头望想这个男人,他猝不及防,眼里的脆弱无助尽收我眼底。意,这就够了啊!对于任性的我,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我的手抚上他的面庞:“意,你觉得烧了我就可以缓解干旱吗?”意,你现在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你只是我的意,我的爱人啊!   他的身体一阵僵硬,手紧紧的拽起来。我小心的掰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然后我望向他的眼睛:“其实,可以的!这场干旱真是因我而起!这是我的天灾!”   他讶然。   “我只想子默好好的就行!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我只是害怕那样的报应会降在我的儿子的身上!”我微偏了头,笑嘻嘻的看着他。   意,是不是这样你就可以不要内疚?你已经背负了那么沉重的内疚,我不要再为你加上一点,我害怕你扛不起来啊!所以,一点,我也不要!   他忽然抱住我,头深深的埋进我的衣衫。我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忽略那颤动的双肩。   意,再抱紧一点吧,让我记住你的存在!   我终于还是被那缠绕的白丝缚起来,要死了吗?   我从那马车的窗口处望出去。   意,这是你最后能为我做的了吧?   我忍着笑。谁见过囚犯乘这么舒适的马车去刑场啊?如果不是身上缠缚的白丝,我都要以为我是出行踏青了呢!   马车外面是声声的“妖妇”,有乱七八糟的东西砸在车身上。甚至有东西飞过车帘砸在我的身上,污了我一身白衣。   我听着马车外侍卫的呵斥,忽然觉得快乐!   意,这个样子的话,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了啊!   我轻启歌喉,无琴无瑟,可是婉转依旧。   意,我知道你能听见的,请让风送去我对你的思念,请让云记住我的脚步。   四下忽然安静,只剩下那脏污的马车里传出阵阵思念……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独   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   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   千年等待千年孤独   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   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   我爱你时你正揽箭挽弓黑发飞舞   离开你时你可思情忆往美人作古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我是千年痴心付一炬的白狐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海誓山盟都化做虚无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只为你挥别时的那一次回顾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天长地久都化做虚无   (陈瑞:白狐。为适应文章,稍做改动)   高高的柴堆耸立,我负手迎风,白衣若仙。   意啊,你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或许我现在就是那白云飘飘上的女仙了,以慈悲的眼神俯视大地。   可是,不管何时,我都不后悔!   我昂起头,脸上尽是笑容。   歌声如流水,从我的喉咙叮叮咚咚倾泄出来。   世人愚昧啊!   我站在那高高的柴堆上,看着那些男人不顾一切的冲过来。   你们刚才不是还声声叫嚷着要我的命吗?意,是不是只有你才会不为我所动?   我笑了。看向那监斩官颤抖的手。   旁边忽然有人影闪动。   意,你还是来送我了么?   “起火——”监斩官颤抖着手扔出了那枚小小的黑色令牌。   木质令牌在地上蹦起几圈,终于安静。   美丽跳动的火焰蹿上来,舔干了我鬓边的昙花,模糊了我的容颜。   天忽然变成通透的浅碧色,细细的雨点点飘落。却在打在那熊熊的火焰上时化做丝丝白气。   不要伤心啊!我揪心的望向天空。   我的姐妹们,你们在为我哭泣吗?   我的眼泪终于也出来了,流在被灼伤的娇媚容颜上,带来阵阵疼痛。   那隐在幕后的人终于站出来,远远的看了我。   我贪婪的看着他,以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意,意,意……   那个名字在舌尖萦绕缠转千百回,却没有一回有这诀别的悲哀。   他的嘴唇颤抖着,望了我轻吐了几个字。   我盍上眼。   那样的话,我就再没有遗憾了,再没有坚持了。   火焰终于燃烧进了我的身体,将我的身体撕裂开去。   我感受不到疼痛,我的心里直到那最后的一刻也只记得他的那句话:“小狐,我爱你!”   终于不用再忍受千百年的孤独了啊!   火焰燃尽,那黑色的灰烬上,安静的躺着一只看不出颜色的狐狸尸体,皮翻肉焦,再没有人能够想起当初那个女子倾国倾城的容颜。   青色的雨丝落满帝都的每一片土地,三日不绝,那裂开的土地终于阂上。那些黝黑的容颜终于露出笑容。   只是,那三日,每一个人耳边似乎都萦绕了那清淡的歌声,仿佛无数女子合唱的悲歌。仔细去听,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独   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   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   千年等待千年孤独   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   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   我爱你时你正揽箭挽弓黑发飞舞   离开你时你可思情忆往美人作古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我是千年痴心付一炬的白狐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海誓山盟都化做虚无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只为你挥别时的那一次回顾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天长地久都化做虚无   ……   从那以后,再没有人见过能化为美丽女子的狐…… 那一夜之莫琰的视角   那个可恶的老头子!我看着他坐在那椅子上胆怯的朝我瞟,忍不住就是一句:“看了又如何?不看又如何?本侯爷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人来管了?”   可是,没等我说完,只觉得腰上一股巨大的劲道传来,我的声音骤然哑了下去,只得惊异的看向那个端坐正中的男人,我的父亲。   一直都知道父亲是个深不可测的人,只是没有想到我苦练了这么多年还是抵不过他揽袖一挥。   父亲依旧淡漠而恭敬的跟了那木老头说话,我忽然焦躁起来,仿佛那个令我心心念念的眼神就在身边。我焦躁的四处观望着,却一无所获。   不行!不行!不能这么坐在这里!   我的手无意识的拍在身边的红木圈椅上,厚实的圈椅一刹那间碎了一地。那些碎乱的红色仿佛我碎了一地的心瓣!   旁边的长廊上有一抹牵动我心的身影一闪,我的心颤巍巍的跳动起来,提步追出去,却只在转角处看到那飘动的衣角……   小七啊……   我忽然就这么愣在那长廊的尽头,一直到那太阳斜落,暮红洒满一院。   是夜!那浓重的黑暗压得我透不过气来,我烦躁的在房间里踱着步子,终于忍不住冲了出去。   父亲!父亲!你明知道我爱的是她啊!你明知道她不是我的姐姐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那些一懂事就学会的东西:冷静、自制、机智、仪态,在那一瞬间离我远去,眼前只有那个在心底埋藏了十年的人不停的晃动着。笑的,哭的,寂寞的,冷淡的,机智的,聪慧的……   重重叠叠,这个破了,那个便更近更真实的靠过来。   我的衣衫剧烈的摩挲着,在黑暗冷寂的夜晚发出骇人的沙沙声。   门被我碰然推开!那黑暗中,有双眼睛明亮得吓人。   父亲的声音淡漠得没有一丝起伏,他说:“你终于来了!”   我的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父亲已经点了烛火,那摇曳的豆光让我恍惚起来。如果,如果那是婚礼的红烛,多么希望那大红的盖头下是那张我无比熟悉的脸啊!   红色的烛光映满一屋的喜庆,也映满我的伤痛。   “为什么?”这是我唯一一次在父亲面前如此不敬的昂头望向那双无波无谰的眼睛。   父亲冷漠的一挥袖,门吱呀一声阂上,那样的声音让我的心勒起来。可是,我依旧望着他。不屈不挠。   父亲叹了口气:“你记得我告诉过你什么吗?”   “记得!”我的眼神晃动,那样的誓言啊,从我能够说话开始。   其实真的很好笑吧,我开口说的第一个词不是“爹爹”也不是“娘亲”,而是“发誓”,“我发誓一生一世守护莫离!”   “你记得就好!”父亲的声音有些无奈,“她是凤仪郡主,你不会不知道这凤仪二字的含义吧?你以为你要得起她么?”   父亲的声音明明没有波澜,却让我的脊背一阵阵的冒出寒意。   “可是……”   “没有可是!”父亲暴怒起来,在狭小的房间里踱着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父亲如此失态,“你要是想我们莫家满门给你陪葬,你尽管试试!我告诉你,你是我莫家的儿子!你就要给我莫家担起责任来!十五年前,接到这个女人开始,我就知道我们莫家的祸事也就不远了!”   父亲忽然转过头来,直盯了我,那样的眼神让我无处可逃:“所以,如果有一天,我们莫家不在了,我要你给我们莫家留下血脉!”   “我不要!不要!”我忽然激烈起来,十多年的隐忍仿佛在这一刻爆发。是啊,十五年,整整十五年了,我在人前人后都扮着那个完美无缺的莫琰,那个莫家小侯爷,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我也累啊,我也会累啊!谁又来顾惜过我?   眼泪忽然就出来了,在我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一滴一滴,仿佛沙漏,打在地上,被地板吸干。   我愣了,伸手沾起那泪水,放到嘴里细细的吮吸着。   原来眼泪是咸的啊!原来我也可以哭的啊!   一双青面素底的鞋子移到我的面前,我听到父亲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站起来!我莫家男儿没有挺不直腰板的!”   我愣愣的没有动。   肩上一疼,我竟然被父亲生生的从地上抓了起来。   父亲眼里露出疼惜,他檫了我眼角的泪道:“好了,哭了这一次,在人前千万不要哭了!”   我一个激灵,还是要娶那个女人吗?我啪的挡开父亲的手。我朝他吼着:“她不是我的姐姐!她也不是凤仪郡主!她是小七!我只喜欢小七!不是姐姐,是小七!”那一刻那些压抑了十年的话被我脱口而出,心口的重量一下子减轻,我呆了,愣了。   小七啊,你看啊,原来我是这么喜欢你的,喜欢到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程度!   眼前又浮现出十年前那双眼睛,那双缓慢睁开,尽是冷清,尽是淡漠,尽是孤独,尽是伤害,尽是思念的眼睛。   小七,是不是从那个时候我就爱上了你?   小七——   每念一次,心底的思念是不是就会少一分?   我的手紧紧的拽成拳。青筋隐现,暴戾尽显。   冷不防——   一只烛台骨碌碌滚到我的脚前。那尖锐的顶尖寒光隐现。   房间里暗了暗。   父亲的声音汩汩的流进我的耳朵:“哼,既然你执意要害死莫家上下一百多口,你现在就杀了我!等下再去杀了你母亲!你这种不顾大局的人,我眼不见为净!”   父亲!   我颓然倒地。   父亲走过来抱着我的肩头:“我的儿子!你放心,这个木锦谰是我特意为你选的,是个聪明人,不会去要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的!放心,放心……”那样碎碎叨叨的低喃,父亲啊,是在安慰你自己还是在安慰我?   原来,我伸出手,十指在父亲背后张开。原来,我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把握,那么我拿什么去保护你呢?小七!小七!   我的心揪起来。   这个才知道的名字,想不到却成了我永远的伤。   父亲放开我,眼里的脆弱一览无余:“儿子啊!”他的手因为握剑而粗糙得紧,那粗糙的手抚着我的头发,钩起一丝青丝,“你或许是我们莫家唯一能够活下去的人了,但是,也活得不容易啊!但是,你记得,无论什么时候,一定要替我尽力保住你的母亲!如果,实在……唉!等你成亲生子,我就把我们莫家背后的势力交给你!或许这些东西也只有到了你手里才能活下去吧!”父亲的眼神虚无缥缈,嘴角有像笑容又不像笑容的东西,“那个男人,我真是佩服得很呢!只可惜了,如此在乎一个女人!”   我思索着父亲的话,本来想问“那母亲在您的心中呢”,可想起刚才那句“尽力保住你的母亲”,忽然觉得不用问了。   父亲,其实我们都想要保护住自己在乎的人吧?   那么,既然不能……我还是会守护她的!就如你守护母亲和我一样!不!我要比任何人都珍惜她!总有一天,她会是我的!因为,我是她心中的第一啊!   嘴角浮现出笑容来,如涟漪一圈一圈散开……   那个可恶的老头子!我看着他坐在那椅子上胆怯的朝我瞟,忍不住就是一句:“看了又如何?不看又如何?本侯爷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人来管了?”   可是,没等我说完,只觉得腰上一股巨大的劲道传来,我的声音骤然哑了下去,只得惊异的看向那个端坐正中的男人,我的父亲。   一直都知道父亲是个深不可测的人,只是没有想到我苦练了这么多年还是抵不过他揽袖一挥。   父亲依旧淡漠而恭敬的跟了那木老头说话,我忽然焦躁起来,仿佛那个令我心心念念的眼神就在身边。我焦躁的四处观望着,却一无所获。   不行!不行!不能这么坐在这里!   我的手无意识的拍在身边的红木圈椅上,厚实的圈椅一刹那间碎了一地。那些碎乱的红色仿佛我碎了一地的心瓣!   旁边的长廊上有一抹牵动我心的身影一闪,我的心颤巍巍的跳动起来,提步追出去,却只在转角处看到那飘动的衣角……   小七啊……   我忽然就这么愣在那长廊的尽头,一直到那太阳斜落,暮红洒满一院。   是夜!那浓重的黑暗压得我透不过气来,我烦躁的在房间里踱着步子,终于忍不住冲了出去。   父亲!父亲!你明知道我爱的是她啊!你明知道她不是我的姐姐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那些一懂事就学会的东西:冷静、自制、机智、仪态,在那一瞬间离我远去,眼前只有那个在心底埋藏了十年的人不停的晃动着。笑的,哭的,寂寞的,冷淡的,机智的,聪慧的……   重重叠叠,这个破了,那个便更近更真实的靠过来。   我的衣衫剧烈的摩挲着,在黑暗冷寂的夜晚发出骇人的沙沙声。   门被我碰然推开!那黑暗中,有双眼睛明亮得吓人。   父亲的声音淡漠得没有一丝起伏,他说:“你终于来了!”   我的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父亲已经点了烛火,那摇曳的豆光让我恍惚起来。如果,如果那是婚礼的红烛,多么希望那大红的盖头下是那张我无比熟悉的脸啊!   红色的烛光映满一屋的喜庆,也映满我的伤痛。   “为什么?”这是我唯一一次在父亲面前如此不敬的昂头望向那双无波无谰的眼睛。   父亲冷漠的一挥袖,门吱呀一声阂上,那样的声音让我的心勒起来。可是,我依旧望着他。不屈不挠。   父亲叹了口气:“你记得我告诉过你什么吗?”   “记得!”我的眼神晃动,那样的誓言啊,从我能够说话开始。   其实真的很好笑吧,我开口说的第一个词不是“爹爹”也不是“娘亲”,而是“发誓”,“我发誓一生一世守护莫离!”   “你记得就好!”父亲的声音有些无奈,“她是凤仪郡主,你不会不知道这凤仪二字的含义吧?你以为你要得起她么?”   父亲的声音明明没有波澜,却让我的脊背一阵阵的冒出寒意。   “可是……”   “没有可是!”父亲暴怒起来,在狭小的房间里踱着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父亲如此失态,“你要是想我们莫家满门给你陪葬,你尽管试试!我告诉你,你是我莫家的儿子!你就要给我莫家担起责任来!十五年前,接到这个女人开始,我就知道我们莫家的祸事也就不远了!”   父亲忽然转过头来,直盯了我,那样的眼神让我无处可逃:“所以,如果有一天,我们莫家不在了,我要你给我们莫家留下血脉!”   “我不要!不要!”我忽然激烈起来,十多年的隐忍仿佛在这一刻爆发。是啊,十五年,整整十五年了,我在人前人后都扮着那个完美无缺的莫琰,那个莫家小侯爷,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我也累啊,我也会累啊!谁又来顾惜过我?   眼泪忽然就出来了,在我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一滴一滴,仿佛沙漏,打在地上,被地板吸干。   我愣了,伸手沾起那泪水,放到嘴里细细的吮吸着。   原来眼泪是咸的啊!原来我也可以哭的啊!   一双青面素底的鞋子移到我的面前,我听到父亲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站起来!我莫家男儿没有挺不直腰板的!”   我愣愣的没有动。   肩上一疼,我竟然被父亲生生的从地上抓了起来。   父亲眼里露出疼惜,他檫了我眼角的泪道:“好了,哭了这一次,在人前千万不要哭了!”   我一个激灵,还是要娶那个女人吗?我啪的挡开父亲的手。我朝他吼着:“她不是我的姐姐!她也不是凤仪郡主!她是小七!我只喜欢小七!不是姐姐,是小七!”那一刻那些压抑了十年的话被我脱口而出,心口的重量一下子减轻,我呆了,愣了。   小七啊,你看啊,原来我是这么喜欢你的,喜欢到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程度!   眼前又浮现出十年前那双眼睛,那双缓慢睁开,尽是冷清,尽是淡漠,尽是孤独,尽是伤害,尽是思念的眼睛。   小七,是不是从那个时候我就爱上了你?   小七——   每念一次,心底的思念是不是就会少一分?   我的手紧紧的拽成拳。青筋隐现,暴戾尽显。   冷不防——   一只烛台骨碌碌滚到我的脚前。那尖锐的顶尖寒光隐现。   房间里暗了暗。   父亲的声音汩汩的流进我的耳朵:“哼,既然你执意要害死莫家上下一百多口,你现在就杀了我!等下再去杀了你母亲!你这种不顾大局的人,我眼不见为净!”   父亲!   我颓然倒地。   父亲走过来抱着我的肩头:“我的儿子!你放心,这个木锦谰是我特意为你选的,是个聪明人,不会去要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的!放心,放心……”那样碎碎叨叨的低喃,父亲啊,是在安慰你自己还是在安慰我?   原来,我伸出手,十指在父亲背后张开。原来,我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把握,那么我拿什么去保护你呢?小七!小七!   我的心揪起来。   这个才知道的名字,想不到却成了我永远的伤。   父亲放开我,眼里的脆弱一览无余:“儿子啊!”他的手因为握剑而粗糙得紧,那粗糙的手抚着我的头发,钩起一丝青丝,“你或许是我们莫家唯一能够活下去的人了,但是,也活得不容易啊!但是,你记得,无论什么时候,一定要替我尽力保住你的母亲!如果,实在……唉!等你成亲生子,我就把我们莫家背后的势力交给你!或许这些东西也只有到了你手里才能活下去吧!”父亲的眼神虚无缥缈,嘴角有像笑容又不像笑容的东西,“那个男人,我真是佩服得很呢!只可惜了,如此在乎一个女人!”   我思索着父亲的话,本来想问“那母亲在您的心中呢”,可想起刚才那句“尽力保住你的母亲”,忽然觉得不用问了。   父亲,其实我们都想要保护住自己在乎的人吧?   那么,既然不能……我还是会守护她的!就如你守护母亲和我一样!不!我要比任何人都珍惜她!总有一天,她会是我的!因为,我是她心中的第一啊!   嘴角浮现出笑容来,如涟漪一圈一圈散开……   那个可恶的老头子!我看着他坐在那椅子上胆怯的朝我瞟,忍不住就是一句:“看了又如何?不看又如何?本侯爷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人来管了?”   可是,没等我说完,只觉得腰上一股巨大的劲道传来,我的声音骤然哑了下去,只得惊异的看向那个端坐正中的男人,我的父亲。   一直都知道父亲是个深不可测的人,只是没有想到我苦练了这么多年还是抵不过他揽袖一挥。   父亲依旧淡漠而恭敬的跟了那木老头说话,我忽然焦躁起来,仿佛那个令我心心念念的眼神就在身边。我焦躁的四处观望着,却一无所获。   不行!不行!不能这么坐在这里!   我的手无意识的拍在身边的红木圈椅上,厚实的圈椅一刹那间碎了一地。那些碎乱的红色仿佛我碎了一地的心瓣!   旁边的长廊上有一抹牵动我心的身影一闪,我的心颤巍巍的跳动起来,提步追出去,却只在转角处看到那飘动的衣角……   小七啊……   我忽然就这么愣在那长廊的尽头,一直到那太阳斜落,暮红洒满一院。   是夜!那浓重的黑暗压得我透不过气来,我烦躁的在房间里踱着步子,终于忍不住冲了出去。   父亲!父亲!你明知道我爱的是她啊!你明知道她不是我的姐姐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那些一懂事就学会的东西:冷静、自制、机智、仪态,在那一瞬间离我远去,眼前只有那个在心底埋藏了十年的人不停的晃动着。笑的,哭的,寂寞的,冷淡的,机智的,聪慧的……   重重叠叠,这个破了,那个便更近更真实的靠过来。   我的衣衫剧烈的摩挲着,在黑暗冷寂的夜晚发出骇人的沙沙声。   门被我碰然推开!那黑暗中,有双眼睛明亮得吓人。   父亲的声音淡漠得没有一丝起伏,他说:“你终于来了!”   我的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父亲已经点了烛火,那摇曳的豆光让我恍惚起来。如果,如果那是婚礼的红烛,多么希望那大红的盖头下是那张我无比熟悉的脸啊!   红色的烛光映满一屋的喜庆,也映满我的伤痛。   “为什么?”这是我唯一一次在父亲面前如此不敬的昂头望向那双无波无谰的眼睛。   父亲冷漠的一挥袖,门吱呀一声阂上,那样的声音让我的心勒起来。可是,我依旧望着他。不屈不挠。   父亲叹了口气:“你记得我告诉过你什么吗?”   “记得!”我的眼神晃动,那样的誓言啊,从我能够说话开始。   其实真的很好笑吧,我开口说的第一个词不是“爹爹”也不是“娘亲”,而是“发誓”,“我发誓一生一世守护莫离!”   “你记得就好!”父亲的声音有些无奈,“她是凤仪郡主,你不会不知道这凤仪二字的含义吧?你以为你要得起她么?”   父亲的声音明明没有波澜,却让我的脊背一阵阵的冒出寒意。   “可是……”   “没有可是!”父亲暴怒起来,在狭小的房间里踱着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父亲如此失态,“你要是想我们莫家满门给你陪葬,你尽管试试!我告诉你,你是我莫家的儿子!你就要给我莫家担起责任来!十五年前,接到这个女人开始,我就知道我们莫家的祸事也就不远了!”   父亲忽然转过头来,直盯了我,那样的眼神让我无处可逃:“所以,如果有一天,我们莫家不在了,我要你给我们莫家留下血脉!”   “我不要!不要!”我忽然激烈起来,十多年的隐忍仿佛在这一刻爆发。是啊,十五年,整整十五年了,我在人前人后都扮着那个完美无缺的莫琰,那个莫家小侯爷,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我也累啊,我也会累啊!谁又来顾惜过我?   眼泪忽然就出来了,在我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一滴一滴,仿佛沙漏,打在地上,被地板吸干。   我愣了,伸手沾起那泪水,放到嘴里细细的吮吸着。   原来眼泪是咸的啊!原来我也可以哭的啊!   一双青面素底的鞋子移到我的面前,我听到父亲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站起来!我莫家男儿没有挺不直腰板的!”   我愣愣的没有动。   肩上一疼,我竟然被父亲生生的从地上抓了起来。   父亲眼里露出疼惜,他檫了我眼角的泪道:“好了,哭了这一次,在人前千万不要哭了!”   我一个激灵,还是要娶那个女人吗?我啪的挡开父亲的手。我朝他吼着:“她不是我的姐姐!她也不是凤仪郡主!她是小七!我只喜欢小七!不是姐姐,是小七!”那一刻那些压抑了十年的话被我脱口而出,心口的重量一下子减轻,我呆了,愣了。   小七啊,你看啊,原来我是这么喜欢你的,喜欢到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程度!   眼前又浮现出十年前那双眼睛,那双缓慢睁开,尽是冷清,尽是淡漠,尽是孤独,尽是伤害,尽是思念的眼睛。   小七,是不是从那个时候我就爱上了你?   小七——   每念一次,心底的思念是不是就会少一分?   我的手紧紧的拽成拳。青筋隐现,暴戾尽显。   冷不防——   一只烛台骨碌碌滚到我的脚前。那尖锐的顶尖寒光隐现。   房间里暗了暗。   父亲的声音汩汩的流进我的耳朵:“哼,既然你执意要害死莫家上下一百多口,你现在就杀了我!等下再去杀了你母亲!你这种不顾大局的人,我眼不见为净!”   父亲!   我颓然倒地。   父亲走过来抱着我的肩头:“我的儿子!你放心,这个木锦谰是我特意为你选的,是个聪明人,不会去要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的!放心,放心……”那样碎碎叨叨的低喃,父亲啊,是在安慰你自己还是在安慰我?   原来,我伸出手,十指在父亲背后张开。原来,我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把握,那么我拿什么去保护你呢?小七!小七!   我的心揪起来。   这个才知道的名字,想不到却成了我永远的伤。   父亲放开我,眼里的脆弱一览无余:“儿子啊!”他的手因为握剑而粗糙得紧,那粗糙的手抚着我的头发,钩起一丝青丝,“你或许是我们莫家唯一能够活下去的人了,但是,也活得不容易啊!但是,你记得,无论什么时候,一定要替我尽力保住你的母亲!如果,实在……唉!等你成亲生子,我就把我们莫家背后的势力交给你!或许这些东西也只有到了你手里才能活下去吧!”父亲的眼神虚无缥缈,嘴角有像笑容又不像笑容的东西,“那个男人,我真是佩服得很呢!只可惜了,如此在乎一个女人!”   我思索着父亲的话,本来想问“那母亲在您的心中呢”,可想起刚才那句“尽力保住你的母亲”,忽然觉得不用问了。   父亲,其实我们都想要保护住自己在乎的人吧?   那么,既然不能……我还是会守护她的!就如你守护母亲和我一样!不!我要比任何人都珍惜她!总有一天,她会是我的!因为,我是她心中的第一啊!   嘴角浮现出笑容来,如涟漪一圈一圈散开…… 莫琰篇1   一直都知道,我的姐姐是个特别的人!怎么能够不特别呢?不是公主胜是公主;一出生,便是皇上赐名加封!莫离?那该是怎样的呼唤?而我,竟没像别家的孩子那样,会说的第一句话居然不是“娘”,不是“爹”,而成了一句誓言:“我发誓!”多么好笑的三个字啊,最好笑的是,这三个字居然是从一个不足岁的小孩口中不清不楚的吐出!   我在父母眼中,在那个封我为侯爷却又对我几乎不屑一顾的男人眼中,到底算什么呢?小时候的我常常望着寂寥空旷的天空,想着这些不该属于我的问题。   我一直在想,我有童年吗?别家的孩子都还依偎在父母的怀抱里撒娇,要泥娃娃要糖人的时候,我在做什么呢?那些东西,我从来都不缺银子买,可是,却从来没人买给我过!我不由得托着下巴想。然后唇角一钩:那个时候,我正在父亲的监督下没日没夜的练武吧?或者是学习那些进退之道?   而那个时候,我好象才刚学会走路,那长长的剑都快有我这么高了!我要将它平举起来尚且吃力,何况是要挥舞到父亲那般灵活——如云卷云舒,如流水潺潺。   而那个罪魁祸首,此时正站在廊下那片炎炎日头中的唯一阴影中抱着一碗冰镇酸梅微眯着眼睛打量着日头中苦站的我。甚至在看到我的身子不稳而微微抖动时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我一直想不明白,那时候的我心里对她是什么样的感觉。厌恶?憎恨?或者是埋怨?总之,那时候的我,对她,没有半点的爱!   尽管看到皇上,那个金座之上的男人那个父亲在每次谈到他时都从眼里透出赞叹的男人,在每次看到那个据说是我的姐姐的人时眼中有莫名的温柔和宠爱,我还是无法喜欢她!尽管,或许我这孝仪侯的称号多半也是拜她所赐,但是,我依旧不喜欢她!尽管,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因为我的一生都要赔给她!   而我永远都没有想到,我的命运竟然真的与她纠缠在一起——一生一世啊!那是多么漫长而深情的一个词!   只是,和我纠缠的,再也不是那个有个深情缠绵的名字的莫离,而是那个不知道来自何方的小七!我的嘴角禁不住上扬,在每次想起她的时候。   小七啊小七。简简单单的一个名字,却像是永生永世都念不够……   第一次见她,她躺在床上,脸烧得通红,长长的鸦羽一般的睫毛轻轻的伏在眼下。那双眼睛再也看不到平时的狡黠和高傲。   我看得出爹娘眼中的紧张,尤其是娘,柔弱的模样,仿佛已经要哭了。我站在他们身后,说不清什么感觉。   如果她死了,我是不是就可以自由?是不是就再也不会有人可以束缚我?原来站在黑暗中太久的我其实也如此黑暗!   于是,我走近她,嘴角带着淡漠的笑。我俯下身,细细的看。描着她日渐苍白的眉目,心里却无比的开心。   她的呼吸似乎越来越微弱,就连大夫也早已放弃。   我记得,父亲说过——她,便是我们莫家的命!可是,我的父亲,此刻却不感将关系到我们莫家命运的女人的生死告诉那个帝王!真是值得玩味呢!   你好好的走吧,请相信,我没有恨过你!我忽然笑得放肆却安静……   可是,她动了动。我的心满是惊诧,不由低下了头。   她仿佛被骇住了,手一阵乱抓,猛的抓到我的领子,一带——我没料到,扑倒在了她的身上。唇与唇相贴。   啪!我还没反应过来眼下的情况,一只小小的巴掌已经扇到我脸上。我苦笑,就算昏迷着,她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女子啊!   乌黑的眼缓缓睁开,我看向那双眼睛,心中一窒:该怎样形容那双眼睛呢?哀伤痛入骨髓,寂寞流遍全身……   忽然想要分担她的苦她的悲,只求能将一丝阳光带进她的心扉。   父亲和母亲是欢喜的,母亲过去拉住她的手,却被她冰冷的笑刺得后退。我走过去,只说了一句:娘,她不是姐姐!   她怎么会是莫离呢?那个孩子是那么的阳光明媚,春风得意,到哪里都是骄傲得紧,何时见到过她这样的眼神?只一眼,就让人想起心里所有的忧伤。   爹说她现在就是凤仪郡主。我不觉得奇怪,所有奇怪的事到了眼前这个身体上都变得不奇怪了。我只在所有人走后,静静的留了下来。   寂寞的人会不会害怕孤单?那么,我便留下来陪你好么?我在心头如此念着。然后心一动。   而那时,我好象只有五岁啊!可是,我的心已经那么老了。在每日每夜父亲坚持不懈的训练中渐渐老去……   她辗转于床上,留一个落寞的背影于我。我听到她低低的抽噎,我能想到她的泪是如何晶莹如珠的滑落在枕边。   我爬上床,想伸手把她抱在怀中,可手伸了伸,最终也只是推了推她:“姐,别哭了!琰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那一句话,是我生来就谨记的誓言,而我亲口对她说出。   这,便成了我一生的承诺。   一生一世,相知相守!   那晚,她在屋内,我在屋顶,看天,看夜,看星。不再孤寂吧?当两个同样孤寂的人遇到一起。   忽然看到父亲房里的灯火,我悄悄靠近。   父亲的实力高深莫测,我连窗下都不敢靠近。还好,母亲并不懂武功,加上偶尔听到的父亲言语,我大概能够猜测他们的谈话内容。   母亲的声音似乎有些害怕:“怎么办?离儿死了!”   父亲的声音就要沉着冷静得多了:“不!她活得好好的!”   “可是,她不是……”   “她是!只要莫离还存在着,皇上就不会责怪我们!”父亲似乎陷入了沉思,“当初皇上做出那等事,心里自然是愧对太子,她是太子的女儿,皇上想把一切都好好的还给她!怎么能没有这个主角呢?”   我轻轻的吸了口气。太子的女儿?早就知道她不简单,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谁?”父亲的声音如疾风,声未落,一支朱砂笔已经破窗而出。   我慌乱的侧身,答到:“是我!”   父亲的身影如大鹏,从房中掠出,手一伸,那支笔已握在他手中。笔尖竟然已到我的眉心!迅疾的劲道让我一退再退,终于吐出一口血来。   母亲冲了出来,一把抱住我,眼里是慌乱的关心。   我笑,对上父亲冷俊的面容。他叹了口气:“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就不瞒你了!孩子!”   孩子么?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叫我!   如血一样的过去,从父亲的口中缓缓道来,在我面前静静流淌。五岁?原来五岁的我已经要承担一个家族的命运了。   父亲说,十多年前,帝都出了个有名的美姬叫苏小曼,一舞动京师,一曲掷千金。却是性情高洁,卖艺不卖身!当时的太子和还是八殿下的当今皇上都是她的入幕之宾。以至于后来出现了“二龙夺珠”之说。   父亲叹了口气,抬眼看着夜空。那流动的暗黑色似乎将他带回了那场争夺。   先帝盛怒,将苏小曼嫁给了不受宠的八殿下,激怒了当时的太子。于是,五年前,太子血洗金殿。八殿下弑兄登基。   每一个字都是斑斑血泪,却被父亲如此平静的讲出。那时候的我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其中的许多不妥。   父亲讲完,怔怔许久才说了一句:“可惜当初如此深情的一对兄弟,却输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   那时候,我望着他,听着他话里的感叹也是一片唏嘘。而他真正想说的,他说的又有几分真几分假,我却是十多年后才明白……   一直知道她的心里有人,有人在她心里扎根,开花,即便无果也依旧是她心里那片荒凉土地的唯一。我没想到的只是,她的根扎得这么深!只一见,就能忘却所有,包括她自己。   一份情,真的可以这么深么?   我看着她在阳光下旋转,衣衫翻飞如断翅的蝴蝶。我看着她仰头看天,眼角却如冰冻的二月天。我只想握住她的手,永远永远不要放开。我害怕,害怕我一放,她便消失在茫茫人海,再也不回来。   于是,她痛她的苦,我守我的孤独。无人相伴。   五岁的孩子懂不懂爱呢?我不知道!或许在父亲说人前两分笑四分气势四分权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我只知道,看到她娇小的身躯紧紧伏在黑色骏马之上,我会担心;看着她依靠在二殿下怀里,我会不满;看着她若无其事的向我走来,我会孩子气。   孩子气?那是什么样的东西啊?   三月花飞,她轻轻的伏在我背上。花瓣落满肩头,她的馨香萦绕鼻尖,她的泪沁入衣衫。曾经短短的一幕,差点让我愿意舍弃一切,只求长长久久……   犹记得,她口吐鲜血倒在我怀中,那是怎样的惊?怎样的骇?而她的眼,始终看着那渐行渐远的玄黑身影,没有我!那如幽凉冰泉的双眼始终不曾为我回顾。可是,有什么关系呢?只求你不要再吓我,只求你能快快醒来,再用那悲悯的眼看我,再用那苍凉的声音对我说话!   我忽然想起父亲的话:她若死了,我们莫家必全族俱亡;她若羽翼丰满,我们莫家还是逃不出灭族之祸!罢了罢了,但求她愚笨一点也好……   可是,父亲,为什么我的心里没有死亡的恐惧,只有她离去的悲伤。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拉着你的手,你可知道,我在心里发誓:只要你醒过来,我愿让你有我不再愁!你醒过来,好么?   她冰冷的手握在我冰冷的手里,人却在那时就驻进了心里吧?   十年,我从未如此认真如此努力的学习,学习一切!我原以为父亲会对我微笑,可是,他却对我皱眉。他看着我,很久很久一言不发,然后叹息:“何苦啊!难道我注定赢不了那个男人?”   我不懂,我只知道,要保护自己在意的人,自己必须强大!强大到无人能敌!于是,我开始接触父亲手下的那些“生意”,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用上他们!   父亲对我无奈,却也渐渐将那些东西指给我看!   这些,他原本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每日与不同的人周旋,每日与杀手对练!累!我的十年,除了累还是累!只有在死皮赖脸窝在她的栖梧轩时,才能渐渐放松。摸着那里的一事一物,仿佛她陪在我身边。心便满得疼痛。   可是,她还是觉得不够吧?觉得连这样的我都不是真实的我么?我忽然觉得可悲,我是不是在人前伪装了太久了?而我自己已经不知道躲藏在哪里去了?可是,还好还好,还好有你,让我一点一点,慢慢真实!让我可以像一只老茧等待蝉蜕的那一天。   愿舍天地,换你只笑不再颦。哪怕你的心中永远是他的第一!   你或许不知,一个人的心里怎么可能有两个第一呢?就算是不一样的第一也是不可能的。譬如有一日,我和他同时面临死亡,你会首先奔到谁的帐边守侯呢?所以啊,心中挚爱,永远只能有一二三四,而不会并列第一。   所以,我才那么自私吧?明知道他不可能接受你,明知道你的一腔心思会徒留伤心,却还是放开手,让你在夜色中孤独前行。而我,却在你身后,等着,等你回头。   只因为,我明白,你除了我,无处可去。   我也只不过也是个自私的人啊!可是,我宁愿自己如此自私。愿有一日,你再为我系衣;愿有一日,你我携手笑看尘世;愿有一日,我们只有彼此。   可是,世事尽是不如人意啊!   我娶妻,你居然微笑着说这是我的责任。我该伤心还是庆幸?你是经历了如何的事,才可以把爱沉淀到这样的境界?你知道吗,光是想一想,我就已经揪心。我说过,与你一生一世,我说过,要守护你不受伤害。可,为什么,那个伤害你的人是我?   面对你的笑,我只能饮酒,一杯接一杯。醉了,就不用看你的笑颜,那么悲伤那么无助。   可是,我满心是你,满眼是你。除了你,我还看得到谁?忽然后悔,那日清晨露水中的一个拥抱,我竟然生生舍弃。如果那时我能够少想一点,能够孩子一点,能够只执着于这一颗为你跳动欢呼的心,我们是不是就不用如此为他人的欢笑而痛苦流泪?   我们终究都是思虑太多的人,所以得不到那单纯的幸福!   长长的走廊,廊边挂着红彤彤的阳。你挽我在肩,我倚你在怀,什么事情还能比斯美好?忽然想,能够一直一直这样走下去,我似乎也不会疲惫。   上穷碧落下黄泉,何处有你何处都是我的花乡。   我浅浅的低下头,用嘴唇摩挲你的脸颊。如此近在咫尺的美好竟然让我忍不住的退却,害怕一个动作便惹来她的厌烦。   今日,我要娶一个女人,可是却不是你。你会做何想?   忽然想要任性,抛弃那一切的一切,只一个踉跄,却感到你的手环在我腰间,我们一起倒下。   心砰砰的开出朵朵的花。原来你连一个摔倒都舍不得让我承受啊!只一个心思一个动作,我仿佛是受到蛊惑。   我的手环在你的腰间。看着我身下的你的脸庞,美丽倔强,带着微微的羞涩,浮着浅浅的红云。如待嫁的女儿般美好。   我的心忽然忍不住的酸涩,忍不住的鼓动。我抚摩着你的脸,你的手徘徊在我的面上。   “小七,小七……”一句呢喃让一切瞬间崩溃。我疯狂的亲吻着眼前这我朝思暮想的人啊,只一次,一世也足够回味。   “只要你说不爱我!”我望着她,明知道她不忍拒绝。   于是,所有的痴恋,所有的思慕,所有的隐忍都在一瞬间爆发。   上穷碧落下黄泉。生生世世,吾心付之……   我为你幻想过所有,独独没有想过,你的温柔是你离别的礼物。   你走了,可知道我醒过来的恨的怨?冲进房里,却见到那见证我们一夕温柔的地毯散落如雪。冲出城门,踏碎一地坚冰,却不见伊人影。   形单影只,默默前行。我的心是如何的荒凉如千万年前荒芜人烟的土地。   那寂寞的灰色城墙在眼前漫漫模糊,风,从何处吹来,灌满我的衣裳。马不知已跑向何方。跑了也好,如果你还有牵挂,那么,就去寻找吧。我怎么能做那个牵绊你的人?   辛辣的酒入喉,已来不及品味它是否甘醇。只觉得呛得我的眼泪流了一脸。   我仰起头,暮阳的红光洒了我一脸。身子忽然觉得软弱无力,靠着那墙根软软下滑。   你为什么连走,都不肯给我说句离别的话?   再抬手,还是酒!都说酒伤身,你都不来劝我一劝么?你明知道,我除了你的话,还要听谁的?   身旁有碌碌的车马撵过,有红尘中的人来了又去。皆过,皆过,莫奈何!   有人仿佛扶了我的身,细心的问了什么。可是,问了什么?我衣袖一挥,自回绝了那份好心。望天一笑,声如断喉:“滚开!”   朦胧中似乎有人咒骂。骂便骂吧,我从来就不是良善的人,只除了你。   夜色笼罩下来,我缩在墙根,望月,望夜,望天,一如幼时的孤独寂寞。夜凉如水,你可安好?   身边空空的酒壶骨碌碌一阵旋转,带着空响。   只要失了内里,哪个不是个空心?   啪!重重的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我微微笑着,翻了个身,继续在这冰冷的土地上蜷曲着。   除了她,我还要去在乎些什么?得到之后再失去,你,好残忍啊!小七!   衣领被人抓起来,我悬在半空。微微睁了眼,我咧嘴一笑,唤到:“父亲!”   “你看看你,像个什么东西!”父亲的眼里有莫名的火焰跳动,一声吼震得我耳朵嗡嗡的响。   我笑着:“父亲小声一点,儿子听得到!”   啪!   我的身体飞起来,重重的撞在墙上,复跌落下来。我躺着,看着父亲的脚走到面前。他的声音充满无奈和悲哀,在头顶上缓缓荡漾开:“我没有你这么没出息的儿子!”   “呵呵,呵呵……”我的脸对着泥泞的地面,那里有多少人走过呢?关我何事?惟有笑。清淡无波。   “你……”   “呵呵,呵呵……”依旧是那样的笑声在父亲的怒气中荡漾。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父亲吧?那又何时见过这样的我呢?仿佛被人抛弃的一堆烂泥!   一卷白帛飘落眼前,如六月的白菏,沾了地上的泥。   父亲蹲下来,看了我的眼。许久,才叹:“她果然知道你会如此!这个……是她留给你的!”父亲站起身,一言不发,只几个纵跃,便跳过了高高的城墙,消失在夜色中。   “她?哪个她?是她么?”满是泥污的手指在尘土中动了动,又动了动。那卷白帛明明就在眼前,却抓了几抓才得已握在手中。   只一握,已经污了上等的白帛。   手在颤抖,心在颤抖。好久,才能展开那卷白色。泪,却在看到那熟悉的字迹时悄然滑落。   黑色的笔墨仿佛有灵性的细蛇一般在夜色中蜿蜒……   琰:   此一去不知年月,身在南国,心朝北!   你一贯聪明,不需我提点也知道如今帝都局势厉害非常!大殿下带走几乎全部精英,只是没有人想到,那调动帝都余下皇帝亲卫的令牌在你我手上!朝中大臣,如今多分为三派:一派中立,一派支持大殿下,一派忠于皇上!皇上心思,你我都懂,必定不会传位于大殿下,如此甚是危险!   皇上此举削藩实在不智!但是上有命,莫敢不从!何况此事多与我有关!不必为我担心,我跟皇上此前心思不同,不会做那不明智的事!必定量力而为!   接下来的是专专说给你听的,给我好好听着!   不准喝酒!不准半夜不睡觉!不准跟自己过不去!还有就是,不准不想我!   今生今世,你为唯一!绝无半分爱情于他人!   等我,归来!   汝妻:小七   汝妻?我的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原来,你已承认我是你的夫,你是我的妻啊!   既然如此,我怎么可以让我心爱的妻子有后顾之忧呢?我细心的将白帛收到贴身的里衣里。她的每字每句都隔着轻薄的里衣贴在我的胸口上。   抬头看天。夜仿佛巨大的黑色丝绒,那闪烁的星是否是你明亮的眼睛?   凉风阵阵,我一揽衣摆坐在地上。满心都是那句:汝妻!   不准不想你么?我怎么可能不想你!   黎明渐渐泛出,城门轰然打开。我拍了拍袍子,哑然的看着那上面的一团团的圬渍,走进了帝都的城门——我将在这里等你回家!   迅速的招来手下的人,紧锣密鼓的吩咐他们在南国的行动:那个女人啊,聪慧无双,却往往太过冲动,难以保证她不会出什么漏子呢!我可不得不为她殿后!   推开窗,满地阳光。   我的妻子,什么时候回家呢?   一直都知道,我的姐姐是个特别的人!怎么能够不特别呢?不是公主胜是公主;一出生,便是皇上赐名加封!莫离?那该是怎样的呼唤?而我,竟没像别家的孩子那样,会说的第一句话居然不是“娘”,不是“爹”,而成了一句誓言:“我发誓!”多么好笑的三个字啊,最好笑的是,这三个字居然是从一个不足岁的小孩口中不清不楚的吐出!   我在父母眼中,在那个封我为侯爷却又对我几乎不屑一顾的男人眼中,到底算什么呢?小时候的我常常望着寂寥空旷的天空,想着这些不该属于我的问题。   我一直在想,我有童年吗?别家的孩子都还依偎在父母的怀抱里撒娇,要泥娃娃要糖人的时候,我在做什么呢?那些东西,我从来都不缺银子买,可是,却从来没人买给我过!我不由得托着下巴想。然后唇角一钩:那个时候,我正在父亲的监督下没日没夜的练武吧?或者是学习那些进退之道?   而那个时候,我好象才刚学会走路,那长长的剑都快有我这么高了!我要将它平举起来尚且吃力,何况是要挥舞到父亲那般灵活——如云卷云舒,如流水潺潺。   而那个罪魁祸首,此时正站在廊下那片炎炎日头中的唯一阴影中抱着一碗冰镇酸梅微眯着眼睛打量着日头中苦站的我。甚至在看到我的身子不稳而微微抖动时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我一直想不明白,那时候的我心里对她是什么样的感觉。厌恶?憎恨?或者是埋怨?总之,那时候的我,对她,没有半点的爱!   尽管看到皇上,那个金座之上的男人那个父亲在每次谈到他时都从眼里透出赞叹的男人,在每次看到那个据说是我的姐姐的人时眼中有莫名的温柔和宠爱,我还是无法喜欢她!尽管,或许我这孝仪侯的称号多半也是拜她所赐,但是,我依旧不喜欢她!尽管,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因为我的一生都要赔给她!   而我永远都没有想到,我的命运竟然真的与她纠缠在一起——一生一世啊!那是多么漫长而深情的一个词!   只是,和我纠缠的,再也不是那个有个深情缠绵的名字的莫离,而是那个不知道来自何方的小七!我的嘴角禁不住上扬,在每次想起她的时候。   小七啊小七。简简单单的一个名字,却像是永生永世都念不够……   第一次见她,她躺在床上,脸烧得通红,长长的鸦羽一般的睫毛轻轻的伏在眼下。那双眼睛再也看不到平时的狡黠和高傲。   我看得出爹娘眼中的紧张,尤其是娘,柔弱的模样,仿佛已经要哭了。我站在他们身后,说不清什么感觉。   如果她死了,我是不是就可以自由?是不是就再也不会有人可以束缚我?原来站在黑暗中太久的我其实也如此黑暗!   于是,我走近她,嘴角带着淡漠的笑。我俯下身,细细的看。描着她日渐苍白的眉目,心里却无比的开心。   她的呼吸似乎越来越微弱,就连大夫也早已放弃。   我记得,父亲说过——她,便是我们莫家的命!可是,我的父亲,此刻却不感将关系到我们莫家命运的女人的生死告诉那个帝王!真是值得玩味呢!   你好好的走吧,请相信,我没有恨过你!我忽然笑得放肆却安静……   可是,她动了动。我的心满是惊诧,不由低下了头。   她仿佛被骇住了,手一阵乱抓,猛的抓到我的领子,一带——我没料到,扑倒在了她的身上。唇与唇相贴。   啪!我还没反应过来眼下的情况,一只小小的巴掌已经扇到我脸上。我苦笑,就算昏迷着,她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女子啊!   乌黑的眼缓缓睁开,我看向那双眼睛,心中一窒:该怎样形容那双眼睛呢?哀伤痛入骨髓,寂寞流遍全身……   忽然想要分担她的苦她的悲,只求能将一丝阳光带进她的心扉。   父亲和母亲是欢喜的,母亲过去拉住她的手,却被她冰冷的笑刺得后退。我走过去,只说了一句:娘,她不是姐姐!   她怎么会是莫离呢?那个孩子是那么的阳光明媚,春风得意,到哪里都是骄傲得紧,何时见到过她这样的眼神?只一眼,就让人想起心里所有的忧伤。   爹说她现在就是凤仪郡主。我不觉得奇怪,所有奇怪的事到了眼前这个身体上都变得不奇怪了。我只在所有人走后,静静的留了下来。   寂寞的人会不会害怕孤单?那么,我便留下来陪你好么?我在心头如此念着。然后心一动。   而那时,我好象只有五岁啊!可是,我的心已经那么老了。在每日每夜父亲坚持不懈的训练中渐渐老去……   她辗转于床上,留一个落寞的背影于我。我听到她低低的抽噎,我能想到她的泪是如何晶莹如珠的滑落在枕边。   我爬上床,想伸手把她抱在怀中,可手伸了伸,最终也只是推了推她:“姐,别哭了!琰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那一句话,是我生来就谨记的誓言,而我亲口对她说出。   这,便成了我一生的承诺。   一生一世,相知相守!   那晚,她在屋内,我在屋顶,看天,看夜,看星。不再孤寂吧?当两个同样孤寂的人遇到一起。   忽然看到父亲房里的灯火,我悄悄靠近。   父亲的实力高深莫测,我连窗下都不敢靠近。还好,母亲并不懂武功,加上偶尔听到的父亲言语,我大概能够猜测他们的谈话内容。   母亲的声音似乎有些害怕:“怎么办?离儿死了!”   父亲的声音就要沉着冷静得多了:“不!她活得好好的!”   “可是,她不是……”   “她是!只要莫离还存在着,皇上就不会责怪我们!”父亲似乎陷入了沉思,“当初皇上做出那等事,心里自然是愧对太子,她是太子的女儿,皇上想把一切都好好的还给她!怎么能没有这个主角呢?”   我轻轻的吸了口气。太子的女儿?早就知道她不简单,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谁?”父亲的声音如疾风,声未落,一支朱砂笔已经破窗而出。   我慌乱的侧身,答到:“是我!”   父亲的身影如大鹏,从房中掠出,手一伸,那支笔已握在他手中。笔尖竟然已到我的眉心!迅疾的劲道让我一退再退,终于吐出一口血来。   母亲冲了出来,一把抱住我,眼里是慌乱的关心。   我笑,对上父亲冷俊的面容。他叹了口气:“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就不瞒你了!孩子!”   孩子么?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叫我!   如血一样的过去,从父亲的口中缓缓道来,在我面前静静流淌。五岁?原来五岁的我已经要承担一个家族的命运了。   父亲说,十多年前,帝都出了个有名的美姬叫苏小曼,一舞动京师,一曲掷千金。却是性情高洁,卖艺不卖身!当时的太子和还是八殿下的当今皇上都是她的入幕之宾。以至于后来出现了“二龙夺珠”之说。   父亲叹了口气,抬眼看着夜空。那流动的暗黑色似乎将他带回了那场争夺。   先帝盛怒,将苏小曼嫁给了不受宠的八殿下,激怒了当时的太子。于是,五年前,太子血洗金殿。八殿下弑兄登基。   每一个字都是斑斑血泪,却被父亲如此平静的讲出。那时候的我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其中的许多不妥。   父亲讲完,怔怔许久才说了一句:“可惜当初如此深情的一对兄弟,却输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   那时候,我望着他,听着他话里的感叹也是一片唏嘘。而他真正想说的,他说的又有几分真几分假,我却是十多年后才明白……   一直知道她的心里有人,有人在她心里扎根,开花,即便无果也依旧是她心里那片荒凉土地的唯一。我没想到的只是,她的根扎得这么深!只一见,就能忘却所有,包括她自己。   一份情,真的可以这么深么?   我看着她在阳光下旋转,衣衫翻飞如断翅的蝴蝶。我看着她仰头看天,眼角却如冰冻的二月天。我只想握住她的手,永远永远不要放开。我害怕,害怕我一放,她便消失在茫茫人海,再也不回来。   于是,她痛她的苦,我守我的孤独。无人相伴。   五岁的孩子懂不懂爱呢?我不知道!或许在父亲说人前两分笑四分气势四分权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我只知道,看到她娇小的身躯紧紧伏在黑色骏马之上,我会担心;看着她依靠在二殿下怀里,我会不满;看着她若无其事的向我走来,我会孩子气。   孩子气?那是什么样的东西啊?   三月花飞,她轻轻的伏在我背上。花瓣落满肩头,她的馨香萦绕鼻尖,她的泪沁入衣衫。曾经短短的一幕,差点让我愿意舍弃一切,只求长长久久……   犹记得,她口吐鲜血倒在我怀中,那是怎样的惊?怎样的骇?而她的眼,始终看着那渐行渐远的玄黑身影,没有我!那如幽凉冰泉的双眼始终不曾为我回顾。可是,有什么关系呢?只求你不要再吓我,只求你能快快醒来,再用那悲悯的眼看我,再用那苍凉的声音对我说话!   我忽然想起父亲的话:她若死了,我们莫家必全族俱亡;她若羽翼丰满,我们莫家还是逃不出灭族之祸!罢了罢了,但求她愚笨一点也好……   可是,父亲,为什么我的心里没有死亡的恐惧,只有她离去的悲伤。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拉着你的手,你可知道,我在心里发誓:只要你醒过来,我愿让你有我不再愁!你醒过来,好么?   她冰冷的手握在我冰冷的手里,人却在那时就驻进了心里吧?   十年,我从未如此认真如此努力的学习,学习一切!我原以为父亲会对我微笑,可是,他却对我皱眉。他看着我,很久很久一言不发,然后叹息:“何苦啊!难道我注定赢不了那个男人?”   我不懂,我只知道,要保护自己在意的人,自己必须强大!强大到无人能敌!于是,我开始接触父亲手下的那些“生意”,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用上他们!   父亲对我无奈,却也渐渐将那些东西指给我看!   这些,他原本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每日与不同的人周旋,每日与杀手对练!累!我的十年,除了累还是累!只有在死皮赖脸窝在她的栖梧轩时,才能渐渐放松。摸着那里的一事一物,仿佛她陪在我身边。心便满得疼痛。   可是,她还是觉得不够吧?觉得连这样的我都不是真实的我么?我忽然觉得可悲,我是不是在人前伪装了太久了?而我自己已经不知道躲藏在哪里去了?可是,还好还好,还好有你,让我一点一点,慢慢真实!让我可以像一只老茧等待蝉蜕的那一天。   愿舍天地,换你只笑不再颦。哪怕你的心中永远是他的第一!   你或许不知,一个人的心里怎么可能有两个第一呢?就算是不一样的第一也是不可能的。譬如有一日,我和他同时面临死亡,你会首先奔到谁的帐边守侯呢?所以啊,心中挚爱,永远只能有一二三四,而不会并列第一。   所以,我才那么自私吧?明知道他不可能接受你,明知道你的一腔心思会徒留伤心,却还是放开手,让你在夜色中孤独前行。而我,却在你身后,等着,等你回头。   只因为,我明白,你除了我,无处可去。   我也只不过也是个自私的人啊!可是,我宁愿自己如此自私。愿有一日,你再为我系衣;愿有一日,你我携手笑看尘世;愿有一日,我们只有彼此。   可是,世事尽是不如人意啊!   我娶妻,你居然微笑着说这是我的责任。我该伤心还是庆幸?你是经历了如何的事,才可以把爱沉淀到这样的境界?你知道吗,光是想一想,我就已经揪心。我说过,与你一生一世,我说过,要守护你不受伤害。可,为什么,那个伤害你的人是我?   面对你的笑,我只能饮酒,一杯接一杯。醉了,就不用看你的笑颜,那么悲伤那么无助。   可是,我满心是你,满眼是你。除了你,我还看得到谁?忽然后悔,那日清晨露水中的一个拥抱,我竟然生生舍弃。如果那时我能够少想一点,能够孩子一点,能够只执着于这一颗为你跳动欢呼的心,我们是不是就不用如此为他人的欢笑而痛苦流泪?   我们终究都是思虑太多的人,所以得不到那单纯的幸福!   长长的走廊,廊边挂着红彤彤的阳。你挽我在肩,我倚你在怀,什么事情还能比斯美好?忽然想,能够一直一直这样走下去,我似乎也不会疲惫。   上穷碧落下黄泉,何处有你何处都是我的花乡。   我浅浅的低下头,用嘴唇摩挲你的脸颊。如此近在咫尺的美好竟然让我忍不住的退却,害怕一个动作便惹来她的厌烦。   今日,我要娶一个女人,可是却不是你。你会做何想?   忽然想要任性,抛弃那一切的一切,只一个踉跄,却感到你的手环在我腰间,我们一起倒下。   心砰砰的开出朵朵的花。原来你连一个摔倒都舍不得让我承受啊!只一个心思一个动作,我仿佛是受到蛊惑。   我的手环在你的腰间。看着我身下的你的脸庞,美丽倔强,带着微微的羞涩,浮着浅浅的红云。如待嫁的女儿般美好。   我的心忽然忍不住的酸涩,忍不住的鼓动。我抚摩着你的脸,你的手徘徊在我的面上。   “小七,小七……”一句呢喃让一切瞬间崩溃。我疯狂的亲吻着眼前这我朝思暮想的人啊,只一次,一世也足够回味。   “只要你说不爱我!”我望着她,明知道她不忍拒绝。   于是,所有的痴恋,所有的思慕,所有的隐忍都在一瞬间爆发。   上穷碧落下黄泉。生生世世,吾心付之……   我为你幻想过所有,独独没有想过,你的温柔是你离别的礼物。   你走了,可知道我醒过来的恨的怨?冲进房里,却见到那见证我们一夕温柔的地毯散落如雪。冲出城门,踏碎一地坚冰,却不见伊人影。   形单影只,默默前行。我的心是如何的荒凉如千万年前荒芜人烟的土地。   那寂寞的灰色城墙在眼前漫漫模糊,风,从何处吹来,灌满我的衣裳。马不知已跑向何方。跑了也好,如果你还有牵挂,那么,就去寻找吧。我怎么能做那个牵绊你的人?   辛辣的酒入喉,已来不及品味它是否甘醇。只觉得呛得我的眼泪流了一脸。   我仰起头,暮阳的红光洒了我一脸。身子忽然觉得软弱无力,靠着那墙根软软下滑。   你为什么连走,都不肯给我说句离别的话?   再抬手,还是酒!都说酒伤身,你都不来劝我一劝么?你明知道,我除了你的话,还要听谁的?   身旁有碌碌的车马撵过,有红尘中的人来了又去。皆过,皆过,莫奈何!   有人仿佛扶了我的身,细心的问了什么。可是,问了什么?我衣袖一挥,自回绝了那份好心。望天一笑,声如断喉:“滚开!”   朦胧中似乎有人咒骂。骂便骂吧,我从来就不是良善的人,只除了你。   夜色笼罩下来,我缩在墙根,望月,望夜,望天,一如幼时的孤独寂寞。夜凉如水,你可安好?   身边空空的酒壶骨碌碌一阵旋转,带着空响。   只要失了内里,哪个不是个空心?   啪!重重的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我微微笑着,翻了个身,继续在这冰冷的土地上蜷曲着。   除了她,我还要去在乎些什么?得到之后再失去,你,好残忍啊!小七!   衣领被人抓起来,我悬在半空。微微睁了眼,我咧嘴一笑,唤到:“父亲!”   “你看看你,像个什么东西!”父亲的眼里有莫名的火焰跳动,一声吼震得我耳朵嗡嗡的响。   我笑着:“父亲小声一点,儿子听得到!”   啪!   我的身体飞起来,重重的撞在墙上,复跌落下来。我躺着,看着父亲的脚走到面前。他的声音充满无奈和悲哀,在头顶上缓缓荡漾开:“我没有你这么没出息的儿子!”   “呵呵,呵呵……”我的脸对着泥泞的地面,那里有多少人走过呢?关我何事?惟有笑。清淡无波。   “你……”   “呵呵,呵呵……”依旧是那样的笑声在父亲的怒气中荡漾。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父亲吧?那又何时见过这样的我呢?仿佛被人抛弃的一堆烂泥!   一卷白帛飘落眼前,如六月的白菏,沾了地上的泥。   父亲蹲下来,看了我的眼。许久,才叹:“她果然知道你会如此!这个……是她留给你的!”父亲站起身,一言不发,只几个纵跃,便跳过了高高的城墙,消失在夜色中。   “她?哪个她?是她么?”满是泥污的手指在尘土中动了动,又动了动。那卷白帛明明就在眼前,却抓了几抓才得已握在手中。   只一握,已经污了上等的白帛。   手在颤抖,心在颤抖。好久,才能展开那卷白色。泪,却在看到那熟悉的字迹时悄然滑落。   黑色的笔墨仿佛有灵性的细蛇一般在夜色中蜿蜒……   琰:   此一去不知年月,身在南国,心朝北!   你一贯聪明,不需我提点也知道如今帝都局势厉害非常!大殿下带走几乎全部精英,只是没有人想到,那调动帝都余下皇帝亲卫的令牌在你我手上!朝中大臣,如今多分为三派:一派中立,一派支持大殿下,一派忠于皇上!皇上心思,你我都懂,必定不会传位于大殿下,如此甚是危险!   皇上此举削藩实在不智!但是上有命,莫敢不从!何况此事多与我有关!不必为我担心,我跟皇上此前心思不同,不会做那不明智的事!必定量力而为!   接下来的是专专说给你听的,给我好好听着!   不准喝酒!不准半夜不睡觉!不准跟自己过不去!还有就是,不准不想我!   今生今世,你为唯一!绝无半分爱情于他人!   等我,归来!   汝妻:小七   汝妻?我的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原来,你已承认我是你的夫,你是我的妻啊!   既然如此,我怎么可以让我心爱的妻子有后顾之忧呢?我细心的将白帛收到贴身的里衣里。她的每字每句都隔着轻薄的里衣贴在我的胸口上。   抬头看天。夜仿佛巨大的黑色丝绒,那闪烁的星是否是你明亮的眼睛?   凉风阵阵,我一揽衣摆坐在地上。满心都是那句:汝妻!   不准不想你么?我怎么可能不想你!   黎明渐渐泛出,城门轰然打开。我拍了拍袍子,哑然的看着那上面的一团团的圬渍,走进了帝都的城门——我将在这里等你回家!   迅速的招来手下的人,紧锣密鼓的吩咐他们在南国的行动:那个女人啊,聪慧无双,却往往太过冲动,难以保证她不会出什么漏子呢!我可不得不为她殿后!   推开窗,满地阳光。   我的妻子,什么时候回家呢?   一直都知道,我的姐姐是个特别的人!怎么能够不特别呢?不是公主胜是公主;一出生,便是皇上赐名加封!莫离?那该是怎样的呼唤?而我,竟没像别家的孩子那样,会说的第一句话居然不是“娘”,不是“爹”,而成了一句誓言:“我发誓!”多么好笑的三个字啊,最好笑的是,这三个字居然是从一个不足岁的小孩口中不清不楚的吐出!   我在父母眼中,在那个封我为侯爷却又对我几乎不屑一顾的男人眼中,到底算什么呢?小时候的我常常望着寂寥空旷的天空,想着这些不该属于我的问题。   我一直在想,我有童年吗?别家的孩子都还依偎在父母的怀抱里撒娇,要泥娃娃要糖人的时候,我在做什么呢?那些东西,我从来都不缺银子买,可是,却从来没人买给我过!我不由得托着下巴想。然后唇角一钩:那个时候,我正在父亲的监督下没日没夜的练武吧?或者是学习那些进退之道?   而那个时候,我好象才刚学会走路,那长长的剑都快有我这么高了!我要将它平举起来尚且吃力,何况是要挥舞到父亲那般灵活——如云卷云舒,如流水潺潺。   而那个罪魁祸首,此时正站在廊下那片炎炎日头中的唯一阴影中抱着一碗冰镇酸梅微眯着眼睛打量着日头中苦站的我。甚至在看到我的身子不稳而微微抖动时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我一直想不明白,那时候的我心里对她是什么样的感觉。厌恶?憎恨?或者是埋怨?总之,那时候的我,对她,没有半点的爱!   尽管看到皇上,那个金座之上的男人那个父亲在每次谈到他时都从眼里透出赞叹的男人,在每次看到那个据说是我的姐姐的人时眼中有莫名的温柔和宠爱,我还是无法喜欢她!尽管,或许我这孝仪侯的称号多半也是拜她所赐,但是,我依旧不喜欢她!尽管,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因为我的一生都要赔给她!   而我永远都没有想到,我的命运竟然真的与她纠缠在一起——一生一世啊!那是多么漫长而深情的一个词!   只是,和我纠缠的,再也不是那个有个深情缠绵的名字的莫离,而是那个不知道来自何方的小七!我的嘴角禁不住上扬,在每次想起她的时候。   小七啊小七。简简单单的一个名字,却像是永生永世都念不够……   第一次见她,她躺在床上,脸烧得通红,长长的鸦羽一般的睫毛轻轻的伏在眼下。那双眼睛再也看不到平时的狡黠和高傲。   我看得出爹娘眼中的紧张,尤其是娘,柔弱的模样,仿佛已经要哭了。我站在他们身后,说不清什么感觉。   如果她死了,我是不是就可以自由?是不是就再也不会有人可以束缚我?原来站在黑暗中太久的我其实也如此黑暗!   于是,我走近她,嘴角带着淡漠的笑。我俯下身,细细的看。描着她日渐苍白的眉目,心里却无比的开心。   她的呼吸似乎越来越微弱,就连大夫也早已放弃。   我记得,父亲说过——她,便是我们莫家的命!可是,我的父亲,此刻却不感将关系到我们莫家命运的女人的生死告诉那个帝王!真是值得玩味呢!   你好好的走吧,请相信,我没有恨过你!我忽然笑得放肆却安静……   可是,她动了动。我的心满是惊诧,不由低下了头。   她仿佛被骇住了,手一阵乱抓,猛的抓到我的领子,一带——我没料到,扑倒在了她的身上。唇与唇相贴。   啪!我还没反应过来眼下的情况,一只小小的巴掌已经扇到我脸上。我苦笑,就算昏迷着,她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女子啊!   乌黑的眼缓缓睁开,我看向那双眼睛,心中一窒:该怎样形容那双眼睛呢?哀伤痛入骨髓,寂寞流遍全身……   忽然想要分担她的苦她的悲,只求能将一丝阳光带进她的心扉。   父亲和母亲是欢喜的,母亲过去拉住她的手,却被她冰冷的笑刺得后退。我走过去,只说了一句:娘,她不是姐姐!   她怎么会是莫离呢?那个孩子是那么的阳光明媚,春风得意,到哪里都是骄傲得紧,何时见到过她这样的眼神?只一眼,就让人想起心里所有的忧伤。   爹说她现在就是凤仪郡主。我不觉得奇怪,所有奇怪的事到了眼前这个身体上都变得不奇怪了。我只在所有人走后,静静的留了下来。   寂寞的人会不会害怕孤单?那么,我便留下来陪你好么?我在心头如此念着。然后心一动。   而那时,我好象只有五岁啊!可是,我的心已经那么老了。在每日每夜父亲坚持不懈的训练中渐渐老去……   她辗转于床上,留一个落寞的背影于我。我听到她低低的抽噎,我能想到她的泪是如何晶莹如珠的滑落在枕边。   我爬上床,想伸手把她抱在怀中,可手伸了伸,最终也只是推了推她:“姐,别哭了!琰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那一句话,是我生来就谨记的誓言,而我亲口对她说出。   这,便成了我一生的承诺。   一生一世,相知相守!   那晚,她在屋内,我在屋顶,看天,看夜,看星。不再孤寂吧?当两个同样孤寂的人遇到一起。   忽然看到父亲房里的灯火,我悄悄靠近。   父亲的实力高深莫测,我连窗下都不敢靠近。还好,母亲并不懂武功,加上偶尔听到的父亲言语,我大概能够猜测他们的谈话内容。   母亲的声音似乎有些害怕:“怎么办?离儿死了!”   父亲的声音就要沉着冷静得多了:“不!她活得好好的!”   “可是,她不是……”   “她是!只要莫离还存在着,皇上就不会责怪我们!”父亲似乎陷入了沉思,“当初皇上做出那等事,心里自然是愧对太子,她是太子的女儿,皇上想把一切都好好的还给她!怎么能没有这个主角呢?”   我轻轻的吸了口气。太子的女儿?早就知道她不简单,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谁?”父亲的声音如疾风,声未落,一支朱砂笔已经破窗而出。   我慌乱的侧身,答到:“是我!”   父亲的身影如大鹏,从房中掠出,手一伸,那支笔已握在他手中。笔尖竟然已到我的眉心!迅疾的劲道让我一退再退,终于吐出一口血来。   母亲冲了出来,一把抱住我,眼里是慌乱的关心。   我笑,对上父亲冷俊的面容。他叹了口气:“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就不瞒你了!孩子!”   孩子么?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叫我!   如血一样的过去,从父亲的口中缓缓道来,在我面前静静流淌。五岁?原来五岁的我已经要承担一个家族的命运了。   父亲说,十多年前,帝都出了个有名的美姬叫苏小曼,一舞动京师,一曲掷千金。却是性情高洁,卖艺不卖身!当时的太子和还是八殿下的当今皇上都是她的入幕之宾。以至于后来出现了“二龙夺珠”之说。   父亲叹了口气,抬眼看着夜空。那流动的暗黑色似乎将他带回了那场争夺。   先帝盛怒,将苏小曼嫁给了不受宠的八殿下,激怒了当时的太子。于是,五年前,太子血洗金殿。八殿下弑兄登基。   每一个字都是斑斑血泪,却被父亲如此平静的讲出。那时候的我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其中的许多不妥。   父亲讲完,怔怔许久才说了一句:“可惜当初如此深情的一对兄弟,却输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   那时候,我望着他,听着他话里的感叹也是一片唏嘘。而他真正想说的,他说的又有几分真几分假,我却是十多年后才明白……   一直知道她的心里有人,有人在她心里扎根,开花,即便无果也依旧是她心里那片荒凉土地的唯一。我没想到的只是,她的根扎得这么深!只一见,就能忘却所有,包括她自己。   一份情,真的可以这么深么?   我看着她在阳光下旋转,衣衫翻飞如断翅的蝴蝶。我看着她仰头看天,眼角却如冰冻的二月天。我只想握住她的手,永远永远不要放开。我害怕,害怕我一放,她便消失在茫茫人海,再也不回来。   于是,她痛她的苦,我守我的孤独。无人相伴。   五岁的孩子懂不懂爱呢?我不知道!或许在父亲说人前两分笑四分气势四分权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我只知道,看到她娇小的身躯紧紧伏在黑色骏马之上,我会担心;看着她依靠在二殿下怀里,我会不满;看着她若无其事的向我走来,我会孩子气。   孩子气?那是什么样的东西啊?   三月花飞,她轻轻的伏在我背上。花瓣落满肩头,她的馨香萦绕鼻尖,她的泪沁入衣衫。曾经短短的一幕,差点让我愿意舍弃一切,只求长长久久……   犹记得,她口吐鲜血倒在我怀中,那是怎样的惊?怎样的骇?而她的眼,始终看着那渐行渐远的玄黑身影,没有我!那如幽凉冰泉的双眼始终不曾为我回顾。可是,有什么关系呢?只求你不要再吓我,只求你能快快醒来,再用那悲悯的眼看我,再用那苍凉的声音对我说话!   我忽然想起父亲的话:她若死了,我们莫家必全族俱亡;她若羽翼丰满,我们莫家还是逃不出灭族之祸!罢了罢了,但求她愚笨一点也好……   可是,父亲,为什么我的心里没有死亡的恐惧,只有她离去的悲伤。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拉着你的手,你可知道,我在心里发誓:只要你醒过来,我愿让你有我不再愁!你醒过来,好么?   她冰冷的手握在我冰冷的手里,人却在那时就驻进了心里吧?   十年,我从未如此认真如此努力的学习,学习一切!我原以为父亲会对我微笑,可是,他却对我皱眉。他看着我,很久很久一言不发,然后叹息:“何苦啊!难道我注定赢不了那个男人?”   我不懂,我只知道,要保护自己在意的人,自己必须强大!强大到无人能敌!于是,我开始接触父亲手下的那些“生意”,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用上他们!   父亲对我无奈,却也渐渐将那些东西指给我看!   这些,他原本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每日与不同的人周旋,每日与杀手对练!累!我的十年,除了累还是累!只有在死皮赖脸窝在她的栖梧轩时,才能渐渐放松。摸着那里的一事一物,仿佛她陪在我身边。心便满得疼痛。   可是,她还是觉得不够吧?觉得连这样的我都不是真实的我么?我忽然觉得可悲,我是不是在人前伪装了太久了?而我自己已经不知道躲藏在哪里去了?可是,还好还好,还好有你,让我一点一点,慢慢真实!让我可以像一只老茧等待蝉蜕的那一天。   愿舍天地,换你只笑不再颦。哪怕你的心中永远是他的第一!   你或许不知,一个人的心里怎么可能有两个第一呢?就算是不一样的第一也是不可能的。譬如有一日,我和他同时面临死亡,你会首先奔到谁的帐边守侯呢?所以啊,心中挚爱,永远只能有一二三四,而不会并列第一。   所以,我才那么自私吧?明知道他不可能接受你,明知道你的一腔心思会徒留伤心,却还是放开手,让你在夜色中孤独前行。而我,却在你身后,等着,等你回头。   只因为,我明白,你除了我,无处可去。   我也只不过也是个自私的人啊!可是,我宁愿自己如此自私。愿有一日,你再为我系衣;愿有一日,你我携手笑看尘世;愿有一日,我们只有彼此。   可是,世事尽是不如人意啊!   我娶妻,你居然微笑着说这是我的责任。我该伤心还是庆幸?你是经历了如何的事,才可以把爱沉淀到这样的境界?你知道吗,光是想一想,我就已经揪心。我说过,与你一生一世,我说过,要守护你不受伤害。可,为什么,那个伤害你的人是我?   面对你的笑,我只能饮酒,一杯接一杯。醉了,就不用看你的笑颜,那么悲伤那么无助。   可是,我满心是你,满眼是你。除了你,我还看得到谁?忽然后悔,那日清晨露水中的一个拥抱,我竟然生生舍弃。如果那时我能够少想一点,能够孩子一点,能够只执着于这一颗为你跳动欢呼的心,我们是不是就不用如此为他人的欢笑而痛苦流泪?   我们终究都是思虑太多的人,所以得不到那单纯的幸福!   长长的走廊,廊边挂着红彤彤的阳。你挽我在肩,我倚你在怀,什么事情还能比斯美好?忽然想,能够一直一直这样走下去,我似乎也不会疲惫。   上穷碧落下黄泉,何处有你何处都是我的花乡。   我浅浅的低下头,用嘴唇摩挲你的脸颊。如此近在咫尺的美好竟然让我忍不住的退却,害怕一个动作便惹来她的厌烦。   今日,我要娶一个女人,可是却不是你。你会做何想?   忽然想要任性,抛弃那一切的一切,只一个踉跄,却感到你的手环在我腰间,我们一起倒下。   心砰砰的开出朵朵的花。原来你连一个摔倒都舍不得让我承受啊!只一个心思一个动作,我仿佛是受到蛊惑。   我的手环在你的腰间。看着我身下的你的脸庞,美丽倔强,带着微微的羞涩,浮着浅浅的红云。如待嫁的女儿般美好。   我的心忽然忍不住的酸涩,忍不住的鼓动。我抚摩着你的脸,你的手徘徊在我的面上。   “小七,小七……”一句呢喃让一切瞬间崩溃。我疯狂的亲吻着眼前这我朝思暮想的人啊,只一次,一世也足够回味。   “只要你说不爱我!”我望着她,明知道她不忍拒绝。   于是,所有的痴恋,所有的思慕,所有的隐忍都在一瞬间爆发。   上穷碧落下黄泉。生生世世,吾心付之……   我为你幻想过所有,独独没有想过,你的温柔是你离别的礼物。   你走了,可知道我醒过来的恨的怨?冲进房里,却见到那见证我们一夕温柔的地毯散落如雪。冲出城门,踏碎一地坚冰,却不见伊人影。   形单影只,默默前行。我的心是如何的荒凉如千万年前荒芜人烟的土地。   那寂寞的灰色城墙在眼前漫漫模糊,风,从何处吹来,灌满我的衣裳。马不知已跑向何方。跑了也好,如果你还有牵挂,那么,就去寻找吧。我怎么能做那个牵绊你的人?   辛辣的酒入喉,已来不及品味它是否甘醇。只觉得呛得我的眼泪流了一脸。   我仰起头,暮阳的红光洒了我一脸。身子忽然觉得软弱无力,靠着那墙根软软下滑。   你为什么连走,都不肯给我说句离别的话?   再抬手,还是酒!都说酒伤身,你都不来劝我一劝么?你明知道,我除了你的话,还要听谁的?   身旁有碌碌的车马撵过,有红尘中的人来了又去。皆过,皆过,莫奈何!   有人仿佛扶了我的身,细心的问了什么。可是,问了什么?我衣袖一挥,自回绝了那份好心。望天一笑,声如断喉:“滚开!”   朦胧中似乎有人咒骂。骂便骂吧,我从来就不是良善的人,只除了你。   夜色笼罩下来,我缩在墙根,望月,望夜,望天,一如幼时的孤独寂寞。夜凉如水,你可安好?   身边空空的酒壶骨碌碌一阵旋转,带着空响。   只要失了内里,哪个不是个空心?   啪!重重的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我微微笑着,翻了个身,继续在这冰冷的土地上蜷曲着。   除了她,我还要去在乎些什么?得到之后再失去,你,好残忍啊!小七!   衣领被人抓起来,我悬在半空。微微睁了眼,我咧嘴一笑,唤到:“父亲!”   “你看看你,像个什么东西!”父亲的眼里有莫名的火焰跳动,一声吼震得我耳朵嗡嗡的响。   我笑着:“父亲小声一点,儿子听得到!”   啪!   我的身体飞起来,重重的撞在墙上,复跌落下来。我躺着,看着父亲的脚走到面前。他的声音充满无奈和悲哀,在头顶上缓缓荡漾开:“我没有你这么没出息的儿子!”   “呵呵,呵呵……”我的脸对着泥泞的地面,那里有多少人走过呢?关我何事?惟有笑。清淡无波。   “你……”   “呵呵,呵呵……”依旧是那样的笑声在父亲的怒气中荡漾。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父亲吧?那又何时见过这样的我呢?仿佛被人抛弃的一堆烂泥!   一卷白帛飘落眼前,如六月的白菏,沾了地上的泥。   父亲蹲下来,看了我的眼。许久,才叹:“她果然知道你会如此!这个……是她留给你的!”父亲站起身,一言不发,只几个纵跃,便跳过了高高的城墙,消失在夜色中。   “她?哪个她?是她么?”满是泥污的手指在尘土中动了动,又动了动。那卷白帛明明就在眼前,却抓了几抓才得已握在手中。   只一握,已经污了上等的白帛。   手在颤抖,心在颤抖。好久,才能展开那卷白色。泪,却在看到那熟悉的字迹时悄然滑落。   黑色的笔墨仿佛有灵性的细蛇一般在夜色中蜿蜒……   琰:   此一去不知年月,身在南国,心朝北!   你一贯聪明,不需我提点也知道如今帝都局势厉害非常!大殿下带走几乎全部精英,只是没有人想到,那调动帝都余下皇帝亲卫的令牌在你我手上!朝中大臣,如今多分为三派:一派中立,一派支持大殿下,一派忠于皇上!皇上心思,你我都懂,必定不会传位于大殿下,如此甚是危险!   皇上此举削藩实在不智!但是上有命,莫敢不从!何况此事多与我有关!不必为我担心,我跟皇上此前心思不同,不会做那不明智的事!必定量力而为!   接下来的是专专说给你听的,给我好好听着!   不准喝酒!不准半夜不睡觉!不准跟自己过不去!还有就是,不准不想我!   今生今世,你为唯一!绝无半分爱情于他人!   等我,归来!   汝妻:小七   汝妻?我的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原来,你已承认我是你的夫,你是我的妻啊!   既然如此,我怎么可以让我心爱的妻子有后顾之忧呢?我细心的将白帛收到贴身的里衣里。她的每字每句都隔着轻薄的里衣贴在我的胸口上。   抬头看天。夜仿佛巨大的黑色丝绒,那闪烁的星是否是你明亮的眼睛?   凉风阵阵,我一揽衣摆坐在地上。满心都是那句:汝妻!   不准不想你么?我怎么可能不想你!   黎明渐渐泛出,城门轰然打开。我拍了拍袍子,哑然的看着那上面的一团团的圬渍,走进了帝都的城门——我将在这里等你回家!   迅速的招来手下的人,紧锣密鼓的吩咐他们在南国的行动:那个女人啊,聪慧无双,却往往太过冲动,难以保证她不会出什么漏子呢!我可不得不为她殿后!   推开窗,满地阳光。   我的妻子,什么时候回家呢? 木锦谰   我出生的时候,风雪漫天。娘亲在大雪天等待父亲来看望我刚出世的我,却苦等不至……   那时的父亲在丞相大人的宴席上应酬百官,根本无暇顾及家中妻女。   幼小的我渴望父爱,渴望那和母亲不一样的拥抱,但父亲却吝啬给予。每每当我难过的问娘亲:“娘,爹爹为什么不喜欢我?”这时,娘亲总温柔的抚着我的头对我说:“谰儿乖,爹爹不是不喜欢你,爹爹是太忙了。”说这话娘亲,眼里泪光闪耀……   很多年后,当我渐渐懂事,我才明白,我的父亲,身为京畿令大人的父亲,并不是因为忙碌所以忽略我,忽略娘亲。而是在他的心里,从未有过东西比得上权势二字。   原来当一个男人对权势完全着迷的时候可以是如此无情,无情到完全忽略身边所有的一切。   终于,在我三岁那年,长年寡言少语的娘亲再也无法忍受父亲一直以来的漠视,心死如灰的将自己关入了后院的佛堂,除了每日三餐由下人送入而外,再不见任何人。任我在佛堂外哭了三天,也是心冷如铁闭门不出。我转而求父亲,父亲却是铁着脸一言不发……   我有种可怕的感觉,也许我这一生都在也见不到以前那个虽然不爱说话却对我温柔呵护的娘亲了……小小的心灵唯一的依靠轰然倒塌。   我开始了有父母双亲却如同孤儿般的生活,在那个家里,除了管家爷爷,没有人关心我,没有人和我说话,没有人会微笑着叫我的名字……我常常半夜被噩梦惊醒,梦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望无尽的空旷和寂静,寂静到让我觉得可怕……   我每天都去看娘亲,在娘亲佛堂外的石阶上,和屋内的娘亲说话。一句两句,偶尔还能听到佛堂里低低的饮泣声……可是,一年,两年过去了,娘亲再也没从佛堂里出来过。   当幼小的我以为这样的生活将会无边无尽时,我看见了我唯一的哥哥-木锦飒,迎来了我生命里唯一的阳光。   那年,我五岁,他十五岁。   父亲以一副不耐的口气介绍我们的时候,他冷冷的看着我不说话。我却是从未有过的开心,我又有亲人了,可以亲近的人……虽然,他此刻看起来一点也不喜欢我,但是,没有关系,他是我哥哥,我的哥哥!   我笑盈盈看着他,幼小的心灵幸福满溢,而他却不自在的转开了头……   那天,我偶然看见,在寒冷的深秋,他向着北方跪了一夜……年长些后,我才知道,北方,面朝前太子殿……   因为哥哥的出现,我的生活不再那么无聊寂寞,我开始每天都有兴致勃勃想做的事情-看他练剑!   我看不懂那些剑法招式,但是看院子里练剑的他,眼神凌厉出手如风,总能看的嬉笑晏晏。   但这个哥哥却总是不看我也不理我,自顾自的练剑,练完就走了,从不与我搭话,渐渐的我有些气馁……   于是有一天,看他练剑,突然开始觉得心里沉沉的,撅撅小嘴便想走,但刚往回走一步,却听见身后舞剑的声音忽然停了,还有一个路过的丫鬟微惊的低呼“呀……”我急急回头,看见他提着剑站在院子里,手腕处竟有血丝渗出来,我奔到他身边,捧起他的手,看着那些血,眼泪就下来了:“哥哥……很痛吧?”听见那一声哥哥,他浑身一震,良久的看着我,眼神复杂,我有些呆住了,但随即他却似乎有一丝微恼,甩开我的手,自己离开了。我呆呆的站在原地,很久都不懂,他为什么生气?……   只是,从那天以后,看他练剑我再也不会中途离开,而他,也再没受过伤……   十岁那年,我偷偷跑到外面向一个私塾先生学会了怎么写哥哥和自己的名字。一直以来对我忽视的父亲是不会请人教我读书识字的,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会关心又怎会关心一个女儿?   那天,我又在房里练了很多遍然后去见哥哥,本以为会看见他在练剑,但是却看见他一个人握着剑闷闷的坐在石阶上。我走到他身后,弯下腰轻喊了声:“哥哥!”他身子微一僵硬并不答话,我见他没反应于是把头偏到他脸左边又喊了声:“哥哥!”他把头转开说:“我不是你哥哥……”唔……他又来了,我撅撅小嘴,老不认我!   不理他的话,我继续说:“哥哥,我的名字,你知道谰字怎么写吗?”他继续沉默……唉,他要闷到什么时候啊?我索性伸出小手捭过他的脸指指自己:“木-锦-谰!你妹妹我的名字!”他终于转过头看我了,我拉过他的手,在他手心教他写谰字,这个谰字是娘亲给我取的,娘亲……我心里突然酸酸的,字刚写到一半,有一滴泪就滑落在了他的手心里。   他诧异的抬头看我,我甩甩头,我不想哭,不想在他面前哭,可是我忍不住:“谰,谰字是我娘给我取的,我娘她,她……”娘亲,娘亲……谰儿再也见不到你了吗?   哥哥低叹一声,为我拭去眼泪,但我却越哭越厉害,到后来,对他的委屈也全涌了出来:“你为什么不认我,我只有你一个哥哥,为什么不认我,为什么……”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他轻轻揽我入怀,看着我的眼神有疼惜有怜爱还有很多我不懂的东西“好,我是你哥哥,你唯一的哥哥……”   那天,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只知道后来在哥哥怀里睡着了,听下人说,他把我抱回房,在我床边守了很久……   我一直懊恼那个没有写完的那个谰字。但有天清晨,当我早早走到院子边时,却看见哥哥剑锋凌厉的在院角的一块石头上熟练无比的刻上了一个清晰的谰字,我愣了愣……   他回头看见我,眉头一皱眼光闪烁,挥剑劈断了那块石头,转身欲走,我在他身后笑了,原来他早就会写我的名字啊!我追了上去,在他身后说:“哥哥,我也会写飒字哦!”他离开的步伐微微滞顿,却不回头。虽然那块石头断成了两块,但我却越看越开心。   从此以后,我喊他哥哥,总能得到他静静的注视,小小的我,看不懂他的眼神,但是被那样的目光包围,心里却有着从未试过的温暖和安全。于是,我总喜欢笑容可掬的看着他不理会他漠然表情,喜欢围在他身边问这问那不管他是否回答,喜欢在他耳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叫哥哥……   孤独一生的娘亲在我十四岁那年,悄然逝世。那天,大雨倾盆,佛堂里再也听不见往日低沉的木鱼声。   她的一生,忧伤孤寂,我望着娘亲的遗容,耳边是父亲说要把葬礼简化的冰冷,刹那间,长久以来压抑在心里对他的怨气无可宣泄,我回头对他吼:“你不配为人夫,你不配!不配!”啪,一个耳光响亮的印在我的右脸上,力道重到让我的嘴角渗出了血,我的心,痛的撕心裂肺,我一步步往门边退,看着他的眼里全是恨:“我怎么会生在这样的家庭!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说完转身冲了出去。身后是父亲的怒吼:“滚,走了就不要回来!”我不会回来,永远不会!不会!   冰冷的雨水打在我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我全身冰冷,但却没有心冷。我不知道在雨里跑了多久,忽然被人拉住投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我抬头,是哥哥,他看着我,摸着我发烫的右脸,心痛无以复加:“谰,我们回家。”   “家?哥,我们没有家。那不是家,娘死了,我也会死在那里的!”我执意不肯回头。   “你不回去,你娘的后事怎么办?父亲会草草了事的,你愿意那样吗?”眼泪混着雨水模糊了我的眼,我被这句话重重一击,咬着牙坚决的摇头。   “那,我们回去。谰,从现在开始,我们没有父母,只有彼此。”他的语气凄楚坚定让我动容,而那眼神里的温柔,让我冰冷的心终于开始感觉温暖,我含着眼泪点头,是的,我们从此没有父母,只有彼此……   哥哥背着已经跑到浑身无力的我回家,对上了盛怒下的父亲,为了能让娘亲厚葬,我跪在灵堂压下满腔的恨,愿意父亲藤条加身不再多言,但只捱了一下便被哥哥挡了,他将我的头埋进他的胸前护住了我全身。怒气冲天的父亲自然不会就此放过我们,他连哥哥一起打,到最后,藤条上全是斑斑血迹……   当父亲终于扔下藤条拂袖而去的时候,哥哥已经站不起来了,管家爷爷和我扶他回房,离开的时候,我看见这位年愈半百的老人悄悄抹着泪……   我跪在哥哥床前,小心翼翼的为他褪去染满血的上衣,背上鲜血淋淋的伤痕赫然在目,为什么自己的儿女那个人都能下如此重手?一瞬间拿着棉花想为哥哥清洗伤口的手颤的无法控制,一如我的心……   我默默的为他清洗伤口,为他上药,为他包扎,因为太安静,他背对着我,忍不住问:“谰,怎么不说话?哥哥没事,已经不痛了。”得不到回应的他勉强着转身看我,却微微惊住了,因为无声无息间我已泪流满面,我看着他,感激痛惜还有种莫名的情愫滋长,他低叹将我拉近再次为我拭泪:“唉,你怎么这么爱哭……”   “不哭,恩?哥哥是男子汉,一点伤过几天就好了。”   “恩……”我点头,可是眼泪止不住……   他苦笑拥我入怀,在我额上轻轻印上一个吻“傻丫头……”   那一夜,我被哥哥合衣抱在怀里一晚,虽然知道活在世俗中的我们不该这样,可是,彼此带来的温暖让我们不忍分开。   在他怀里,我第一次听他谈起他的人生,谈到他一生两个重要的人,一个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便过世的娘亲,虽然出身卑贱胆小懦弱但却给过他至爱关怀的人;另一个则是身份高贵温文尔雅的前太子殿下。提起殿下,哥哥他的眼神里闪耀着从未有过的华彩……   娘亲终于被厚葬,我看见父亲瞬间似乎苍老了许多……哥哥他,依旧冷漠少言,但从那天起,我们已经成为彼此唯一的亲人。我以为这样虽然凄楚苦涩但却仍然能感觉幸福的生活会是永远……   可惜一切仿若年少时的梦,镜花水月,终是成空。   那天,他被皇上昭入宫中,我一直感觉心绪不宁,做什么都静不下心。   到了傍晚,他回来了,可是,那样场面我刻骨铭心,永生难忘!他的嘴角全是血,紧紧撑着胸口,痛苦不堪,仿佛已经认不清人,随便抓住了眼前的一个下人用尽了全身力气喊:“去叫小姐,叫小姐来!”下人被他的样子吓的跌坐在了地上,此时我已经奔到了他身边:“哥,我在这里,在这里!”他看到了我,欣慰的笑了笑,就倒下了,我急忙跪下身将他抱住。   “叫大夫……去叫大夫……”我的声音抖的自己都听不清。   “没用的,皇上赐毒,谁敢医治……”皇上赐毒四个字,在我脑海里轰的一声炸开,我整个人都呆住了!哥哥虚弱的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谰,不要恨爹,他只是个追求权势的可怜人……”说到这里,哥哥脸色微变鲜血顺着他的嘴角不停的往外流,我看的是悚目心惊:“我不恨,不恨,哥,哥……”   “记得哥哥说过的吗,我能结识前太子,此生无憾了……”血流的越来越多,哥哥的声音越来越轻,我压抑着眼泪拼命点头:“记得,记得,你说过,你能结识前太子,一生终遇知己……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那就好……我死了,你不要怨恨任何人,你哥哥是为了太子死的,死的心甘情愿……”他的目光开始涣散,紧紧握住我的手也渐渐失去力气,我反手握住了他下滑的手,眼泪终是忍不住“哥,你不会死,不会的……”   “谰……”声音轻如低吟。   “我在这里。”我紧紧的抱着他,扶过他的脸。   “来生,不要做我妹妹了……”   刹时风起,吹起一地落叶,哥哥迷离看了我最后一眼,闭上了眼……   又是秋天,秋凉如水,这情景仿若我们的初相遇。那时幼小的我满心欢喜的奔过一地落叶,跑向前厅去见你……而此刻,落叶依旧纷飞,那些美好的记忆却如同前尘往事般纠缠着无边的绝望包围我。   谁也不恨么?我为怀里仿佛沉沉睡去的你安静的擦干净了嘴角的血迹,抬头回望,才惊觉,你一路挣扎走来,一地都是血!从门口一直到这里,你到底是忍着怎样的痛苦撑着最后一口气回来见我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看着你的血,我做不到谁也不恨!做不到!我要让害死你的人,比你痛十倍,百倍!   哥哥死了,父亲彻底衰老,变的痴痴傻傻。就算这样,我也只可以不恨他,却无法原谅他。我开始冷静的策划很多事,包括嫁给被皇上赐封的孝仪侯——莫琰。民间都流传,莫琰爱上了自己的姐姐莫离,而莫离——凤仪郡主却是天下间皇帝最宠爱的女人。我要用我的婚姻做赌注去接近那个人,那个掌权天下的帝王,那个害死我唯一哥哥的人!   一切事情都如我所愿的进行着,莫家上门提亲,大事已定。   那日,我去见我未来夫君——莫琰,他正牵着他姐姐的手回府,看着我,满脸鄙夷与不屑,而我却不介意,清清浅浅的笑了……   回到家,坐在院子边,我对着空无一人的院落开心不已的说:“哥……我很快就可以来陪你了。”恍惚里,似乎又看见哥哥提着剑站在院子里冷着一张脸却藏不住眼神里的温柔“傻丫头……”   我眼神扫到院子边那块断了的石头,情不自禁走上前抚摩着那断桓残边,往事历历在目……忽然间,我发现石头最下方靠近地面的地方,有两个小小的字!俯下身仔细看,那两个字竟然是“飒”和“谰”,它们彼此紧紧相靠,仿佛连成了一个字……刻痕很深但表面已经风化,应该是很早就刻上去了,而我居然今天才发现!哥……   我以为我的眼泪已经流干,但此刻,我跪坐在地上,睁不开眼,因为溢满泪水……   “哥……我答应你,来生,不做你妹妹……”   我出生的时候,风雪漫天。娘亲在大雪天等待父亲来看望我刚出世的我,却苦等不至……   那时的父亲在丞相大人的宴席上应酬百官,根本无暇顾及家中妻女。   幼小的我渴望父爱,渴望那和母亲不一样的拥抱,但父亲却吝啬给予。每每当我难过的问娘亲:“娘,爹爹为什么不喜欢我?”这时,娘亲总温柔的抚着我的头对我说:“谰儿乖,爹爹不是不喜欢你,爹爹是太忙了。”说这话娘亲,眼里泪光闪耀……   很多年后,当我渐渐懂事,我才明白,我的父亲,身为京畿令大人的父亲,并不是因为忙碌所以忽略我,忽略娘亲。而是在他的心里,从未有过东西比得上权势二字。   原来当一个男人对权势完全着迷的时候可以是如此无情,无情到完全忽略身边所有的一切。   终于,在我三岁那年,长年寡言少语的娘亲再也无法忍受父亲一直以来的漠视,心死如灰的将自己关入了后院的佛堂,除了每日三餐由下人送入而外,再不见任何人。任我在佛堂外哭了三天,也是心冷如铁闭门不出。我转而求父亲,父亲却是铁着脸一言不发……   我有种可怕的感觉,也许我这一生都在也见不到以前那个虽然不爱说话却对我温柔呵护的娘亲了……小小的心灵唯一的依靠轰然倒塌。   我开始了有父母双亲却如同孤儿般的生活,在那个家里,除了管家爷爷,没有人关心我,没有人和我说话,没有人会微笑着叫我的名字……我常常半夜被噩梦惊醒,梦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望无尽的空旷和寂静,寂静到让我觉得可怕……   我每天都去看娘亲,在娘亲佛堂外的石阶上,和屋内的娘亲说话。一句两句,偶尔还能听到佛堂里低低的饮泣声……可是,一年,两年过去了,娘亲再也没从佛堂里出来过。   当幼小的我以为这样的生活将会无边无尽时,我看见了我唯一的哥哥-木锦飒,迎来了我生命里唯一的阳光。   那年,我五岁,他十五岁。   父亲以一副不耐的口气介绍我们的时候,他冷冷的看着我不说话。我却是从未有过的开心,我又有亲人了,可以亲近的人……虽然,他此刻看起来一点也不喜欢我,但是,没有关系,他是我哥哥,我的哥哥!   我笑盈盈看着他,幼小的心灵幸福满溢,而他却不自在的转开了头……   那天,我偶然看见,在寒冷的深秋,他向着北方跪了一夜……年长些后,我才知道,北方,面朝前太子殿……   因为哥哥的出现,我的生活不再那么无聊寂寞,我开始每天都有兴致勃勃想做的事情-看他练剑!   我看不懂那些剑法招式,但是看院子里练剑的他,眼神凌厉出手如风,总能看的嬉笑晏晏。   但这个哥哥却总是不看我也不理我,自顾自的练剑,练完就走了,从不与我搭话,渐渐的我有些气馁……   于是有一天,看他练剑,突然开始觉得心里沉沉的,撅撅小嘴便想走,但刚往回走一步,却听见身后舞剑的声音忽然停了,还有一个路过的丫鬟微惊的低呼“呀……”我急急回头,看见他提着剑站在院子里,手腕处竟有血丝渗出来,我奔到他身边,捧起他的手,看着那些血,眼泪就下来了:“哥哥……很痛吧?”听见那一声哥哥,他浑身一震,良久的看着我,眼神复杂,我有些呆住了,但随即他却似乎有一丝微恼,甩开我的手,自己离开了。我呆呆的站在原地,很久都不懂,他为什么生气?……   只是,从那天以后,看他练剑我再也不会中途离开,而他,也再没受过伤……   十岁那年,我偷偷跑到外面向一个私塾先生学会了怎么写哥哥和自己的名字。一直以来对我忽视的父亲是不会请人教我读书识字的,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会关心又怎会关心一个女儿?   那天,我又在房里练了很多遍然后去见哥哥,本以为会看见他在练剑,但是却看见他一个人握着剑闷闷的坐在石阶上。我走到他身后,弯下腰轻喊了声:“哥哥!”他身子微一僵硬并不答话,我见他没反应于是把头偏到他脸左边又喊了声:“哥哥!”他把头转开说:“我不是你哥哥……”唔……他又来了,我撅撅小嘴,老不认我!   不理他的话,我继续说:“哥哥,我的名字,你知道谰字怎么写吗?”他继续沉默……唉,他要闷到什么时候啊?我索性伸出小手捭过他的脸指指自己:“木-锦-谰!你妹妹我的名字!”他终于转过头看我了,我拉过他的手,在他手心教他写谰字,这个谰字是娘亲给我取的,娘亲……我心里突然酸酸的,字刚写到一半,有一滴泪就滑落在了他的手心里。   他诧异的抬头看我,我甩甩头,我不想哭,不想在他面前哭,可是我忍不住:“谰,谰字是我娘给我取的,我娘她,她……”娘亲,娘亲……谰儿再也见不到你了吗?   哥哥低叹一声,为我拭去眼泪,但我却越哭越厉害,到后来,对他的委屈也全涌了出来:“你为什么不认我,我只有你一个哥哥,为什么不认我,为什么……”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他轻轻揽我入怀,看着我的眼神有疼惜有怜爱还有很多我不懂的东西“好,我是你哥哥,你唯一的哥哥……”   那天,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只知道后来在哥哥怀里睡着了,听下人说,他把我抱回房,在我床边守了很久……   我一直懊恼那个没有写完的那个谰字。但有天清晨,当我早早走到院子边时,却看见哥哥剑锋凌厉的在院角的一块石头上熟练无比的刻上了一个清晰的谰字,我愣了愣……   他回头看见我,眉头一皱眼光闪烁,挥剑劈断了那块石头,转身欲走,我在他身后笑了,原来他早就会写我的名字啊!我追了上去,在他身后说:“哥哥,我也会写飒字哦!”他离开的步伐微微滞顿,却不回头。虽然那块石头断成了两块,但我却越看越开心。   从此以后,我喊他哥哥,总能得到他静静的注视,小小的我,看不懂他的眼神,但是被那样的目光包围,心里却有着从未试过的温暖和安全。于是,我总喜欢笑容可掬的看着他不理会他漠然表情,喜欢围在他身边问这问那不管他是否回答,喜欢在他耳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叫哥哥……   孤独一生的娘亲在我十四岁那年,悄然逝世。那天,大雨倾盆,佛堂里再也听不见往日低沉的木鱼声。   她的一生,忧伤孤寂,我望着娘亲的遗容,耳边是父亲说要把葬礼简化的冰冷,刹那间,长久以来压抑在心里对他的怨气无可宣泄,我回头对他吼:“你不配为人夫,你不配!不配!”啪,一个耳光响亮的印在我的右脸上,力道重到让我的嘴角渗出了血,我的心,痛的撕心裂肺,我一步步往门边退,看着他的眼里全是恨:“我怎么会生在这样的家庭!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说完转身冲了出去。身后是父亲的怒吼:“滚,走了就不要回来!”我不会回来,永远不会!不会!   冰冷的雨水打在我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我全身冰冷,但却没有心冷。我不知道在雨里跑了多久,忽然被人拉住投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我抬头,是哥哥,他看着我,摸着我发烫的右脸,心痛无以复加:“谰,我们回家。”   “家?哥,我们没有家。那不是家,娘死了,我也会死在那里的!”我执意不肯回头。   “你不回去,你娘的后事怎么办?父亲会草草了事的,你愿意那样吗?”眼泪混着雨水模糊了我的眼,我被这句话重重一击,咬着牙坚决的摇头。   “那,我们回去。谰,从现在开始,我们没有父母,只有彼此。”他的语气凄楚坚定让我动容,而那眼神里的温柔,让我冰冷的心终于开始感觉温暖,我含着眼泪点头,是的,我们从此没有父母,只有彼此……   哥哥背着已经跑到浑身无力的我回家,对上了盛怒下的父亲,为了能让娘亲厚葬,我跪在灵堂压下满腔的恨,愿意父亲藤条加身不再多言,但只捱了一下便被哥哥挡了,他将我的头埋进他的胸前护住了我全身。怒气冲天的父亲自然不会就此放过我们,他连哥哥一起打,到最后,藤条上全是斑斑血迹……   当父亲终于扔下藤条拂袖而去的时候,哥哥已经站不起来了,管家爷爷和我扶他回房,离开的时候,我看见这位年愈半百的老人悄悄抹着泪……   我跪在哥哥床前,小心翼翼的为他褪去染满血的上衣,背上鲜血淋淋的伤痕赫然在目,为什么自己的儿女那个人都能下如此重手?一瞬间拿着棉花想为哥哥清洗伤口的手颤的无法控制,一如我的心……   我默默的为他清洗伤口,为他上药,为他包扎,因为太安静,他背对着我,忍不住问:“谰,怎么不说话?哥哥没事,已经不痛了。”得不到回应的他勉强着转身看我,却微微惊住了,因为无声无息间我已泪流满面,我看着他,感激痛惜还有种莫名的情愫滋长,他低叹将我拉近再次为我拭泪:“唉,你怎么这么爱哭……”   “不哭,恩?哥哥是男子汉,一点伤过几天就好了。”   “恩……”我点头,可是眼泪止不住……   他苦笑拥我入怀,在我额上轻轻印上一个吻“傻丫头……”   那一夜,我被哥哥合衣抱在怀里一晚,虽然知道活在世俗中的我们不该这样,可是,彼此带来的温暖让我们不忍分开。   在他怀里,我第一次听他谈起他的人生,谈到他一生两个重要的人,一个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便过世的娘亲,虽然出身卑贱胆小懦弱但却给过他至爱关怀的人;另一个则是身份高贵温文尔雅的前太子殿下。提起殿下,哥哥他的眼神里闪耀着从未有过的华彩……   娘亲终于被厚葬,我看见父亲瞬间似乎苍老了许多……哥哥他,依旧冷漠少言,但从那天起,我们已经成为彼此唯一的亲人。我以为这样虽然凄楚苦涩但却仍然能感觉幸福的生活会是永远……   可惜一切仿若年少时的梦,镜花水月,终是成空。   那天,他被皇上昭入宫中,我一直感觉心绪不宁,做什么都静不下心。   到了傍晚,他回来了,可是,那样场面我刻骨铭心,永生难忘!他的嘴角全是血,紧紧撑着胸口,痛苦不堪,仿佛已经认不清人,随便抓住了眼前的一个下人用尽了全身力气喊:“去叫小姐,叫小姐来!”下人被他的样子吓的跌坐在了地上,此时我已经奔到了他身边:“哥,我在这里,在这里!”他看到了我,欣慰的笑了笑,就倒下了,我急忙跪下身将他抱住。   “叫大夫……去叫大夫……”我的声音抖的自己都听不清。   “没用的,皇上赐毒,谁敢医治……”皇上赐毒四个字,在我脑海里轰的一声炸开,我整个人都呆住了!哥哥虚弱的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谰,不要恨爹,他只是个追求权势的可怜人……”说到这里,哥哥脸色微变鲜血顺着他的嘴角不停的往外流,我看的是悚目心惊:“我不恨,不恨,哥,哥……”   “记得哥哥说过的吗,我能结识前太子,此生无憾了……”血流的越来越多,哥哥的声音越来越轻,我压抑着眼泪拼命点头:“记得,记得,你说过,你能结识前太子,一生终遇知己……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那就好……我死了,你不要怨恨任何人,你哥哥是为了太子死的,死的心甘情愿……”他的目光开始涣散,紧紧握住我的手也渐渐失去力气,我反手握住了他下滑的手,眼泪终是忍不住“哥,你不会死,不会的……”   “谰……”声音轻如低吟。   “我在这里。”我紧紧的抱着他,扶过他的脸。   “来生,不要做我妹妹了……”   刹时风起,吹起一地落叶,哥哥迷离看了我最后一眼,闭上了眼……   又是秋天,秋凉如水,这情景仿若我们的初相遇。那时幼小的我满心欢喜的奔过一地落叶,跑向前厅去见你……而此刻,落叶依旧纷飞,那些美好的记忆却如同前尘往事般纠缠着无边的绝望包围我。   谁也不恨么?我为怀里仿佛沉沉睡去的你安静的擦干净了嘴角的血迹,抬头回望,才惊觉,你一路挣扎走来,一地都是血!从门口一直到这里,你到底是忍着怎样的痛苦撑着最后一口气回来见我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看着你的血,我做不到谁也不恨!做不到!我要让害死你的人,比你痛十倍,百倍!   哥哥死了,父亲彻底衰老,变的痴痴傻傻。就算这样,我也只可以不恨他,却无法原谅他。我开始冷静的策划很多事,包括嫁给被皇上赐封的孝仪侯——莫琰。民间都流传,莫琰爱上了自己的姐姐莫离,而莫离——凤仪郡主却是天下间皇帝最宠爱的女人。我要用我的婚姻做赌注去接近那个人,那个掌权天下的帝王,那个害死我唯一哥哥的人!   一切事情都如我所愿的进行着,莫家上门提亲,大事已定。   那日,我去见我未来夫君——莫琰,他正牵着他姐姐的手回府,看着我,满脸鄙夷与不屑,而我却不介意,清清浅浅的笑了……   回到家,坐在院子边,我对着空无一人的院落开心不已的说:“哥……我很快就可以来陪你了。”恍惚里,似乎又看见哥哥提着剑站在院子里冷着一张脸却藏不住眼神里的温柔“傻丫头……”   我眼神扫到院子边那块断了的石头,情不自禁走上前抚摩着那断桓残边,往事历历在目……忽然间,我发现石头最下方靠近地面的地方,有两个小小的字!俯下身仔细看,那两个字竟然是“飒”和“谰”,它们彼此紧紧相靠,仿佛连成了一个字……刻痕很深但表面已经风化,应该是很早就刻上去了,而我居然今天才发现!哥……   我以为我的眼泪已经流干,但此刻,我跪坐在地上,睁不开眼,因为溢满泪水……   “哥……我答应你,来生,不做你妹妹……”   我出生的时候,风雪漫天。娘亲在大雪天等待父亲来看望我刚出世的我,却苦等不至……   那时的父亲在丞相大人的宴席上应酬百官,根本无暇顾及家中妻女。   幼小的我渴望父爱,渴望那和母亲不一样的拥抱,但父亲却吝啬给予。每每当我难过的问娘亲:“娘,爹爹为什么不喜欢我?”这时,娘亲总温柔的抚着我的头对我说:“谰儿乖,爹爹不是不喜欢你,爹爹是太忙了。”说这话娘亲,眼里泪光闪耀……   很多年后,当我渐渐懂事,我才明白,我的父亲,身为京畿令大人的父亲,并不是因为忙碌所以忽略我,忽略娘亲。而是在他的心里,从未有过东西比得上权势二字。   原来当一个男人对权势完全着迷的时候可以是如此无情,无情到完全忽略身边所有的一切。   终于,在我三岁那年,长年寡言少语的娘亲再也无法忍受父亲一直以来的漠视,心死如灰的将自己关入了后院的佛堂,除了每日三餐由下人送入而外,再不见任何人。任我在佛堂外哭了三天,也是心冷如铁闭门不出。我转而求父亲,父亲却是铁着脸一言不发……   我有种可怕的感觉,也许我这一生都在也见不到以前那个虽然不爱说话却对我温柔呵护的娘亲了……小小的心灵唯一的依靠轰然倒塌。   我开始了有父母双亲却如同孤儿般的生活,在那个家里,除了管家爷爷,没有人关心我,没有人和我说话,没有人会微笑着叫我的名字……我常常半夜被噩梦惊醒,梦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望无尽的空旷和寂静,寂静到让我觉得可怕……   我每天都去看娘亲,在娘亲佛堂外的石阶上,和屋内的娘亲说话。一句两句,偶尔还能听到佛堂里低低的饮泣声……可是,一年,两年过去了,娘亲再也没从佛堂里出来过。   当幼小的我以为这样的生活将会无边无尽时,我看见了我唯一的哥哥-木锦飒,迎来了我生命里唯一的阳光。   那年,我五岁,他十五岁。   父亲以一副不耐的口气介绍我们的时候,他冷冷的看着我不说话。我却是从未有过的开心,我又有亲人了,可以亲近的人……虽然,他此刻看起来一点也不喜欢我,但是,没有关系,他是我哥哥,我的哥哥!   我笑盈盈看着他,幼小的心灵幸福满溢,而他却不自在的转开了头……   那天,我偶然看见,在寒冷的深秋,他向着北方跪了一夜……年长些后,我才知道,北方,面朝前太子殿……   因为哥哥的出现,我的生活不再那么无聊寂寞,我开始每天都有兴致勃勃想做的事情-看他练剑!   我看不懂那些剑法招式,但是看院子里练剑的他,眼神凌厉出手如风,总能看的嬉笑晏晏。   但这个哥哥却总是不看我也不理我,自顾自的练剑,练完就走了,从不与我搭话,渐渐的我有些气馁……   于是有一天,看他练剑,突然开始觉得心里沉沉的,撅撅小嘴便想走,但刚往回走一步,却听见身后舞剑的声音忽然停了,还有一个路过的丫鬟微惊的低呼“呀……”我急急回头,看见他提着剑站在院子里,手腕处竟有血丝渗出来,我奔到他身边,捧起他的手,看着那些血,眼泪就下来了:“哥哥……很痛吧?”听见那一声哥哥,他浑身一震,良久的看着我,眼神复杂,我有些呆住了,但随即他却似乎有一丝微恼,甩开我的手,自己离开了。我呆呆的站在原地,很久都不懂,他为什么生气?……   只是,从那天以后,看他练剑我再也不会中途离开,而他,也再没受过伤……   十岁那年,我偷偷跑到外面向一个私塾先生学会了怎么写哥哥和自己的名字。一直以来对我忽视的父亲是不会请人教我读书识字的,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会关心又怎会关心一个女儿?   那天,我又在房里练了很多遍然后去见哥哥,本以为会看见他在练剑,但是却看见他一个人握着剑闷闷的坐在石阶上。我走到他身后,弯下腰轻喊了声:“哥哥!”他身子微一僵硬并不答话,我见他没反应于是把头偏到他脸左边又喊了声:“哥哥!”他把头转开说:“我不是你哥哥……”唔……他又来了,我撅撅小嘴,老不认我!   不理他的话,我继续说:“哥哥,我的名字,你知道谰字怎么写吗?”他继续沉默……唉,他要闷到什么时候啊?我索性伸出小手捭过他的脸指指自己:“木-锦-谰!你妹妹我的名字!”他终于转过头看我了,我拉过他的手,在他手心教他写谰字,这个谰字是娘亲给我取的,娘亲……我心里突然酸酸的,字刚写到一半,有一滴泪就滑落在了他的手心里。   他诧异的抬头看我,我甩甩头,我不想哭,不想在他面前哭,可是我忍不住:“谰,谰字是我娘给我取的,我娘她,她……”娘亲,娘亲……谰儿再也见不到你了吗?   哥哥低叹一声,为我拭去眼泪,但我却越哭越厉害,到后来,对他的委屈也全涌了出来:“你为什么不认我,我只有你一个哥哥,为什么不认我,为什么……”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他轻轻揽我入怀,看着我的眼神有疼惜有怜爱还有很多我不懂的东西“好,我是你哥哥,你唯一的哥哥……”   那天,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只知道后来在哥哥怀里睡着了,听下人说,他把我抱回房,在我床边守了很久……   我一直懊恼那个没有写完的那个谰字。但有天清晨,当我早早走到院子边时,却看见哥哥剑锋凌厉的在院角的一块石头上熟练无比的刻上了一个清晰的谰字,我愣了愣……   他回头看见我,眉头一皱眼光闪烁,挥剑劈断了那块石头,转身欲走,我在他身后笑了,原来他早就会写我的名字啊!我追了上去,在他身后说:“哥哥,我也会写飒字哦!”他离开的步伐微微滞顿,却不回头。虽然那块石头断成了两块,但我却越看越开心。   从此以后,我喊他哥哥,总能得到他静静的注视,小小的我,看不懂他的眼神,但是被那样的目光包围,心里却有着从未试过的温暖和安全。于是,我总喜欢笑容可掬的看着他不理会他漠然表情,喜欢围在他身边问这问那不管他是否回答,喜欢在他耳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叫哥哥……   孤独一生的娘亲在我十四岁那年,悄然逝世。那天,大雨倾盆,佛堂里再也听不见往日低沉的木鱼声。   她的一生,忧伤孤寂,我望着娘亲的遗容,耳边是父亲说要把葬礼简化的冰冷,刹那间,长久以来压抑在心里对他的怨气无可宣泄,我回头对他吼:“你不配为人夫,你不配!不配!”啪,一个耳光响亮的印在我的右脸上,力道重到让我的嘴角渗出了血,我的心,痛的撕心裂肺,我一步步往门边退,看着他的眼里全是恨:“我怎么会生在这样的家庭!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说完转身冲了出去。身后是父亲的怒吼:“滚,走了就不要回来!”我不会回来,永远不会!不会!   冰冷的雨水打在我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我全身冰冷,但却没有心冷。我不知道在雨里跑了多久,忽然被人拉住投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我抬头,是哥哥,他看着我,摸着我发烫的右脸,心痛无以复加:“谰,我们回家。”   “家?哥,我们没有家。那不是家,娘死了,我也会死在那里的!”我执意不肯回头。   “你不回去,你娘的后事怎么办?父亲会草草了事的,你愿意那样吗?”眼泪混着雨水模糊了我的眼,我被这句话重重一击,咬着牙坚决的摇头。   “那,我们回去。谰,从现在开始,我们没有父母,只有彼此。”他的语气凄楚坚定让我动容,而那眼神里的温柔,让我冰冷的心终于开始感觉温暖,我含着眼泪点头,是的,我们从此没有父母,只有彼此……   哥哥背着已经跑到浑身无力的我回家,对上了盛怒下的父亲,为了能让娘亲厚葬,我跪在灵堂压下满腔的恨,愿意父亲藤条加身不再多言,但只捱了一下便被哥哥挡了,他将我的头埋进他的胸前护住了我全身。怒气冲天的父亲自然不会就此放过我们,他连哥哥一起打,到最后,藤条上全是斑斑血迹……   当父亲终于扔下藤条拂袖而去的时候,哥哥已经站不起来了,管家爷爷和我扶他回房,离开的时候,我看见这位年愈半百的老人悄悄抹着泪……   我跪在哥哥床前,小心翼翼的为他褪去染满血的上衣,背上鲜血淋淋的伤痕赫然在目,为什么自己的儿女那个人都能下如此重手?一瞬间拿着棉花想为哥哥清洗伤口的手颤的无法控制,一如我的心……   我默默的为他清洗伤口,为他上药,为他包扎,因为太安静,他背对着我,忍不住问:“谰,怎么不说话?哥哥没事,已经不痛了。”得不到回应的他勉强着转身看我,却微微惊住了,因为无声无息间我已泪流满面,我看着他,感激痛惜还有种莫名的情愫滋长,他低叹将我拉近再次为我拭泪:“唉,你怎么这么爱哭……”   “不哭,恩?哥哥是男子汉,一点伤过几天就好了。”   “恩……”我点头,可是眼泪止不住……   他苦笑拥我入怀,在我额上轻轻印上一个吻“傻丫头……”   那一夜,我被哥哥合衣抱在怀里一晚,虽然知道活在世俗中的我们不该这样,可是,彼此带来的温暖让我们不忍分开。   在他怀里,我第一次听他谈起他的人生,谈到他一生两个重要的人,一个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便过世的娘亲,虽然出身卑贱胆小懦弱但却给过他至爱关怀的人;另一个则是身份高贵温文尔雅的前太子殿下。提起殿下,哥哥他的眼神里闪耀着从未有过的华彩……   娘亲终于被厚葬,我看见父亲瞬间似乎苍老了许多……哥哥他,依旧冷漠少言,但从那天起,我们已经成为彼此唯一的亲人。我以为这样虽然凄楚苦涩但却仍然能感觉幸福的生活会是永远……   可惜一切仿若年少时的梦,镜花水月,终是成空。   那天,他被皇上昭入宫中,我一直感觉心绪不宁,做什么都静不下心。   到了傍晚,他回来了,可是,那样场面我刻骨铭心,永生难忘!他的嘴角全是血,紧紧撑着胸口,痛苦不堪,仿佛已经认不清人,随便抓住了眼前的一个下人用尽了全身力气喊:“去叫小姐,叫小姐来!”下人被他的样子吓的跌坐在了地上,此时我已经奔到了他身边:“哥,我在这里,在这里!”他看到了我,欣慰的笑了笑,就倒下了,我急忙跪下身将他抱住。   “叫大夫……去叫大夫……”我的声音抖的自己都听不清。   “没用的,皇上赐毒,谁敢医治……”皇上赐毒四个字,在我脑海里轰的一声炸开,我整个人都呆住了!哥哥虚弱的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谰,不要恨爹,他只是个追求权势的可怜人……”说到这里,哥哥脸色微变鲜血顺着他的嘴角不停的往外流,我看的是悚目心惊:“我不恨,不恨,哥,哥……”   “记得哥哥说过的吗,我能结识前太子,此生无憾了……”血流的越来越多,哥哥的声音越来越轻,我压抑着眼泪拼命点头:“记得,记得,你说过,你能结识前太子,一生终遇知己……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那就好……我死了,你不要怨恨任何人,你哥哥是为了太子死的,死的心甘情愿……”他的目光开始涣散,紧紧握住我的手也渐渐失去力气,我反手握住了他下滑的手,眼泪终是忍不住“哥,你不会死,不会的……”   “谰……”声音轻如低吟。   “我在这里。”我紧紧的抱着他,扶过他的脸。   “来生,不要做我妹妹了……”   刹时风起,吹起一地落叶,哥哥迷离看了我最后一眼,闭上了眼……   又是秋天,秋凉如水,这情景仿若我们的初相遇。那时幼小的我满心欢喜的奔过一地落叶,跑向前厅去见你……而此刻,落叶依旧纷飞,那些美好的记忆却如同前尘往事般纠缠着无边的绝望包围我。   谁也不恨么?我为怀里仿佛沉沉睡去的你安静的擦干净了嘴角的血迹,抬头回望,才惊觉,你一路挣扎走来,一地都是血!从门口一直到这里,你到底是忍着怎样的痛苦撑着最后一口气回来见我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看着你的血,我做不到谁也不恨!做不到!我要让害死你的人,比你痛十倍,百倍!   哥哥死了,父亲彻底衰老,变的痴痴傻傻。就算这样,我也只可以不恨他,却无法原谅他。我开始冷静的策划很多事,包括嫁给被皇上赐封的孝仪侯——莫琰。民间都流传,莫琰爱上了自己的姐姐莫离,而莫离——凤仪郡主却是天下间皇帝最宠爱的女人。我要用我的婚姻做赌注去接近那个人,那个掌权天下的帝王,那个害死我唯一哥哥的人!   一切事情都如我所愿的进行着,莫家上门提亲,大事已定。   那日,我去见我未来夫君——莫琰,他正牵着他姐姐的手回府,看着我,满脸鄙夷与不屑,而我却不介意,清清浅浅的笑了……   回到家,坐在院子边,我对着空无一人的院落开心不已的说:“哥……我很快就可以来陪你了。”恍惚里,似乎又看见哥哥提着剑站在院子里冷着一张脸却藏不住眼神里的温柔“傻丫头……”   我眼神扫到院子边那块断了的石头,情不自禁走上前抚摩着那断桓残边,往事历历在目……忽然间,我发现石头最下方靠近地面的地方,有两个小小的字!俯下身仔细看,那两个字竟然是“飒”和“谰”,它们彼此紧紧相靠,仿佛连成了一个字……刻痕很深但表面已经风化,应该是很早就刻上去了,而我居然今天才发现!哥……   我以为我的眼泪已经流干,但此刻,我跪坐在地上,睁不开眼,因为溢满泪水……   “哥……我答应你,来生,不做你妹妹……” 苏小曼   “曼丫头!”一脸浓妆艳抹的老鸨急急叫着前面悠然走着的女子。   “妈妈,你又要提那件事?”我甩着上好丝绸裁成的裙带,继续往前走。   “我说曼丫头,那可是一千两啊……”   “那妈妈是打算用那一千两换女儿一条尸啰?”我眼角上摆,说的是一派轻松。   “你!……”云妈妈一时气结语塞,寻死觅活的她见的多了,这青楼宅院里的每个女子都如花似玉,也都命如浮萍,她实在不敢冒险逼我,因为我若真死了,那损失的就不是区区一千两了。作为她最宝贵的摇钱树,头挂京都第一名伶头衔的我,她还是得小心翼翼的哄着。   “好,那留夜的事咱暂不提。今天你总要见客吧,难道你就这副摸样去见玉公子?”云妈妈上下打量脂粉未施一身素纱的我。   “妈妈,到底是我接客还是你接客啊?客人的爱好我比你清楚。”我对她摇摇手指,看到她涨红的脸:“老娘倒乐意,人家不乐意啊!”   扑哧一笑,我推开一间厢房的门迈进去,随手把云妈妈一张气极败坏的脸关在门外。   屋里有两个人,一个男子坐在桌边本要喝茶,但此刻却端着杯子忧心忡忡的望着我,另一个少年抱着把剑站在他身后,一脸冷漠。我有时很是好奇,不知道一直这么冷漠的他,将来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子会是何等摸样?   “咿?你的跟班弟弟没来?”我对坐着的男子说,夸张的四下望了望。   “小曼,别这样说……”虽是责怪但语气里全是宠溺。   “好嘛,不说。”我吐吐舌头,顺势拿过他手里的杯子一饮殆尽。   “小曼……难道你真打算到时自尽?”他小心翼翼的问。   你听见了?原来从我进门开始你担心的就是这个啊!   “……才不咧!区区一千两哪有本小姐的命贵重!”我手撑在桌上把脸凑到他跟前,“到时候啊……我拿到钱就闪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嘛!不要说你救不了哦,你在我心里,可是无所不能的——玉公子耶!”   我故意强调了“玉公子”三个字,听见我这么说,他紧绷的脸这时才放松下来,微笑着摇了摇头,为我手里的杯子又续上了茶:“你呀……”   “玉~”我放柔了声音。   “恩?”他的眼神晃了晃。   “咯,给~”我笑嘻嘻的把一个丝线锈成的香囊递给他:“上面有我的名字哦~”   “……”他接了过去,看着香囊上面的那个曼字,表情却是越来越奇怪。   “……你不是说你是京都第一名伶吗……?”   “是啊~”   “而且才貌双全无人能及?”   “当然~”   “……但为什么我把这个香囊从前翻到后再从后翻到前却一点也看不出‘才’这个字?”   “你……”   我为之气结,伸手就要抢过香囊,但却瞬间被他抱住了……“我不要你做京都第一名伶,不在乎你是否才貌双全,我要你做我的女人!我要娶你!为你赎身!”   我抬头看他,他的眼神里不带半分戏谑,“为我赎身,很贵的~”我眨眨眼,好心出言提醒,“我可是……”   本来一脸郑重的他此刻依旧抱着我,可头却偏了开,一脸无奈:“我知道,你是才貌双全天下无人能及的倾城第一名伶——。你的头衔,我记得很清楚。”   此言一出,连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冷漠少年也禁不住笑了,我赶紧从言的怀里逃出来,瞪了瞪那个少年,他立刻收起笑容看向别处。   “那,娶我哦,你自己说的。”我看着玉,掩饰不了心中无边的喜悦,他终于开口说要为我赎身了,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终于可以长相斯守了?   “恩!”玉看着我,温柔的笑,为我理顺耳边微微有点乱的发髻。   “我们成亲那天,我要穿京都第一绸缎庄做的新娘裙。”   “恩!”   “我们的新家,窗户一定要能看见每天的朝阳。”   “恩!”   “我们的房间外面,要有大大的花圃,一年四季花开不败!”   “恩!”   ……   那天,我沉浸在幸福里,兴奋莫名。我拉着玉的手,说着无数对未来美好的愿望,那样的欢喜,连跟着玉的那个冷漠少年也被感染,一直看着我们微笑。   只是,那个时候的我,不知道,玉的真名叫做君誉,而当今皇太子,正是叫君誉……   “小曼……”唤我的声音里带着无边的忧心,好象一不小心我就会凭空消失一般。   “你说你姓君?皇家姓氏?”我看着眼前男子的一脸歉意,面无表情的问。   “小曼……”他拦在我身前,不让我继续向前走。   “告诉我,你喜欢我什么?”我转过身不看他。为什么你此刻的眼神竟然带着绝望的气息?不久之前那个深情似海信誓旦旦说要娶我的男子在哪里?   “我喜欢你无所畏惧的骄傲,象世间精灵般的一举一动。第一次看见你,我就知道,今生今世,我不能错过这样的你!”   “那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不一开始实言相告?”   “我没有骗你,当时我害怕,害怕……”他低下头,莫名的情绪在眼底流动。看的我好生心疼。   “害怕什么!”风起云飘动,我甩甩头,指间饶起被风吹散的发丝,傲然微笑:“普天之下,不配与我相知的人太多,但从没有我配不起的男子!”   “小曼……”   “我要嫁给你,没人拦的住。”这是只属于我们的生生之约,你的眼豁然开朗,欣赏与爱恋围绕。   但此刻,我却明白,我们,前路艰辛。   果不其然,不久我就走进了那个金碧辉煌的金鸾殿,看见了天下至尊,当今天子,君誉的父皇。   “民女见过皇上。”我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迎接未知的命运……   “果然容貌出众,气度非凡。虽然出身堪怜,但也适合朕那任性的八皇儿。朕决意为你们赐婚,婚礼不日就将举行,你回去好好准备吧。”   八皇儿?那就是君意?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会是他?我猛的抬头,看着皇上冷冰冰的脸压下心中的绝望做最后的挣扎:“皇上,民女蒲柳之姿,实不与八殿下相配,还请……”话未说完,便被皇上打断:“与八殿下不配,与太子殿下就般配了?”原来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却还是一意孤行。我慢慢的站了起来,我不跪这样的皇帝。   我冷冷的看着眼前身披玄黑长袍的男人,我的命运我自己主宰,决不允许别人这样来左右,就算是当今天子也不可以。如果不可以走自己想走的路,我宁可一死。   门,轰然撞开,君誉冲进了大殿,来到我身边,抚着我的肩膀,慌乱无比的上下看我:“八弟告诉我,皇上突然召见你,没事吧?你没事吧?”我没有回答,看着皇上一脸决绝:“民女此生只嫁君誉殿下一人,如皇上不垂怜,民女唯有一死而已。”君誉看着我,眼里是我们彼此懂的默契,他拉着我,转身就要带我走,但皇上却震怒:“大胆,居然公然要挟朕,既然你执意不嫁,那我成全你,来人!”   一声令下,侍卫就进来要拿人,君誉护住我,电光火石间击退了近身的一名侍卫,夺过他的剑,长剑在手环视众侍卫:“谁敢上前!”   皇上震怒的站起来,黑色的长袍泛着凛冽的的气势:“君誉!你想做什么?不要忘记,你是皇太子!”   君誉回望自己的父皇:“父皇,今天儿子无论如何都要带她走。父皇要拿她,除非踏着儿子的尸骨!”   “你!你!”那个主宰天下的男人一指横指不动立于我面前的我的爱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们,僵持半响,换一声叹息,“好,好!你走!你们走!”   侍卫纷纷退下,君誉立刻带我离开,出门的一刻,我看见了立在殿门边呆住了的君意,那个常常一脸幸福窝在他的太子哥哥怀里的孩子。而我们,都没有看到,身后的那个帝王,眼里若有所思的表情。我们都没想到,今天的决绝,原来才是一切的祸根……   我被君誉带回了太子府。但很快,圣旨就到了,赐婚八殿下,一言不差,一丝不改。咄咄逼人的帝王啊,果然是王者无情。   我心下凄然,君誉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我,拉着我的手,急切的说:“小曼,我不做这个太子,我们浪迹天涯!生生世世,我都会陪着你!”   我静静的看着他,看着此刻这个不要天下,不要前程,不要亲人,只要我心里好过的男人,我微笑着环手抱过他,将头靠在他胸间:“君誉,在我十岁那年,当我娘狠心的将我卖到妓院的时候,我就明白,在这个世上,没有人会对我的人生感兴趣,也没有人应该为我的人生负责。所以,我必须要坚强的走自己想走的路,哪怕荆棘满布。可是,你不一样,你生来高贵,你胸怀大志,我有我的骄傲,你若是走了,就别想再回来!”   君誉看着我,眼里是相知相许的深情,还有说不尽的痛苦:“一生一世,生死也要在一起。”   华灯初上,月光清幽,他俯身吻上我的唇,我感觉到他的泪顺着我的脸颊滑落,带着刺痛的炽热,我迎上他的眼,轻解罗杉,那一夜,我们再也没有分开……   苍茫的大漠黄沙,飘渺的云遮雾绕,壮阔的海天一色……   不知道走过多少地方,不知道看过多少风景,原以为我们都会迷失在那些光与影之中。可是,最终,我们依旧逃不出帝王的盛怒,逃不出他的天下。   卧躺在冰冷的土地上,你抓着我的手,那上面是刺目绚烂的鲜血。“一生一世,生死相随。”你阖动嘴角对我说。那流过嘴角的鲜血明明触目惊心,却让我低声笑起来。“好。”一直一直挪移的手终于与你十指相扣,那手心里的温度让平静的闭上了眼。   再次醒来,却是嫁衣上身,红烛摇曳。   “你什么意思。”没有愤怒,没有挣扎,只是因为知道一切都无所谓。   “我怎么会杀自己的儿子?”空寂的屋子里只有眼前的那个男人无比清晰。   他,还活着。我的手指动了动,闭上眼,一滴泪划过。“我认输。”我认输,只因为那句“生死相随”,只因为害怕与你阴阳相隔。   朦胧间,似乎听到那个男人的叹息:“其实,我应该感谢你。”   我睁开眼,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看着那晃动的烛火,我知道,以前那个爱笑爱闹,目空一切,骄傲自负的女子已经死了,输给了无形的宿命,被她自己亲手埋葬。   而君誉一直一直,重病三月。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竟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可也再没有了君誉相见的机会。之前大闹金鸾殿,后来的拐带皇太子,皇上下旨,严禁我与太子相见。刻骨的思念象种毒药侵蚀我的身体,我开始茶饭不思,终日惶惶,到最后变的毫无生气,如同一具会走会动的木偶。孩子一出世就被君意抱走了,我知道,这个一直不愿碰我的男人是为了孩子好,可是,我也失去了人生唯一的希望。   “曼丫头!”一脸浓妆艳抹的老鸨急急叫着前面悠然走着的女子。   “妈妈,你又要提那件事?”我甩着上好丝绸裁成的裙带,继续往前走。   “我说曼丫头,那可是一千两啊……”   “那妈妈是打算用那一千两换女儿一条尸啰?”我眼角上摆,说的是一派轻松。   “你!……”云妈妈一时气结语塞,寻死觅活的她见的多了,这青楼宅院里的每个女子都如花似玉,也都命如浮萍,她实在不敢冒险逼我,因为我若真死了,那损失的就不是区区一千两了。作为她最宝贵的摇钱树,头挂京都第一名伶头衔的我,她还是得小心翼翼的哄着。   “好,那留夜的事咱暂不提。今天你总要见客吧,难道你就这副摸样去见玉公子?”云妈妈上下打量脂粉未施一身素纱的我。   “妈妈,到底是我接客还是你接客啊?客人的爱好我比你清楚。”我对她摇摇手指,看到她涨红的脸:“老娘倒乐意,人家不乐意啊!”   扑哧一笑,我推开一间厢房的门迈进去,随手把云妈妈一张气极败坏的脸关在门外。   屋里有两个人,一个男子坐在桌边本要喝茶,但此刻却端着杯子忧心忡忡的望着我,另一个少年抱着把剑站在他身后,一脸冷漠。我有时很是好奇,不知道一直这么冷漠的他,将来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子会是何等摸样?   “咿?你的跟班弟弟没来?”我对坐着的男子说,夸张的四下望了望。   “小曼,别这样说……”虽是责怪但语气里全是宠溺。   “好嘛,不说。”我吐吐舌头,顺势拿过他手里的杯子一饮殆尽。   “小曼……难道你真打算到时自尽?”他小心翼翼的问。   你听见了?原来从我进门开始你担心的就是这个啊!   “……才不咧!区区一千两哪有本小姐的命贵重!”我手撑在桌上把脸凑到他跟前,“到时候啊……我拿到钱就闪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嘛!不要说你救不了哦,你在我心里,可是无所不能的——玉公子耶!”   我故意强调了“玉公子”三个字,听见我这么说,他紧绷的脸这时才放松下来,微笑着摇了摇头,为我手里的杯子又续上了茶:“你呀……”   “玉~”我放柔了声音。   “恩?”他的眼神晃了晃。   “咯,给~”我笑嘻嘻的把一个丝线锈成的香囊递给他:“上面有我的名字哦~”   “……”他接了过去,看着香囊上面的那个曼字,表情却是越来越奇怪。   “……你不是说你是京都第一名伶吗……?”   “是啊~”   “而且才貌双全无人能及?”   “当然~”   “……但为什么我把这个香囊从前翻到后再从后翻到前却一点也看不出‘才’这个字?”   “你……”   我为之气结,伸手就要抢过香囊,但却瞬间被他抱住了……“我不要你做京都第一名伶,不在乎你是否才貌双全,我要你做我的女人!我要娶你!为你赎身!”   我抬头看他,他的眼神里不带半分戏谑,“为我赎身,很贵的~”我眨眨眼,好心出言提醒,“我可是……”   本来一脸郑重的他此刻依旧抱着我,可头却偏了开,一脸无奈:“我知道,你是才貌双全天下无人能及的倾城第一名伶——。你的头衔,我记得很清楚。”   此言一出,连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冷漠少年也禁不住笑了,我赶紧从言的怀里逃出来,瞪了瞪那个少年,他立刻收起笑容看向别处。   “那,娶我哦,你自己说的。”我看着玉,掩饰不了心中无边的喜悦,他终于开口说要为我赎身了,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终于可以长相斯守了?   “恩!”玉看着我,温柔的笑,为我理顺耳边微微有点乱的发髻。   “我们成亲那天,我要穿京都第一绸缎庄做的新娘裙。”   “恩!”   “我们的新家,窗户一定要能看见每天的朝阳。”   “恩!”   “我们的房间外面,要有大大的花圃,一年四季花开不败!”   “恩!”   ……   那天,我沉浸在幸福里,兴奋莫名。我拉着玉的手,说着无数对未来美好的愿望,那样的欢喜,连跟着玉的那个冷漠少年也被感染,一直看着我们微笑。   只是,那个时候的我,不知道,玉的真名叫做君誉,而当今皇太子,正是叫君誉……   “小曼……”唤我的声音里带着无边的忧心,好象一不小心我就会凭空消失一般。   “你说你姓君?皇家姓氏?”我看着眼前男子的一脸歉意,面无表情的问。   “小曼……”他拦在我身前,不让我继续向前走。   “告诉我,你喜欢我什么?”我转过身不看他。为什么你此刻的眼神竟然带着绝望的气息?不久之前那个深情似海信誓旦旦说要娶我的男子在哪里?   “我喜欢你无所畏惧的骄傲,象世间精灵般的一举一动。第一次看见你,我就知道,今生今世,我不能错过这样的你!”   “那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不一开始实言相告?”   “我没有骗你,当时我害怕,害怕……”他低下头,莫名的情绪在眼底流动。看的我好生心疼。   “害怕什么!”风起云飘动,我甩甩头,指间饶起被风吹散的发丝,傲然微笑:“普天之下,不配与我相知的人太多,但从没有我配不起的男子!”   “小曼……”   “我要嫁给你,没人拦的住。”这是只属于我们的生生之约,你的眼豁然开朗,欣赏与爱恋围绕。   但此刻,我却明白,我们,前路艰辛。   果不其然,不久我就走进了那个金碧辉煌的金鸾殿,看见了天下至尊,当今天子,君誉的父皇。   “民女见过皇上。”我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迎接未知的命运……   “果然容貌出众,气度非凡。虽然出身堪怜,但也适合朕那任性的八皇儿。朕决意为你们赐婚,婚礼不日就将举行,你回去好好准备吧。”   八皇儿?那就是君意?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会是他?我猛的抬头,看着皇上冷冰冰的脸压下心中的绝望做最后的挣扎:“皇上,民女蒲柳之姿,实不与八殿下相配,还请……”话未说完,便被皇上打断:“与八殿下不配,与太子殿下就般配了?”原来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却还是一意孤行。我慢慢的站了起来,我不跪这样的皇帝。   我冷冷的看着眼前身披玄黑长袍的男人,我的命运我自己主宰,决不允许别人这样来左右,就算是当今天子也不可以。如果不可以走自己想走的路,我宁可一死。   门,轰然撞开,君誉冲进了大殿,来到我身边,抚着我的肩膀,慌乱无比的上下看我:“八弟告诉我,皇上突然召见你,没事吧?你没事吧?”我没有回答,看着皇上一脸决绝:“民女此生只嫁君誉殿下一人,如皇上不垂怜,民女唯有一死而已。”君誉看着我,眼里是我们彼此懂的默契,他拉着我,转身就要带我走,但皇上却震怒:“大胆,居然公然要挟朕,既然你执意不嫁,那我成全你,来人!”   一声令下,侍卫就进来要拿人,君誉护住我,电光火石间击退了近身的一名侍卫,夺过他的剑,长剑在手环视众侍卫:“谁敢上前!”   皇上震怒的站起来,黑色的长袍泛着凛冽的的气势:“君誉!你想做什么?不要忘记,你是皇太子!”   君誉回望自己的父皇:“父皇,今天儿子无论如何都要带她走。父皇要拿她,除非踏着儿子的尸骨!”   “你!你!”那个主宰天下的男人一指横指不动立于我面前的我的爱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们,僵持半响,换一声叹息,“好,好!你走!你们走!”   侍卫纷纷退下,君誉立刻带我离开,出门的一刻,我看见了立在殿门边呆住了的君意,那个常常一脸幸福窝在他的太子哥哥怀里的孩子。而我们,都没有看到,身后的那个帝王,眼里若有所思的表情。我们都没想到,今天的决绝,原来才是一切的祸根……   我被君誉带回了太子府。但很快,圣旨就到了,赐婚八殿下,一言不差,一丝不改。咄咄逼人的帝王啊,果然是王者无情。   我心下凄然,君誉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我,拉着我的手,急切的说:“小曼,我不做这个太子,我们浪迹天涯!生生世世,我都会陪着你!”   我静静的看着他,看着此刻这个不要天下,不要前程,不要亲人,只要我心里好过的男人,我微笑着环手抱过他,将头靠在他胸间:“君誉,在我十岁那年,当我娘狠心的将我卖到妓院的时候,我就明白,在这个世上,没有人会对我的人生感兴趣,也没有人应该为我的人生负责。所以,我必须要坚强的走自己想走的路,哪怕荆棘满布。可是,你不一样,你生来高贵,你胸怀大志,我有我的骄傲,你若是走了,就别想再回来!”   君誉看着我,眼里是相知相许的深情,还有说不尽的痛苦:“一生一世,生死也要在一起。”   华灯初上,月光清幽,他俯身吻上我的唇,我感觉到他的泪顺着我的脸颊滑落,带着刺痛的炽热,我迎上他的眼,轻解罗杉,那一夜,我们再也没有分开……   苍茫的大漠黄沙,飘渺的云遮雾绕,壮阔的海天一色……   不知道走过多少地方,不知道看过多少风景,原以为我们都会迷失在那些光与影之中。可是,最终,我们依旧逃不出帝王的盛怒,逃不出他的天下。   卧躺在冰冷的土地上,你抓着我的手,那上面是刺目绚烂的鲜血。“一生一世,生死相随。”你阖动嘴角对我说。那流过嘴角的鲜血明明触目惊心,却让我低声笑起来。“好。”一直一直挪移的手终于与你十指相扣,那手心里的温度让平静的闭上了眼。   再次醒来,却是嫁衣上身,红烛摇曳。   “你什么意思。”没有愤怒,没有挣扎,只是因为知道一切都无所谓。   “我怎么会杀自己的儿子?”空寂的屋子里只有眼前的那个男人无比清晰。   他,还活着。我的手指动了动,闭上眼,一滴泪划过。“我认输。”我认输,只因为那句“生死相随”,只因为害怕与你阴阳相隔。   朦胧间,似乎听到那个男人的叹息:“其实,我应该感谢你。”   我睁开眼,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看着那晃动的烛火,我知道,以前那个爱笑爱闹,目空一切,骄傲自负的女子已经死了,输给了无形的宿命,被她自己亲手埋葬。   而君誉一直一直,重病三月。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竟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可也再没有了君誉相见的机会。之前大闹金鸾殿,后来的拐带皇太子,皇上下旨,严禁我与太子相见。刻骨的思念象种毒药侵蚀我的身体,我开始茶饭不思,终日惶惶,到最后变的毫无生气,如同一具会走会动的木偶。孩子一出世就被君意抱走了,我知道,这个一直不愿碰我的男人是为了孩子好,可是,我也失去了人生唯一的希望。   我和他,生生分离。如瑰丽妖艳的彼岸花,花开无叶,叶生无花,花叶永不相见。走到此刻,面对这样的人生,我似乎已经用尽了生命里最后的勇气,原来我远远没有自己想象的坚强……   也许,从相逢开始,我和君誉就没有未来,有些东西从一出生就已经注定,无可挽回。骄傲如我,依旧是那红尘中的孽,淡薄如他,却依旧是那翱翔九天的腾龙……   “君意~”我跪坐在地毯上,身前的矮桌遮住了我的身体。   “恩?”他看着我,清澈的眼里是浓浓的爱恋和疼惜,但却和君誉是如此的不同。   “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胡妃,是个远比我值得你去爱的人。”   “我有你就好!哪怕……哪怕和你做一辈子有名无实的夫妻!”君意看着从未对他说话如此轻柔的我,有一丝错乱。突然间,他看见了我身侧慢慢浸出的血。   “小曼!”矮桌被推开,我被他抱在怀里,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一把短剑插在我的胸口,血正不停的往外流,染红罗裳。   他抬头就要叫人,“晚了……”我微笑着拉着他:“我想见君誉……你一直不肯答应,这一次,答应我,好不好?”声音几不可闻,我知道他为难,知道他是想保护我,也保护他最敬爱的兄长,但这却是我此生剩下的唯一愿望,请让我在死前放肆一次。   “好,好,我叫他来,你等着,你一定要等着!”   我看见他冲到门口对太监吼:“去请太子殿下来。”   太监踌躇的说:“可是,皇上下旨……”   “混帐,万大的事,有我顶着,你不去,我现在就杀了你!”那个曾经暖暖的笑着的少年已经有了如此的气势吗?   我终于可以见到他了么?朝朝暮暮,梦回无数的他……可是,我忽然觉得很累很累,慢慢的闭上了眼,恍然间似乎看见年少的君誉,迎着倾泻红尘的万丈阳光,微笑自语:“我要做掌权天下的帝王,带给万民福祗……”   耳边是久远的声音……   ……你不是说你是京都第一名伶吗……   是啊~   而且才貌双全无人能及?   当然~   ……但为什么我把这个香囊从前翻到后再从后翻到前却一点也看不出‘才’这个字?……   眼前似乎有花瓣纷飞,那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   寂寞嘈杂的花楼里,我撑着头倚在窗边,楼下是一字拉开的十六副对联,对联前是是熙熙攘攘的所谓“才子”,却没有一人上前落笔。   “真是没意思呢。”我吧嗒吧嗒的跻着鞋,一甩一甩,身后的云妈妈使了个眼色,一旁的小丫头立刻上来帮我穿鞋。   不耐烦的一甩脚,脚上剩下的鞋子也飞了起来,从窗口落出。赤脚站起,探身看去,万丈阳光下,是一顶软轿,那鞋子乖巧的落在轿顶上。   轿帘被一只修长的手指掀起,他从轿中钻出,抬头看我。   刹那间,春暖花开~   “要试试吗?”我对他勾勾手指,对着那十六副对联努努嘴。   他粲然一笑:“好。”   ……   君誉,我在黄泉等你,等你一尝夙愿,来实现我们的约定,我等你,十年,二十年……   我和他,生生分离。如瑰丽妖艳的彼岸花,花开无叶,叶生无花,花叶永不相见。走到此刻,面对这样的人生,我似乎已经用尽了生命里最后的勇气,原来我远远没有自己想象的坚强……   也许,从相逢开始,我和君誉就没有未来,有些东西从一出生就已经注定,无可挽回。骄傲如我,依旧是那红尘中的孽,淡薄如他,却依旧是那翱翔九天的腾龙……   “君意~”我跪坐在地毯上,身前的矮桌遮住了我的身体。   “恩?”他看着我,清澈的眼里是浓浓的爱恋和疼惜,但却和君誉是如此的不同。   “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胡妃,是个远比我值得你去爱的人。”   “我有你就好!哪怕……哪怕和你做一辈子有名无实的夫妻!”君意看着从未对他说话如此轻柔的我,有一丝错乱。突然间,他看见了我身侧慢慢浸出的血。   “小曼!”矮桌被推开,我被他抱在怀里,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一把短剑插在我的胸口,血正不停的往外流,染红罗裳。   他抬头就要叫人,“晚了……”我微笑着拉着他:“我想见君誉……你一直不肯答应,这一次,答应我,好不好?”声音几不可闻,我知道他为难,知道他是想保护我,也保护他最敬爱的兄长,但这却是我此生剩下的唯一愿望,请让我在死前放肆一次。   “好,好,我叫他来,你等着,你一定要等着!”   我看见他冲到门口对太监吼:“去请太子殿下来。”   太监踌躇的说:“可是,皇上下旨……”   “混帐,万大的事,有我顶着,你不去,我现在就杀了你!”那个曾经暖暖的笑着的少年已经有了如此的气势吗?   我终于可以见到他了么?朝朝暮暮,梦回无数的他……可是,我忽然觉得很累很累,慢慢的闭上了眼,恍然间似乎看见年少的君誉,迎着倾泻红尘的万丈阳光,微笑自语:“我要做掌权天下的帝王,带给万民福祗……”   耳边是久远的声音……   ……你不是说你是京都第一名伶吗……   是啊~   而且才貌双全无人能及?   当然~   ……但为什么我把这个香囊从前翻到后再从后翻到前却一点也看不出‘才’这个字?……   眼前似乎有花瓣纷飞,那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   寂寞嘈杂的花楼里,我撑着头倚在窗边,楼下是一字拉开的十六副对联,对联前是是熙熙攘攘的所谓“才子”,却没有一人上前落笔。   “真是没意思呢。”我吧嗒吧嗒的跻着鞋,一甩一甩,身后的云妈妈使了个眼色,一旁的小丫头立刻上来帮我穿鞋。   不耐烦的一甩脚,脚上剩下的鞋子也飞了起来,从窗口落出。赤脚站起,探身看去,万丈阳光下,是一顶软轿,那鞋子乖巧的落在轿顶上。   轿帘被一只修长的手指掀起,他从轿中钻出,抬头看我。   刹那间,春暖花开~   “要试试吗?”我对他勾勾手指,对着那十六副对联努努嘴。   他粲然一笑:“好。”   ……   君誉,我在黄泉等你,等你一尝夙愿,来实现我们的约定,我等你,十年,二十年……   “曼丫头!”一脸浓妆艳抹的老鸨急急叫着前面悠然走着的女子。   “妈妈,你又要提那件事?”我甩着上好丝绸裁成的裙带,继续往前走。   “我说曼丫头,那可是一千两啊……”   “那妈妈是打算用那一千两换女儿一条尸啰?”我眼角上摆,说的是一派轻松。   “你!……”云妈妈一时气结语塞,寻死觅活的她见的多了,这青楼宅院里的每个女子都如花似玉,也都命如浮萍,她实在不敢冒险逼我,因为我若真死了,那损失的就不是区区一千两了。作为她最宝贵的摇钱树,头挂京都第一名伶头衔的我,她还是得小心翼翼的哄着。   “好,那留夜的事咱暂不提。今天你总要见客吧,难道你就这副摸样去见玉公子?”云妈妈上下打量脂粉未施一身素纱的我。   “妈妈,到底是我接客还是你接客啊?客人的爱好我比你清楚。”我对她摇摇手指,看到她涨红的脸:“老娘倒乐意,人家不乐意啊!”   扑哧一笑,我推开一间厢房的门迈进去,随手把云妈妈一张气极败坏的脸关在门外。   屋里有两个人,一个男子坐在桌边本要喝茶,但此刻却端着杯子忧心忡忡的望着我,另一个少年抱着把剑站在他身后,一脸冷漠。我有时很是好奇,不知道一直这么冷漠的他,将来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子会是何等摸样?   “咿?你的跟班弟弟没来?”我对坐着的男子说,夸张的四下望了望。   “小曼,别这样说……”虽是责怪但语气里全是宠溺。   “好嘛,不说。”我吐吐舌头,顺势拿过他手里的杯子一饮殆尽。   “小曼……难道你真打算到时自尽?”他小心翼翼的问。   你听见了?原来从我进门开始你担心的就是这个啊!   “……才不咧!区区一千两哪有本小姐的命贵重!”我手撑在桌上把脸凑到他跟前,“到时候啊……我拿到钱就闪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嘛!不要说你救不了哦,你在我心里,可是无所不能的——玉公子耶!”   我故意强调了“玉公子”三个字,听见我这么说,他紧绷的脸这时才放松下来,微笑着摇了摇头,为我手里的杯子又续上了茶:“你呀……”   “玉~”我放柔了声音。   “恩?”他的眼神晃了晃。   “咯,给~”我笑嘻嘻的把一个丝线锈成的香囊递给他:“上面有我的名字哦~”   “……”他接了过去,看着香囊上面的那个曼字,表情却是越来越奇怪。   “……你不是说你是京都第一名伶吗……?”   “是啊~”   “而且才貌双全无人能及?”   “当然~”   “……但为什么我把这个香囊从前翻到后再从后翻到前却一点也看不出‘才’这个字?”   “你……”   我为之气结,伸手就要抢过香囊,但却瞬间被他抱住了……“我不要你做京都第一名伶,不在乎你是否才貌双全,我要你做我的女人!我要娶你!为你赎身!”   我抬头看他,他的眼神里不带半分戏谑,“为我赎身,很贵的~”我眨眨眼,好心出言提醒,“我可是……”   本来一脸郑重的他此刻依旧抱着我,可头却偏了开,一脸无奈:“我知道,你是才貌双全天下无人能及的倾城第一名伶——。你的头衔,我记得很清楚。”   此言一出,连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冷漠少年也禁不住笑了,我赶紧从言的怀里逃出来,瞪了瞪那个少年,他立刻收起笑容看向别处。   “那,娶我哦,你自己说的。”我看着玉,掩饰不了心中无边的喜悦,他终于开口说要为我赎身了,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终于可以长相斯守了?   “恩!”玉看着我,温柔的笑,为我理顺耳边微微有点乱的发髻。   “我们成亲那天,我要穿京都第一绸缎庄做的新娘裙。”   “恩!”   “我们的新家,窗户一定要能看见每天的朝阳。”   “恩!”   “我们的房间外面,要有大大的花圃,一年四季花开不败!”   “恩!”   ……   那天,我沉浸在幸福里,兴奋莫名。我拉着玉的手,说着无数对未来美好的愿望,那样的欢喜,连跟着玉的那个冷漠少年也被感染,一直看着我们微笑。   只是,那个时候的我,不知道,玉的真名叫做君誉,而当今皇太子,正是叫君誉……   “小曼……”唤我的声音里带着无边的忧心,好象一不小心我就会凭空消失一般。   “你说你姓君?皇家姓氏?”我看着眼前男子的一脸歉意,面无表情的问。   “小曼……”他拦在我身前,不让我继续向前走。   “告诉我,你喜欢我什么?”我转过身不看他。为什么你此刻的眼神竟然带着绝望的气息?不久之前那个深情似海信誓旦旦说要娶我的男子在哪里?   “我喜欢你无所畏惧的骄傲,象世间精灵般的一举一动。第一次看见你,我就知道,今生今世,我不能错过这样的你!”   “那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不一开始实言相告?”   “我没有骗你,当时我害怕,害怕……”他低下头,莫名的情绪在眼底流动。看的我好生心疼。   “害怕什么!”风起云飘动,我甩甩头,指间饶起被风吹散的发丝,傲然微笑:“普天之下,不配与我相知的人太多,但从没有我配不起的男子!”   “小曼……”   “我要嫁给你,没人拦的住。”这是只属于我们的生生之约,你的眼豁然开朗,欣赏与爱恋围绕。   但此刻,我却明白,我们,前路艰辛。   果不其然,不久我就走进了那个金碧辉煌的金鸾殿,看见了天下至尊,当今天子,君誉的父皇。   “民女见过皇上。”我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迎接未知的命运……   “果然容貌出众,气度非凡。虽然出身堪怜,但也适合朕那任性的八皇儿。朕决意为你们赐婚,婚礼不日就将举行,你回去好好准备吧。”   八皇儿?那就是君意?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会是他?我猛的抬头,看着皇上冷冰冰的脸压下心中的绝望做最后的挣扎:“皇上,民女蒲柳之姿,实不与八殿下相配,还请……”话未说完,便被皇上打断:“与八殿下不配,与太子殿下就般配了?”原来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却还是一意孤行。我慢慢的站了起来,我不跪这样的皇帝。   我冷冷的看着眼前身披玄黑长袍的男人,我的命运我自己主宰,决不允许别人这样来左右,就算是当今天子也不可以。如果不可以走自己想走的路,我宁可一死。   门,轰然撞开,君誉冲进了大殿,来到我身边,抚着我的肩膀,慌乱无比的上下看我:“八弟告诉我,皇上突然召见你,没事吧?你没事吧?”我没有回答,看着皇上一脸决绝:“民女此生只嫁君誉殿下一人,如皇上不垂怜,民女唯有一死而已。”君誉看着我,眼里是我们彼此懂的默契,他拉着我,转身就要带我走,但皇上却震怒:“大胆,居然公然要挟朕,既然你执意不嫁,那我成全你,来人!”   一声令下,侍卫就进来要拿人,君誉护住我,电光火石间击退了近身的一名侍卫,夺过他的剑,长剑在手环视众侍卫:“谁敢上前!”   皇上震怒的站起来,黑色的长袍泛着凛冽的的气势:“君誉!你想做什么?不要忘记,你是皇太子!”   君誉回望自己的父皇:“父皇,今天儿子无论如何都要带她走。父皇要拿她,除非踏着儿子的尸骨!”   “你!你!”那个主宰天下的男人一指横指不动立于我面前的我的爱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们,僵持半响,换一声叹息,“好,好!你走!你们走!”   侍卫纷纷退下,君誉立刻带我离开,出门的一刻,我看见了立在殿门边呆住了的君意,那个常常一脸幸福窝在他的太子哥哥怀里的孩子。而我们,都没有看到,身后的那个帝王,眼里若有所思的表情。我们都没想到,今天的决绝,原来才是一切的祸根……   我被君誉带回了太子府。但很快,圣旨就到了,赐婚八殿下,一言不差,一丝不改。咄咄逼人的帝王啊,果然是王者无情。   我心下凄然,君誉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我,拉着我的手,急切的说:“小曼,我不做这个太子,我们浪迹天涯!生生世世,我都会陪着你!”   我静静的看着他,看着此刻这个不要天下,不要前程,不要亲人,只要我心里好过的男人,我微笑着环手抱过他,将头靠在他胸间:“君誉,在我十岁那年,当我娘狠心的将我卖到妓院的时候,我就明白,在这个世上,没有人会对我的人生感兴趣,也没有人应该为我的人生负责。所以,我必须要坚强的走自己想走的路,哪怕荆棘满布。可是,你不一样,你生来高贵,你胸怀大志,我有我的骄傲,你若是走了,就别想再回来!”   君誉看着我,眼里是相知相许的深情,还有说不尽的痛苦:“一生一世,生死也要在一起。”   华灯初上,月光清幽,他俯身吻上我的唇,我感觉到他的泪顺着我的脸颊滑落,带着刺痛的炽热,我迎上他的眼,轻解罗杉,那一夜,我们再也没有分开……   苍茫的大漠黄沙,飘渺的云遮雾绕,壮阔的海天一色……   不知道走过多少地方,不知道看过多少风景,原以为我们都会迷失在那些光与影之中。可是,最终,我们依旧逃不出帝王的盛怒,逃不出他的天下。   卧躺在冰冷的土地上,你抓着我的手,那上面是刺目绚烂的鲜血。“一生一世,生死相随。”你阖动嘴角对我说。那流过嘴角的鲜血明明触目惊心,却让我低声笑起来。“好。”一直一直挪移的手终于与你十指相扣,那手心里的温度让平静的闭上了眼。   再次醒来,却是嫁衣上身,红烛摇曳。   “你什么意思。”没有愤怒,没有挣扎,只是因为知道一切都无所谓。   “我怎么会杀自己的儿子?”空寂的屋子里只有眼前的那个男人无比清晰。   他,还活着。我的手指动了动,闭上眼,一滴泪划过。“我认输。”我认输,只因为那句“生死相随”,只因为害怕与你阴阳相隔。   朦胧间,似乎听到那个男人的叹息:“其实,我应该感谢你。”   我睁开眼,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看着那晃动的烛火,我知道,以前那个爱笑爱闹,目空一切,骄傲自负的女子已经死了,输给了无形的宿命,被她自己亲手埋葬。   而君誉一直一直,重病三月。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竟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可也再没有了君誉相见的机会。之前大闹金鸾殿,后来的拐带皇太子,皇上下旨,严禁我与太子相见。刻骨的思念象种毒药侵蚀我的身体,我开始茶饭不思,终日惶惶,到最后变的毫无生气,如同一具会走会动的木偶。孩子一出世就被君意抱走了,我知道,这个一直不愿碰我的男人是为了孩子好,可是,我也失去了人生唯一的希望。   我和他,生生分离。如瑰丽妖艳的彼岸花,花开无叶,叶生无花,花叶永不相见。走到此刻,面对这样的人生,我似乎已经用尽了生命里最后的勇气,原来我远远没有自己想象的坚强……   也许,从相逢开始,我和君誉就没有未来,有些东西从一出生就已经注定,无可挽回。骄傲如我,依旧是那红尘中的孽,淡薄如他,却依旧是那翱翔九天的腾龙……   “君意~”我跪坐在地毯上,身前的矮桌遮住了我的身体。   “恩?”他看着我,清澈的眼里是浓浓的爱恋和疼惜,但却和君誉是如此的不同。   “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胡妃,是个远比我值得你去爱的人。”   “我有你就好!哪怕……哪怕和你做一辈子有名无实的夫妻!”君意看着从未对他说话如此轻柔的我,有一丝错乱。突然间,他看见了我身侧慢慢浸出的血。   “小曼!”矮桌被推开,我被他抱在怀里,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一把短剑插在我的胸口,血正不停的往外流,染红罗裳。   他抬头就要叫人,“晚了……”我微笑着拉着他:“我想见君誉……你一直不肯答应,这一次,答应我,好不好?”声音几不可闻,我知道他为难,知道他是想保护我,也保护他最敬爱的兄长,但这却是我此生剩下的唯一愿望,请让我在死前放肆一次。   “好,好,我叫他来,你等着,你一定要等着!”   我看见他冲到门口对太监吼:“去请太子殿下来。”   太监踌躇的说:“可是,皇上下旨……”   “混帐,万大的事,有我顶着,你不去,我现在就杀了你!”那个曾经暖暖的笑着的少年已经有了如此的气势吗?   我终于可以见到他了么?朝朝暮暮,梦回无数的他……可是,我忽然觉得很累很累,慢慢的闭上了眼,恍然间似乎看见年少的君誉,迎着倾泻红尘的万丈阳光,微笑自语:“我要做掌权天下的帝王,带给万民福祗……”   耳边是久远的声音……   ……你不是说你是京都第一名伶吗……   是啊~   而且才貌双全无人能及?   当然~   ……但为什么我把这个香囊从前翻到后再从后翻到前却一点也看不出‘才’这个字?……   眼前似乎有花瓣纷飞,那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   寂寞嘈杂的花楼里,我撑着头倚在窗边,楼下是一字拉开的十六副对联,对联前是是熙熙攘攘的所谓“才子”,却没有一人上前落笔。   “真是没意思呢。”我吧嗒吧嗒的跻着鞋,一甩一甩,身后的云妈妈使了个眼色,一旁的小丫头立刻上来帮我穿鞋。   不耐烦的一甩脚,脚上剩下的鞋子也飞了起来,从窗口落出。赤脚站起,探身看去,万丈阳光下,是一顶软轿,那鞋子乖巧的落在轿顶上。   轿帘被一只修长的手指掀起,他从轿中钻出,抬头看我。   刹那间,春暖花开~   “要试试吗?”我对他勾勾手指,对着那十六副对联努努嘴。   他粲然一笑:“好。”   ……   君誉,我在黄泉等你,等你一尝夙愿,来实现我们的约定,我等你,十年,二十年…… 流年逝   北方的十二月,风呼啦啦的吹。小二跑前跑后的端着热酒热菜,累得满头大汗,却仍然不忘回头去看那满堂的人。   恩,那个认识,好象是什么知府大人吧?好大的官啊!小二心里有点飘,村里那群泥腿子好象就没见过这么个大人物。不过,不是说那知府大人很凶狠吗?怎么今儿个这么……,这么啥呢?形容不出来了。   小二快速的穿梭在满满的安静的人群里,流了一额头的汗了。好容易陀螺般转到掌柜身边,他怯怯的给掌柜说:“等下……等下……可得给我加工钱。”   掌柜的一把推开他:“得得得,你大爷先把这些个大爷给我侍侯好了。”   小二摇头晃脑的走开,远远还能听到他的抱怨:“这天外天不是富家人才来的吗?现在的人银子都多了么?有钱人家就是浪费。今儿到底出啥事了,这么多人?”   因为是冬天,所以门上加了一层厚厚的牛皮毡,上面描了花,显得稍微好看了一点。当那描花的牛皮毡被掀起来的时候,小二觉得自己眼前一花。   那是怎样的人呢?站在那里就让人移不开目光了。小二才来帝都不久,见过的人不多,不过他敢肯定自己从来就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那种气势,那种风采,小二一下子端着盘子定在了那里。   那个男子撩起帘子,这才发现他的手始终握着一只素白的手,等那人进来,小二再次有被雷到的感觉。   那个女子清清凉凉的笑了笑,既不媚,亦不妖,一眼就让人不敢逼视。   “这两个人,好不简单啊!”小二呆了许久,直到掌柜的一声呵斥才傻傻的走开,却又回头看了一眼又一眼,暗暗道。“真像掌柜的手上的玉扳指。”忽然觉得脊背上一凉,那种比被雪埋了还要凉的感觉,他才猛然抬头,对上那个女子身后一个男子的眼睛。   小二缩了缩,端着盘子溜得贼快。心头思量着:“明明也是顶好看的人,杂就这么吓人呢?”   三个人一进来,本就安静的天外天忽然多了一种另人窒息的感觉。小二愣了很久,然后恍然大悟:这个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杀气?不要啊,我还想娶媳妇呢!小二赶紧的将头缩到柜台后面,然后发现了戴着玉扳指同样缩成一团的掌柜的。刹时,掌柜的在小二心目中的光辉形象破碎了一地。   小二听听外面没多大动静,这才露了个头悄悄的看,不想马上对上了那个女子似笑非笑的眼睛:“小二哥,你该干吗干吗去。”柔和的声音,却让他无法拒绝,只得畏畏缩缩的走了出来,磨磨蹭蹭的立到目前看起来稍微安全点的这三个人桌边。心头却不禁奇怪:“这些人是杂啦?刚才不还好好的吗?这会怎么跟要吃人了一样?”   那个女子扫了一眼堂内,盯着小二的眼睛道:“小孩子,你给我记着了,这堂里的可都是些有名的大贪官。”   小二惶恐的抬起头,对上的那双眸子里竟然没有一丝害怕的样子。   “哼,七姑娘好深的心思!跟大家伙合作这么多年,竟然到头来想拍拍屁股走人,恐怕没那么好的事!”一直坐在一旁的大肚子男人忽然狰狞的开了口,满屋子的人都露出了让小二背上冒汗的表情对着眼前着三人。小二开始后悔了,原来是一群对三个啊?自己是不是选错位子了?脚刚挪了挪,眼尖的发现另外两个男人一动不动的喝着茶,由着那女子笑。而屋子里别的人开始还大声嚷嚷,到后来都有点结巴了。小二赶紧坚守了下去。   “昊天!”女子唤了一声,便拿过筷子开始吃东西,不在理睬谁。于是那个开始狠狠瞪过小二的男人从怀里摸出一卷东西,眼也不抬的念了起来:“石光蕊,任戍洲知案,累计收受贿赂三十七万八千四百两,伤七十三条人命,占地三百二十亩;徐州,工部行走……”   一条一条的念出来,一个一个的人面色急速转换。小二有点想笑,又笑不出来。原来真是些那个啥貌啥岸的东西!心头立刻对这三个长得不吓人,笑得吓人的男女有了好感。直接的行动是又往他们桌边靠了靠。   长长的一段念完,那个七姑娘已经开始昏昏欲睡了。旁边的男子温柔的将她搂过去。小二不禁吞了下舌头,往四周看去,天啊,人不少的啊?   “呵呵,好详细的资料啊,真不枉了各位跟我们这些混人混了一年。可惜了,你们今天既然要来端了我们,就不该提前告诉我们!”一个面貌稍微清秀一点的男人笑得一脸得意,外加一脸那个啥,卑鄙?   小二回头,发现三个人没一个人理那男人,心头不禁为那男人悲哀了少许。默哀还未完毕,小二惊恐的发现从那些个吃饭的人里、楼上的窗口处跑出无数人提着明晃晃的刀向这边砍来。   “啊——”小二一声惊叫立在那里。没办法,腿都软了,想跑也跑不了了。   可是,每个人还没靠近,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把短刃。这次,小二连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都没看清楚。   “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抱着女子的男子慢慢的站起来,狠厉的看向满屋子的人,那样的眼神像小二在山上见到的狼,幽幽的发光的眼睛,吓死人了。   满屋子的人,包括被人架着的杀手齐齐的抖了一下。   “如果你们今儿乖乖的让她玩够,顶多是丢顶官帽,可如今你们想伤她,那么就只有一个下场!”   重重的下场二字出口,一朵朵血花绽开,那些个杀手立刻瞪大了眼睛倒下,只听到一句难以置信的:“暗部落?”   “暗部落?”屋子里的人开始靠到一起,眼睛里露出死亡前的惊恐。松松的肉抖啊抖。“最高级的杀手组织,没有人知道地点,没有人知道首领,没有人知道势力有多大,出手从未失手的暗部落?”   “知道得很清楚嘛?”一个穿丝甲的男人笑起来,手一扬,一颗脑袋骨碌滚到一边。   那个被叫做昊天的男人皱了皱眉:“出手太重了,要是面对顶尖的对手,刀要是被颈骨卡住,死的就是你!”   “对不起!老大!”那男人打着哈哈,“我只是试试刀而已。公子给的刀就是不一样啊!”   说话间,屋子里的人基本已清理干净了。小二吓得坐到地上,尿了一裤子。地上是弥漫的血,呛人的腥味让小二吐个不停。可眼前不停挥刀的男人没一个看他一眼。   一个垂死的大胖子缩到一角:“你……你们……擅自杀害朝廷命官……要诛……”话还没说完,颈边的血就像水柱子一样喷了出来,青色的竹墙上一片猩红。“切,那是皇帝老子的事,用不着你管。”拿短刀的暗者踢了一脚那尸体,转身站好。   一直睡着的七姑娘悠悠转醒,不过那眸子闪亮,一点不像睡过的人。“大家伙速度真快。”七姑娘点点头望着一屋子的血赞叹连连,随手丢了一锭金子在掌柜的柜台上,“好好打点一下。”她自个儿往外一瞧,脸色一变:“遭了,今儿走不了那么快了。”   满屋子的杀手对望一眼,消失了!竟然像刚开始出现的那样消失了!   小二抖啊抖,连尿都没了。   “娘娘。”尖细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那个七姑娘身边的两个男人一眼扫过去,立刻禁声:“小姐。”   “小路子,你怎么来了?”七姑娘淡漠的开口。   小路子走近一步,有些激动:“奴才找娘……小姐好久了。”如今年纪轻轻便爬到太监总管,敢这么叫的,也就剩下这两个人了。   “哦,你来得正好。昊天!”七姑娘一声唤,那个叫昊天的男人立刻将一本簿子放到伸出双手的小路子手里:“都是这里这些人的罪证,你叫二哥别为难别人。”七姑娘的眼光瞄过小二和躲在一边的掌柜。   “是!奴才知道。”小路子恭谨的垂手立在一旁,只有肩膀微微颤抖着。不过估计不是跟小二的颤抖一个级别。   “二哥他……如何?”七姑娘望向窗外,许久才开口,脸上明明没有表情,声音却有点点断裂。   “皇……公子他很好,只是偶尔跟奴才念叨小姐。”小路子略微抬头看了眼前的女子。她,更加张扬了,也更加耀眼了。当初的她已经不愿意留下,如今,更是不可能。可是,心里还是有那么隐隐的希望,希望她成为自己的主子。只因为当初那个对他伸出手的笑容以及那声久远的“公公是哪里做事的啊?贵姓啊?”。   “几位公子都挺好的。”小路子加了一句,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那个女子的面容,想从那里找出一丝一毫的信息。   “小路子,我走了。”静默了许久,七姑娘才抬起头来,明媚的一笑,“我既然出来了,就不会再回去。你给他带句话,让他给我好好过活,别给我弄些有的没的出来。还有……”她一瞥满屋的血色,“这个是他欠我的,叫他记得还。妈的,就这么一搞,弄掉我多少银子啊。”她笑拍了小二的头,“小孩子,别吓得这么厉害。我杀的,都是该杀的人。”转身,消失在门口。   一直站立的小路子忽然流出泪来,喃喃的望着大门:“娘娘——娘娘——”   小二吓得一哆嗦,直觉觉得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话。可,那个奇怪尖细声音的男人却这么一直念着,声音越来越低,最终不可闻。硬是一眼都没瞧他。   “她怎么说?”大得让人心慌的层层楼阁之中,一个男人身穿玄黑长袍,头发随意的披散,负手立于正中。   小路子躬着身,屏气答到:“娘娘让皇上您好好过活。”   “她倒还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的。”子言轻颗了几声,有些嘲讽。“还有呢?”   “娘娘说,她帮了您,让您记得还。”小路子不敢擅改,乖乖的照说了。   “她越来越贪心了,手里握着全国快四一的钱了,还想让我还她?要不是那个人是她,我早……”子言慢慢的抬头,看向那月亮。   “皇上,该挑牌子了。”一个小公公战战兢兢的捧了各宫的牌子上来。   子言看向那盘子一阵恍惚:我竟然为她把中宫之位一直留着!哈哈,真是好笑。随手翻了,转身便走。   路总管瞪了小公公一眼,跟着走了。   小公公迷惑的看了看那抹玄黑的身影,又看看手中的牌子,心想:“皇上对皇后真真的好啊,竟然只有三个妃子。”   北方的十二月,风呼啦啦的吹。小二跑前跑后的端着热酒热菜,累得满头大汗,却仍然不忘回头去看那满堂的人。   恩,那个认识,好象是什么知府大人吧?好大的官啊!小二心里有点飘,村里那群泥腿子好象就没见过这么个大人物。不过,不是说那知府大人很凶狠吗?怎么今儿个这么……,这么啥呢?形容不出来了。   小二快速的穿梭在满满的安静的人群里,流了一额头的汗了。好容易陀螺般转到掌柜身边,他怯怯的给掌柜说:“等下……等下……可得给我加工钱。”   掌柜的一把推开他:“得得得,你大爷先把这些个大爷给我侍侯好了。”   小二摇头晃脑的走开,远远还能听到他的抱怨:“这天外天不是富家人才来的吗?现在的人银子都多了么?有钱人家就是浪费。今儿到底出啥事了,这么多人?”   因为是冬天,所以门上加了一层厚厚的牛皮毡,上面描了花,显得稍微好看了一点。当那描花的牛皮毡被掀起来的时候,小二觉得自己眼前一花。   那是怎样的人呢?站在那里就让人移不开目光了。小二才来帝都不久,见过的人不多,不过他敢肯定自己从来就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那种气势,那种风采,小二一下子端着盘子定在了那里。   那个男子撩起帘子,这才发现他的手始终握着一只素白的手,等那人进来,小二再次有被雷到的感觉。   那个女子清清凉凉的笑了笑,既不媚,亦不妖,一眼就让人不敢逼视。   “这两个人,好不简单啊!”小二呆了许久,直到掌柜的一声呵斥才傻傻的走开,却又回头看了一眼又一眼,暗暗道。“真像掌柜的手上的玉扳指。”忽然觉得脊背上一凉,那种比被雪埋了还要凉的感觉,他才猛然抬头,对上那个女子身后一个男子的眼睛。   小二缩了缩,端着盘子溜得贼快。心头思量着:“明明也是顶好看的人,杂就这么吓人呢?”   三个人一进来,本就安静的天外天忽然多了一种另人窒息的感觉。小二愣了很久,然后恍然大悟:这个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杀气?不要啊,我还想娶媳妇呢!小二赶紧的将头缩到柜台后面,然后发现了戴着玉扳指同样缩成一团的掌柜的。刹时,掌柜的在小二心目中的光辉形象破碎了一地。   小二听听外面没多大动静,这才露了个头悄悄的看,不想马上对上了那个女子似笑非笑的眼睛:“小二哥,你该干吗干吗去。”柔和的声音,却让他无法拒绝,只得畏畏缩缩的走了出来,磨磨蹭蹭的立到目前看起来稍微安全点的这三个人桌边。心头却不禁奇怪:“这些人是杂啦?刚才不还好好的吗?这会怎么跟要吃人了一样?”   那个女子扫了一眼堂内,盯着小二的眼睛道:“小孩子,你给我记着了,这堂里的可都是些有名的大贪官。”   小二惶恐的抬起头,对上的那双眸子里竟然没有一丝害怕的样子。   “哼,七姑娘好深的心思!跟大家伙合作这么多年,竟然到头来想拍拍屁股走人,恐怕没那么好的事!”一直坐在一旁的大肚子男人忽然狰狞的开了口,满屋子的人都露出了让小二背上冒汗的表情对着眼前着三人。小二开始后悔了,原来是一群对三个啊?自己是不是选错位子了?脚刚挪了挪,眼尖的发现另外两个男人一动不动的喝着茶,由着那女子笑。而屋子里别的人开始还大声嚷嚷,到后来都有点结巴了。小二赶紧坚守了下去。   “昊天!”女子唤了一声,便拿过筷子开始吃东西,不在理睬谁。于是那个开始狠狠瞪过小二的男人从怀里摸出一卷东西,眼也不抬的念了起来:“石光蕊,任戍洲知案,累计收受贿赂三十七万八千四百两,伤七十三条人命,占地三百二十亩;徐州,工部行走……”   一条一条的念出来,一个一个的人面色急速转换。小二有点想笑,又笑不出来。原来真是些那个啥貌啥岸的东西!心头立刻对这三个长得不吓人,笑得吓人的男女有了好感。直接的行动是又往他们桌边靠了靠。   长长的一段念完,那个七姑娘已经开始昏昏欲睡了。旁边的男子温柔的将她搂过去。小二不禁吞了下舌头,往四周看去,天啊,人不少的啊?   “呵呵,好详细的资料啊,真不枉了各位跟我们这些混人混了一年。可惜了,你们今天既然要来端了我们,就不该提前告诉我们!”一个面貌稍微清秀一点的男人笑得一脸得意,外加一脸那个啥,卑鄙?   小二回头,发现三个人没一个人理那男人,心头不禁为那男人悲哀了少许。默哀还未完毕,小二惊恐的发现从那些个吃饭的人里、楼上的窗口处跑出无数人提着明晃晃的刀向这边砍来。   “啊——”小二一声惊叫立在那里。没办法,腿都软了,想跑也跑不了了。   可是,每个人还没靠近,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把短刃。这次,小二连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都没看清楚。   “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抱着女子的男子慢慢的站起来,狠厉的看向满屋子的人,那样的眼神像小二在山上见到的狼,幽幽的发光的眼睛,吓死人了。   满屋子的人,包括被人架着的杀手齐齐的抖了一下。   “如果你们今儿乖乖的让她玩够,顶多是丢顶官帽,可如今你们想伤她,那么就只有一个下场!”   重重的下场二字出口,一朵朵血花绽开,那些个杀手立刻瞪大了眼睛倒下,只听到一句难以置信的:“暗部落?”   “暗部落?”屋子里的人开始靠到一起,眼睛里露出死亡前的惊恐。松松的肉抖啊抖。“最高级的杀手组织,没有人知道地点,没有人知道首领,没有人知道势力有多大,出手从未失手的暗部落?”   “知道得很清楚嘛?”一个穿丝甲的男人笑起来,手一扬,一颗脑袋骨碌滚到一边。   那个被叫做昊天的男人皱了皱眉:“出手太重了,要是面对顶尖的对手,刀要是被颈骨卡住,死的就是你!”   “对不起!老大!”那男人打着哈哈,“我只是试试刀而已。公子给的刀就是不一样啊!”   说话间,屋子里的人基本已清理干净了。小二吓得坐到地上,尿了一裤子。地上是弥漫的血,呛人的腥味让小二吐个不停。可眼前不停挥刀的男人没一个看他一眼。   一个垂死的大胖子缩到一角:“你……你们……擅自杀害朝廷命官……要诛……”话还没说完,颈边的血就像水柱子一样喷了出来,青色的竹墙上一片猩红。“切,那是皇帝老子的事,用不着你管。”拿短刀的暗者踢了一脚那尸体,转身站好。   一直睡着的七姑娘悠悠转醒,不过那眸子闪亮,一点不像睡过的人。“大家伙速度真快。”七姑娘点点头望着一屋子的血赞叹连连,随手丢了一锭金子在掌柜的柜台上,“好好打点一下。”她自个儿往外一瞧,脸色一变:“遭了,今儿走不了那么快了。”   满屋子的杀手对望一眼,消失了!竟然像刚开始出现的那样消失了!   小二抖啊抖,连尿都没了。   “娘娘。”尖细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那个七姑娘身边的两个男人一眼扫过去,立刻禁声:“小姐。”   “小路子,你怎么来了?”七姑娘淡漠的开口。   小路子走近一步,有些激动:“奴才找娘……小姐好久了。”如今年纪轻轻便爬到太监总管,敢这么叫的,也就剩下这两个人了。   “哦,你来得正好。昊天!”七姑娘一声唤,那个叫昊天的男人立刻将一本簿子放到伸出双手的小路子手里:“都是这里这些人的罪证,你叫二哥别为难别人。”七姑娘的眼光瞄过小二和躲在一边的掌柜。   “是!奴才知道。”小路子恭谨的垂手立在一旁,只有肩膀微微颤抖着。不过估计不是跟小二的颤抖一个级别。   “二哥他……如何?”七姑娘望向窗外,许久才开口,脸上明明没有表情,声音却有点点断裂。   “皇……公子他很好,只是偶尔跟奴才念叨小姐。”小路子略微抬头看了眼前的女子。她,更加张扬了,也更加耀眼了。当初的她已经不愿意留下,如今,更是不可能。可是,心里还是有那么隐隐的希望,希望她成为自己的主子。只因为当初那个对他伸出手的笑容以及那声久远的“公公是哪里做事的啊?贵姓啊?”。   “几位公子都挺好的。”小路子加了一句,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那个女子的面容,想从那里找出一丝一毫的信息。   “小路子,我走了。”静默了许久,七姑娘才抬起头来,明媚的一笑,“我既然出来了,就不会再回去。你给他带句话,让他给我好好过活,别给我弄些有的没的出来。还有……”她一瞥满屋的血色,“这个是他欠我的,叫他记得还。妈的,就这么一搞,弄掉我多少银子啊。”她笑拍了小二的头,“小孩子,别吓得这么厉害。我杀的,都是该杀的人。”转身,消失在门口。   一直站立的小路子忽然流出泪来,喃喃的望着大门:“娘娘——娘娘——”   小二吓得一哆嗦,直觉觉得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话。可,那个奇怪尖细声音的男人却这么一直念着,声音越来越低,最终不可闻。硬是一眼都没瞧他。   “她怎么说?”大得让人心慌的层层楼阁之中,一个男人身穿玄黑长袍,头发随意的披散,负手立于正中。   小路子躬着身,屏气答到:“娘娘让皇上您好好过活。”   “她倒还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的。”子言轻颗了几声,有些嘲讽。“还有呢?”   “娘娘说,她帮了您,让您记得还。”小路子不敢擅改,乖乖的照说了。   “她越来越贪心了,手里握着全国快四一的钱了,还想让我还她?要不是那个人是她,我早……”子言慢慢的抬头,看向那月亮。   “皇上,该挑牌子了。”一个小公公战战兢兢的捧了各宫的牌子上来。   子言看向那盘子一阵恍惚:我竟然为她把中宫之位一直留着!哈哈,真是好笑。随手翻了,转身便走。   路总管瞪了小公公一眼,跟着走了。   小公公迷惑的看了看那抹玄黑的身影,又看看手中的牌子,心想:“皇上对皇后真真的好啊,竟然只有三个妃子。”   北方的十二月,风呼啦啦的吹。小二跑前跑后的端着热酒热菜,累得满头大汗,却仍然不忘回头去看那满堂的人。   恩,那个认识,好象是什么知府大人吧?好大的官啊!小二心里有点飘,村里那群泥腿子好象就没见过这么个大人物。不过,不是说那知府大人很凶狠吗?怎么今儿个这么……,这么啥呢?形容不出来了。   小二快速的穿梭在满满的安静的人群里,流了一额头的汗了。好容易陀螺般转到掌柜身边,他怯怯的给掌柜说:“等下……等下……可得给我加工钱。”   掌柜的一把推开他:“得得得,你大爷先把这些个大爷给我侍侯好了。”   小二摇头晃脑的走开,远远还能听到他的抱怨:“这天外天不是富家人才来的吗?现在的人银子都多了么?有钱人家就是浪费。今儿到底出啥事了,这么多人?”   因为是冬天,所以门上加了一层厚厚的牛皮毡,上面描了花,显得稍微好看了一点。当那描花的牛皮毡被掀起来的时候,小二觉得自己眼前一花。   那是怎样的人呢?站在那里就让人移不开目光了。小二才来帝都不久,见过的人不多,不过他敢肯定自己从来就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那种气势,那种风采,小二一下子端着盘子定在了那里。   那个男子撩起帘子,这才发现他的手始终握着一只素白的手,等那人进来,小二再次有被雷到的感觉。   那个女子清清凉凉的笑了笑,既不媚,亦不妖,一眼就让人不敢逼视。   “这两个人,好不简单啊!”小二呆了许久,直到掌柜的一声呵斥才傻傻的走开,却又回头看了一眼又一眼,暗暗道。“真像掌柜的手上的玉扳指。”忽然觉得脊背上一凉,那种比被雪埋了还要凉的感觉,他才猛然抬头,对上那个女子身后一个男子的眼睛。   小二缩了缩,端着盘子溜得贼快。心头思量着:“明明也是顶好看的人,杂就这么吓人呢?”   三个人一进来,本就安静的天外天忽然多了一种另人窒息的感觉。小二愣了很久,然后恍然大悟:这个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杀气?不要啊,我还想娶媳妇呢!小二赶紧的将头缩到柜台后面,然后发现了戴着玉扳指同样缩成一团的掌柜的。刹时,掌柜的在小二心目中的光辉形象破碎了一地。   小二听听外面没多大动静,这才露了个头悄悄的看,不想马上对上了那个女子似笑非笑的眼睛:“小二哥,你该干吗干吗去。”柔和的声音,却让他无法拒绝,只得畏畏缩缩的走了出来,磨磨蹭蹭的立到目前看起来稍微安全点的这三个人桌边。心头却不禁奇怪:“这些人是杂啦?刚才不还好好的吗?这会怎么跟要吃人了一样?”   那个女子扫了一眼堂内,盯着小二的眼睛道:“小孩子,你给我记着了,这堂里的可都是些有名的大贪官。”   小二惶恐的抬起头,对上的那双眸子里竟然没有一丝害怕的样子。   “哼,七姑娘好深的心思!跟大家伙合作这么多年,竟然到头来想拍拍屁股走人,恐怕没那么好的事!”一直坐在一旁的大肚子男人忽然狰狞的开了口,满屋子的人都露出了让小二背上冒汗的表情对着眼前着三人。小二开始后悔了,原来是一群对三个啊?自己是不是选错位子了?脚刚挪了挪,眼尖的发现另外两个男人一动不动的喝着茶,由着那女子笑。而屋子里别的人开始还大声嚷嚷,到后来都有点结巴了。小二赶紧坚守了下去。   “昊天!”女子唤了一声,便拿过筷子开始吃东西,不在理睬谁。于是那个开始狠狠瞪过小二的男人从怀里摸出一卷东西,眼也不抬的念了起来:“石光蕊,任戍洲知案,累计收受贿赂三十七万八千四百两,伤七十三条人命,占地三百二十亩;徐州,工部行走……”   一条一条的念出来,一个一个的人面色急速转换。小二有点想笑,又笑不出来。原来真是些那个啥貌啥岸的东西!心头立刻对这三个长得不吓人,笑得吓人的男女有了好感。直接的行动是又往他们桌边靠了靠。   长长的一段念完,那个七姑娘已经开始昏昏欲睡了。旁边的男子温柔的将她搂过去。小二不禁吞了下舌头,往四周看去,天啊,人不少的啊?   “呵呵,好详细的资料啊,真不枉了各位跟我们这些混人混了一年。可惜了,你们今天既然要来端了我们,就不该提前告诉我们!”一个面貌稍微清秀一点的男人笑得一脸得意,外加一脸那个啥,卑鄙?   小二回头,发现三个人没一个人理那男人,心头不禁为那男人悲哀了少许。默哀还未完毕,小二惊恐的发现从那些个吃饭的人里、楼上的窗口处跑出无数人提着明晃晃的刀向这边砍来。   “啊——”小二一声惊叫立在那里。没办法,腿都软了,想跑也跑不了了。   可是,每个人还没靠近,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把短刃。这次,小二连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都没看清楚。   “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抱着女子的男子慢慢的站起来,狠厉的看向满屋子的人,那样的眼神像小二在山上见到的狼,幽幽的发光的眼睛,吓死人了。   满屋子的人,包括被人架着的杀手齐齐的抖了一下。   “如果你们今儿乖乖的让她玩够,顶多是丢顶官帽,可如今你们想伤她,那么就只有一个下场!”   重重的下场二字出口,一朵朵血花绽开,那些个杀手立刻瞪大了眼睛倒下,只听到一句难以置信的:“暗部落?”   “暗部落?”屋子里的人开始靠到一起,眼睛里露出死亡前的惊恐。松松的肉抖啊抖。“最高级的杀手组织,没有人知道地点,没有人知道首领,没有人知道势力有多大,出手从未失手的暗部落?”   “知道得很清楚嘛?”一个穿丝甲的男人笑起来,手一扬,一颗脑袋骨碌滚到一边。   那个被叫做昊天的男人皱了皱眉:“出手太重了,要是面对顶尖的对手,刀要是被颈骨卡住,死的就是你!”   “对不起!老大!”那男人打着哈哈,“我只是试试刀而已。公子给的刀就是不一样啊!”   说话间,屋子里的人基本已清理干净了。小二吓得坐到地上,尿了一裤子。地上是弥漫的血,呛人的腥味让小二吐个不停。可眼前不停挥刀的男人没一个看他一眼。   一个垂死的大胖子缩到一角:“你……你们……擅自杀害朝廷命官……要诛……”话还没说完,颈边的血就像水柱子一样喷了出来,青色的竹墙上一片猩红。“切,那是皇帝老子的事,用不着你管。”拿短刀的暗者踢了一脚那尸体,转身站好。   一直睡着的七姑娘悠悠转醒,不过那眸子闪亮,一点不像睡过的人。“大家伙速度真快。”七姑娘点点头望着一屋子的血赞叹连连,随手丢了一锭金子在掌柜的柜台上,“好好打点一下。”她自个儿往外一瞧,脸色一变:“遭了,今儿走不了那么快了。”   满屋子的杀手对望一眼,消失了!竟然像刚开始出现的那样消失了!   小二抖啊抖,连尿都没了。   “娘娘。”尖细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那个七姑娘身边的两个男人一眼扫过去,立刻禁声:“小姐。”   “小路子,你怎么来了?”七姑娘淡漠的开口。   小路子走近一步,有些激动:“奴才找娘……小姐好久了。”如今年纪轻轻便爬到太监总管,敢这么叫的,也就剩下这两个人了。   “哦,你来得正好。昊天!”七姑娘一声唤,那个叫昊天的男人立刻将一本簿子放到伸出双手的小路子手里:“都是这里这些人的罪证,你叫二哥别为难别人。”七姑娘的眼光瞄过小二和躲在一边的掌柜。   “是!奴才知道。”小路子恭谨的垂手立在一旁,只有肩膀微微颤抖着。不过估计不是跟小二的颤抖一个级别。   “二哥他……如何?”七姑娘望向窗外,许久才开口,脸上明明没有表情,声音却有点点断裂。   “皇……公子他很好,只是偶尔跟奴才念叨小姐。”小路子略微抬头看了眼前的女子。她,更加张扬了,也更加耀眼了。当初的她已经不愿意留下,如今,更是不可能。可是,心里还是有那么隐隐的希望,希望她成为自己的主子。只因为当初那个对他伸出手的笑容以及那声久远的“公公是哪里做事的啊?贵姓啊?”。   “几位公子都挺好的。”小路子加了一句,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那个女子的面容,想从那里找出一丝一毫的信息。   “小路子,我走了。”静默了许久,七姑娘才抬起头来,明媚的一笑,“我既然出来了,就不会再回去。你给他带句话,让他给我好好过活,别给我弄些有的没的出来。还有……”她一瞥满屋的血色,“这个是他欠我的,叫他记得还。妈的,就这么一搞,弄掉我多少银子啊。”她笑拍了小二的头,“小孩子,别吓得这么厉害。我杀的,都是该杀的人。”转身,消失在门口。   一直站立的小路子忽然流出泪来,喃喃的望着大门:“娘娘——娘娘——”   小二吓得一哆嗦,直觉觉得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话。可,那个奇怪尖细声音的男人却这么一直念着,声音越来越低,最终不可闻。硬是一眼都没瞧他。   “她怎么说?”大得让人心慌的层层楼阁之中,一个男人身穿玄黑长袍,头发随意的披散,负手立于正中。   小路子躬着身,屏气答到:“娘娘让皇上您好好过活。”   “她倒还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的。”子言轻颗了几声,有些嘲讽。“还有呢?”   “娘娘说,她帮了您,让您记得还。”小路子不敢擅改,乖乖的照说了。   “她越来越贪心了,手里握着全国快四一的钱了,还想让我还她?要不是那个人是她,我早……”子言慢慢的抬头,看向那月亮。   “皇上,该挑牌子了。”一个小公公战战兢兢的捧了各宫的牌子上来。   子言看向那盘子一阵恍惚:我竟然为她把中宫之位一直留着!哈哈,真是好笑。随手翻了,转身便走。   路总管瞪了小公公一眼,跟着走了。   小公公迷惑的看了看那抹玄黑的身影,又看看手中的牌子,心想:“皇上对皇后真真的好啊,竟然只有三个妃子。” 十三篇   第一次见到她,我十二岁,站在那个空旷到听得到风呼啦啦吹过的房间里看着那个孩子拉着暗夜的衣摆,眼睛里空洞到苍白。   暗者的训练残酷到让人想死,却又带着莫名的吸引力,总让人咬咬牙,觉得再坚持一下就好。那个丫头一声不吭,倔强到冷漠,只有在对上暗夜那双潋滟的蓝眸时欣喜异常。她,像只雏鸟,认真的将第一个见到的人当做妈妈。   满屋的红色丝线,挂满铃铛。我们从中穿梭,不能碰出任何的声响:这,是为了穿越那些红外线。   头被按在沼泽之中,谁最先抬头,谁就被拖走:这,是教你忍耐。   蒙面的杀手提刀而来,尽管手下留情,却依旧血流满身:这,是为了活命。   每年一次的对击,胜者留在基地,败者再次被拖走。   ……   数不清的考验,我从未见她有过情绪的波动。就连初次被放到堆满尸体的房间,她也只是瞥了一眼,然后拉过尸体上的衣服盖在身上。我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仰起头来看我一眼:“没有血。”很久以后才知道,其实,她害怕血。因为她失手杀过一个孩子。可每次,她依旧拿着短刃认真的砍杀,认真的包扎自己的伤口,只因为一回头就可以看到她想念的那个身影。   那个身影是她全部的支柱,我甚至在想,如果那个人一下子不在了,她会是什么样子。越是坚强,一旦破碎,越是成土成灰。   盗者,给我们他能给的一切奢华。宽阔舒适的房间,精致华美的食物。很多个晚上,我一推开门,就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抱着大大的绒绒熊,光着脚走到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轻轻敲门。   然后,我看到那个男人打开门,一脸诧异。然后她伸出手要他抱,她细细软软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来回的飘荡:“暗夜,我怕,睡不着。”然后那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   我只能关上门,心中有寂寞的声音:“我一直在这里,可你从来不来找我。只因为我没遇到雏鸟睁眼的那一刹那吗?”背靠着很厚很厚的门,一身冰凉。然后慢慢的踱回床边,将整个人埋进去。   其实,我最终终究将伤害你,可我似乎还是想要保护你,保护你的寂寞,保护你的坚强,保护你的骄傲,保护你的倔强,保护你的全部,可你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只是朋友吗?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笑?为什么给我做沙琪玛?为什么跟我抢得一脸的糖?为什么在我递给你冰淇淋时一脸幸福的模样?如果你的幸福我给不起,为什么,我还要自不量力?   时间是个很神奇的东西,我们就这么渐渐的长大。你说,他说过你可以成为最棒的盗者,于是你努力;你说,他说你是个粘人的丫头,于是你更加粘他;你说,他说……   你总是牢牢的记得他说的每句话,即使你的身体已经变化,即使我们在还未长大的时候已经老去,你还是记忆清晰。我也记得,你说,你为了他而活,因为他救活了你。   那时候我一把拉你在怀,那时候你笑着看我,阳光明媚。那时候,我们一起走进暗者的考试现场。出来后,你成暗七我成十三,再不是没有名字的两个人,却也只得到两个代号。   你不知道,后来我去找过暗夜。他侧身躺在长长的躺椅上,阳光从窗户进来,洒了他一身。他睫毛颤动,半遮的毯子滑了一半在地上。他忽然对着我睁开眼,一片汪洋。   “坐。”他抬腿站起来,接了水放在我面前。   我手指泛白的捏着杯沿,猛的抬头看他,他淡漠如常。“你明知道她不喜欢杀戮,明知道她没有看起来那么坚强,你还是让她通过了暗者的考验。你。好。狠!”   “她需要活着的理由。”他躺回椅子上,轻轻摇动着。“其实,盗者,一代一代,都是由上一界盗者教授,教授者有了名字,不再是一串数字。我和你们走过一样的路。”他叹息,“老大也是。”长长的沉默后,他仰面对上阳光,眯了眼睛:“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只是人家不知道而已。学会爱惜自己才是正事。你也一样。”   我不可见的一抖,对上他的一片了然。   “她其实还是个孩子。再坚强,再凌厉,依旧是个孩子。而且,她排第七,没有那么复杂。”他手背放到眼睛上,遮住灼热的阳光:“想要就自己去拿,别跟人要。”   我站起来,拂袖而去。我是想要,可我不想伤害她,想她这样冰冷的将自己包裹起来的人有一日能站到那阳光下去。   可是,最终,伤她的人依旧是自己。只是不知道,伤她最深的人是他,还是我。因为常言说,爱之深,责之切。如果她爱得最深的注定不是我,那么,又何来伤得最深之说呢?   挣扎,不是没挣扎过。可是,父母的惨死,像一个咒,经年累月,已经无法摆脱了。于是,继续向前走了。   那一晚,我站在高处,透明的屋顶,印着刺目的星光,那抹娇小的身影灵活穿梭,我看到她的忽然慌乱,看到她习惯的转了一圈剑插在腰后,看到她骄傲的向中国地区盗者组织追捕行动负责人打招呼,看到她慢慢的向我走来,走到那命定的轨道上。   如今,你在那里,我在这里,我们何去何从?是我的痴害了你还是你的痴荼毒了自己?   明明是想护着你,不去看那一汪子的血腥;明明是想护着你,离开纠缠的过往;明明是想护着你,如我最初的执着。可我忘了,你也是个犟到傻的孩子,竟然微笑着死亡,让我微笑到绝望。   发疯一般的抱着你,发疯一般的冲下楼顶。犹自穿着盗者的服饰,犹自抱着胸口浸血的你,然后与你一同死去。   可惜了,等我醒来,却发现你真的死去,而我犹自独活。   入目尽是惨白,如当初你的笑。我垂眼,心中没来由的空,没来由的平静,没来由的一遍一遍的想你。   想你忽然的一笑,说:“嗨,十三,你说我要是老了,缺胳膊缺腿了,没人要了,你要不要我?”我望着你说:“本来就跟缺胳膊缺腿没什么区别。”然后你一个刺刀飞过来,我没有闪,它就已经贴着我的脖子凉凉滑过。你别着嘴:“你就永远不说个好的。”   我现在想说你好了,可是,你已经不愿意听了。   想你睡在我的房间里,我一开灯,就看到你像只猫一样蜷在沙发上,然后揉揉眼:“你回来了?今天上学老师又骂我来着。”考过盗者之后,暗夜将我们隐藏在普通的人群里,你去上学,我去上班,却在同一个城市。你不知道,这是我跟他求来的。只是害怕你一个人习惯不了孤独。   “恩,回来了。这么晚了,却床上睡。”你不知道,我希望每天进门,你都跟我说“你回来了”,像可以生活一辈子一样。   想你扑腾在一团一团的面团里面,面头满脸苍白如老婆婆,呸呸的吐着生面粉,嚷嚷到:“以后再也不弄这么个烦人的东西了。”然后下一次继续奋斗,明明是拿刀的手硬是要恶狠狠的拿来切面粉,笑得我弯了腰。终于有了成绩,你和我坐在树下,背靠背,阳光落满一身,只听到哧哧的啃咬声。最终,又是刀子飞过去,刀子飞过来,开始骨子里那股爱抢的性子。   想你有点迷茫的说:“哎,其实我比较喜欢自由自在的呢。”我揉着你的头,你恼怒的打开,骄傲的站在阳光下,一手指天,“哪,这样自由。”   想你想你,想整整十六年的你。可是,也只能想你了……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只是觉得,要是你一定会嗤之以鼻:“切,为个女人搞成这样!”我该庆幸你对我的特别,还是该羡慕你不会在这个时候,不,是任何时候,折腾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我只知道,中国地区盗者组织追捕行动负责人胡人军突然来找我,大着嗓门道:“你小子还跟我这里装死!马上就要跟你们头谈了,你来不来?”于是,我换下病号服,跟着他去见暗夜。我知道,我必须要见他一面,因为你果然对他至死方休。   他说他爱你的,你知道吗?听到那句话,我哭得不像个男人。爱,却永远无法知道,那该是多么痛苦的事?可是,他放得开,我却发现自己做不到他那么潇洒。   冰冷的尸体保存间,我又一次见到你。脸上冻得有淡淡的紫色,睫毛上有碎冰渣滓。我手一拉,你从那格子里出来。我抚摩着你的脸,难以置信,或者是不愿相信。   身体好冷,一直不停的颤抖。感到嘴已经开始磕不上了,却依旧不愿意离开。我们都是孤独的人,你却不肯与我一起温暖彼此。再来一次的话,你可还会选择他?   忽然觉得有淡淡的光芒融进你的身体,再看,却什么也没有。我嗤笑自己的幻想,却看到你的眼睛抖了两下。   呼吸摒住,动作凝滞,你慢慢的睁开眼,抖落睫毛上的冰渣,然后你一下子跳起来,身体僵硬的叫着:“冷……冷……”   抱住,紧紧的抱住。刺骨的冰凉从你身上透出来,凉到我泪流满面。不管你是谁,都请再不离开……   第一次见到她,我十二岁,站在那个空旷到听得到风呼啦啦吹过的房间里看着那个孩子拉着暗夜的衣摆,眼睛里空洞到苍白。   暗者的训练残酷到让人想死,却又带着莫名的吸引力,总让人咬咬牙,觉得再坚持一下就好。那个丫头一声不吭,倔强到冷漠,只有在对上暗夜那双潋滟的蓝眸时欣喜异常。她,像只雏鸟,认真的将第一个见到的人当做妈妈。   满屋的红色丝线,挂满铃铛。我们从中穿梭,不能碰出任何的声响:这,是为了穿越那些红外线。   头被按在沼泽之中,谁最先抬头,谁就被拖走:这,是教你忍耐。   蒙面的杀手提刀而来,尽管手下留情,却依旧血流满身:这,是为了活命。   每年一次的对击,胜者留在基地,败者再次被拖走。   ……   数不清的考验,我从未见她有过情绪的波动。就连初次被放到堆满尸体的房间,她也只是瞥了一眼,然后拉过尸体上的衣服盖在身上。我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仰起头来看我一眼:“没有血。”很久以后才知道,其实,她害怕血。因为她失手杀过一个孩子。可每次,她依旧拿着短刃认真的砍杀,认真的包扎自己的伤口,只因为一回头就可以看到她想念的那个身影。   那个身影是她全部的支柱,我甚至在想,如果那个人一下子不在了,她会是什么样子。越是坚强,一旦破碎,越是成土成灰。   盗者,给我们他能给的一切奢华。宽阔舒适的房间,精致华美的食物。很多个晚上,我一推开门,就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抱着大大的绒绒熊,光着脚走到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轻轻敲门。   然后,我看到那个男人打开门,一脸诧异。然后她伸出手要他抱,她细细软软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来回的飘荡:“暗夜,我怕,睡不着。”然后那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   我只能关上门,心中有寂寞的声音:“我一直在这里,可你从来不来找我。只因为我没遇到雏鸟睁眼的那一刹那吗?”背靠着很厚很厚的门,一身冰凉。然后慢慢的踱回床边,将整个人埋进去。   其实,我最终终究将伤害你,可我似乎还是想要保护你,保护你的寂寞,保护你的坚强,保护你的骄傲,保护你的倔强,保护你的全部,可你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只是朋友吗?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笑?为什么给我做沙琪玛?为什么跟我抢得一脸的糖?为什么在我递给你冰淇淋时一脸幸福的模样?如果你的幸福我给不起,为什么,我还要自不量力?   时间是个很神奇的东西,我们就这么渐渐的长大。你说,他说过你可以成为最棒的盗者,于是你努力;你说,他说你是个粘人的丫头,于是你更加粘他;你说,他说……   你总是牢牢的记得他说的每句话,即使你的身体已经变化,即使我们在还未长大的时候已经老去,你还是记忆清晰。我也记得,你说,你为了他而活,因为他救活了你。   那时候我一把拉你在怀,那时候你笑着看我,阳光明媚。那时候,我们一起走进暗者的考试现场。出来后,你成暗七我成十三,再不是没有名字的两个人,却也只得到两个代号。   你不知道,后来我去找过暗夜。他侧身躺在长长的躺椅上,阳光从窗户进来,洒了他一身。他睫毛颤动,半遮的毯子滑了一半在地上。他忽然对着我睁开眼,一片汪洋。   “坐。”他抬腿站起来,接了水放在我面前。   我手指泛白的捏着杯沿,猛的抬头看他,他淡漠如常。“你明知道她不喜欢杀戮,明知道她没有看起来那么坚强,你还是让她通过了暗者的考验。你。好。狠!”   “她需要活着的理由。”他躺回椅子上,轻轻摇动着。“其实,盗者,一代一代,都是由上一界盗者教授,教授者有了名字,不再是一串数字。我和你们走过一样的路。”他叹息,“老大也是。”长长的沉默后,他仰面对上阳光,眯了眼睛:“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只是人家不知道而已。学会爱惜自己才是正事。你也一样。”   我不可见的一抖,对上他的一片了然。   “她其实还是个孩子。再坚强,再凌厉,依旧是个孩子。而且,她排第七,没有那么复杂。”他手背放到眼睛上,遮住灼热的阳光:“想要就自己去拿,别跟人要。”   我站起来,拂袖而去。我是想要,可我不想伤害她,想她这样冰冷的将自己包裹起来的人有一日能站到那阳光下去。   可是,最终,伤她的人依旧是自己。只是不知道,伤她最深的人是他,还是我。因为常言说,爱之深,责之切。如果她爱得最深的注定不是我,那么,又何来伤得最深之说呢?   挣扎,不是没挣扎过。可是,父母的惨死,像一个咒,经年累月,已经无法摆脱了。于是,继续向前走了。   那一晚,我站在高处,透明的屋顶,印着刺目的星光,那抹娇小的身影灵活穿梭,我看到她的忽然慌乱,看到她习惯的转了一圈剑插在腰后,看到她骄傲的向中国地区盗者组织追捕行动负责人打招呼,看到她慢慢的向我走来,走到那命定的轨道上。   如今,你在那里,我在这里,我们何去何从?是我的痴害了你还是你的痴荼毒了自己?   明明是想护着你,不去看那一汪子的血腥;明明是想护着你,离开纠缠的过往;明明是想护着你,如我最初的执着。可我忘了,你也是个犟到傻的孩子,竟然微笑着死亡,让我微笑到绝望。   发疯一般的抱着你,发疯一般的冲下楼顶。犹自穿着盗者的服饰,犹自抱着胸口浸血的你,然后与你一同死去。   可惜了,等我醒来,却发现你真的死去,而我犹自独活。   入目尽是惨白,如当初你的笑。我垂眼,心中没来由的空,没来由的平静,没来由的一遍一遍的想你。   想你忽然的一笑,说:“嗨,十三,你说我要是老了,缺胳膊缺腿了,没人要了,你要不要我?”我望着你说:“本来就跟缺胳膊缺腿没什么区别。”然后你一个刺刀飞过来,我没有闪,它就已经贴着我的脖子凉凉滑过。你别着嘴:“你就永远不说个好的。”   我现在想说你好了,可是,你已经不愿意听了。   想你睡在我的房间里,我一开灯,就看到你像只猫一样蜷在沙发上,然后揉揉眼:“你回来了?今天上学老师又骂我来着。”考过盗者之后,暗夜将我们隐藏在普通的人群里,你去上学,我去上班,却在同一个城市。你不知道,这是我跟他求来的。只是害怕你一个人习惯不了孤独。   “恩,回来了。这么晚了,却床上睡。”你不知道,我希望每天进门,你都跟我说“你回来了”,像可以生活一辈子一样。   想你扑腾在一团一团的面团里面,面头满脸苍白如老婆婆,呸呸的吐着生面粉,嚷嚷到:“以后再也不弄这么个烦人的东西了。”然后下一次继续奋斗,明明是拿刀的手硬是要恶狠狠的拿来切面粉,笑得我弯了腰。终于有了成绩,你和我坐在树下,背靠背,阳光落满一身,只听到哧哧的啃咬声。最终,又是刀子飞过去,刀子飞过来,开始骨子里那股爱抢的性子。   想你有点迷茫的说:“哎,其实我比较喜欢自由自在的呢。”我揉着你的头,你恼怒的打开,骄傲的站在阳光下,一手指天,“哪,这样自由。”   想你想你,想整整十六年的你。可是,也只能想你了……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只是觉得,要是你一定会嗤之以鼻:“切,为个女人搞成这样!”我该庆幸你对我的特别,还是该羡慕你不会在这个时候,不,是任何时候,折腾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我只知道,中国地区盗者组织追捕行动负责人胡人军突然来找我,大着嗓门道:“你小子还跟我这里装死!马上就要跟你们头谈了,你来不来?”于是,我换下病号服,跟着他去见暗夜。我知道,我必须要见他一面,因为你果然对他至死方休。   他说他爱你的,你知道吗?听到那句话,我哭得不像个男人。爱,却永远无法知道,那该是多么痛苦的事?可是,他放得开,我却发现自己做不到他那么潇洒。   冰冷的尸体保存间,我又一次见到你。脸上冻得有淡淡的紫色,睫毛上有碎冰渣滓。我手一拉,你从那格子里出来。我抚摩着你的脸,难以置信,或者是不愿相信。   身体好冷,一直不停的颤抖。感到嘴已经开始磕不上了,却依旧不愿意离开。我们都是孤独的人,你却不肯与我一起温暖彼此。再来一次的话,你可还会选择他?   忽然觉得有淡淡的光芒融进你的身体,再看,却什么也没有。我嗤笑自己的幻想,却看到你的眼睛抖了两下。   呼吸摒住,动作凝滞,你慢慢的睁开眼,抖落睫毛上的冰渣,然后你一下子跳起来,身体僵硬的叫着:“冷……冷……”   抱住,紧紧的抱住。刺骨的冰凉从你身上透出来,凉到我泪流满面。不管你是谁,都请再不离开……   第一次见到她,我十二岁,站在那个空旷到听得到风呼啦啦吹过的房间里看着那个孩子拉着暗夜的衣摆,眼睛里空洞到苍白。   暗者的训练残酷到让人想死,却又带着莫名的吸引力,总让人咬咬牙,觉得再坚持一下就好。那个丫头一声不吭,倔强到冷漠,只有在对上暗夜那双潋滟的蓝眸时欣喜异常。她,像只雏鸟,认真的将第一个见到的人当做妈妈。   满屋的红色丝线,挂满铃铛。我们从中穿梭,不能碰出任何的声响:这,是为了穿越那些红外线。   头被按在沼泽之中,谁最先抬头,谁就被拖走:这,是教你忍耐。   蒙面的杀手提刀而来,尽管手下留情,却依旧血流满身:这,是为了活命。   每年一次的对击,胜者留在基地,败者再次被拖走。   ……   数不清的考验,我从未见她有过情绪的波动。就连初次被放到堆满尸体的房间,她也只是瞥了一眼,然后拉过尸体上的衣服盖在身上。我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仰起头来看我一眼:“没有血。”很久以后才知道,其实,她害怕血。因为她失手杀过一个孩子。可每次,她依旧拿着短刃认真的砍杀,认真的包扎自己的伤口,只因为一回头就可以看到她想念的那个身影。   那个身影是她全部的支柱,我甚至在想,如果那个人一下子不在了,她会是什么样子。越是坚强,一旦破碎,越是成土成灰。   盗者,给我们他能给的一切奢华。宽阔舒适的房间,精致华美的食物。很多个晚上,我一推开门,就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抱着大大的绒绒熊,光着脚走到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轻轻敲门。   然后,我看到那个男人打开门,一脸诧异。然后她伸出手要他抱,她细细软软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来回的飘荡:“暗夜,我怕,睡不着。”然后那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   我只能关上门,心中有寂寞的声音:“我一直在这里,可你从来不来找我。只因为我没遇到雏鸟睁眼的那一刹那吗?”背靠着很厚很厚的门,一身冰凉。然后慢慢的踱回床边,将整个人埋进去。   其实,我最终终究将伤害你,可我似乎还是想要保护你,保护你的寂寞,保护你的坚强,保护你的骄傲,保护你的倔强,保护你的全部,可你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只是朋友吗?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笑?为什么给我做沙琪玛?为什么跟我抢得一脸的糖?为什么在我递给你冰淇淋时一脸幸福的模样?如果你的幸福我给不起,为什么,我还要自不量力?   时间是个很神奇的东西,我们就这么渐渐的长大。你说,他说过你可以成为最棒的盗者,于是你努力;你说,他说你是个粘人的丫头,于是你更加粘他;你说,他说……   你总是牢牢的记得他说的每句话,即使你的身体已经变化,即使我们在还未长大的时候已经老去,你还是记忆清晰。我也记得,你说,你为了他而活,因为他救活了你。   那时候我一把拉你在怀,那时候你笑着看我,阳光明媚。那时候,我们一起走进暗者的考试现场。出来后,你成暗七我成十三,再不是没有名字的两个人,却也只得到两个代号。   你不知道,后来我去找过暗夜。他侧身躺在长长的躺椅上,阳光从窗户进来,洒了他一身。他睫毛颤动,半遮的毯子滑了一半在地上。他忽然对着我睁开眼,一片汪洋。   “坐。”他抬腿站起来,接了水放在我面前。   我手指泛白的捏着杯沿,猛的抬头看他,他淡漠如常。“你明知道她不喜欢杀戮,明知道她没有看起来那么坚强,你还是让她通过了暗者的考验。你。好。狠!”   “她需要活着的理由。”他躺回椅子上,轻轻摇动着。“其实,盗者,一代一代,都是由上一界盗者教授,教授者有了名字,不再是一串数字。我和你们走过一样的路。”他叹息,“老大也是。”长长的沉默后,他仰面对上阳光,眯了眼睛:“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只是人家不知道而已。学会爱惜自己才是正事。你也一样。”   我不可见的一抖,对上他的一片了然。   “她其实还是个孩子。再坚强,再凌厉,依旧是个孩子。而且,她排第七,没有那么复杂。”他手背放到眼睛上,遮住灼热的阳光:“想要就自己去拿,别跟人要。”   我站起来,拂袖而去。我是想要,可我不想伤害她,想她这样冰冷的将自己包裹起来的人有一日能站到那阳光下去。   可是,最终,伤她的人依旧是自己。只是不知道,伤她最深的人是他,还是我。因为常言说,爱之深,责之切。如果她爱得最深的注定不是我,那么,又何来伤得最深之说呢?   挣扎,不是没挣扎过。可是,父母的惨死,像一个咒,经年累月,已经无法摆脱了。于是,继续向前走了。   那一晚,我站在高处,透明的屋顶,印着刺目的星光,那抹娇小的身影灵活穿梭,我看到她的忽然慌乱,看到她习惯的转了一圈剑插在腰后,看到她骄傲的向中国地区盗者组织追捕行动负责人打招呼,看到她慢慢的向我走来,走到那命定的轨道上。   如今,你在那里,我在这里,我们何去何从?是我的痴害了你还是你的痴荼毒了自己?   明明是想护着你,不去看那一汪子的血腥;明明是想护着你,离开纠缠的过往;明明是想护着你,如我最初的执着。可我忘了,你也是个犟到傻的孩子,竟然微笑着死亡,让我微笑到绝望。   发疯一般的抱着你,发疯一般的冲下楼顶。犹自穿着盗者的服饰,犹自抱着胸口浸血的你,然后与你一同死去。   可惜了,等我醒来,却发现你真的死去,而我犹自独活。   入目尽是惨白,如当初你的笑。我垂眼,心中没来由的空,没来由的平静,没来由的一遍一遍的想你。   想你忽然的一笑,说:“嗨,十三,你说我要是老了,缺胳膊缺腿了,没人要了,你要不要我?”我望着你说:“本来就跟缺胳膊缺腿没什么区别。”然后你一个刺刀飞过来,我没有闪,它就已经贴着我的脖子凉凉滑过。你别着嘴:“你就永远不说个好的。”   我现在想说你好了,可是,你已经不愿意听了。   想你睡在我的房间里,我一开灯,就看到你像只猫一样蜷在沙发上,然后揉揉眼:“你回来了?今天上学老师又骂我来着。”考过盗者之后,暗夜将我们隐藏在普通的人群里,你去上学,我去上班,却在同一个城市。你不知道,这是我跟他求来的。只是害怕你一个人习惯不了孤独。   “恩,回来了。这么晚了,却床上睡。”你不知道,我希望每天进门,你都跟我说“你回来了”,像可以生活一辈子一样。   想你扑腾在一团一团的面团里面,面头满脸苍白如老婆婆,呸呸的吐着生面粉,嚷嚷到:“以后再也不弄这么个烦人的东西了。”然后下一次继续奋斗,明明是拿刀的手硬是要恶狠狠的拿来切面粉,笑得我弯了腰。终于有了成绩,你和我坐在树下,背靠背,阳光落满一身,只听到哧哧的啃咬声。最终,又是刀子飞过去,刀子飞过来,开始骨子里那股爱抢的性子。   想你有点迷茫的说:“哎,其实我比较喜欢自由自在的呢。”我揉着你的头,你恼怒的打开,骄傲的站在阳光下,一手指天,“哪,这样自由。”   想你想你,想整整十六年的你。可是,也只能想你了……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只是觉得,要是你一定会嗤之以鼻:“切,为个女人搞成这样!”我该庆幸你对我的特别,还是该羡慕你不会在这个时候,不,是任何时候,折腾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我只知道,中国地区盗者组织追捕行动负责人胡人军突然来找我,大着嗓门道:“你小子还跟我这里装死!马上就要跟你们头谈了,你来不来?”于是,我换下病号服,跟着他去见暗夜。我知道,我必须要见他一面,因为你果然对他至死方休。   他说他爱你的,你知道吗?听到那句话,我哭得不像个男人。爱,却永远无法知道,那该是多么痛苦的事?可是,他放得开,我却发现自己做不到他那么潇洒。   冰冷的尸体保存间,我又一次见到你。脸上冻得有淡淡的紫色,睫毛上有碎冰渣滓。我手一拉,你从那格子里出来。我抚摩着你的脸,难以置信,或者是不愿相信。   身体好冷,一直不停的颤抖。感到嘴已经开始磕不上了,却依旧不愿意离开。我们都是孤独的人,你却不肯与我一起温暖彼此。再来一次的话,你可还会选择他?   忽然觉得有淡淡的光芒融进你的身体,再看,却什么也没有。我嗤笑自己的幻想,却看到你的眼睛抖了两下。   呼吸摒住,动作凝滞,你慢慢的睁开眼,抖落睫毛上的冰渣,然后你一下子跳起来,身体僵硬的叫着:“冷……冷……”   抱住,紧紧的抱住。刺骨的冰凉从你身上透出来,凉到我泪流满面。不管你是谁,都请再不离开…… 萧清寒   母亲是一个流浪的异族,被父王看上接进了王宫。虽然衣饱,却连侍妾都不如。   后来的我常常想,如果我的母亲也像那个女子那样,勇敢、坚强、敢爱敢恨,是不是就不会在别的女人的欺负下结束了自己的性命,尽管,这些女人都最终死在了我的手下,在我还仅仅十岁的时候。   想要的,就要自己去抢!这是我从小就知道的事情。要想活得更久,就要知道什么时候外露,什么时候收敛。这也是我从小就知道的事情。或许就是这些,让我的父王慢慢的注意到了我这个满头银发被那些人称做妖怪,被那些人说我是可以任他们蹂跞如我的母亲一样的人。   那些人,是指我的兄弟们,但是,我却从未在心里如此称呼过他们。他们,在我的眼里,几乎就和蝼蚁差不多,生杀皆在我手,一切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我的心里,承认的亲人只有一个,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那个在第一次看到我时瞪大了眼的小女孩,那个在我转身离开时却惊呼“好漂亮的头发啊,像月亮一样”的我的妹妹。   而我爱的女人,曾经也有一个——一个明明最适合生活在权利斗争中,却想遨游天地的女人,她叫小七。在见第一面的时候,她说她叫江小七。而他身边的那个男人,她说是他的哥哥。   哥哥?谁会用那种崇敬爱恋的眼神看自己的妹妹?真是烂到可以的谎言。   可是,她说我的头发这么美,这么纯粹的银色,让她赞美。我看着她的眼睛,盈盈的尽是笑意,无半点虚假。   心情忽然就好起来。她,是第二个这么说的人啊,就连母亲也只是抚弄着我的头发叹息:“竟然是和我一样的银发,对不起,我的孩子。”   明知道能那么快避开我的狗儿的攻击的人绝对不简单,可是,却依旧起了将她留在身边的念头。   尽管,她不愿跟我交换心中的悲喜。   “那就请江小姐先把这侍卫挥退了,我们再好好谈谈吧!”嘴里这么说,实际上却是不愿意那个男人用那种眼神看着她吧?   她朱唇轻启,柔柔糯糯的唤我,一字一句说着她过人的见解,心忽然就漏了一拍:她不知道,月色朦胧下的她,喝着酒,眼神迷离,周身都散发着薄薄的光晕,有多么的诱惑。   看着她慢慢的摇晃着酒杯,看着她眨巴眨巴眼睛笑嘻嘻的趴在冰凉的石桌上。我俯下身,看着她微红的脸,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女子体香混合着酒香如水流淌,心居然咚咚的跳了起来。   嘴唇摩挲过她的脸膀,停在她的唇上,只偷偷一沾便放开,犹如受惊。我淡淡嘲笑着自己,抱起她,放到床上。月光如薄纱笼罩着她,手指撩拨起她的发丝,唇舌却干燥起来。不得不退后离开。   有些人,天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只一眼,那浑身的自信,那天成的姿态,便让人再也无法逃离。生死,只被禁锢。   王宫之内,我辗转反复。今夜,竟为一个才认识的女人失眠,真是失策呢。但是,绝不能让那些家伙知道,不然……   第二天,早早就去了别院,到了门边,脚却一滞:她或许还在休息吧?宿醉呢。心,竟然为一个迷一样的女人变得如此柔软。   可是,当看到她时,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忽然明白她的心里有一个人,或许任何人都无法取代了。心头的怒火一下子蹿上来,手卡上她的脖子,她却笑着,满不在乎。   这个女人!居然连自己的生命都不稀罕吗?我生气的说:“你这个女人居然不怕死!”,只是,我到底在气什么?气自己把她皓白的脖子勒出伤痕,还是气她如此不爱惜自己?   “重要的人太多也是一种痛苦!”我轻声说出这样一句话,心头却叹:我可否成为你心中重要的一个人?   泠儿兴奋的来找我游湖,我知道她想趁机接近那个男人,那我呢?神使鬼差,我有点期待的答应了。心头却闪过不安:我是不是对一个女人太过上心了?我要的,是那人上之人的地位,要的是能够将那些蔑视我的人都踩在脚下的力量,我不可以受这些牵绊啊!   对自己的气却渐渐撒到她身上,等到反应过来,她竟然已经跪到对我怒目相对。   心头忽然觉得好笑,她原来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呢?   “起来!”在看到她就要怒气冲冲的站起来的时候,我发声到。却在她的眼中敏锐的捕捉到一丝错愕。心情忽然就好起来。   一边故意责备着她,一边向她靠近,她满脸惊恐的样子,真像只故做镇定张牙舞爪的小猫。一只很会挑起人怒气的小猫!一点都不可爱!   船一晃,我下意识的伸手扶她。手,刚好没差的搭在了她的手腕上,那里的搏动让我一下子没了素来的风度:她,竟然怀着孕?是哪个混蛋让她怀着孕来做事?   直到走出船舱,我都还没意识到,我怪责的竟然不是她,而是那个拥有她而又不知道珍惜她的男人!   莫名的,我为她闯萧清烨的宫殿;我为她,斩手下两个厨子;我为她违逆父王的意思,竟然让她一身风姿折了军中几多士兵。   她,果然是那种天生吸引人的女人。一个圈收复了铮铮傲骨看不起女人的戚九天;一句话激起三军气势;一架载人遨游的风筝折了自命风流才智无双的独孤……   我对她,想恨又不成,想爱,她不信。   也许她不知道,当她要用自己去换泠儿的时候,我差点就想即使失去泠儿也不能失去她。为自己的想法一愣,她已经步上那城墙。   看着她在那个男人面前媚眼流转,我的手紧紧的拽起来,指甲嵌进肉里。一旁骑马傲立血染战甲的昊天,那个不知道对她是怎样的爱但是毫无疑问是爱到了骨子里去的男人冷瞄了我一眼,淡漠开口:“别爱她,没有什么好下场。”   我只一怔,便看到昊天一脚蹬起,飞掠上城,城墙上那个男人的头颅瞬间飞走,怀里的泠儿这时才嘤嘤的哭出来。   她的过往我全不知,她和他的默契亦非我所能比。即使是午夜梦回,偶尔靠近她,她也会嗽的睁开眼睛。   宠冠天下的凤仪郡主?你的生活是如何过的?   三年的时间,有她在侧变得无比的快。如她所说,她的确不会打仗,但是她的勇敢,她的智谋,她的狠绝,她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势,却没有几个人比得上。   很久以后,我都在想,当初看到昊天对她射出那一箭时我是什么样的心情。可是,无论我如何努力都已经无法想起了。有些东西,太快,太生疏,晃过,就不记得了。   从未见过她如此的惊慌,就连当初她在花藤下抱信哭泣也未让我如此震撼。   她抓着我的手,手上有清晰的疼痛,可她从未理睬。我,是不是从来不值得她理睬?她声声的责问在我耳边如雷炸裂,她说:“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我一直都知道,可是,你我是一样的人,你都不敢尽信,何况是我?但是,你是不敢信,还是不想信?你的心里到底爱谁,你知道吗?或许吧,人总是可以爱着很多人的。   忽然意识到,你终于要离开了。其实,你一直都没在过。   我等在花树下,头上的花早以委落干枯,忽然觉得这个地方等你这样的人是再好不过了。   你勒马唤我,没有一丝诧异。你怎么就这么笃定呢?   我将一直随身的那块玉放到你手里,你或许不知道,那上面的那个萧字是我母亲唯一留给我的。不清楚为什么,或许只是想加深你我之间的一层羁绊吧。   我,真是傻子。   忽然不死心,还是问你愿意为我留下吗,你的声音平淡到不可思议,却也让我明白你的心里就算有我也不是我要的那样。你说二公子可愿意为我放弃你脚下的土地,去过那闲云野鹤的生活?我没有做答,因为知道答了结果也不会改变,只平添了你的苦恼。   你这丫头,怎么就知道我不愿意呢?我要那人上之人的生活,是因为我的母亲,那我又怎么不可以为了你要那天地遨游呢?活到头,我居然一直不是为了自己在活。   我再次背叛自己的父王,放你离开。你似乎有点诧异。呵呵,我已经放弃了你,怎么会再放弃我的国家呢?父王,他可曾做过我的父亲?我说过,这里我要人生便生,我要人死便死。   你说阡陌不错,那么就一定不错了。你说的,总没有几次是错的。这次,希望你也能说对。   背转身,不肯看你离开的决绝。我还是做不到那么洒脱啊。但是,我会帮你的,不管是在帝都还是齐国,你想要的,我便替你拿到吧。   你欠我太多了,可是你全不在乎,那么这一次呢?你即使拿了一生一世恐怕也还不清——你欠我一个天下!   萧清烨死在你手下,原本应该死在我手下的你却回到了帝都,这让父王十分震怒,要拿昊天的命祭拜他的儿子。我笑到:“父王是没见过昊天的身手,您认为谁能取得了他的性命?”回过头去,父王似乎迅速衰老。我只问了一句:“如果出事的那个是孩儿,父王可会如此挂心?”   我没有去听他那个答案,因为不需要。只率了我齐国两万铁骑匆匆北上。父王站在我军前,再没有当初那股称霸天下的勇气,他拉着我的马缰道:“此去若能夺得帝都便是你最后的机会。”   扬鞭而走,留一路尘土。父王,你永远都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永远也没给过我。   只是,原来你我之间永远相差如许。尽管日夜奔波,我到的时候,你依旧已经不用依靠我了。   你站在那城墙之上,风姿卓绝,傲视天下。原来,你本就不是为一人停留的人。   当我跪在金銮殿上,你一手执着阡陌的手走到我身边,放到我的手心,一手托起那推恩令。你微笑着:“要好生照顾本宫的妹妹啊,齐王。”你可知我答是的时候的心情。   你怎么会知道呢?连我都不知道。我们之间,终于结束了吗?   那块玉,将是最后的羁绊。   弹指花飞,韶华流逝。一年后,果然听到你的消息:皇后入住大国寺,大将军昊天、莫琰随侍护卫。   哈哈,那个男人竟然也如此不甘。这条后路,恐怕是多余了。   我站在院中,落叶飞花卷了一地。身上忽然一暖,竟然多了件外袍。   “王爷进去歇着吧,天好象要变了。今儿有报说南边几县遭了水,妾身拟了个方案爷先瞧瞧吧。”身后阡陌的眼明亮如星。我轻叹:“王妃——”回头看天,暗自笑开:她真的不错,谢了。   母亲是一个流浪的异族,被父王看上接进了王宫。虽然衣饱,却连侍妾都不如。   后来的我常常想,如果我的母亲也像那个女子那样,勇敢、坚强、敢爱敢恨,是不是就不会在别的女人的欺负下结束了自己的性命,尽管,这些女人都最终死在了我的手下,在我还仅仅十岁的时候。   想要的,就要自己去抢!这是我从小就知道的事情。要想活得更久,就要知道什么时候外露,什么时候收敛。这也是我从小就知道的事情。或许就是这些,让我的父王慢慢的注意到了我这个满头银发被那些人称做妖怪,被那些人说我是可以任他们蹂跞如我的母亲一样的人。   那些人,是指我的兄弟们,但是,我却从未在心里如此称呼过他们。他们,在我的眼里,几乎就和蝼蚁差不多,生杀皆在我手,一切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我的心里,承认的亲人只有一个,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那个在第一次看到我时瞪大了眼的小女孩,那个在我转身离开时却惊呼“好漂亮的头发啊,像月亮一样”的我的妹妹。   而我爱的女人,曾经也有一个——一个明明最适合生活在权利斗争中,却想遨游天地的女人,她叫小七。在见第一面的时候,她说她叫江小七。而他身边的那个男人,她说是他的哥哥。   哥哥?谁会用那种崇敬爱恋的眼神看自己的妹妹?真是烂到可以的谎言。   可是,她说我的头发这么美,这么纯粹的银色,让她赞美。我看着她的眼睛,盈盈的尽是笑意,无半点虚假。   心情忽然就好起来。她,是第二个这么说的人啊,就连母亲也只是抚弄着我的头发叹息:“竟然是和我一样的银发,对不起,我的孩子。”   明知道能那么快避开我的狗儿的攻击的人绝对不简单,可是,却依旧起了将她留在身边的念头。   尽管,她不愿跟我交换心中的悲喜。   “那就请江小姐先把这侍卫挥退了,我们再好好谈谈吧!”嘴里这么说,实际上却是不愿意那个男人用那种眼神看着她吧?   她朱唇轻启,柔柔糯糯的唤我,一字一句说着她过人的见解,心忽然就漏了一拍:她不知道,月色朦胧下的她,喝着酒,眼神迷离,周身都散发着薄薄的光晕,有多么的诱惑。   看着她慢慢的摇晃着酒杯,看着她眨巴眨巴眼睛笑嘻嘻的趴在冰凉的石桌上。我俯下身,看着她微红的脸,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女子体香混合着酒香如水流淌,心居然咚咚的跳了起来。   嘴唇摩挲过她的脸膀,停在她的唇上,只偷偷一沾便放开,犹如受惊。我淡淡嘲笑着自己,抱起她,放到床上。月光如薄纱笼罩着她,手指撩拨起她的发丝,唇舌却干燥起来。不得不退后离开。   有些人,天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只一眼,那浑身的自信,那天成的姿态,便让人再也无法逃离。生死,只被禁锢。   王宫之内,我辗转反复。今夜,竟为一个才认识的女人失眠,真是失策呢。但是,绝不能让那些家伙知道,不然……   第二天,早早就去了别院,到了门边,脚却一滞:她或许还在休息吧?宿醉呢。心,竟然为一个迷一样的女人变得如此柔软。   可是,当看到她时,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忽然明白她的心里有一个人,或许任何人都无法取代了。心头的怒火一下子蹿上来,手卡上她的脖子,她却笑着,满不在乎。   这个女人!居然连自己的生命都不稀罕吗?我生气的说:“你这个女人居然不怕死!”,只是,我到底在气什么?气自己把她皓白的脖子勒出伤痕,还是气她如此不爱惜自己?   “重要的人太多也是一种痛苦!”我轻声说出这样一句话,心头却叹:我可否成为你心中重要的一个人?   泠儿兴奋的来找我游湖,我知道她想趁机接近那个男人,那我呢?神使鬼差,我有点期待的答应了。心头却闪过不安:我是不是对一个女人太过上心了?我要的,是那人上之人的地位,要的是能够将那些蔑视我的人都踩在脚下的力量,我不可以受这些牵绊啊!   对自己的气却渐渐撒到她身上,等到反应过来,她竟然已经跪到对我怒目相对。   心头忽然觉得好笑,她原来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呢?   “起来!”在看到她就要怒气冲冲的站起来的时候,我发声到。却在她的眼中敏锐的捕捉到一丝错愕。心情忽然就好起来。   一边故意责备着她,一边向她靠近,她满脸惊恐的样子,真像只故做镇定张牙舞爪的小猫。一只很会挑起人怒气的小猫!一点都不可爱!   船一晃,我下意识的伸手扶她。手,刚好没差的搭在了她的手腕上,那里的搏动让我一下子没了素来的风度:她,竟然怀着孕?是哪个混蛋让她怀着孕来做事?   直到走出船舱,我都还没意识到,我怪责的竟然不是她,而是那个拥有她而又不知道珍惜她的男人!   莫名的,我为她闯萧清烨的宫殿;我为她,斩手下两个厨子;我为她违逆父王的意思,竟然让她一身风姿折了军中几多士兵。   她,果然是那种天生吸引人的女人。一个圈收复了铮铮傲骨看不起女人的戚九天;一句话激起三军气势;一架载人遨游的风筝折了自命风流才智无双的独孤……   我对她,想恨又不成,想爱,她不信。   也许她不知道,当她要用自己去换泠儿的时候,我差点就想即使失去泠儿也不能失去她。为自己的想法一愣,她已经步上那城墙。   看着她在那个男人面前媚眼流转,我的手紧紧的拽起来,指甲嵌进肉里。一旁骑马傲立血染战甲的昊天,那个不知道对她是怎样的爱但是毫无疑问是爱到了骨子里去的男人冷瞄了我一眼,淡漠开口:“别爱她,没有什么好下场。”   我只一怔,便看到昊天一脚蹬起,飞掠上城,城墙上那个男人的头颅瞬间飞走,怀里的泠儿这时才嘤嘤的哭出来。   她的过往我全不知,她和他的默契亦非我所能比。即使是午夜梦回,偶尔靠近她,她也会嗽的睁开眼睛。   宠冠天下的凤仪郡主?你的生活是如何过的?   三年的时间,有她在侧变得无比的快。如她所说,她的确不会打仗,但是她的勇敢,她的智谋,她的狠绝,她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势,却没有几个人比得上。   很久以后,我都在想,当初看到昊天对她射出那一箭时我是什么样的心情。可是,无论我如何努力都已经无法想起了。有些东西,太快,太生疏,晃过,就不记得了。   从未见过她如此的惊慌,就连当初她在花藤下抱信哭泣也未让我如此震撼。   她抓着我的手,手上有清晰的疼痛,可她从未理睬。我,是不是从来不值得她理睬?她声声的责问在我耳边如雷炸裂,她说:“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我一直都知道,可是,你我是一样的人,你都不敢尽信,何况是我?但是,你是不敢信,还是不想信?你的心里到底爱谁,你知道吗?或许吧,人总是可以爱着很多人的。   忽然意识到,你终于要离开了。其实,你一直都没在过。   我等在花树下,头上的花早以委落干枯,忽然觉得这个地方等你这样的人是再好不过了。   你勒马唤我,没有一丝诧异。你怎么就这么笃定呢?   我将一直随身的那块玉放到你手里,你或许不知道,那上面的那个萧字是我母亲唯一留给我的。不清楚为什么,或许只是想加深你我之间的一层羁绊吧。   我,真是傻子。   忽然不死心,还是问你愿意为我留下吗,你的声音平淡到不可思议,却也让我明白你的心里就算有我也不是我要的那样。你说二公子可愿意为我放弃你脚下的土地,去过那闲云野鹤的生活?我没有做答,因为知道答了结果也不会改变,只平添了你的苦恼。   你这丫头,怎么就知道我不愿意呢?我要那人上之人的生活,是因为我的母亲,那我又怎么不可以为了你要那天地遨游呢?活到头,我居然一直不是为了自己在活。   我再次背叛自己的父王,放你离开。你似乎有点诧异。呵呵,我已经放弃了你,怎么会再放弃我的国家呢?父王,他可曾做过我的父亲?我说过,这里我要人生便生,我要人死便死。   你说阡陌不错,那么就一定不错了。你说的,总没有几次是错的。这次,希望你也能说对。   背转身,不肯看你离开的决绝。我还是做不到那么洒脱啊。但是,我会帮你的,不管是在帝都还是齐国,你想要的,我便替你拿到吧。   你欠我太多了,可是你全不在乎,那么这一次呢?你即使拿了一生一世恐怕也还不清——你欠我一个天下!   萧清烨死在你手下,原本应该死在我手下的你却回到了帝都,这让父王十分震怒,要拿昊天的命祭拜他的儿子。我笑到:“父王是没见过昊天的身手,您认为谁能取得了他的性命?”回过头去,父王似乎迅速衰老。我只问了一句:“如果出事的那个是孩儿,父王可会如此挂心?”   我没有去听他那个答案,因为不需要。只率了我齐国两万铁骑匆匆北上。父王站在我军前,再没有当初那股称霸天下的勇气,他拉着我的马缰道:“此去若能夺得帝都便是你最后的机会。”   扬鞭而走,留一路尘土。父王,你永远都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永远也没给过我。   只是,原来你我之间永远相差如许。尽管日夜奔波,我到的时候,你依旧已经不用依靠我了。   你站在那城墙之上,风姿卓绝,傲视天下。原来,你本就不是为一人停留的人。   当我跪在金銮殿上,你一手执着阡陌的手走到我身边,放到我的手心,一手托起那推恩令。你微笑着:“要好生照顾本宫的妹妹啊,齐王。”你可知我答是的时候的心情。   你怎么会知道呢?连我都不知道。我们之间,终于结束了吗?   那块玉,将是最后的羁绊。   弹指花飞,韶华流逝。一年后,果然听到你的消息:皇后入住大国寺,大将军昊天、莫琰随侍护卫。   哈哈,那个男人竟然也如此不甘。这条后路,恐怕是多余了。   我站在院中,落叶飞花卷了一地。身上忽然一暖,竟然多了件外袍。   “王爷进去歇着吧,天好象要变了。今儿有报说南边几县遭了水,妾身拟了个方案爷先瞧瞧吧。”身后阡陌的眼明亮如星。我轻叹:“王妃——”回头看天,暗自笑开:她真的不错,谢了。   母亲是一个流浪的异族,被父王看上接进了王宫。虽然衣饱,却连侍妾都不如。   后来的我常常想,如果我的母亲也像那个女子那样,勇敢、坚强、敢爱敢恨,是不是就不会在别的女人的欺负下结束了自己的性命,尽管,这些女人都最终死在了我的手下,在我还仅仅十岁的时候。   想要的,就要自己去抢!这是我从小就知道的事情。要想活得更久,就要知道什么时候外露,什么时候收敛。这也是我从小就知道的事情。或许就是这些,让我的父王慢慢的注意到了我这个满头银发被那些人称做妖怪,被那些人说我是可以任他们蹂跞如我的母亲一样的人。   那些人,是指我的兄弟们,但是,我却从未在心里如此称呼过他们。他们,在我的眼里,几乎就和蝼蚁差不多,生杀皆在我手,一切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我的心里,承认的亲人只有一个,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那个在第一次看到我时瞪大了眼的小女孩,那个在我转身离开时却惊呼“好漂亮的头发啊,像月亮一样”的我的妹妹。   而我爱的女人,曾经也有一个——一个明明最适合生活在权利斗争中,却想遨游天地的女人,她叫小七。在见第一面的时候,她说她叫江小七。而他身边的那个男人,她说是他的哥哥。   哥哥?谁会用那种崇敬爱恋的眼神看自己的妹妹?真是烂到可以的谎言。   可是,她说我的头发这么美,这么纯粹的银色,让她赞美。我看着她的眼睛,盈盈的尽是笑意,无半点虚假。   心情忽然就好起来。她,是第二个这么说的人啊,就连母亲也只是抚弄着我的头发叹息:“竟然是和我一样的银发,对不起,我的孩子。”   明知道能那么快避开我的狗儿的攻击的人绝对不简单,可是,却依旧起了将她留在身边的念头。   尽管,她不愿跟我交换心中的悲喜。   “那就请江小姐先把这侍卫挥退了,我们再好好谈谈吧!”嘴里这么说,实际上却是不愿意那个男人用那种眼神看着她吧?   她朱唇轻启,柔柔糯糯的唤我,一字一句说着她过人的见解,心忽然就漏了一拍:她不知道,月色朦胧下的她,喝着酒,眼神迷离,周身都散发着薄薄的光晕,有多么的诱惑。   看着她慢慢的摇晃着酒杯,看着她眨巴眨巴眼睛笑嘻嘻的趴在冰凉的石桌上。我俯下身,看着她微红的脸,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女子体香混合着酒香如水流淌,心居然咚咚的跳了起来。   嘴唇摩挲过她的脸膀,停在她的唇上,只偷偷一沾便放开,犹如受惊。我淡淡嘲笑着自己,抱起她,放到床上。月光如薄纱笼罩着她,手指撩拨起她的发丝,唇舌却干燥起来。不得不退后离开。   有些人,天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只一眼,那浑身的自信,那天成的姿态,便让人再也无法逃离。生死,只被禁锢。   王宫之内,我辗转反复。今夜,竟为一个才认识的女人失眠,真是失策呢。但是,绝不能让那些家伙知道,不然……   第二天,早早就去了别院,到了门边,脚却一滞:她或许还在休息吧?宿醉呢。心,竟然为一个迷一样的女人变得如此柔软。   可是,当看到她时,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忽然明白她的心里有一个人,或许任何人都无法取代了。心头的怒火一下子蹿上来,手卡上她的脖子,她却笑着,满不在乎。   这个女人!居然连自己的生命都不稀罕吗?我生气的说:“你这个女人居然不怕死!”,只是,我到底在气什么?气自己把她皓白的脖子勒出伤痕,还是气她如此不爱惜自己?   “重要的人太多也是一种痛苦!”我轻声说出这样一句话,心头却叹:我可否成为你心中重要的一个人?   泠儿兴奋的来找我游湖,我知道她想趁机接近那个男人,那我呢?神使鬼差,我有点期待的答应了。心头却闪过不安:我是不是对一个女人太过上心了?我要的,是那人上之人的地位,要的是能够将那些蔑视我的人都踩在脚下的力量,我不可以受这些牵绊啊!   对自己的气却渐渐撒到她身上,等到反应过来,她竟然已经跪到对我怒目相对。   心头忽然觉得好笑,她原来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呢?   “起来!”在看到她就要怒气冲冲的站起来的时候,我发声到。却在她的眼中敏锐的捕捉到一丝错愕。心情忽然就好起来。   一边故意责备着她,一边向她靠近,她满脸惊恐的样子,真像只故做镇定张牙舞爪的小猫。一只很会挑起人怒气的小猫!一点都不可爱!   船一晃,我下意识的伸手扶她。手,刚好没差的搭在了她的手腕上,那里的搏动让我一下子没了素来的风度:她,竟然怀着孕?是哪个混蛋让她怀着孕来做事?   直到走出船舱,我都还没意识到,我怪责的竟然不是她,而是那个拥有她而又不知道珍惜她的男人!   莫名的,我为她闯萧清烨的宫殿;我为她,斩手下两个厨子;我为她违逆父王的意思,竟然让她一身风姿折了军中几多士兵。   她,果然是那种天生吸引人的女人。一个圈收复了铮铮傲骨看不起女人的戚九天;一句话激起三军气势;一架载人遨游的风筝折了自命风流才智无双的独孤……   我对她,想恨又不成,想爱,她不信。   也许她不知道,当她要用自己去换泠儿的时候,我差点就想即使失去泠儿也不能失去她。为自己的想法一愣,她已经步上那城墙。   看着她在那个男人面前媚眼流转,我的手紧紧的拽起来,指甲嵌进肉里。一旁骑马傲立血染战甲的昊天,那个不知道对她是怎样的爱但是毫无疑问是爱到了骨子里去的男人冷瞄了我一眼,淡漠开口:“别爱她,没有什么好下场。”   我只一怔,便看到昊天一脚蹬起,飞掠上城,城墙上那个男人的头颅瞬间飞走,怀里的泠儿这时才嘤嘤的哭出来。   她的过往我全不知,她和他的默契亦非我所能比。即使是午夜梦回,偶尔靠近她,她也会嗽的睁开眼睛。   宠冠天下的凤仪郡主?你的生活是如何过的?   三年的时间,有她在侧变得无比的快。如她所说,她的确不会打仗,但是她的勇敢,她的智谋,她的狠绝,她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势,却没有几个人比得上。   很久以后,我都在想,当初看到昊天对她射出那一箭时我是什么样的心情。可是,无论我如何努力都已经无法想起了。有些东西,太快,太生疏,晃过,就不记得了。   从未见过她如此的惊慌,就连当初她在花藤下抱信哭泣也未让我如此震撼。   她抓着我的手,手上有清晰的疼痛,可她从未理睬。我,是不是从来不值得她理睬?她声声的责问在我耳边如雷炸裂,她说:“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我一直都知道,可是,你我是一样的人,你都不敢尽信,何况是我?但是,你是不敢信,还是不想信?你的心里到底爱谁,你知道吗?或许吧,人总是可以爱着很多人的。   忽然意识到,你终于要离开了。其实,你一直都没在过。   我等在花树下,头上的花早以委落干枯,忽然觉得这个地方等你这样的人是再好不过了。   你勒马唤我,没有一丝诧异。你怎么就这么笃定呢?   我将一直随身的那块玉放到你手里,你或许不知道,那上面的那个萧字是我母亲唯一留给我的。不清楚为什么,或许只是想加深你我之间的一层羁绊吧。   我,真是傻子。   忽然不死心,还是问你愿意为我留下吗,你的声音平淡到不可思议,却也让我明白你的心里就算有我也不是我要的那样。你说二公子可愿意为我放弃你脚下的土地,去过那闲云野鹤的生活?我没有做答,因为知道答了结果也不会改变,只平添了你的苦恼。   你这丫头,怎么就知道我不愿意呢?我要那人上之人的生活,是因为我的母亲,那我又怎么不可以为了你要那天地遨游呢?活到头,我居然一直不是为了自己在活。   我再次背叛自己的父王,放你离开。你似乎有点诧异。呵呵,我已经放弃了你,怎么会再放弃我的国家呢?父王,他可曾做过我的父亲?我说过,这里我要人生便生,我要人死便死。   你说阡陌不错,那么就一定不错了。你说的,总没有几次是错的。这次,希望你也能说对。   背转身,不肯看你离开的决绝。我还是做不到那么洒脱啊。但是,我会帮你的,不管是在帝都还是齐国,你想要的,我便替你拿到吧。   你欠我太多了,可是你全不在乎,那么这一次呢?你即使拿了一生一世恐怕也还不清——你欠我一个天下!   萧清烨死在你手下,原本应该死在我手下的你却回到了帝都,这让父王十分震怒,要拿昊天的命祭拜他的儿子。我笑到:“父王是没见过昊天的身手,您认为谁能取得了他的性命?”回过头去,父王似乎迅速衰老。我只问了一句:“如果出事的那个是孩儿,父王可会如此挂心?”   我没有去听他那个答案,因为不需要。只率了我齐国两万铁骑匆匆北上。父王站在我军前,再没有当初那股称霸天下的勇气,他拉着我的马缰道:“此去若能夺得帝都便是你最后的机会。”   扬鞭而走,留一路尘土。父王,你永远都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永远也没给过我。   只是,原来你我之间永远相差如许。尽管日夜奔波,我到的时候,你依旧已经不用依靠我了。   你站在那城墙之上,风姿卓绝,傲视天下。原来,你本就不是为一人停留的人。   当我跪在金銮殿上,你一手执着阡陌的手走到我身边,放到我的手心,一手托起那推恩令。你微笑着:“要好生照顾本宫的妹妹啊,齐王。”你可知我答是的时候的心情。   你怎么会知道呢?连我都不知道。我们之间,终于结束了吗?   那块玉,将是最后的羁绊。   弹指花飞,韶华流逝。一年后,果然听到你的消息:皇后入住大国寺,大将军昊天、莫琰随侍护卫。   哈哈,那个男人竟然也如此不甘。这条后路,恐怕是多余了。   我站在院中,落叶飞花卷了一地。身上忽然一暖,竟然多了件外袍。   “王爷进去歇着吧,天好象要变了。今儿有报说南边几县遭了水,妾身拟了个方案爷先瞧瞧吧。”身后阡陌的眼明亮如星。我轻叹:“王妃——”回头看天,暗自笑开:她真的不错,谢了。 莫琰篇2   诡异无常的夜,父亲捻一杯酒与我对饮:“你怎生得这般倔强?”   “父亲心里也有一人,又何必问我?”我吞酒入肚,只觉辛辣。不禁微诧:父亲何时喜欢上这样的酒了?   “你就这点像我。”父亲微笑如初,“但是,你是莫家唯一的儿子,我若要你为莫家留点血脉,这,不过分吧?”   我垂了头:“自然是不过分。我跟小七将来会好好孝敬父亲的。”   桌子上现出一个深深的杯印,易碎的玉杯依旧完好,只是半截已在桌内。“为父知道你对那孩子情深,但是,你也该知道,她,不是你碰得的。她注定要坐那帝位,或者,她对后位更容易接受点。”   我轻轻的摇头,不发一语,头却越来越昏,身体里似乎有股躁热缓缓上窜。“父亲你……”我暗自笑,发力将那躁热压下去,却无法。原来手段从来就没有高尚与低劣之分,只有适合与否。   父亲看了我一眼,对外喊了一声:“来人,送小侯爷回房。”   有人进来,扶我,我想推开,却发现功力在流失。我低头,无笑无怒。事到临头,这些还有什么关系?   燃了香的房间,下人对我一拱手:“得罪小侯爷了。”我淡笑,我还没到不能走的地步。   他转身出去。我红了眼睛,起身要走,身后却现一个声音:“小侯爷今儿走得,他日,父亲就有办法再把你弄进来。”   回头,那个姓木的女子提着一头湿发隐隐笑着看我。   身上本就难受,有一股热流从上身一直流窜到下身,我可以感到自己的脸是红的,身体是烫的,眼神是飘忽的。   她走近,忽然怪异的看了看我,惊诧到:“你被下了药?”伸手来揽我。   我想说你走开,可是,身体不听使唤。她的手挽过的地放带走点点躁热。我咬牙推开她,她呵呵笑开:“里面有我的洗澡水,小侯爷不嫌弃,自个儿去泡泡吧。”   我脚步踉跄,心头只有一个念头:她不是小七!她不是小七!   砰的一头栽进木桶里,我将自己沉下去,由水漫过头顶,缓解那下体的不安。乌黑的发如海藻般飘散在木桶内,四散狰狞。强烈的窒息感涌上来,我这才探出头去,木锦谰似笑非笑的在旁边看了我。我望着她,只说了一句:“帮我瞒过父亲。”她呵呵的一笑:“老爷子聪明着呢,怎么瞒得过?”   身上难耐的燥热一股一股在体内窜动,浑身如蚂蚁撕咬,我咬了牙,血沿了嘴唇流下来。背上是密密的汗,混在水中,分不清楚。声音带了颤抖:“你也不笨,不试试怎么可以?”“我说小侯爷,你娶了小女子又不尽为人夫的责任,你凭什么认为小女子就会帮你呢?”她戏谑的勾起唇角,看了我。“你既然愿意嫁了我,愿意跟我在这里谈这么久,总有你想要的东西吧?”我闭着眼,又将头没入了水中。真要这么折磨一晚上么?父亲啊……“小侯爷真聪明,我只要一个进宫的腰牌。”低低的声音从水面上传来,我嗽的一下钻出木桶,一眼过去,她微微一愣,退了一步:“你想如何?”“还是如此。”她红了脸,不安的说。   皇宫?那里如此的守备,她一个女子,怎么也做不出什么事吧?眼前……还是尽快解决了的好。我终于点了头。却没想当初的一个决定,竟然伤透了我最爱的人的心。如果我知道最后会是那样的结果,我……就算我知道又能如何?不过又是个两难的境地罢了。所以,还好我不知道。所以还好我还能在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对你说对不起。还好,还好……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那木桶里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泡出白生生的皱来,哗的一下从水里起来,看到那个女子和着外袍躺在床上,眉头紧紧的皱起来,脸骇得惨白。原来,每个人都有那么多的不快。她忽然就睁开眼来,脸上的脆弱一扫而光:“小侯爷醒了?妾身的洗澡水如何啊?”捂了嘴低低的笑,我捉住她的中指,拿了小刀一划,她低呼一声,血便滴在了床上。后来去给父亲请安,我黑着脸,父亲果然状似无意的看了看我的手,见到完好如初,这才露了个笑脸。一月后父亲请人来给木锦谰把脉,木锦谰好歹也是侯爷夫人,自然是坐了在帐中,独把手伸了出来。只是,那手却是她身旁的婢女黛儿的。她果然说到做到,竟然连一直陪着自己的婢女都算计进去了。过了些日子,又谴了那婢女回去,免得露了马脚。生产之时,却叫了那婢女回来,只是,偷偷多带了个小人——那婢女差人在外寻了整整十月,才找了这么个跟我有几分相似的初生婴儿回来。不知道瞒得了父亲几分,但是他看了那孩子倒是没说什么。我跟木锦谰倒是一直如此冷漠,从来不过问她的行踪。或许,这本来就是我吧。只是,那个孩子却成了木锦谰在这个清冷的家里唯一的寄托。或许,女人天生都是喜欢当母亲的。我的心无比的苦涩,手中握了一张泛黄的纸。千里飞鸽,却带来这么个消息。七,你一个人要如何承担?原来,我真的有过一个孩子,我和你的孩子。我知道,那个孩子是我的。可是,我连他的面都没见到,还要忘了他,因为,怕一提起他,他的母亲就会伤心。你不在,这帝都怎么就变得这么冷了?我拢了拢衣领,进了屋。房里没有燃炉火,你说这样容易中毒的。三年,你不在的日子过得真的很慢,慢到让我想起那跛脚的老头走路一样。   皇上病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真没多大惊奇。那个男人的身体早在为你操劳这么多年的日子里衰败破落到不堪一击了,只是,我还是没来由的想到木锦谰——是她加了这最后的一击吧?成了那压死马匹的最后一根稻草!忽然就觉得不安,自己仿佛就成了那个帮手。你,可会恨我?   抬头看街角,全贴满了海行全国的皇榜。我知道,你要回来了。于是,日日去那城门处等你,就怕你归来的时候看不到一个人,会不安,会害怕,会不习惯,会伤心,因为,他,要离开你了。看到你时,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何种心情。三年,整整三年不见,你竟然变了这么多,最初的冷漠如今的血染的肃杀,让我恍惚。然后,你绝尘而去,再不回头。我还记得,你说过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所以我只是远远的跟着你而已。不管我如今有多少权势,不管我如今在别人眼中有多冷酷无情,我依旧是当初说过要陪你一生的那个孩子。于是,我站在阳光下,看着你走进那个殿堂。至始至终,从城门口的一眼惊喜后,你便再不知道,我一直在你身后,在你一回头的地方。自然,你也不知道,你进去了一天一夜,我便在外守了你一天一夜。直到,石公公一脸沉痛念出那卷:不为帝则为后。明知道必然的结果,原来真的听到还是如此之痛。然后,我看到你出来,双目呆滞,脚步踉跄,面上竟然没有一点泪痕,就这么旁若无人的穿过众多的人一个人慢慢的走,仿佛走一走的,你就不见了。忽然想起当初第一次见你,你躺在床上,面上也这么无悲无喜,心却千疮百孔了吧?   一路跟着你,看着你跌坐在地上,看着你泪流满面,心才安定了下来。为什么不哭?伤心的时候本就该哭的。以前的你,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轻声的唤你,然后拥你在怀,看着你状若疯狂的说着你的歉疚你的忏悔,心忽然就酸涩了。原来离开竟然让你如此记忆深刻?站起来,后退,向你怒吼,看到你的眼中充满惊恐然后慢慢平息。终于愿意平静下来了吗?一下敲在你的后颈,抱你在怀。这个地方,现在对你成了禁忌了吧?抬起眼,却看到二殿下,眼中有说不清的情绪。他说,你不是皇后就是新帝,要我放开你。我冷冷一笑,只说了句我要带她回家!你认为这个样子的她可以承受得起吗?他的眼中忽然就有错愕,眼睁睁的看着我抱你走出那牢笼。你这个女人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如果不喜欢为什么不离开?如果不愿意承受,为什么还要操心那么多?仅仅一份爱,仅仅一份自以为的责任吗?如果那样的话,我一定帮你了了这个心愿。所以,我扬手,响亮的两巴掌落在你脸上。不想看到你失魂落魄的样子,你,即使是孤独也该是骄傲的,你即使是伤心也不该这么死气沉沉。于是,撕心裂肺的哭嚎之后,我又看到了那个冷静到让人心寒的女人,而你,将登上这个王朝最高的位置,尽管你不喜欢。而我,也不喜欢。一切似乎都井井有条,你处置了木锦谰,登了后位,救了爹娘。   木锦谰,虽然我不喜欢她,可是,那晚我还是对着牢房的方向洒了一杯酒。她是可怜的,也是可恨的,但无论如何这是她自己选的。就像父亲在出事之前跟我说过的一样:“想不到你们两个竟然走到这个地步,你们竟然如此深情。罢了,前路漫漫,你们好自为之吧,不管如何,这都是我们自己选的。”   你问我如果你答应了另外一个人,答应让他守护你一生一世,我会同意吗。我知道那个人是谁,我知道那个人我拒绝不了。你从来都是个固执到让人害怕的人,光是这个皇后的身份就可看出你的固执,所以我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是吧?如果拒绝了他,是不是也拒绝了你?还好,你只是承认他的守护而已,这个,已经算是你对我最大的让步了吧?于是我答应,只有手边的袖子被捏出了厚厚的摺痕。我嬉笑着跳开,我怕我再不走就……   想你说过,越是在乎的人伤得越深。果然如此……   所以,当我站在城墙之上,看到那一箭朝你射过去的时候,我的心一下子就停了。明明知道你的异能,但是就是害怕啊,万一呢?万一呢?于是,宁愿那箭是朝我的,至少你还有别的人守护你过下去。你一直都很讨人喜欢的,我知道,你的身上有种吸引人的冷漠和骄傲。于是,那箭就真的朝我转过来了。当那箭穿胸而去,带来骨肉撕离的疼痛之时,我看向你,一脸笑容。竟然梦想成真了呢?   可是,为什么你的表情如此痛苦,痛苦到麻木?原来我错了么?你宁愿死的那个是自己也不要是我么?忽然明白,你这么冷漠的人这么固执到偏执的人,要是没有我在身边怎么办呢?他已经离你而去了,我再离开,你一定会死去的吧?不是人死,是心死。所以,忽然就不想死了,一直一直在心里念着,唤着,就是不想死了。眼睛却沉重了。   对不起,那个誓言,我竟然没守住——这,是我心里最后的声音。   所以当我睁开眼,看到你孤独的站在那城墙上流泪的时候,我挪动着有些沉重的双腿不管众目睽睽,伸手拉住你,幸福从未如此满溢过。我回来了,回来陪你一辈子。   诡异无常的夜,父亲捻一杯酒与我对饮:“你怎生得这般倔强?”   “父亲心里也有一人,又何必问我?”我吞酒入肚,只觉辛辣。不禁微诧:父亲何时喜欢上这样的酒了?   “你就这点像我。”父亲微笑如初,“但是,你是莫家唯一的儿子,我若要你为莫家留点血脉,这,不过分吧?”   我垂了头:“自然是不过分。我跟小七将来会好好孝敬父亲的。”   桌子上现出一个深深的杯印,易碎的玉杯依旧完好,只是半截已在桌内。“为父知道你对那孩子情深,但是,你也该知道,她,不是你碰得的。她注定要坐那帝位,或者,她对后位更容易接受点。”   我轻轻的摇头,不发一语,头却越来越昏,身体里似乎有股躁热缓缓上窜。“父亲你……”我暗自笑,发力将那躁热压下去,却无法。原来手段从来就没有高尚与低劣之分,只有适合与否。   父亲看了我一眼,对外喊了一声:“来人,送小侯爷回房。”   有人进来,扶我,我想推开,却发现功力在流失。我低头,无笑无怒。事到临头,这些还有什么关系?   燃了香的房间,下人对我一拱手:“得罪小侯爷了。”我淡笑,我还没到不能走的地步。   他转身出去。我红了眼睛,起身要走,身后却现一个声音:“小侯爷今儿走得,他日,父亲就有办法再把你弄进来。”   回头,那个姓木的女子提着一头湿发隐隐笑着看我。   身上本就难受,有一股热流从上身一直流窜到下身,我可以感到自己的脸是红的,身体是烫的,眼神是飘忽的。   她走近,忽然怪异的看了看我,惊诧到:“你被下了药?”伸手来揽我。   我想说你走开,可是,身体不听使唤。她的手挽过的地放带走点点躁热。我咬牙推开她,她呵呵笑开:“里面有我的洗澡水,小侯爷不嫌弃,自个儿去泡泡吧。”   我脚步踉跄,心头只有一个念头:她不是小七!她不是小七!   砰的一头栽进木桶里,我将自己沉下去,由水漫过头顶,缓解那下体的不安。乌黑的发如海藻般飘散在木桶内,四散狰狞。强烈的窒息感涌上来,我这才探出头去,木锦谰似笑非笑的在旁边看了我。我望着她,只说了一句:“帮我瞒过父亲。”她呵呵的一笑:“老爷子聪明着呢,怎么瞒得过?”   身上难耐的燥热一股一股在体内窜动,浑身如蚂蚁撕咬,我咬了牙,血沿了嘴唇流下来。背上是密密的汗,混在水中,分不清楚。声音带了颤抖:“你也不笨,不试试怎么可以?”“我说小侯爷,你娶了小女子又不尽为人夫的责任,你凭什么认为小女子就会帮你呢?”她戏谑的勾起唇角,看了我。“你既然愿意嫁了我,愿意跟我在这里谈这么久,总有你想要的东西吧?”我闭着眼,又将头没入了水中。真要这么折磨一晚上么?父亲啊……“小侯爷真聪明,我只要一个进宫的腰牌。”低低的声音从水面上传来,我嗽的一下钻出木桶,一眼过去,她微微一愣,退了一步:“你想如何?”“还是如此。”她红了脸,不安的说。   皇宫?那里如此的守备,她一个女子,怎么也做不出什么事吧?眼前……还是尽快解决了的好。我终于点了头。却没想当初的一个决定,竟然伤透了我最爱的人的心。如果我知道最后会是那样的结果,我……就算我知道又能如何?不过又是个两难的境地罢了。所以,还好我不知道。所以还好我还能在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对你说对不起。还好,还好……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那木桶里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泡出白生生的皱来,哗的一下从水里起来,看到那个女子和着外袍躺在床上,眉头紧紧的皱起来,脸骇得惨白。原来,每个人都有那么多的不快。她忽然就睁开眼来,脸上的脆弱一扫而光:“小侯爷醒了?妾身的洗澡水如何啊?”捂了嘴低低的笑,我捉住她的中指,拿了小刀一划,她低呼一声,血便滴在了床上。后来去给父亲请安,我黑着脸,父亲果然状似无意的看了看我的手,见到完好如初,这才露了个笑脸。一月后父亲请人来给木锦谰把脉,木锦谰好歹也是侯爷夫人,自然是坐了在帐中,独把手伸了出来。只是,那手却是她身旁的婢女黛儿的。她果然说到做到,竟然连一直陪着自己的婢女都算计进去了。过了些日子,又谴了那婢女回去,免得露了马脚。生产之时,却叫了那婢女回来,只是,偷偷多带了个小人——那婢女差人在外寻了整整十月,才找了这么个跟我有几分相似的初生婴儿回来。不知道瞒得了父亲几分,但是他看了那孩子倒是没说什么。我跟木锦谰倒是一直如此冷漠,从来不过问她的行踪。或许,这本来就是我吧。只是,那个孩子却成了木锦谰在这个清冷的家里唯一的寄托。或许,女人天生都是喜欢当母亲的。我的心无比的苦涩,手中握了一张泛黄的纸。千里飞鸽,却带来这么个消息。七,你一个人要如何承担?原来,我真的有过一个孩子,我和你的孩子。我知道,那个孩子是我的。可是,我连他的面都没见到,还要忘了他,因为,怕一提起他,他的母亲就会伤心。你不在,这帝都怎么就变得这么冷了?我拢了拢衣领,进了屋。房里没有燃炉火,你说这样容易中毒的。三年,你不在的日子过得真的很慢,慢到让我想起那跛脚的老头走路一样。   皇上病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真没多大惊奇。那个男人的身体早在为你操劳这么多年的日子里衰败破落到不堪一击了,只是,我还是没来由的想到木锦谰——是她加了这最后的一击吧?成了那压死马匹的最后一根稻草!忽然就觉得不安,自己仿佛就成了那个帮手。你,可会恨我?   抬头看街角,全贴满了海行全国的皇榜。我知道,你要回来了。于是,日日去那城门处等你,就怕你归来的时候看不到一个人,会不安,会害怕,会不习惯,会伤心,因为,他,要离开你了。看到你时,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何种心情。三年,整整三年不见,你竟然变了这么多,最初的冷漠如今的血染的肃杀,让我恍惚。然后,你绝尘而去,再不回头。我还记得,你说过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所以我只是远远的跟着你而已。不管我如今有多少权势,不管我如今在别人眼中有多冷酷无情,我依旧是当初说过要陪你一生的那个孩子。于是,我站在阳光下,看着你走进那个殿堂。至始至终,从城门口的一眼惊喜后,你便再不知道,我一直在你身后,在你一回头的地方。自然,你也不知道,你进去了一天一夜,我便在外守了你一天一夜。直到,石公公一脸沉痛念出那卷:不为帝则为后。明知道必然的结果,原来真的听到还是如此之痛。然后,我看到你出来,双目呆滞,脚步踉跄,面上竟然没有一点泪痕,就这么旁若无人的穿过众多的人一个人慢慢的走,仿佛走一走的,你就不见了。忽然想起当初第一次见你,你躺在床上,面上也这么无悲无喜,心却千疮百孔了吧?   一路跟着你,看着你跌坐在地上,看着你泪流满面,心才安定了下来。为什么不哭?伤心的时候本就该哭的。以前的你,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轻声的唤你,然后拥你在怀,看着你状若疯狂的说着你的歉疚你的忏悔,心忽然就酸涩了。原来离开竟然让你如此记忆深刻?站起来,后退,向你怒吼,看到你的眼中充满惊恐然后慢慢平息。终于愿意平静下来了吗?一下敲在你的后颈,抱你在怀。这个地方,现在对你成了禁忌了吧?抬起眼,却看到二殿下,眼中有说不清的情绪。他说,你不是皇后就是新帝,要我放开你。我冷冷一笑,只说了句我要带她回家!你认为这个样子的她可以承受得起吗?他的眼中忽然就有错愕,眼睁睁的看着我抱你走出那牢笼。你这个女人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如果不喜欢为什么不离开?如果不愿意承受,为什么还要操心那么多?仅仅一份爱,仅仅一份自以为的责任吗?如果那样的话,我一定帮你了了这个心愿。所以,我扬手,响亮的两巴掌落在你脸上。不想看到你失魂落魄的样子,你,即使是孤独也该是骄傲的,你即使是伤心也不该这么死气沉沉。于是,撕心裂肺的哭嚎之后,我又看到了那个冷静到让人心寒的女人,而你,将登上这个王朝最高的位置,尽管你不喜欢。而我,也不喜欢。一切似乎都井井有条,你处置了木锦谰,登了后位,救了爹娘。   木锦谰,虽然我不喜欢她,可是,那晚我还是对着牢房的方向洒了一杯酒。她是可怜的,也是可恨的,但无论如何这是她自己选的。就像父亲在出事之前跟我说过的一样:“想不到你们两个竟然走到这个地步,你们竟然如此深情。罢了,前路漫漫,你们好自为之吧,不管如何,这都是我们自己选的。”   你问我如果你答应了另外一个人,答应让他守护你一生一世,我会同意吗。我知道那个人是谁,我知道那个人我拒绝不了。你从来都是个固执到让人害怕的人,光是这个皇后的身份就可看出你的固执,所以我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是吧?如果拒绝了他,是不是也拒绝了你?还好,你只是承认他的守护而已,这个,已经算是你对我最大的让步了吧?于是我答应,只有手边的袖子被捏出了厚厚的摺痕。我嬉笑着跳开,我怕我再不走就……   想你说过,越是在乎的人伤得越深。果然如此……   所以,当我站在城墙之上,看到那一箭朝你射过去的时候,我的心一下子就停了。明明知道你的异能,但是就是害怕啊,万一呢?万一呢?于是,宁愿那箭是朝我的,至少你还有别的人守护你过下去。你一直都很讨人喜欢的,我知道,你的身上有种吸引人的冷漠和骄傲。于是,那箭就真的朝我转过来了。当那箭穿胸而去,带来骨肉撕离的疼痛之时,我看向你,一脸笑容。竟然梦想成真了呢?   可是,为什么你的表情如此痛苦,痛苦到麻木?原来我错了么?你宁愿死的那个是自己也不要是我么?忽然明白,你这么冷漠的人这么固执到偏执的人,要是没有我在身边怎么办呢?他已经离你而去了,我再离开,你一定会死去的吧?不是人死,是心死。所以,忽然就不想死了,一直一直在心里念着,唤着,就是不想死了。眼睛却沉重了。   对不起,那个誓言,我竟然没守住——这,是我心里最后的声音。   所以当我睁开眼,看到你孤独的站在那城墙上流泪的时候,我挪动着有些沉重的双腿不管众目睽睽,伸手拉住你,幸福从未如此满溢过。我回来了,回来陪你一辈子。   诡异无常的夜,父亲捻一杯酒与我对饮:“你怎生得这般倔强?”   “父亲心里也有一人,又何必问我?”我吞酒入肚,只觉辛辣。不禁微诧:父亲何时喜欢上这样的酒了?   “你就这点像我。”父亲微笑如初,“但是,你是莫家唯一的儿子,我若要你为莫家留点血脉,这,不过分吧?”   我垂了头:“自然是不过分。我跟小七将来会好好孝敬父亲的。”   桌子上现出一个深深的杯印,易碎的玉杯依旧完好,只是半截已在桌内。“为父知道你对那孩子情深,但是,你也该知道,她,不是你碰得的。她注定要坐那帝位,或者,她对后位更容易接受点。”   我轻轻的摇头,不发一语,头却越来越昏,身体里似乎有股躁热缓缓上窜。“父亲你……”我暗自笑,发力将那躁热压下去,却无法。原来手段从来就没有高尚与低劣之分,只有适合与否。   父亲看了我一眼,对外喊了一声:“来人,送小侯爷回房。”   有人进来,扶我,我想推开,却发现功力在流失。我低头,无笑无怒。事到临头,这些还有什么关系?   燃了香的房间,下人对我一拱手:“得罪小侯爷了。”我淡笑,我还没到不能走的地步。   他转身出去。我红了眼睛,起身要走,身后却现一个声音:“小侯爷今儿走得,他日,父亲就有办法再把你弄进来。”   回头,那个姓木的女子提着一头湿发隐隐笑着看我。   身上本就难受,有一股热流从上身一直流窜到下身,我可以感到自己的脸是红的,身体是烫的,眼神是飘忽的。   她走近,忽然怪异的看了看我,惊诧到:“你被下了药?”伸手来揽我。   我想说你走开,可是,身体不听使唤。她的手挽过的地放带走点点躁热。我咬牙推开她,她呵呵笑开:“里面有我的洗澡水,小侯爷不嫌弃,自个儿去泡泡吧。”   我脚步踉跄,心头只有一个念头:她不是小七!她不是小七!   砰的一头栽进木桶里,我将自己沉下去,由水漫过头顶,缓解那下体的不安。乌黑的发如海藻般飘散在木桶内,四散狰狞。强烈的窒息感涌上来,我这才探出头去,木锦谰似笑非笑的在旁边看了我。我望着她,只说了一句:“帮我瞒过父亲。”她呵呵的一笑:“老爷子聪明着呢,怎么瞒得过?”   身上难耐的燥热一股一股在体内窜动,浑身如蚂蚁撕咬,我咬了牙,血沿了嘴唇流下来。背上是密密的汗,混在水中,分不清楚。声音带了颤抖:“你也不笨,不试试怎么可以?”“我说小侯爷,你娶了小女子又不尽为人夫的责任,你凭什么认为小女子就会帮你呢?”她戏谑的勾起唇角,看了我。“你既然愿意嫁了我,愿意跟我在这里谈这么久,总有你想要的东西吧?”我闭着眼,又将头没入了水中。真要这么折磨一晚上么?父亲啊……“小侯爷真聪明,我只要一个进宫的腰牌。”低低的声音从水面上传来,我嗽的一下钻出木桶,一眼过去,她微微一愣,退了一步:“你想如何?”“还是如此。”她红了脸,不安的说。   皇宫?那里如此的守备,她一个女子,怎么也做不出什么事吧?眼前……还是尽快解决了的好。我终于点了头。却没想当初的一个决定,竟然伤透了我最爱的人的心。如果我知道最后会是那样的结果,我……就算我知道又能如何?不过又是个两难的境地罢了。所以,还好我不知道。所以还好我还能在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对你说对不起。还好,还好……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那木桶里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泡出白生生的皱来,哗的一下从水里起来,看到那个女子和着外袍躺在床上,眉头紧紧的皱起来,脸骇得惨白。原来,每个人都有那么多的不快。她忽然就睁开眼来,脸上的脆弱一扫而光:“小侯爷醒了?妾身的洗澡水如何啊?”捂了嘴低低的笑,我捉住她的中指,拿了小刀一划,她低呼一声,血便滴在了床上。后来去给父亲请安,我黑着脸,父亲果然状似无意的看了看我的手,见到完好如初,这才露了个笑脸。一月后父亲请人来给木锦谰把脉,木锦谰好歹也是侯爷夫人,自然是坐了在帐中,独把手伸了出来。只是,那手却是她身旁的婢女黛儿的。她果然说到做到,竟然连一直陪着自己的婢女都算计进去了。过了些日子,又谴了那婢女回去,免得露了马脚。生产之时,却叫了那婢女回来,只是,偷偷多带了个小人——那婢女差人在外寻了整整十月,才找了这么个跟我有几分相似的初生婴儿回来。不知道瞒得了父亲几分,但是他看了那孩子倒是没说什么。我跟木锦谰倒是一直如此冷漠,从来不过问她的行踪。或许,这本来就是我吧。只是,那个孩子却成了木锦谰在这个清冷的家里唯一的寄托。或许,女人天生都是喜欢当母亲的。我的心无比的苦涩,手中握了一张泛黄的纸。千里飞鸽,却带来这么个消息。七,你一个人要如何承担?原来,我真的有过一个孩子,我和你的孩子。我知道,那个孩子是我的。可是,我连他的面都没见到,还要忘了他,因为,怕一提起他,他的母亲就会伤心。你不在,这帝都怎么就变得这么冷了?我拢了拢衣领,进了屋。房里没有燃炉火,你说这样容易中毒的。三年,你不在的日子过得真的很慢,慢到让我想起那跛脚的老头走路一样。   皇上病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真没多大惊奇。那个男人的身体早在为你操劳这么多年的日子里衰败破落到不堪一击了,只是,我还是没来由的想到木锦谰——是她加了这最后的一击吧?成了那压死马匹的最后一根稻草!忽然就觉得不安,自己仿佛就成了那个帮手。你,可会恨我?   抬头看街角,全贴满了海行全国的皇榜。我知道,你要回来了。于是,日日去那城门处等你,就怕你归来的时候看不到一个人,会不安,会害怕,会不习惯,会伤心,因为,他,要离开你了。看到你时,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何种心情。三年,整整三年不见,你竟然变了这么多,最初的冷漠如今的血染的肃杀,让我恍惚。然后,你绝尘而去,再不回头。我还记得,你说过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所以我只是远远的跟着你而已。不管我如今有多少权势,不管我如今在别人眼中有多冷酷无情,我依旧是当初说过要陪你一生的那个孩子。于是,我站在阳光下,看着你走进那个殿堂。至始至终,从城门口的一眼惊喜后,你便再不知道,我一直在你身后,在你一回头的地方。自然,你也不知道,你进去了一天一夜,我便在外守了你一天一夜。直到,石公公一脸沉痛念出那卷:不为帝则为后。明知道必然的结果,原来真的听到还是如此之痛。然后,我看到你出来,双目呆滞,脚步踉跄,面上竟然没有一点泪痕,就这么旁若无人的穿过众多的人一个人慢慢的走,仿佛走一走的,你就不见了。忽然想起当初第一次见你,你躺在床上,面上也这么无悲无喜,心却千疮百孔了吧?   一路跟着你,看着你跌坐在地上,看着你泪流满面,心才安定了下来。为什么不哭?伤心的时候本就该哭的。以前的你,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轻声的唤你,然后拥你在怀,看着你状若疯狂的说着你的歉疚你的忏悔,心忽然就酸涩了。原来离开竟然让你如此记忆深刻?站起来,后退,向你怒吼,看到你的眼中充满惊恐然后慢慢平息。终于愿意平静下来了吗?一下敲在你的后颈,抱你在怀。这个地方,现在对你成了禁忌了吧?抬起眼,却看到二殿下,眼中有说不清的情绪。他说,你不是皇后就是新帝,要我放开你。我冷冷一笑,只说了句我要带她回家!你认为这个样子的她可以承受得起吗?他的眼中忽然就有错愕,眼睁睁的看着我抱你走出那牢笼。你这个女人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如果不喜欢为什么不离开?如果不愿意承受,为什么还要操心那么多?仅仅一份爱,仅仅一份自以为的责任吗?如果那样的话,我一定帮你了了这个心愿。所以,我扬手,响亮的两巴掌落在你脸上。不想看到你失魂落魄的样子,你,即使是孤独也该是骄傲的,你即使是伤心也不该这么死气沉沉。于是,撕心裂肺的哭嚎之后,我又看到了那个冷静到让人心寒的女人,而你,将登上这个王朝最高的位置,尽管你不喜欢。而我,也不喜欢。一切似乎都井井有条,你处置了木锦谰,登了后位,救了爹娘。   木锦谰,虽然我不喜欢她,可是,那晚我还是对着牢房的方向洒了一杯酒。她是可怜的,也是可恨的,但无论如何这是她自己选的。就像父亲在出事之前跟我说过的一样:“想不到你们两个竟然走到这个地步,你们竟然如此深情。罢了,前路漫漫,你们好自为之吧,不管如何,这都是我们自己选的。”   你问我如果你答应了另外一个人,答应让他守护你一生一世,我会同意吗。我知道那个人是谁,我知道那个人我拒绝不了。你从来都是个固执到让人害怕的人,光是这个皇后的身份就可看出你的固执,所以我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是吧?如果拒绝了他,是不是也拒绝了你?还好,你只是承认他的守护而已,这个,已经算是你对我最大的让步了吧?于是我答应,只有手边的袖子被捏出了厚厚的摺痕。我嬉笑着跳开,我怕我再不走就……   想你说过,越是在乎的人伤得越深。果然如此……   所以,当我站在城墙之上,看到那一箭朝你射过去的时候,我的心一下子就停了。明明知道你的异能,但是就是害怕啊,万一呢?万一呢?于是,宁愿那箭是朝我的,至少你还有别的人守护你过下去。你一直都很讨人喜欢的,我知道,你的身上有种吸引人的冷漠和骄傲。于是,那箭就真的朝我转过来了。当那箭穿胸而去,带来骨肉撕离的疼痛之时,我看向你,一脸笑容。竟然梦想成真了呢?   可是,为什么你的表情如此痛苦,痛苦到麻木?原来我错了么?你宁愿死的那个是自己也不要是我么?忽然明白,你这么冷漠的人这么固执到偏执的人,要是没有我在身边怎么办呢?他已经离你而去了,我再离开,你一定会死去的吧?不是人死,是心死。所以,忽然就不想死了,一直一直在心里念着,唤着,就是不想死了。眼睛却沉重了。   对不起,那个誓言,我竟然没守住——这,是我心里最后的声音。   所以当我睁开眼,看到你孤独的站在那城墙上流泪的时候,我挪动着有些沉重的双腿不管众目睽睽,伸手拉住你,幸福从未如此满溢过。我回来了,回来陪你一辈子。 莫风篇   滚烫的沙子,灼热的太阳,仿佛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可是,那漫漫的黄沙上竟然有一两串清晰的脚印,连流沙都还没来得及覆盖。   “莫风,你还往哪里跑?”威胁的话语里竟然没有一点威胁的意味,只有浓浓的悲伤。三四个带血的男子围住一个男子,眼里充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仔细一看,那被围住的男子怀里竟然拥着一个女子。满身的血沾到那个女子的身上,满身的血被滚滚流沙无情的吞噬。   “莫风,你……”围住他们的一个男子开口,向前走了一步。   “暗八,你放了晚秋,我跟你回去。”被称做莫风的人终于开口。如此炎热的天气,如此严重的伤,他的话竟然还中气十足。   “莫风,你别执迷不悟了!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你竟然为了她背叛七姑娘,背叛公子,背叛老大!”暗八显然是最冲动的一个,其他三个男子也不开口,只提了剑将莫风和晚秋围在中间。   “我没有!我没有背叛!”莫风忽然激烈起来,只有他怀中的那个女子一脸淡漠,甚至还带了点点的笑,仿佛那些剑根本不在她眼前。   “你……”暗八叹了口气,“那就别怪兄弟了,还是谢谢你十来年的照顾了,莫风。”话音刚落,四柄剑一起出手,真是快如闪电,准确无误的取上莫风和晚秋的脖子。只是,莫风手中陡然出现一柄短剑,诡异的招式在身前围成一个剑圈,四柄剑竟然一时间落了下风。   锵锵剑击之声不绝于耳,莫风本就伤势严重,怀里又护了个女子,虽然且战且退,依旧渐渐落在了下风。   围攻的一个男子忽然出声:“老八,你想好了自己的主子是谁,经管你是莫风教养的,可这次的任务小少爷亲自下的命令,你难道也要跟莫风一样背叛了不成?”在说到“背叛”二字时,毫无表情的面容平添了一分杀气。   暗八一咬牙,手中的剑招陡然凌厉,再无半点退路,四个人的攻势补了这个缺角立刻威力大增,莫风的短剑嗽的被挑飞。   “再见了莫风。”莫风笑着,看着那剑朝自己胸口刺来,心头清楚,这剑一下去,自己马上就会没了性命,不禁低头看了怀中的女子。   砰的一声,疼痛并没有如期袭来,莫风眼中的泪一下子就出来。   他是杀手,他是男人,他经历了最严格的训练,他没有泪,可是他还是哭了,只因为他看到自己眼前忽然掉落一把短刃,这把短刃他认识,叫“鱼肠”!莫风不敢抬头,就这么跪在了滚烫的沙子上,灼伤了他的膝盖。   一双手捡起那把鱼肠,莫风听到刀回鞘的声音:“莫风,为什么背叛我?”   莫风嗽的一下抬起头来看到那个人,他说过会一直忠于她的女人,曾经将最糟糕的他培养到现在这个样子的女人,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回答:“没有!莫风从来没有背叛七主子!”   小七看着他,叹了口气:“只有最优秀的暗者才被赐予莫姓,”她蹲下身来,看着他浸透鲜血的衣服,那还是暗者的衣服,“你是最早跟着我们的,可是,连你也背叛了。”   “没有!”仅仅一句话几乎已经让莫风抓狂了。他没有背叛!没有背叛!他宁死也不愿意背叛她和他的!他们就像是他的阳光一样,他怎么会……背叛。可是,他真的没有背叛吗?他低下头去:“属下一开始并不知道晚秋是来偷情报的,等属下知道的时候……”   “等你知道的时候,你已经喜欢上她了是吗?”小七笑,她身后的四个男子都捏了剑,剑尖在手中颤抖着:竟然为了这样一个女子背叛!   “喜欢一个人本来是没有罪的。”小七站起来,脸色突然严肃了:“可是你知道她想偷什么吗?她想从我这里把帐本偷出去!你知道我现在几乎是握着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要是被她偷去了还得了?啊!”声声厉责让莫风几乎把头埋进了沙子里。他的心绞一般难受。   “人家一个女子,那贪官仅仅养了她八年,她就知道感恩图报,你呢莫风?你自己说我养了你几年?”“主子,主子……”莫风一出手,将开始被拨开的剑握在手中就要刺上胸口,却被拦住。   血顺着剑身流下来,在沙面上冒起一股烟,带了猩味。   莫风骇得马上扔了剑,身后四个男子齐声惊呼出来:“七主子——”   暗八终于忍不住,跳出来指着莫风的鼻子道:“莫风,你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女人小公子被人刺伤了胸口,如今你又伤了七主子。你不是人!”   莫风脸一下子惨白,小公子?晚秋伤了小公子?他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捡起剑,摇摇晃晃的走到晚秋面前,她依旧是一副呆滞的模样看着他。他怎么这么傻?她明明不爱他的,他自己她是为了她的义父才来到他身边,才对他那么温柔那么体贴的,他为什么还是把心搭进去了。   他手中的剑一扬,划过那个女子的脖子,只是,她依然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那双眼睛里终于有了感情,如最初时对他笑,眉眼弯弯的样子。   她一下子扑倒在他怀里,嘤嘤的哭起来,泪浸透他染血的衣衫。他愣了,扔下手中的半截断剑抱住她。只是,他可以抱住她吗?她竟然伤了小主子,而他竟然伤了那个一手照拂他的女人。   七站在他身前,手中是一把通透的剑,剑体内还可以看到一条细小的龙蜿蜒盘旋,她的身后半截断剑插入沙里。   “我还没残忍到要人亲手杀了自己所爱。”小七冷冷的说到:“莫风,从此我剥了你莫姓,从最底层做起,你有怨言吗?”   莫风陡然睁大了眼睛,看着她,难以置信。原来,他还可以留下吗?留在他长大的地方,那个家里。   “可是,小公子……”另四个男子开口。   “没事,那兔崽子我回头收拾他,竟然让那么个角色伤了,说出去他不丢人我都觉得丢人。”小七笑嘻嘻收了剑。   “那她……”莫风看了怀中的女子,迟疑着开口。   “她?”小七挑挑眉,“以后把自己的女人看好了!”她忽然缓下口气对着那女子道:“你其实是喜欢莫风的吧?你的命刚才已经还给你义父了,以后好好为自己活吧。还有,如果有下次,我一定让你连死都是种奢侈!”   莫风跪下:“如果有下次,莫风一定亲自动手!”   小七从他身旁走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以后可不是莫风了。”   “不会有下次了。”一直不曾说话的晚秋忽然抬起头来,对着小七笑了。那笑容让小七一怔,随即回头瞪了眼前的四个男人:“四个追一个,竟然都还给我带了伤!”   “呵呵……”四个男子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暗八还挠了挠头。   “你们的女人也够给我看着点。”小七笑看着眼前这些个孩子:“我可不想杀了你们,要杀你们当初还不如不要捡回来。”   “人家还没有女人!”暗八装出一副可怜西西的样子看着小七,小七一个栗子打在那个比她高出许多的大男孩头上,然后转身走开。回头,招手到:“走啊,回家了——”   几个男子都面露暖色,是啊,回家。   当初,黑暗的街角,蚊虫在身上爬,让人想要抓破那层皮。   然后,耀眼的阳光下,有个女子走过来,笑颜如花的蹲在他们面前。精致的衣服、华美的首饰让他们忍不住后退。可是,她伸出手来,咯咯的笑着问他们:“哎,你们要跟我回家吗?”   他们抬起头,阳光从她身后泻进来,照到这个遗忘了的角落。那一刻,他们以为自己看到了仙子。   太阳还是那么狠辣……   滚烫的沙子,灼热的太阳,仿佛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可是,那漫漫的黄沙上竟然有一两串清晰的脚印,连流沙都还没来得及覆盖。   “莫风,你还往哪里跑?”威胁的话语里竟然没有一点威胁的意味,只有浓浓的悲伤。三四个带血的男子围住一个男子,眼里充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仔细一看,那被围住的男子怀里竟然拥着一个女子。满身的血沾到那个女子的身上,满身的血被滚滚流沙无情的吞噬。   “莫风,你……”围住他们的一个男子开口,向前走了一步。   “暗八,你放了晚秋,我跟你回去。”被称做莫风的人终于开口。如此炎热的天气,如此严重的伤,他的话竟然还中气十足。   “莫风,你别执迷不悟了!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你竟然为了她背叛七姑娘,背叛公子,背叛老大!”暗八显然是最冲动的一个,其他三个男子也不开口,只提了剑将莫风和晚秋围在中间。   “我没有!我没有背叛!”莫风忽然激烈起来,只有他怀中的那个女子一脸淡漠,甚至还带了点点的笑,仿佛那些剑根本不在她眼前。   “你……”暗八叹了口气,“那就别怪兄弟了,还是谢谢你十来年的照顾了,莫风。”话音刚落,四柄剑一起出手,真是快如闪电,准确无误的取上莫风和晚秋的脖子。只是,莫风手中陡然出现一柄短剑,诡异的招式在身前围成一个剑圈,四柄剑竟然一时间落了下风。   锵锵剑击之声不绝于耳,莫风本就伤势严重,怀里又护了个女子,虽然且战且退,依旧渐渐落在了下风。   围攻的一个男子忽然出声:“老八,你想好了自己的主子是谁,经管你是莫风教养的,可这次的任务小少爷亲自下的命令,你难道也要跟莫风一样背叛了不成?”在说到“背叛”二字时,毫无表情的面容平添了一分杀气。   暗八一咬牙,手中的剑招陡然凌厉,再无半点退路,四个人的攻势补了这个缺角立刻威力大增,莫风的短剑嗽的被挑飞。   “再见了莫风。”莫风笑着,看着那剑朝自己胸口刺来,心头清楚,这剑一下去,自己马上就会没了性命,不禁低头看了怀中的女子。   砰的一声,疼痛并没有如期袭来,莫风眼中的泪一下子就出来。   他是杀手,他是男人,他经历了最严格的训练,他没有泪,可是他还是哭了,只因为他看到自己眼前忽然掉落一把短刃,这把短刃他认识,叫“鱼肠”!莫风不敢抬头,就这么跪在了滚烫的沙子上,灼伤了他的膝盖。   一双手捡起那把鱼肠,莫风听到刀回鞘的声音:“莫风,为什么背叛我?”   莫风嗽的一下抬起头来看到那个人,他说过会一直忠于她的女人,曾经将最糟糕的他培养到现在这个样子的女人,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回答:“没有!莫风从来没有背叛七主子!”   小七看着他,叹了口气:“只有最优秀的暗者才被赐予莫姓,”她蹲下身来,看着他浸透鲜血的衣服,那还是暗者的衣服,“你是最早跟着我们的,可是,连你也背叛了。”   “没有!”仅仅一句话几乎已经让莫风抓狂了。他没有背叛!没有背叛!他宁死也不愿意背叛她和他的!他们就像是他的阳光一样,他怎么会……背叛。可是,他真的没有背叛吗?他低下头去:“属下一开始并不知道晚秋是来偷情报的,等属下知道的时候……”   “等你知道的时候,你已经喜欢上她了是吗?”小七笑,她身后的四个男子都捏了剑,剑尖在手中颤抖着:竟然为了这样一个女子背叛!   “喜欢一个人本来是没有罪的。”小七站起来,脸色突然严肃了:“可是你知道她想偷什么吗?她想从我这里把帐本偷出去!你知道我现在几乎是握着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要是被她偷去了还得了?啊!”声声厉责让莫风几乎把头埋进了沙子里。他的心绞一般难受。   “人家一个女子,那贪官仅仅养了她八年,她就知道感恩图报,你呢莫风?你自己说我养了你几年?”“主子,主子……”莫风一出手,将开始被拨开的剑握在手中就要刺上胸口,却被拦住。   血顺着剑身流下来,在沙面上冒起一股烟,带了猩味。   莫风骇得马上扔了剑,身后四个男子齐声惊呼出来:“七主子——”   暗八终于忍不住,跳出来指着莫风的鼻子道:“莫风,你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女人小公子被人刺伤了胸口,如今你又伤了七主子。你不是人!”   莫风脸一下子惨白,小公子?晚秋伤了小公子?他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捡起剑,摇摇晃晃的走到晚秋面前,她依旧是一副呆滞的模样看着他。他怎么这么傻?她明明不爱他的,他自己她是为了她的义父才来到他身边,才对他那么温柔那么体贴的,他为什么还是把心搭进去了。   他手中的剑一扬,划过那个女子的脖子,只是,她依然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那双眼睛里终于有了感情,如最初时对他笑,眉眼弯弯的样子。   她一下子扑倒在他怀里,嘤嘤的哭起来,泪浸透他染血的衣衫。他愣了,扔下手中的半截断剑抱住她。只是,他可以抱住她吗?她竟然伤了小主子,而他竟然伤了那个一手照拂他的女人。   七站在他身前,手中是一把通透的剑,剑体内还可以看到一条细小的龙蜿蜒盘旋,她的身后半截断剑插入沙里。   “我还没残忍到要人亲手杀了自己所爱。”小七冷冷的说到:“莫风,从此我剥了你莫姓,从最底层做起,你有怨言吗?”   莫风陡然睁大了眼睛,看着她,难以置信。原来,他还可以留下吗?留在他长大的地方,那个家里。   “可是,小公子……”另四个男子开口。   “没事,那兔崽子我回头收拾他,竟然让那么个角色伤了,说出去他不丢人我都觉得丢人。”小七笑嘻嘻收了剑。   “那她……”莫风看了怀中的女子,迟疑着开口。   “她?”小七挑挑眉,“以后把自己的女人看好了!”她忽然缓下口气对着那女子道:“你其实是喜欢莫风的吧?你的命刚才已经还给你义父了,以后好好为自己活吧。还有,如果有下次,我一定让你连死都是种奢侈!”   莫风跪下:“如果有下次,莫风一定亲自动手!”   小七从他身旁走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以后可不是莫风了。”   “不会有下次了。”一直不曾说话的晚秋忽然抬起头来,对着小七笑了。那笑容让小七一怔,随即回头瞪了眼前的四个男人:“四个追一个,竟然都还给我带了伤!”   “呵呵……”四个男子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暗八还挠了挠头。   “你们的女人也够给我看着点。”小七笑看着眼前这些个孩子:“我可不想杀了你们,要杀你们当初还不如不要捡回来。”   “人家还没有女人!”暗八装出一副可怜西西的样子看着小七,小七一个栗子打在那个比她高出许多的大男孩头上,然后转身走开。回头,招手到:“走啊,回家了——”   几个男子都面露暖色,是啊,回家。   当初,黑暗的街角,蚊虫在身上爬,让人想要抓破那层皮。   然后,耀眼的阳光下,有个女子走过来,笑颜如花的蹲在他们面前。精致的衣服、华美的首饰让他们忍不住后退。可是,她伸出手来,咯咯的笑着问他们:“哎,你们要跟我回家吗?”   他们抬起头,阳光从她身后泻进来,照到这个遗忘了的角落。那一刻,他们以为自己看到了仙子。   太阳还是那么狠辣……   滚烫的沙子,灼热的太阳,仿佛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可是,那漫漫的黄沙上竟然有一两串清晰的脚印,连流沙都还没来得及覆盖。   “莫风,你还往哪里跑?”威胁的话语里竟然没有一点威胁的意味,只有浓浓的悲伤。三四个带血的男子围住一个男子,眼里充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仔细一看,那被围住的男子怀里竟然拥着一个女子。满身的血沾到那个女子的身上,满身的血被滚滚流沙无情的吞噬。   “莫风,你……”围住他们的一个男子开口,向前走了一步。   “暗八,你放了晚秋,我跟你回去。”被称做莫风的人终于开口。如此炎热的天气,如此严重的伤,他的话竟然还中气十足。   “莫风,你别执迷不悟了!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你竟然为了她背叛七姑娘,背叛公子,背叛老大!”暗八显然是最冲动的一个,其他三个男子也不开口,只提了剑将莫风和晚秋围在中间。   “我没有!我没有背叛!”莫风忽然激烈起来,只有他怀中的那个女子一脸淡漠,甚至还带了点点的笑,仿佛那些剑根本不在她眼前。   “你……”暗八叹了口气,“那就别怪兄弟了,还是谢谢你十来年的照顾了,莫风。”话音刚落,四柄剑一起出手,真是快如闪电,准确无误的取上莫风和晚秋的脖子。只是,莫风手中陡然出现一柄短剑,诡异的招式在身前围成一个剑圈,四柄剑竟然一时间落了下风。   锵锵剑击之声不绝于耳,莫风本就伤势严重,怀里又护了个女子,虽然且战且退,依旧渐渐落在了下风。   围攻的一个男子忽然出声:“老八,你想好了自己的主子是谁,经管你是莫风教养的,可这次的任务小少爷亲自下的命令,你难道也要跟莫风一样背叛了不成?”在说到“背叛”二字时,毫无表情的面容平添了一分杀气。   暗八一咬牙,手中的剑招陡然凌厉,再无半点退路,四个人的攻势补了这个缺角立刻威力大增,莫风的短剑嗽的被挑飞。   “再见了莫风。”莫风笑着,看着那剑朝自己胸口刺来,心头清楚,这剑一下去,自己马上就会没了性命,不禁低头看了怀中的女子。   砰的一声,疼痛并没有如期袭来,莫风眼中的泪一下子就出来。   他是杀手,他是男人,他经历了最严格的训练,他没有泪,可是他还是哭了,只因为他看到自己眼前忽然掉落一把短刃,这把短刃他认识,叫“鱼肠”!莫风不敢抬头,就这么跪在了滚烫的沙子上,灼伤了他的膝盖。   一双手捡起那把鱼肠,莫风听到刀回鞘的声音:“莫风,为什么背叛我?”   莫风嗽的一下抬起头来看到那个人,他说过会一直忠于她的女人,曾经将最糟糕的他培养到现在这个样子的女人,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回答:“没有!莫风从来没有背叛七主子!”   小七看着他,叹了口气:“只有最优秀的暗者才被赐予莫姓,”她蹲下身来,看着他浸透鲜血的衣服,那还是暗者的衣服,“你是最早跟着我们的,可是,连你也背叛了。”   “没有!”仅仅一句话几乎已经让莫风抓狂了。他没有背叛!没有背叛!他宁死也不愿意背叛她和他的!他们就像是他的阳光一样,他怎么会……背叛。可是,他真的没有背叛吗?他低下头去:“属下一开始并不知道晚秋是来偷情报的,等属下知道的时候……”   “等你知道的时候,你已经喜欢上她了是吗?”小七笑,她身后的四个男子都捏了剑,剑尖在手中颤抖着:竟然为了这样一个女子背叛!   “喜欢一个人本来是没有罪的。”小七站起来,脸色突然严肃了:“可是你知道她想偷什么吗?她想从我这里把帐本偷出去!你知道我现在几乎是握着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要是被她偷去了还得了?啊!”声声厉责让莫风几乎把头埋进了沙子里。他的心绞一般难受。   “人家一个女子,那贪官仅仅养了她八年,她就知道感恩图报,你呢莫风?你自己说我养了你几年?”“主子,主子……”莫风一出手,将开始被拨开的剑握在手中就要刺上胸口,却被拦住。   血顺着剑身流下来,在沙面上冒起一股烟,带了猩味。   莫风骇得马上扔了剑,身后四个男子齐声惊呼出来:“七主子——”   暗八终于忍不住,跳出来指着莫风的鼻子道:“莫风,你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女人小公子被人刺伤了胸口,如今你又伤了七主子。你不是人!”   莫风脸一下子惨白,小公子?晚秋伤了小公子?他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捡起剑,摇摇晃晃的走到晚秋面前,她依旧是一副呆滞的模样看着他。他怎么这么傻?她明明不爱他的,他自己她是为了她的义父才来到他身边,才对他那么温柔那么体贴的,他为什么还是把心搭进去了。   他手中的剑一扬,划过那个女子的脖子,只是,她依然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那双眼睛里终于有了感情,如最初时对他笑,眉眼弯弯的样子。   她一下子扑倒在他怀里,嘤嘤的哭起来,泪浸透他染血的衣衫。他愣了,扔下手中的半截断剑抱住她。只是,他可以抱住她吗?她竟然伤了小主子,而他竟然伤了那个一手照拂他的女人。   七站在他身前,手中是一把通透的剑,剑体内还可以看到一条细小的龙蜿蜒盘旋,她的身后半截断剑插入沙里。   “我还没残忍到要人亲手杀了自己所爱。”小七冷冷的说到:“莫风,从此我剥了你莫姓,从最底层做起,你有怨言吗?”   莫风陡然睁大了眼睛,看着她,难以置信。原来,他还可以留下吗?留在他长大的地方,那个家里。   “可是,小公子……”另四个男子开口。   “没事,那兔崽子我回头收拾他,竟然让那么个角色伤了,说出去他不丢人我都觉得丢人。”小七笑嘻嘻收了剑。   “那她……”莫风看了怀中的女子,迟疑着开口。   “她?”小七挑挑眉,“以后把自己的女人看好了!”她忽然缓下口气对着那女子道:“你其实是喜欢莫风的吧?你的命刚才已经还给你义父了,以后好好为自己活吧。还有,如果有下次,我一定让你连死都是种奢侈!”   莫风跪下:“如果有下次,莫风一定亲自动手!”   小七从他身旁走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以后可不是莫风了。”   “不会有下次了。”一直不曾说话的晚秋忽然抬起头来,对着小七笑了。那笑容让小七一怔,随即回头瞪了眼前的四个男人:“四个追一个,竟然都还给我带了伤!”   “呵呵……”四个男子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暗八还挠了挠头。   “你们的女人也够给我看着点。”小七笑看着眼前这些个孩子:“我可不想杀了你们,要杀你们当初还不如不要捡回来。”   “人家还没有女人!”暗八装出一副可怜西西的样子看着小七,小七一个栗子打在那个比她高出许多的大男孩头上,然后转身走开。回头,招手到:“走啊,回家了——”   几个男子都面露暖色,是啊,回家。   当初,黑暗的街角,蚊虫在身上爬,让人想要抓破那层皮。   然后,耀眼的阳光下,有个女子走过来,笑颜如花的蹲在他们面前。精致的衣服、华美的首饰让他们忍不住后退。可是,她伸出手来,咯咯的笑着问他们:“哎,你们要跟我回家吗?”   他们抬起头,阳光从她身后泻进来,照到这个遗忘了的角落。那一刻,他们以为自己看到了仙子。   太阳还是那么狠辣…… 君誉篇   我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因为我的母亲是父皇最宠爱的女人也是这个皇朝的皇后,身份、情分,一切都无可厚非。   小时候父皇对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皇儿天生聪慧,仁心仁德,可惜就是心肠太软了点,少了为君为帝的霸气。”   父皇说天下都是我们的,但是,你还是要去抢,不然一不小心就让别人拿走了。可是,有什么值得抢的呢?只要可以看到每个人都笑着活着,不就已经最好了吗?   太子二字注定了我与众兄弟的不同,几乎所有的人都对我恭敬有礼,但那眼睛里却有不甘。母后说:“最是亲近的人伤你往往是最深的,皇儿,你要记得,不要相信那些对你笑得无害的人,尤其是你的兄弟。”兄弟么?他们好象从来没把我当成一家人,我又怎么把他们当成一家人?我不喜欢,于是避开。童年里,竟然也没跟他们闹出些什么来。   母后父皇对此都暗暗叹息,一边唤了我做这样那样,我不争,于是都按了去做。他们只要吩咐,我就做到最好。于是,手下有了人,有了臣,有了死士,有了拥戴。   父皇依旧是那句话:“皇儿天生聪慧,仁心仁德,可惜就是心肠太软了点,少了为君为帝的霸气。”只是这此又加了一句:明明可以做到这么好。   第一次见到八弟的时候,他穿着旧旧的华服,耷拉着脑袋站在宫墙边,一个人模人样的大太监不太和善的训着他。看到我走过来,那公公立刻迎上来跪了。八弟睁着眼睛看了我半晌,偏头问我:“你是我哥哥?”抬起的脸和我有七分相似。   那公公恶狠狠的回头看了他,我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手微疼。然后我笑眯眯的蹲下去对那公公说:“他是我弟弟。”那是我第一次觉得心疼一个人,第一次带了点点愤怒去打一个人,只因为所有的人见了我都说“太子殿下”,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是我哥哥。   那公公吓得直在地上磕头,磕得流了血在白石的地板上,我挥手让他下去。从此以后,我再没见到过这个人。   我走过去拉了八弟的手,摸摸他的头,这是我第一个兄弟啊。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抬头看我一眼,眼睛明亮清澈:“不知道。”   我心一酸,拉了他的手:“我是你哥哥,以后就跟着我吧。”回头对他一笑,他欢快的咧开嘴。   身后的小木人小小的,冷着那张一直冷着的脸,却明显不高兴。   我领了他去见父皇,父皇看了他许久硬是没想起来他是他的儿子。后来让人查了,才知道是个宫女生的。   父皇想了许久,才想起真有这么个事,微有赧色,也就同意了八弟以后跟着我的事,并赐了个“意”字。   意,我一直不明白父亲是什么意思。   八弟那时候似乎十分胆小,一直拉着我的手,在我带他离开时,父皇突然问我一句:“你今儿个打人了?”   我站住脚,恩了一声。   “为了老八?”   我又恩一声。   大殿里便陷入那最初的寂静,静得让人心慌,我便跪了安要出来。忽然听到父皇的声音幽幽的在头顶上荡开:“你或许不是心肠软,不是懦弱,只是很少遇到让你在乎的东西。”   我怔了怔,带了意离开。   那是我的父皇,是这个皇朝的帝王,也是我的父亲。后来我才知道,他竟然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   意很聪明,也很乖巧,他把他的一切都来围了我转。   他常常仰起头,眼睛明亮:“太子哥哥以后会当皇帝吧?那意要好好努力给太子哥哥当大丞相大将军!”小小年纪,却豪气干云。   他曾经叫我哥哥,被别的皇子听了骂了一顿,后来就叫我太子哥哥。   我摸着他的头,像只毛茸茸的猫:“你啊,以后还是给我好好的当个亲王吧。”我没说,其实,他的性格,倒比我适合当皇帝。   太子府的下人很多都怕这个孩子,只因为曾经有个侍女当值的时候不小心睡   着了,洒了滚烫的茶到我手上,烫红一片。第二日,那侍女便没了踪影。   我责问意,他扭着小脸认真的说:“意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太子哥哥的。”我拍拍他的头无话可说。   小木说,我对意太过宠爱了,他说意无权无势无法助我登基。我摸着这个孩子的头说,不是每样东西都要用值不值得来衡量的,你以后就明白了。   父皇一直等了两年才开始重视对意的栽培,为他添了几位师傅,皆是文武出众之士。父皇说,这个孩子以后或许真的会成为你的一大助力。然后他问我,你可曾想要这个天下。我回答他说,是,因为我想要天下人都能幸福的生活。然后父皇就笑,笑完就叹气,然后叫我跪安。   意是我第一个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去保护的人。几年后,我遇到了她,第二个,也是我用生命去保护的人。   第一次见她,她就砸了只绣花鞋在我轿子上,咚的一声,弄得我一愣。然后我出来,看到她趴在阁楼上看我,眉眼弯弯,半个身子都探出来了。初生的阳光找在她脸上,使她看起来有种梦幻的感觉。她对我勾勾手指,努努嘴:“要试试吗?”我说好啊。   十六副对联,联联透出她的倔强,我微微诧异这样一个地方这样一个女子,挥笔间,十六副下联对在一边。她站在楼上,手指敲着楼廊:“虽然对得不是很好,不过好歹对出来了,比那群草包强。你上来吧。”   忽然觉得有趣,哪个青楼女子叫自己的恩客草包?不顾身后小木的反感,我又说了一个好啊。再抬头,她依旧眉眼弯弯的样子转身进了里间。她身后的老鸨急得眉头眼睛全到一堆去了。   进了她的房间,忽然觉得少了什么。左看右看,她忽然插嘴进来:“看什么呢,这里没有床,因为本姑娘卖艺不卖身。”寻了声音看去,她脂粉不施,身覆绫罗,斜躺在一张矮塌上,两只眼睛瞟着我。   小木冷着脸,她看都不看。   忽然就起了逗弄她的意思:“你凭什么本事呢?”   她依旧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摇着手指说:“就凭本姑娘是才貌双全天下无人能及的倾城第一名伶——苏小曼!响当当的三个字呢。”   我握了拳抵在口边,才没能让那笑声流出来惹脑这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那一天,我和她聊了许多。她洒脱随性,灵动骄傲。说到兴起,会坐到我腿上来;惹了她不高兴,一把将我推开,还附带瞪我几眼。弄得我倒左右不是人。   小木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你是谁?”   她马上鼓了眼睛,步步逼近,一指戳在小木胸口:“再告诉你一遍,本姑娘是才貌双全天下无人能及的倾城第一名伶——苏小曼!”惹得一向遇乱不惊的小木一个劲的退。   想了想,还是找了那老鸨云妈妈,塞了她一大叠银票,我也没仔细看到底有多少,只知道她乐得俩眼都瞧不仔细了,连连保证那骄傲的丫头不会待别的客。临走,我只说了我姓玉。   回宫跟意说了那好笑的丫头,意闪着眼睛说要一块跟去瞧瞧什么样的人能把我迷得两眼弯弯。结果俩一样骄傲的人差点就把楼拆了。我抱手,小木抱剑站得远远的看他俩闹。   想起那侍女的下场,我叮嘱意不可伤了小曼,她不知道我是太子。结果意盯了我半晌,才出声:“太子哥哥是真的珍惜这个女人吧?如果她出事太子哥哥会怪我对不对?所以意会好好保护她的。”摸了摸他的头,一时无语。   或者,我真的喜欢上那个女子了吧?生如夏花,灿若朝霞。只是,这样的美好真的是天家能够拥抱的吗?   父皇召见我,朝圣殿并不如金鸾殿那般大,却让我觉得无比的空络。   父皇的声音如他的身份一般威严:“皇儿,你该知道,有一天这天下都是你的,你现在又何必如迷恋一个烟花女子。这样的女子怎么配得上你?”   我低着头,只说了一句:“小曼比谁都干净,由里到外。”   沉默,一直的沉默,我盯着自己的靴子,上面有缠绕的金线纹出龙来。   “你很喜欢她么?”许久,父皇才问了一句。   我抬头,对上父皇的眼睛,明显的看到他一愣:“是!父皇。”父皇若有所思的看向我,点了点头,挥手让我退下。   原以为父皇至少默许了我和小曼,欣喜的跑去跟她说我要娶她为妻,却不想一纸皇恩打碎所有的美梦——父皇竟要她嫁给我最爱的弟弟,多么可笑的事啊,最爱的女人与最爱的弟弟,这,算什么?   天下与她之间,我略一犹豫,便跟她远走天涯。或许当初指着落日的那番宣誓,那句“我要做掌权天下的帝王,带给万民福祗……”缺了我也一样可以,毕竟父皇还有那么多儿子,可她再骄傲也只有我一个。   只是,我忘了,天下天下,逃到哪里不都还是天子的脚下?   于是,昏迷一月,重病两月。仅仅三月,却是物是人非。她成了他的妻,而我,皇上下旨,生死不得与她相见,否则,死!   死么?死么?有何妨?生死相随啊,如果我死了,你也不会活吧?可是,你现在还活着,叫我如何去死?   意天天来陪我,喂我吃药,次次欲言又止,只一遍遍的念:“太子哥哥——太子哥哥——”眼中的悲伤如河流一般蔓延。   “太子哥哥,意不会碰她的。”意挣扎着拉住我的手,摇晃到我头晕。   偏过头去,意满脸泪水,心头一惊,替他拭去。他,曾经过得那么苦,都从未流过半滴泪。   “太子哥哥,她……怀孕了,是你的孩子。”意沉默半晌,终于喃喃道。忽然又抬起头,“太子哥哥,你要加油。等你成为人上之人,就再没有人能左右你半分了。”   惊愕间,才发现,这个孩子早已长大,早已成家立业,早已露出帝王的气势来。果然,比我适合那个位子啊。耳边又是父皇那句:皇儿天生聪慧,仁心仁德,可惜就是心肠太软了点,少了为君为帝的霸气。意说,我的善良儒雅早就浸到了骨子里。   渐渐的坚强起来,渐渐的处理朝政,渐渐的把她放到心底里。明明就在一个屋檐底下,却相见不成,那就怀念吧,至少知道,意会好好的待你。   只是没想到,你会以如此决绝的方式离开。你到底是等不到我为帝称王那天,还是不想我落个夺弟妻妾的罪名?   颤抖的抱着那俱犹有余温的躯体,胸口插着一只短短的匕首。我哈哈大笑:“只有一步,只有一步我们竟然天人相隔。父皇!你害得皇儿好苦啊!”手抚上那人娇媚的容颜,再看不到那双时时灵动的眼睛了么?转身,离开,却让小木回家。   你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生死相随——只要不牵扯到身边的人就好。可是,怎么办呢?像你一样一刀刺下去原来要那么大的勇气啊。   身后,意的急唤如决堤的洪水。   皇宫,金碧辉煌的牢笼。倾泻万丈的阳光将红色琉璃瓦映射出耀眼的光芒。   手一推,门轰然打开,手中的长剑在地面上拖出刺耳的尖锐。空无一人的金鸾殿上,我的父皇笑意晏晏。   跪下,抬头,一句话苍白出口:“父皇。”   他点点头:“皇儿来了。”   “为什么?”我从地上站起来,直视他的眼睛,杀气凛冽。   “不是都是你在乎的人吗?那你现在要在乎哪个呢?”父皇依旧笑容满面。   我上前,手中的剑一投,刺入他的胸口,血蔓延,浸到他玄黑的皇袍里,看不出来,只满屋腥气提醒着我的所作所为。   “怎可逼儿子至此啊,父皇。”   他颤巍巍的伸出手,拉住我的袖子,眼底满是笑容,温暖发散:“我的儿子终于有了为王称帝的气势了!那个女子果然不俗。我真是高兴啊,你会是个好皇帝的。”他抬起手,递向半空,眼神涣散:“蔷儿,我来陪你了。这么多年,你可曾寂寞?对不起,要自己刺入胸口,真的好难啊。”手垂下,眼闭上,脸上是满足的柔和笑容。   我亲眼看着,双手颤抖。蔷儿,那是母后的闺名啊,从六年前母后病逝,有多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父皇,父皇……,你怎可逼儿子至此啊。   我跪在父亲身前,浑身颤抖。他是我的父亲,亦是天下的帝王,怎么如此自私?   紧闭的殿门被大力撞开,我听到意的喘息和他急促的声音:“太子哥哥!你……没事吧?”   肩被环住,感受到那跳动的心和阵阵温暖,我转身,在他的怀里肆意哭泣。   “太子哥哥……”耳边全是他的呢喃。“做皇帝吧,你会是最好的皇帝。”   “意。”抬头对上他的眼,竟然一片清澈。手覆上他的手,他的手里是冰冷的剑。为我,赶来的吗?   手一用力,剑入胸口,原来死亡竟然如此冰冷啊。   意蓦然睁大了眼,眼底一片血红,身体在他怀中被禁锢到疼痛,他疯狂的喊我,我微笑以对,手抚上他的脸,手下是他紧绷的肌肉:“对不起,太子哥哥偶尔也想自私一次,谢谢意的手借给我的杀死自己的勇气。”一阵咳嗽,血涌出嘴角,“意,你是我唯一的弟弟,这个天下,除了你,我谁也不给。你要做一个好皇帝……”拉着他的手,已经无力握紧了,可是,我知道他会答应,因为他从不反驳我的话。   似乎可以安心的离开了呢,小曼。只是耳边是谁的声音,如此悲凉:   “难道你就没有一丝留恋了吗?那我,要怎么办?”   我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因为我的母亲是父皇最宠爱的女人也是这个皇朝的皇后,身份、情分,一切都无可厚非。   小时候父皇对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皇儿天生聪慧,仁心仁德,可惜就是心肠太软了点,少了为君为帝的霸气。”   父皇说天下都是我们的,但是,你还是要去抢,不然一不小心就让别人拿走了。可是,有什么值得抢的呢?只要可以看到每个人都笑着活着,不就已经最好了吗?   太子二字注定了我与众兄弟的不同,几乎所有的人都对我恭敬有礼,但那眼睛里却有不甘。母后说:“最是亲近的人伤你往往是最深的,皇儿,你要记得,不要相信那些对你笑得无害的人,尤其是你的兄弟。”兄弟么?他们好象从来没把我当成一家人,我又怎么把他们当成一家人?我不喜欢,于是避开。童年里,竟然也没跟他们闹出些什么来。   母后父皇对此都暗暗叹息,一边唤了我做这样那样,我不争,于是都按了去做。他们只要吩咐,我就做到最好。于是,手下有了人,有了臣,有了死士,有了拥戴。   父皇依旧是那句话:“皇儿天生聪慧,仁心仁德,可惜就是心肠太软了点,少了为君为帝的霸气。”只是这此又加了一句:明明可以做到这么好。   第一次见到八弟的时候,他穿着旧旧的华服,耷拉着脑袋站在宫墙边,一个人模人样的大太监不太和善的训着他。看到我走过来,那公公立刻迎上来跪了。八弟睁着眼睛看了我半晌,偏头问我:“你是我哥哥?”抬起的脸和我有七分相似。   那公公恶狠狠的回头看了他,我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手微疼。然后我笑眯眯的蹲下去对那公公说:“他是我弟弟。”那是我第一次觉得心疼一个人,第一次带了点点愤怒去打一个人,只因为所有的人见了我都说“太子殿下”,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是我哥哥。   那公公吓得直在地上磕头,磕得流了血在白石的地板上,我挥手让他下去。从此以后,我再没见到过这个人。   我走过去拉了八弟的手,摸摸他的头,这是我第一个兄弟啊。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抬头看我一眼,眼睛明亮清澈:“不知道。”   我心一酸,拉了他的手:“我是你哥哥,以后就跟着我吧。”回头对他一笑,他欢快的咧开嘴。   身后的小木人小小的,冷着那张一直冷着的脸,却明显不高兴。   我领了他去见父皇,父皇看了他许久硬是没想起来他是他的儿子。后来让人查了,才知道是个宫女生的。   父皇想了许久,才想起真有这么个事,微有赧色,也就同意了八弟以后跟着我的事,并赐了个“意”字。   意,我一直不明白父亲是什么意思。   八弟那时候似乎十分胆小,一直拉着我的手,在我带他离开时,父皇突然问我一句:“你今儿个打人了?”   我站住脚,恩了一声。   “为了老八?”   我又恩一声。   大殿里便陷入那最初的寂静,静得让人心慌,我便跪了安要出来。忽然听到父皇的声音幽幽的在头顶上荡开:“你或许不是心肠软,不是懦弱,只是很少遇到让你在乎的东西。”   我怔了怔,带了意离开。   那是我的父皇,是这个皇朝的帝王,也是我的父亲。后来我才知道,他竟然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   意很聪明,也很乖巧,他把他的一切都来围了我转。   他常常仰起头,眼睛明亮:“太子哥哥以后会当皇帝吧?那意要好好努力给太子哥哥当大丞相大将军!”小小年纪,却豪气干云。   他曾经叫我哥哥,被别的皇子听了骂了一顿,后来就叫我太子哥哥。   我摸着他的头,像只毛茸茸的猫:“你啊,以后还是给我好好的当个亲王吧。”我没说,其实,他的性格,倒比我适合当皇帝。   太子府的下人很多都怕这个孩子,只因为曾经有个侍女当值的时候不小心睡   着了,洒了滚烫的茶到我手上,烫红一片。第二日,那侍女便没了踪影。   我责问意,他扭着小脸认真的说:“意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太子哥哥的。”我拍拍他的头无话可说。   小木说,我对意太过宠爱了,他说意无权无势无法助我登基。我摸着这个孩子的头说,不是每样东西都要用值不值得来衡量的,你以后就明白了。   父皇一直等了两年才开始重视对意的栽培,为他添了几位师傅,皆是文武出众之士。父皇说,这个孩子以后或许真的会成为你的一大助力。然后他问我,你可曾想要这个天下。我回答他说,是,因为我想要天下人都能幸福的生活。然后父皇就笑,笑完就叹气,然后叫我跪安。   意是我第一个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去保护的人。几年后,我遇到了她,第二个,也是我用生命去保护的人。   第一次见她,她就砸了只绣花鞋在我轿子上,咚的一声,弄得我一愣。然后我出来,看到她趴在阁楼上看我,眉眼弯弯,半个身子都探出来了。初生的阳光找在她脸上,使她看起来有种梦幻的感觉。她对我勾勾手指,努努嘴:“要试试吗?”我说好啊。   十六副对联,联联透出她的倔强,我微微诧异这样一个地方这样一个女子,挥笔间,十六副下联对在一边。她站在楼上,手指敲着楼廊:“虽然对得不是很好,不过好歹对出来了,比那群草包强。你上来吧。”   忽然觉得有趣,哪个青楼女子叫自己的恩客草包?不顾身后小木的反感,我又说了一个好啊。再抬头,她依旧眉眼弯弯的样子转身进了里间。她身后的老鸨急得眉头眼睛全到一堆去了。   进了她的房间,忽然觉得少了什么。左看右看,她忽然插嘴进来:“看什么呢,这里没有床,因为本姑娘卖艺不卖身。”寻了声音看去,她脂粉不施,身覆绫罗,斜躺在一张矮塌上,两只眼睛瞟着我。   小木冷着脸,她看都不看。   忽然就起了逗弄她的意思:“你凭什么本事呢?”   她依旧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摇着手指说:“就凭本姑娘是才貌双全天下无人能及的倾城第一名伶——苏小曼!响当当的三个字呢。”   我握了拳抵在口边,才没能让那笑声流出来惹脑这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那一天,我和她聊了许多。她洒脱随性,灵动骄傲。说到兴起,会坐到我腿上来;惹了她不高兴,一把将我推开,还附带瞪我几眼。弄得我倒左右不是人。   小木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你是谁?”   她马上鼓了眼睛,步步逼近,一指戳在小木胸口:“再告诉你一遍,本姑娘是才貌双全天下无人能及的倾城第一名伶——苏小曼!”惹得一向遇乱不惊的小木一个劲的退。   想了想,还是找了那老鸨云妈妈,塞了她一大叠银票,我也没仔细看到底有多少,只知道她乐得俩眼都瞧不仔细了,连连保证那骄傲的丫头不会待别的客。临走,我只说了我姓玉。   回宫跟意说了那好笑的丫头,意闪着眼睛说要一块跟去瞧瞧什么样的人能把我迷得两眼弯弯。结果俩一样骄傲的人差点就把楼拆了。我抱手,小木抱剑站得远远的看他俩闹。   想起那侍女的下场,我叮嘱意不可伤了小曼,她不知道我是太子。结果意盯了我半晌,才出声:“太子哥哥是真的珍惜这个女人吧?如果她出事太子哥哥会怪我对不对?所以意会好好保护她的。”摸了摸他的头,一时无语。   或者,我真的喜欢上那个女子了吧?生如夏花,灿若朝霞。只是,这样的美好真的是天家能够拥抱的吗?   父皇召见我,朝圣殿并不如金鸾殿那般大,却让我觉得无比的空络。   父皇的声音如他的身份一般威严:“皇儿,你该知道,有一天这天下都是你的,你现在又何必如迷恋一个烟花女子。这样的女子怎么配得上你?”   我低着头,只说了一句:“小曼比谁都干净,由里到外。”   沉默,一直的沉默,我盯着自己的靴子,上面有缠绕的金线纹出龙来。   “你很喜欢她么?”许久,父皇才问了一句。   我抬头,对上父皇的眼睛,明显的看到他一愣:“是!父皇。”父皇若有所思的看向我,点了点头,挥手让我退下。   原以为父皇至少默许了我和小曼,欣喜的跑去跟她说我要娶她为妻,却不想一纸皇恩打碎所有的美梦——父皇竟要她嫁给我最爱的弟弟,多么可笑的事啊,最爱的女人与最爱的弟弟,这,算什么?   天下与她之间,我略一犹豫,便跟她远走天涯。或许当初指着落日的那番宣誓,那句“我要做掌权天下的帝王,带给万民福祗……”缺了我也一样可以,毕竟父皇还有那么多儿子,可她再骄傲也只有我一个。   只是,我忘了,天下天下,逃到哪里不都还是天子的脚下?   于是,昏迷一月,重病两月。仅仅三月,却是物是人非。她成了他的妻,而我,皇上下旨,生死不得与她相见,否则,死!   死么?死么?有何妨?生死相随啊,如果我死了,你也不会活吧?可是,你现在还活着,叫我如何去死?   意天天来陪我,喂我吃药,次次欲言又止,只一遍遍的念:“太子哥哥——太子哥哥——”眼中的悲伤如河流一般蔓延。   “太子哥哥,意不会碰她的。”意挣扎着拉住我的手,摇晃到我头晕。   偏过头去,意满脸泪水,心头一惊,替他拭去。他,曾经过得那么苦,都从未流过半滴泪。   “太子哥哥,她……怀孕了,是你的孩子。”意沉默半晌,终于喃喃道。忽然又抬起头,“太子哥哥,你要加油。等你成为人上之人,就再没有人能左右你半分了。”   惊愕间,才发现,这个孩子早已长大,早已成家立业,早已露出帝王的气势来。果然,比我适合那个位子啊。耳边又是父皇那句:皇儿天生聪慧,仁心仁德,可惜就是心肠太软了点,少了为君为帝的霸气。意说,我的善良儒雅早就浸到了骨子里。   渐渐的坚强起来,渐渐的处理朝政,渐渐的把她放到心底里。明明就在一个屋檐底下,却相见不成,那就怀念吧,至少知道,意会好好的待你。   只是没想到,你会以如此决绝的方式离开。你到底是等不到我为帝称王那天,还是不想我落个夺弟妻妾的罪名?   颤抖的抱着那俱犹有余温的躯体,胸口插着一只短短的匕首。我哈哈大笑:“只有一步,只有一步我们竟然天人相隔。父皇!你害得皇儿好苦啊!”手抚上那人娇媚的容颜,再看不到那双时时灵动的眼睛了么?转身,离开,却让小木回家。   你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生死相随——只要不牵扯到身边的人就好。可是,怎么办呢?像你一样一刀刺下去原来要那么大的勇气啊。   身后,意的急唤如决堤的洪水。   皇宫,金碧辉煌的牢笼。倾泻万丈的阳光将红色琉璃瓦映射出耀眼的光芒。   手一推,门轰然打开,手中的长剑在地面上拖出刺耳的尖锐。空无一人的金鸾殿上,我的父皇笑意晏晏。   跪下,抬头,一句话苍白出口:“父皇。”   他点点头:“皇儿来了。”   “为什么?”我从地上站起来,直视他的眼睛,杀气凛冽。   “不是都是你在乎的人吗?那你现在要在乎哪个呢?”父皇依旧笑容满面。   我上前,手中的剑一投,刺入他的胸口,血蔓延,浸到他玄黑的皇袍里,看不出来,只满屋腥气提醒着我的所作所为。   “怎可逼儿子至此啊,父皇。”   他颤巍巍的伸出手,拉住我的袖子,眼底满是笑容,温暖发散:“我的儿子终于有了为王称帝的气势了!那个女子果然不俗。我真是高兴啊,你会是个好皇帝的。”他抬起手,递向半空,眼神涣散:“蔷儿,我来陪你了。这么多年,你可曾寂寞?对不起,要自己刺入胸口,真的好难啊。”手垂下,眼闭上,脸上是满足的柔和笑容。   我亲眼看着,双手颤抖。蔷儿,那是母后的闺名啊,从六年前母后病逝,有多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父皇,父皇……,你怎可逼儿子至此啊。   我跪在父亲身前,浑身颤抖。他是我的父亲,亦是天下的帝王,怎么如此自私?   紧闭的殿门被大力撞开,我听到意的喘息和他急促的声音:“太子哥哥!你……没事吧?”   肩被环住,感受到那跳动的心和阵阵温暖,我转身,在他的怀里肆意哭泣。   “太子哥哥……”耳边全是他的呢喃。“做皇帝吧,你会是最好的皇帝。”   “意。”抬头对上他的眼,竟然一片清澈。手覆上他的手,他的手里是冰冷的剑。为我,赶来的吗?   手一用力,剑入胸口,原来死亡竟然如此冰冷啊。   意蓦然睁大了眼,眼底一片血红,身体在他怀中被禁锢到疼痛,他疯狂的喊我,我微笑以对,手抚上他的脸,手下是他紧绷的肌肉:“对不起,太子哥哥偶尔也想自私一次,谢谢意的手借给我的杀死自己的勇气。”一阵咳嗽,血涌出嘴角,“意,你是我唯一的弟弟,这个天下,除了你,我谁也不给。你要做一个好皇帝……”拉着他的手,已经无力握紧了,可是,我知道他会答应,因为他从不反驳我的话。   似乎可以安心的离开了呢,小曼。只是耳边是谁的声音,如此悲凉:   “难道你就没有一丝留恋了吗?那我,要怎么办?”   我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因为我的母亲是父皇最宠爱的女人也是这个皇朝的皇后,身份、情分,一切都无可厚非。   小时候父皇对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皇儿天生聪慧,仁心仁德,可惜就是心肠太软了点,少了为君为帝的霸气。”   父皇说天下都是我们的,但是,你还是要去抢,不然一不小心就让别人拿走了。可是,有什么值得抢的呢?只要可以看到每个人都笑着活着,不就已经最好了吗?   太子二字注定了我与众兄弟的不同,几乎所有的人都对我恭敬有礼,但那眼睛里却有不甘。母后说:“最是亲近的人伤你往往是最深的,皇儿,你要记得,不要相信那些对你笑得无害的人,尤其是你的兄弟。”兄弟么?他们好象从来没把我当成一家人,我又怎么把他们当成一家人?我不喜欢,于是避开。童年里,竟然也没跟他们闹出些什么来。   母后父皇对此都暗暗叹息,一边唤了我做这样那样,我不争,于是都按了去做。他们只要吩咐,我就做到最好。于是,手下有了人,有了臣,有了死士,有了拥戴。   父皇依旧是那句话:“皇儿天生聪慧,仁心仁德,可惜就是心肠太软了点,少了为君为帝的霸气。”只是这此又加了一句:明明可以做到这么好。   第一次见到八弟的时候,他穿着旧旧的华服,耷拉着脑袋站在宫墙边,一个人模人样的大太监不太和善的训着他。看到我走过来,那公公立刻迎上来跪了。八弟睁着眼睛看了我半晌,偏头问我:“你是我哥哥?”抬起的脸和我有七分相似。   那公公恶狠狠的回头看了他,我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手微疼。然后我笑眯眯的蹲下去对那公公说:“他是我弟弟。”那是我第一次觉得心疼一个人,第一次带了点点愤怒去打一个人,只因为所有的人见了我都说“太子殿下”,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是我哥哥。   那公公吓得直在地上磕头,磕得流了血在白石的地板上,我挥手让他下去。从此以后,我再没见到过这个人。   我走过去拉了八弟的手,摸摸他的头,这是我第一个兄弟啊。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抬头看我一眼,眼睛明亮清澈:“不知道。”   我心一酸,拉了他的手:“我是你哥哥,以后就跟着我吧。”回头对他一笑,他欢快的咧开嘴。   身后的小木人小小的,冷着那张一直冷着的脸,却明显不高兴。   我领了他去见父皇,父皇看了他许久硬是没想起来他是他的儿子。后来让人查了,才知道是个宫女生的。   父皇想了许久,才想起真有这么个事,微有赧色,也就同意了八弟以后跟着我的事,并赐了个“意”字。   意,我一直不明白父亲是什么意思。   八弟那时候似乎十分胆小,一直拉着我的手,在我带他离开时,父皇突然问我一句:“你今儿个打人了?”   我站住脚,恩了一声。   “为了老八?”   我又恩一声。   大殿里便陷入那最初的寂静,静得让人心慌,我便跪了安要出来。忽然听到父皇的声音幽幽的在头顶上荡开:“你或许不是心肠软,不是懦弱,只是很少遇到让你在乎的东西。”   我怔了怔,带了意离开。   那是我的父皇,是这个皇朝的帝王,也是我的父亲。后来我才知道,他竟然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   意很聪明,也很乖巧,他把他的一切都来围了我转。   他常常仰起头,眼睛明亮:“太子哥哥以后会当皇帝吧?那意要好好努力给太子哥哥当大丞相大将军!”小小年纪,却豪气干云。   他曾经叫我哥哥,被别的皇子听了骂了一顿,后来就叫我太子哥哥。   我摸着他的头,像只毛茸茸的猫:“你啊,以后还是给我好好的当个亲王吧。”我没说,其实,他的性格,倒比我适合当皇帝。   太子府的下人很多都怕这个孩子,只因为曾经有个侍女当值的时候不小心睡   着了,洒了滚烫的茶到我手上,烫红一片。第二日,那侍女便没了踪影。   我责问意,他扭着小脸认真的说:“意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太子哥哥的。”我拍拍他的头无话可说。   小木说,我对意太过宠爱了,他说意无权无势无法助我登基。我摸着这个孩子的头说,不是每样东西都要用值不值得来衡量的,你以后就明白了。   父皇一直等了两年才开始重视对意的栽培,为他添了几位师傅,皆是文武出众之士。父皇说,这个孩子以后或许真的会成为你的一大助力。然后他问我,你可曾想要这个天下。我回答他说,是,因为我想要天下人都能幸福的生活。然后父皇就笑,笑完就叹气,然后叫我跪安。   意是我第一个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去保护的人。几年后,我遇到了她,第二个,也是我用生命去保护的人。   第一次见她,她就砸了只绣花鞋在我轿子上,咚的一声,弄得我一愣。然后我出来,看到她趴在阁楼上看我,眉眼弯弯,半个身子都探出来了。初生的阳光找在她脸上,使她看起来有种梦幻的感觉。她对我勾勾手指,努努嘴:“要试试吗?”我说好啊。   十六副对联,联联透出她的倔强,我微微诧异这样一个地方这样一个女子,挥笔间,十六副下联对在一边。她站在楼上,手指敲着楼廊:“虽然对得不是很好,不过好歹对出来了,比那群草包强。你上来吧。”   忽然觉得有趣,哪个青楼女子叫自己的恩客草包?不顾身后小木的反感,我又说了一个好啊。再抬头,她依旧眉眼弯弯的样子转身进了里间。她身后的老鸨急得眉头眼睛全到一堆去了。   进了她的房间,忽然觉得少了什么。左看右看,她忽然插嘴进来:“看什么呢,这里没有床,因为本姑娘卖艺不卖身。”寻了声音看去,她脂粉不施,身覆绫罗,斜躺在一张矮塌上,两只眼睛瞟着我。   小木冷着脸,她看都不看。   忽然就起了逗弄她的意思:“你凭什么本事呢?”   她依旧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摇着手指说:“就凭本姑娘是才貌双全天下无人能及的倾城第一名伶——苏小曼!响当当的三个字呢。”   我握了拳抵在口边,才没能让那笑声流出来惹脑这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那一天,我和她聊了许多。她洒脱随性,灵动骄傲。说到兴起,会坐到我腿上来;惹了她不高兴,一把将我推开,还附带瞪我几眼。弄得我倒左右不是人。   小木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你是谁?”   她马上鼓了眼睛,步步逼近,一指戳在小木胸口:“再告诉你一遍,本姑娘是才貌双全天下无人能及的倾城第一名伶——苏小曼!”惹得一向遇乱不惊的小木一个劲的退。   想了想,还是找了那老鸨云妈妈,塞了她一大叠银票,我也没仔细看到底有多少,只知道她乐得俩眼都瞧不仔细了,连连保证那骄傲的丫头不会待别的客。临走,我只说了我姓玉。   回宫跟意说了那好笑的丫头,意闪着眼睛说要一块跟去瞧瞧什么样的人能把我迷得两眼弯弯。结果俩一样骄傲的人差点就把楼拆了。我抱手,小木抱剑站得远远的看他俩闹。   想起那侍女的下场,我叮嘱意不可伤了小曼,她不知道我是太子。结果意盯了我半晌,才出声:“太子哥哥是真的珍惜这个女人吧?如果她出事太子哥哥会怪我对不对?所以意会好好保护她的。”摸了摸他的头,一时无语。   或者,我真的喜欢上那个女子了吧?生如夏花,灿若朝霞。只是,这样的美好真的是天家能够拥抱的吗?   父皇召见我,朝圣殿并不如金鸾殿那般大,却让我觉得无比的空络。   父皇的声音如他的身份一般威严:“皇儿,你该知道,有一天这天下都是你的,你现在又何必如迷恋一个烟花女子。这样的女子怎么配得上你?”   我低着头,只说了一句:“小曼比谁都干净,由里到外。”   沉默,一直的沉默,我盯着自己的靴子,上面有缠绕的金线纹出龙来。   “你很喜欢她么?”许久,父皇才问了一句。   我抬头,对上父皇的眼睛,明显的看到他一愣:“是!父皇。”父皇若有所思的看向我,点了点头,挥手让我退下。   原以为父皇至少默许了我和小曼,欣喜的跑去跟她说我要娶她为妻,却不想一纸皇恩打碎所有的美梦——父皇竟要她嫁给我最爱的弟弟,多么可笑的事啊,最爱的女人与最爱的弟弟,这,算什么?   天下与她之间,我略一犹豫,便跟她远走天涯。或许当初指着落日的那番宣誓,那句“我要做掌权天下的帝王,带给万民福祗……”缺了我也一样可以,毕竟父皇还有那么多儿子,可她再骄傲也只有我一个。   只是,我忘了,天下天下,逃到哪里不都还是天子的脚下?   于是,昏迷一月,重病两月。仅仅三月,却是物是人非。她成了他的妻,而我,皇上下旨,生死不得与她相见,否则,死!   死么?死么?有何妨?生死相随啊,如果我死了,你也不会活吧?可是,你现在还活着,叫我如何去死?   意天天来陪我,喂我吃药,次次欲言又止,只一遍遍的念:“太子哥哥——太子哥哥——”眼中的悲伤如河流一般蔓延。   “太子哥哥,意不会碰她的。”意挣扎着拉住我的手,摇晃到我头晕。   偏过头去,意满脸泪水,心头一惊,替他拭去。他,曾经过得那么苦,都从未流过半滴泪。   “太子哥哥,她……怀孕了,是你的孩子。”意沉默半晌,终于喃喃道。忽然又抬起头,“太子哥哥,你要加油。等你成为人上之人,就再没有人能左右你半分了。”   惊愕间,才发现,这个孩子早已长大,早已成家立业,早已露出帝王的气势来。果然,比我适合那个位子啊。耳边又是父皇那句:皇儿天生聪慧,仁心仁德,可惜就是心肠太软了点,少了为君为帝的霸气。意说,我的善良儒雅早就浸到了骨子里。   渐渐的坚强起来,渐渐的处理朝政,渐渐的把她放到心底里。明明就在一个屋檐底下,却相见不成,那就怀念吧,至少知道,意会好好的待你。   只是没想到,你会以如此决绝的方式离开。你到底是等不到我为帝称王那天,还是不想我落个夺弟妻妾的罪名?   颤抖的抱着那俱犹有余温的躯体,胸口插着一只短短的匕首。我哈哈大笑:“只有一步,只有一步我们竟然天人相隔。父皇!你害得皇儿好苦啊!”手抚上那人娇媚的容颜,再看不到那双时时灵动的眼睛了么?转身,离开,却让小木回家。   你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生死相随——只要不牵扯到身边的人就好。可是,怎么办呢?像你一样一刀刺下去原来要那么大的勇气啊。   身后,意的急唤如决堤的洪水。   皇宫,金碧辉煌的牢笼。倾泻万丈的阳光将红色琉璃瓦映射出耀眼的光芒。   手一推,门轰然打开,手中的长剑在地面上拖出刺耳的尖锐。空无一人的金鸾殿上,我的父皇笑意晏晏。   跪下,抬头,一句话苍白出口:“父皇。”   他点点头:“皇儿来了。”   “为什么?”我从地上站起来,直视他的眼睛,杀气凛冽。   “不是都是你在乎的人吗?那你现在要在乎哪个呢?”父皇依旧笑容满面。   我上前,手中的剑一投,刺入他的胸口,血蔓延,浸到他玄黑的皇袍里,看不出来,只满屋腥气提醒着我的所作所为。   “怎可逼儿子至此啊,父皇。”   他颤巍巍的伸出手,拉住我的袖子,眼底满是笑容,温暖发散:“我的儿子终于有了为王称帝的气势了!那个女子果然不俗。我真是高兴啊,你会是个好皇帝的。”他抬起手,递向半空,眼神涣散:“蔷儿,我来陪你了。这么多年,你可曾寂寞?对不起,要自己刺入胸口,真的好难啊。”手垂下,眼闭上,脸上是满足的柔和笑容。   我亲眼看着,双手颤抖。蔷儿,那是母后的闺名啊,从六年前母后病逝,有多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父皇,父皇……,你怎可逼儿子至此啊。   我跪在父亲身前,浑身颤抖。他是我的父亲,亦是天下的帝王,怎么如此自私?   紧闭的殿门被大力撞开,我听到意的喘息和他急促的声音:“太子哥哥!你……没事吧?”   肩被环住,感受到那跳动的心和阵阵温暖,我转身,在他的怀里肆意哭泣。   “太子哥哥……”耳边全是他的呢喃。“做皇帝吧,你会是最好的皇帝。”   “意。”抬头对上他的眼,竟然一片清澈。手覆上他的手,他的手里是冰冷的剑。为我,赶来的吗?   手一用力,剑入胸口,原来死亡竟然如此冰冷啊。   意蓦然睁大了眼,眼底一片血红,身体在他怀中被禁锢到疼痛,他疯狂的喊我,我微笑以对,手抚上他的脸,手下是他紧绷的肌肉:“对不起,太子哥哥偶尔也想自私一次,谢谢意的手借给我的杀死自己的勇气。”一阵咳嗽,血涌出嘴角,“意,你是我唯一的弟弟,这个天下,除了你,我谁也不给。你要做一个好皇帝……”拉着他的手,已经无力握紧了,可是,我知道他会答应,因为他从不反驳我的话。   似乎可以安心的离开了呢,小曼。只是耳边是谁的声音,如此悲凉:   “难道你就没有一丝留恋了吗?那我,要怎么办?” =已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